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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情况就像米米跟我说的,男人婆在我面前演遇溺的事被米米无意中听见了,男人婆为了掩饰真相就出手伤米米、威胁米米,不让米米揭发她的恶行——她该不会是跟你狡辩说她没做过这种事,而你又相信她的话吧?」
「儿臣——」
乍闻那把熟悉的男性嗓音准备开口说话,违背大脑意思的两腿移动了,再一次早大脑一步反应,走出这个和她风格完全相违的地方,在四道惊愕难分的目光底下,明刀明枪的迎击那两个正在背后谈论她的男人——
「我承认我走路是大剌剌的——又吵、说话又大声——也的确曾在你面前演遇溺——也的确想过痛扁邪恶灰姑娘一吨——有时造梦见到她都忍不住海扁她——但我从来都没有出手摑过邪恶灰姑娘——也从没在高人面前狡辩过什么——这一点高人可以作证——他当时都在场——我们只不过是在服製教室外头偷听到邪恶灰姑娘跟别的女生说她也是像我一样在你面前演遇溺而已——我承认我当时有打算衝出去扁人——但高人及时拉走了我——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问高人——高人当时都在场——他可以替我作证的——」
「你说米米跟别的女生说她跟你一样在我面前演遇溺?」皇上语带质疑地问,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尽是怀疑,令她感到大为不爽,立即拉高人陪她一同作证。
「对!这一点,你大可以问高人,高人当时都在场的——」
皇上闻言震惊万分,怀疑的目光里增添了几分被背叛的不快情绪:「王儿,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你当时都在场吗?你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高人说你是——」眼看为凭,不会相信片面之词的人——她想这样代高人回答的,可高人却神色略显慌张的赶在她开口前夺回发言权:「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不太清楚。」
?!
风水轮流转,这回,震惊的对象换成是她来着。
「不、不太清楚?」
高人说他不太清楚?他当时明明都在场,明明……
明明是他带她去服制教室偷听邪恶灰姑娘自拆西洋镜的,明明是他拉她离开力劝她别出手修理邪恶灰姑娘的——明明是他告知她邪恶灰姑娘的邪恶的——明明是他让她见识到邪恶灰姑娘邪恶的一面——但他现在却说他不太清楚?
「你怎可能不清楚——明明是你带——」我去偷听邪恶灰姑娘的——
她打算这样说的,但证供还没说完,便被一把事不关已的淡漠男嗓盖过。
「我当时不在场。」
?!?!
不在场?
高人说他当时不在场,高人当时明明——
高人为什么要撒谎,高人为什么要——
察知两道怀疑眸光投放到她的鲍伯头上,丁佩佩急忙匡正对方的说法:「你说谎——你当时明明——」
可纠正的部份却在一袭温暖来袭时成了没意义的呜呜声——
?!
丁佩佩定睛察看,结果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一隻泛温的大手掩着,而大手的主人显然是——高人的!
「呜呜——」为什么?高人为什么要掩着她的嘴巴?
她大惑不解,欲伸手拉走那隻阻止她大爆内幕的大手,可两手却因为那条环抱她两臂的长臂而未能如常发力。
即使她使尽全身气力都未能解开箝制,连像平日那样鼓起两腮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仅能持续如小兽般发出没意义的呜呜低叫来宣洩内心的不满。
为什么她会挣不开高人的箝制?为什么?
