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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珤看着那张精致到极点的脸,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这是自己儿时最喜欢的大姐。
他几乎站不住脚,勉强恍惚地追问:“姐姐,我是真的知错了,虽然晚了十年,但晚了十年就再也没有悔改的余地了吗?”
神辇已经来到了神坛前。
锣鼓声到达了顶峰,叮当作响、呛贼呛贼的奏乐中,有戏子喷火,有巫觋起舞,呐喊声一浪盖过一浪。
而池瑜和齐清已经快走到了盛大祭典的最外圈。
仿佛有了某种即将永远失去的预感一样,马惠娟和吴茵两个母亲哭得近乎晕厥。
她们挽着两个儿子,步履蹒跚、犹犹豫豫地跟在池瑜和齐清身后。
——马惠娟推了齐朗一把。
“去,去跟你妹妹说说……”马惠娟示弱道,“和你妹妹说,你错了。”
齐清闻言停住了脚步。
她薄薄的肩背挺得很直,和刚到池瑜家的时候截然相反,瘦弱,却不再那么畏畏缩缩。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怒气:“您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学会自己来认错吗?”
即便是预感到了会失去这个女儿。
即便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再是被送上神船的那个少女,可马惠娟却依旧舍不得放下身段,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她宁可要自己大小便都不能自行解决的儿子,去说他根本理解不了的话,都不可能自己来说。
而齐朗竟真的一把拉住齐清哀求起来:“清清……哥哥给你吃糖,糖……”
他说着在口袋里胡乱摸索着,终于从油亮板结的裤子口袋里找出了几粒糖:“清清,糖,哥哥给你糖,清清不走……”
齐清眼眶热了些许,死死盯着那几颗,发觉那竟是写着大红双喜的奶糖。
——喜糖。
她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嫁给五府千岁王爷,齐志强收下来自齐哲的十万所谓“聘礼”,这个钱,是真的被拿去当做了齐朗的聘礼。
某种醍醐灌顶般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迸溅而出,炸裂一样衝破了一切,齐清再一次挣脱齐朗,眼底露出深深的同情:“哥哥,对不起,这次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这一切都不是齐朗的错。
他出生四年后,口不能语,始终不会走路,确诊了绝症,是齐志强和马惠娟倾家荡产治好了齐朗,却没能把他的智力拉回正常水准。
那是命运悲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