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汪(2 / 2)
摆了摆手,“走了。”
王成功不舍,“易哥下次来继续找我啊!”
“滚!”
王成功在后脑勺被削第二次前机敏地缩回门后,溜了。
易南川刚踏出一步,一旁的狗子就跟着他蹭了一步。
……
低头看过去,狗子低低地哼叫,摇尾巴。
“别跟着我,我不能养你。”
易南川不再看它,迈步离开,狗子挺通人性,大概是感受到了拒绝,鼻腔溢出可怜兮兮地低呜,垂着脑袋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坐在地上不动了。
垂着视线叹气,易南川走到人行道边等计程车,一连拦了好几辆空车,司机对他不是视而不见,就是瞥了他一眼后便撤回目光……搞得易南川一脸懵。好久,易南川才意识到什么,倏然回头看去,狗子端端正正地蹲坐在身后。
颜色土黄,四个脚爪子是白色,尾巴脱毛,狗脸还长得丑,龅牙,大小眼。
浑然不知自身丑陋的狗子,试探地朝易南川靠近了一点点,又一点点,湿漉漉的鼻尖轻轻抵了抵易南川的小腿。
抿了抿唇,低头,试图跟狗讲道理,“我不能带你走。”
摇尾巴。
“你别这样。”
摇尾巴,飞机耳。
“撒娇是没有用的。”
摇尾巴,飞机耳,嘤嘤嘤。
半个小时后。
易南川领着丑狗子,站在屋子门前。
他违心地想,丑是丑了点,还挺可爱的。
狗子抬头望他,咧开嘴巴凸着小龅牙呼哧呼哧吐舌头,摇头晃脑抖了抖又脏又油的毛。
瞥开视线,可爱个屁,只有丑!
易南川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他绕到花园里从半开的窗帘看进去,客厅里没人。
掏出钥匙自行开门,手指在狗脸前晃了晃,“屋主人不在家……我不确定你能不能进去,你先在门口等我。”
“嗷呜。”
易南川半掩上门,狗子听话地蹲在外面,爪子着急又害怕地挠门,却不敢直接进屋。
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越城的身影,去厨房看了看,有一小碟切好的洋葱……越城红着眼眶又不敢伸手去揉地委屈模样瞬间涌现脑海。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越城拨了通电话。
嘟,嘟,嘟。
猝不及防,易南川在竟然客厅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瞬间吓得汗毛炸起。
但很快,惊悚变成了极度羞耻。
‘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是当初宋庭非说的录音。
那个混蛋居然真的录了音!
他什么时候给越城的?最近?还是……刚录完转手就给了越城?
易南川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崩溃地‘嗷嗷嗷嗷嗷’叫出声,恼羞成怒失了智,冲到客厅抓起越城的手机,‘哐叽’一声砸到地板上。无辜的手机弹起又落下,‘喀拉’,萤幕裂了。
但手机铃声仍在继续,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一丝决然,如同剖白般的低语还在继续。
‘等我和越城在一起了,我们就一起赚钱,一起花。’
易南川‘啊啊啊啊’狂叫着捡起手机,颤抖手指摁断电话。
客厅重归宁静,只剩易南川粗重紧张的呼吸声,和门外狗子担忧惊慌的呜呜低叫,它绕着圈,鼻尖焦虑地探进门缝侧着脑袋查看情况,却不敢拱开门。
屋内暴走十圈,终于冷静下来的易南川抹了把脸,握着越城被摔裂的手机,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
他对狗子说,“等越城回来了,看他愿不愿收留你吧。”
语毕,也不管它听没听懂,自顾自地手肘支在大腿上,脸埋进臂弯里,蜷缩成害羞的一大坨。
他万万没想到越城会用这录音当手机铃声,是所有来电?还是仅限自己打来的电话?
为什么要那么做……
易南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自我反省。
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少对越城袒露心意了?
好像是这样,背着越城,他是对很多人坦坦荡荡地坦白过对越城的感情,但对越城本人……似乎还不够?
他是不是该多哄哄越城逗他开心?
一个破录音都能偷偷摸摸拿来做手机铃声,他的越先生是不是有点太卑微了?
这种话,他想听,自己也可以……当面说的。
啊啊啊啊啊啊。
揪着头髮扯啊扯啊扯。
操!控制不住!太他妈难为情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秋高气爽,午后的阳光照耀地面,空气干燥且清爽。
越城踏进自家庭院时,一眼就瞧见了蹲在家门口的一人一狗。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一隻的鱿鱼……
越城望向易南川,漆黑的眸底映出对方脑袋上那抹张扬又倔强的色彩。
走到易南川跟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剪短了,有些扎手,耀眼夺目的红色被阳光染上淡淡的暖金。
越城低笑,轻声说,“好看。”
易南川瞬间脸红到脖子根,“这是个意外。”
“我喜欢。”
低着头,手指抠地面,“你喜欢就好……”
目光转向坐在边上咧着嘴巴晃着尾巴,努力为自己争取新主人的丑小狗,唔,也不算小。
越城:“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
小声的,“嗯。”
“为什么不直接带进屋里?”
“怕把你家弄脏……”
越城纠正,“是我们家。”
易南川和他对视,点头,“好。”
越城又问:“这是我的手机?”
“啊。”
看见萤幕上的裂缝,顿了顿,笑,“你知道了?”
脸红,“什么时候的事?”
越城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不告诉你。”
手臂一兜,把流浪狗挎在臂弯里。突然四脚离地的狗子有点紧张,但没有反抗,尾巴瑟瑟然地夹住,小幅度地晃动讨好。
越城抬了抬提着购物袋的手,“南川,帮我开门。”
易南川照做。
越城走进屋里,背对他换拖鞋,说,“我们先帮它洗个澡,明天再带去医院做个体检。”
“好。”
易南川望着越城的背影,脑子突然一热,他突然很想哄哄越城,告个白也好,说说情话也行,他想让他开心。
深呼吸,指尖颤了颤,脚趾头也紧张地蜷缩。
“越城。”
“嗯?”
“我……”脸爆红,结结巴巴,“就是,我……”
越城眼尾染上笑意,“我知道。”
恼羞成怒,“你知道个屁!”
立刻改口,“我不知道,你说。”
嘴巴张开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易南川目光一沉,自暴自弃,懦弱地转移话题,“我们给狗取个名字吧。”
“好,想起个什么名字?”
易南川眼巴巴地瞪着那条又脏又丑瘦巴巴的狗,耗尽理智极力把话题拖回正道,他本就染了一头红发,映衬得脸上的潮红更加显眼,睫毛颤了颤,易南川轻轻喊了一声。
“老公。”
咚,狗子被随手扔到地上。
越城上前揽住易南川抱进怀里,笑着应了声,“在。”
易南川彆扭道,“别自作多情,我叫我们家狗子的名字呢。”
越城一脸认真:“汪。”
憋不住,笑了,“既然你那么喜欢这个称呼……就让给你好了。”
“嗯。”
“那这狗以后就叫大黄,你别再跟它争了。”
“好。”越城亲一下滚烫的耳垂,“再叫一声听听。”
易南川回抱越城,又喊了一声,“老公。”
脚边,大黄在新主人们的脚边来回绕圈,爪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欢快的‘哒哒哒’声,兴奋地嗷呜嗷呜狂吠。
真好。
易南川想。
他会紧紧握住这一切。
狗,金鱼,小菜地,还有他亲爱的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