脑袋里越来越多问号,然而随着问号而生的是令她身心抖颤的恐惧……
因意识到自身被背叛而渗透出来的恐惧。
尤其是当头顶传来他体贴的嗓音时,蕴酿于胸口处的恐惧倾泻而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冻结掉她每一根正在运送热血的血管,于瞬间夺走她的体温。
「父皇,到补课时间了,请先回去上课,这里交给儿臣处理好了——」
皆因她有能听懂这番话的真正意思。
听似体贴,实际上却是打发。
高人正在打发皇上——
高人正在打——
要是皇上现在被打发,她就会含冤莫白,永无翻身之日——
想罢,丁佩佩更使劲挣扎,可任她怎样用力都没法甩开那个很虚的男人,那个理应只消稍为用劲就能甩开的男人——
故此,她惟有万般不情愿的呆在原处聆听霸气脚步逐渐远离自己的声音。
待身上箝制得以解除时,那抹王者身影已消失了踪影。
在这个当口,她理应赶去电影大楼向皇上解释清楚,亦应该花时间让皇上明白她并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是邪恶灰姑娘三番四次从中作梗,破坏她的形象才是……
在这种时候,她理应落力向心仪对象剖白真心,可她却没有这样做,非但没把握黄金二十四小时,还向那个在关键时刻出卖自己的男人大兴问罪之师。
「你何时变得这么大力的?!」
「我没变大力。」王子轩简洁更正,他极力维持表情淡定,但那张向来波澜不兴的面容如今落在她眼内却成了瞒骗技俩下的產物。
「即是说你一直以来都是在假装小力——」丁佩佩断言道,一张小脸上满佈因为过度受伤而衍生出来的愤怒。
「我没假装小力,我一向都是小力的。」王子轩不慍不火地纠正,乍听似事不关己的口吻听得她一股怒气直冲脑底,出来的口气更衝。
「你骗我!要是你不大力的话,我刚刚怎可能会动不了——」
「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做『以柔制刚』吗?」王子轩耐心解释,却遭到非常激烈的反驳:「什么『以柔制刚』?!你根本就会武的!但你却骗我说——你很虚——」
「我从没说过我很『虚』,是你觉得我很『虚』而已。」
?!
「你骗我!要是你不虚的话,你之前又说吃我一拳会死会英年早逝——」
「我只是会点借力打力而已,硬吃你一拳自然会死会英年早逝——」
「你骗我!要是你只会点借力打力的话,我刚刚不可能会甩不开你——」
「那是因为我也会一点小技巧,我不用跟你较劲,只要我锁住你的关节位,你都会动不了,不是会用蛮劲才能制服别人,会一点小技巧都可以……」
他耐着性子解释当中原理,可她却半句都没听进耳内,还作出无理指控。
「所以你是为了假装追求我,才故意让我看见邪恶灰姑娘的真面目?!」
「一件归一件,你不能够将两件事硬扯在一起……」
「什么『一件归一件』?根本就是同一件!」
得悉丁佩佩气在心头语无伦次,王子轩没傻到跟她理论,仅向她剖白心跡:「我不是为了假装追求你才——」
可心底话尚未得以见天便被硬生生给打断:「如果你不是为了假装追求我的话,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邪恶灰姑娘的真面目?」
王子轩也没恼,迅速重整其鼓,苦口婆心的交代:「我想你知道真相。」
可他真诚的交代却再次遭到猛烈的抨击。
「想我知道真相就不会不跟我说皇上找你来假装追求我来保护米米——」
深吸口气,王子轩强捺着因委屈而生的不满再作解释:「佩佩,我当时不跟你说一来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不好开口,二来是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
无奈他得到的依然是态度欠佳的回应,令他胸口更鬱更闷的回应。
「什么时机?什么时候才叫『成熟』?我现在都很不开心——」
纵然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希望能够平息她的怒气,希望不要被她讨厌。
「佩佩,我不想令到你不开心,但当时真的不是一个开口的好时机——」
可他最终还是在她咄咄逼人的追究下败阵。
「当时不是一个好时机,那之后呢?之后都没有一个开口的好时机吗?」
间接让自己片刻的迟疑成为了指证自己最有力的证据。
「你果然是在骗我——」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应该矢口否认,应该,可他却哑然无语,忤在原处接收一个个令他心头发痠的指控,他根本无从反驳的指控。
「你果然是在骗我,一直都是在骗我——」
「你果然像寧寧说的那样是个大骗子——」
「我原本都不信的,怎知道原来你真是在骗我,一直一直都在骗我——」
正因为无从反驳,他好晌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掺着愧疚的沙嘎嗓音。
「佩佩,我骗你都是为你好——」
变相等同承认欺骗的一句,如利刃刺痛了她的心,也摧毁掉她一直以来对他的信任。
「为我好?为我哪里好?」
换作是从前的她,她一定会尝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可她现在除了衝着他歇斯底里大叫以宣洩满腔怒气外,什么都不想做,更遑论说是卯起劲思考——
「我现在什么都输了,这样的结果让你满意了吧——」
她是在说气话,他不是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不宜跟她呛声,他不是不知道。
