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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成群的鸟掠过钟楼的顶部,隐入云层的密林深处。
游季会通过阁楼窗户往外看去,这扇飘窗的设计是在几十米高的空中的一个外凸的结构。
下方石砌若峭壁,没有任何能落脚的地方。
即使这样,窗户也被铁网焊得死死的。
他把头转回来,深深喘了一口气,几缕细碎的刘海垂在眉间。
眼前人离他很近,衣襟拂过他的眉骨,带起一阵不适的痒,游季会蹙了蹙眉,把手背盖在眼睑上。
“宁相意,别这么可笑,爸爸在的时候都不能决定我的婚事,你知道我死也不会嫁的。”
宁相意垂目问他:“那么你把我叫来这里,是想怎么样?”
游季会抿着唇,轻轻解开衬衫的纽扣。
白皙的肌肤露出大片,奶头粉粉的。肤白胜雪,细腻如玉,好似轻轻掐一下都会留下痕迹。
“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我给你另外一个折辱我的机会吧。”
他的腕骨伶仃而精致,下半张脸染着病气的血红,说话时声音又轻又哑。
宁相意目光动了动。
枪口依然抵在游季会的头颅边。
他病体难支,意识在昏迷的边缘摇摇欲坠,某个时刻头脑沉沉地往旁边一靠,太阳穴直接挨上了枪口都不知道。
宁相意把他扯回来,给他腕骨施加了一点疼痛:“什么意思?”
疼痛让游季会拉回一丝清明,他的呼吸频率近若游丝,唇角扬起古怪地微笑。
“家主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呢?”
宁相意单手持枪,另一只手被游季会顺着摸上来。
“杀人诛心,家主恨我,又知道我是什么性子,这个方法一定能报复到我,你不想试试吗?”
宁相意沉默了下去。
最初认识游季会的时候,他还是被奉养在温室里的金枝玉叶,嚣张跋扈又任性,傲慢自大瞧不起任何人。
在他认祖归宗之前,游季会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后来这些年,游家精心教养的游季会成了满a市倾慕的荆棘花,在风中摇曳,明艳不可方物。
只是他开得太盛了,家族外的男人都想摘取,家族内的男人都想践踏,大家族的纷争过早地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眼前一身病气的人,似要萎落在他的身下。
游季会看不见宁相意的眼底闪过的一丝欲望,却听到他说:“我不恨你。”
“是吗。”游季会闭眼笑了笑,浮泛的血色衬得他的面容越加底色苍白,“以家主现在的地位,确实犯不上恨我。”
宁相意神色平淡:“一会会有医生过来,他们可以保证你活着到达婚礼游季会,我不会亲自动手折辱你。”
游季会感受到了他话语中不经意的讽刺。
多可笑那是他从记事起就记得的、自己唯一的姓氏,却曾被告知不属于他。
宁相意不欲多言,把枪收入枪套,扔下他的手腕,起身要离开。
游季会却突地睁开眼。
琥珀色的眼眸中转过一道刀光,视野翻覆,他已伸手将宁相意拽到床边,起身压上。
桌上他带来的纸文件袋被这动静扫到一旁。
里面装的薄薄的一张照片两页纸,就是游家为他“精心物色”的丈夫。
现年五十岁,包工头起家,现在是a市一家建材公司的董事长,包揽了a市所有工程项目的钢筋订单。
这不是已经家大业大到合法垄断的意思,而是此人阴毒狠辣,无恶不作,生意上稍有不顺,就绑来施以酷刑令其屈服。
游季会明面上仍是游家少爷,当今游家主事人的弟弟,之所以有这么一桩不合身份的婚事
自然是他得罪了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有雷霆手腕的游家家主。
游季会手铐着镣铐,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仅仅是完成反制,就几乎耗尽他残余的力气。
顺着细长的铁柱,宁相意看到低矮的天花板压在游季会肩头。
他每次换气时间都很长,从腰腹上跨坐的重量他能感觉到游季会十分虚弱。
连握在手上的刀也提得不太稳,抵着他的下巴隐隐发抖,随时可能跟他同归于尽。
宁相意斟酌着提醒他:“你病得很重。如果还能起身,应该把力气留给明天的婚礼。”
“我不用活到明天。”
游季会冷冷打断他,他病沉重到了形销骨瘦的地步,脸庞也有些过分的羸弱,可宁相意从下往上看去,霜质的阳光结在他眉眼,还是世间罕见的美丽。
只是这蛇蝎美人面有多美,心就有多歹毒。
虽然现在看似是宁相意被刀抵要害,但游季会实在虚弱得太明显,宁相意此刻只需小费功夫就可使局势逆转,哪怕不用刀枪,也能轻易掐死他。
但宁相意没动,他微垂眼帘,刚才刹那的杀意和压迫全盘敛起,指出游季会的意图:“你想让我在这里答应你的条件。好让你免受这场婚姻的折磨,也许还能将你从后日的审讯中解脱出来。”
游季会的刀尖向下一扎,刺破鹅羽的软被钉住床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