但任他再冷静理智,终究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是会因为被误解而感到受伤,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心意被再三质疑而控制不了过于负面的情绪。
驀然,他听见自己忍俊不住开口指正她,指出她错得离谱的错误观念。
「难道你认为令一个根本不喜欢你本质的人喜欢你就是驘了吗?」
他知道她生气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他知道,但还是……
「有什么问题?只要他喜欢我就行啦,不好的地方改了就可以了——」
抱着仅存一丝希望纠正她的想法。
「为了迎合对方喜好而改变只会令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自己——」
「哪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抱着仅存一丝希望……
「难道你觉得为了爱一个人而没了自我都没关係吗?」
可他得到就只有她爱得义无反顾的固执嗓音。
「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改变——」
结果爱到最后,他得到的就只有她爱别人爱得义无反顾的固执嗓音。
「皇上一定会喜欢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人,都会喜欢我——」
他不想重挫她的自尊心,不想,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重挫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为了别人重挫他的女人——
然后,他有生以来听见自己失控的愤怒嗓音,让一切都失控的嗓音。
「但那个人根本不喜欢你,你怎样做都不会喜欢你——」
然后,一切都失控了。
「你骗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你说只要我肯改掉自己的王子习惯,皇上就会喜欢我的——」
「你说你会帮我追倒皇上的——」
「你说——」
或者,早在他决定了假借友人名目来接近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天的到来。
「我之前会这样说是想让你察觉到这个男人由始至终都不适合你——」
一开始动机不纯,得到的亦只会是这样……
「我从没说过要你令我察觉到这些——」
就只有一片坏掉的乱象。
「但这些全部都是事实,你无论如何都得接受——」
「我为什么得接受?!既然是我可以改变得到的情况为什么得接受——」她不假思索地反驳,既没半点犹疑,也没半点迟疑,依然是一贯的理所当然。
既能送他上天堂,亦能打他下地狱的理所当然。
相当而然,他正被打落地狱。
所以,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因为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是你自我感觉良好就能解决得到——」
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
可他却悲哀的发现原来置之死地后的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就在他亲耳听见她开口区分他们的时候。
「就算是事实都不需要你多管间事——这是我跟皇上的事——」
所以,不用再管时机不时机的问题了。
皆因一切都毁掉,毁得乾乾净净。
所以,他们的瓜葛都该结束了,该平静地结束了,就像不曾存在过似的。
强行扯唇,他微笑撂下谢幕的一句,便转身离去,让一切都平静地结束。
「丁小姐,为此,本人感到非常抱歉,是本人太过好管间事了,还望丁小姐大量勿见谅。」
平静,非常平静,一路上都很平静,寧謐怡人,彷彿回到他们重遇前般。
他的心湖平静无波,不会再因为她的话、她的一顰一笑而再起一丝波澜。
当时,他急着找回那份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平静,头也不回的,压根儿没看到她的表情,没看到那张只剩下受伤的小脸,也没看到她眼中的内疚挣扎——
丁小姐……
他唤她做丁小姐,他唤她做丁小姐……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唤过她,从来都没有……
她想开口回话,很想,可唇张开了,声音却哽在喉间不上不下,仅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向她展开一个非常专业的业务性笑容,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去——
她想追上去,但身体却像是被石化似的动弹不得,任她怎样用力都没法挪动分毫,连声音都溢不出来,仅能一直看着那抹熟悉不过的背影,一直看着他踩着如常优雅的脚步逐渐远离,一直,一直,直到他完全走出她的视线范围。
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做些什么……
不甘示弱的怒冲冲离开、站着大叫或发出没意义的嚎叫,可她通通都没做,还宛若失去语言和活动能力般,放任那股陌生恐怖的疏远感流遍百骸。
……他把她当成是陌生人来看待了。
如今,在他眼中,她连同学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