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老婆回来了(“你要摸摸看吗)(1 / 2)
a市四季如春,宜居舒适,毕竟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人造城市,连夏天的烈日和冬天的冷流都像是经过人工雕琢,很少出现什么可以称之为“极端天气”或者“惊喜”的情况,但今年下了雪。
一夜过后a市成了“京城”。
宁荣卓之前专门把新别墅搞了个雪景庭院,本以为只会是个圈子里无聊时找话题的谈资,想不到还真能派上用场,刚好宁荣卓本身又是个爱攒局的纨绔,借着“生意”的名头搞了个宴会,商豪没来几个,同龄的二代倒是来齐了。
虽然宁荣卓目前充其量是个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的暴发户儿子,但“附庸风雅”做作了几年,审美倒过得去。这雪景别野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甚至有些不伦不类,如今雪一下,整个庭院就有几分美轮美奂的味道了。来宾基本都或真或假夸了几句“好景色”,身为“挚友”的陆堔却连句恭维都不曾奉上,也没做为“合伙人”跟宁荣卓一起去cial,一个人端着红酒站在可以看见全场的角落冒充盆栽。
“陆少,看了一晚上了,看够了吗?”
终于在觥筹交错寻了个空的宁荣卓站在陆堔旁边,扯松了领带,原本装出来的正经模样顿时就生出了几分痞气,调侃道:“人长得确实好看,又是刚回来第一次抛头露面,盯着看的人不少,但你这有点过了吧,从进门开始眼珠子就长人儿身上了,是有仇呢还是……有意啊?”
宁荣卓顺着陆堔遮都不遮一下的视线越过人群直直落在庭院另一边,目光终点不知是“有仇”还是“有意”的美人正在和一个穿着人模狗样白西装的男人说笑。
颜值过于扎眼的“空降”美人从一进场就成了视线中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地不熟”,一晚上也就一直在跟领人来的白西装男说话。两人说话时挨得极近,偶尔低头抬手间都快要碰到了,白西装男一股子带着几分好听点叫风流,难听点也可以说是下流的气质,甚至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看得出显然知道身边的美人早就成了全场的关注“重心”,却还是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当只给老虎领路的狐狸。
“他是谁?”
话虽然是对着宁荣卓说的,陆堔目光仍然没有转移半分,看着陌生的白西装男不知道对薛祈说了什么,一晚上神色淡淡的薛祈露出了足以令这庭院美景都逊色几分的浅笑,抬手拂了下肩头。
虽不是什么正式宴会,但毕竟名利场,大多来宾还是跟宁荣卓、白西装男一样披了层人皮,薛祈只穿了件极为日常的毛衣,加之容色使然,更是过于扎眼,连寥寥几片雪花都更爱美人一样往他身上靠。白玉竹节般的手指略过,雪花飘起,淡红的薄唇轻启,似乎说了句什么,那双潋滟的眸中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映着一庭莹莹雪色。
陆堔把刚拿过的酒倒进了肚子,烈酒点燃的火从喉咙烧到了下腹。
宁荣卓饶有趣味地看着陆堔,没回陆堔的问题,反而开始调侃:“我一直以为你说自己是gay就是个借口。”
他在w国读硕的时候认识的陆堔,他闲着无聊当了个a国交流项目志愿者,陆堔就是他负责的交流生,他们就当了临时室友。
陆堔长得俊,少不了外国姑娘对东方小帅哥示好,结果这小子开口就说自己喜欢男的,差点把他吓得连夜搬走。
现在六七年过去了,他都从崆峒山快走进兔子洞了,也没见陆堔“喜欢”过哪个男的,虽然女的也没有。他都以为gay什么的只是陆大和尚拒绝人妹子的托词了,“原来只是凡桃俗李入不了咱陆少的眼。”
陆堔又拿了杯酒,纠正道:“我不是gay,我只是喜欢男人。”
钢铁直男宁荣卓不知道“不是gay,只是喜欢男人”是不是跟“不是炮友,只是会上床的普通朋友”一个意思……
“他是谁?”陆堔不想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宁荣卓看陆堔这重色轻友的模样简直想翻白眼,又有点奇怪,根据他刚打听来的信息,陆堔不应该不认识这个薛家第一继承人啊,“你不认识?虽然是刚回来,但我听说人是高三出的国,跟你同龄又是一个学…”
陆堔把空杯子放到了旁边,不耐烦地打断了宁荣卓这个永远抓不到重点的话唠,“我问薛祈旁边那男的。”
宁荣卓挑眉,看出来陆堔跟薛大少爷似乎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了,一时没完全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没有回答陆堔的问题,而是没正经地说:“你是想知道他是谁还是想知道他是薛大少爷的谁呢?”
陆堔扭头从往来的侍应生手里拿了一杯酒,再抬头却发现薛祈和那个陌生西装男不见了,环顾整个庭院也没看见人,走了吗?
“陆少,不是吧?你这是要走?”
宁荣卓看着陆堔把空了的酒杯一放就要往外走,一副“此地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的鬼样子。
陆堔走进别墅,也没看见某个极为显眼的身影,径直往门口走去。
这自从薛大少爷出现后是三魂丢了七魄,刚好宁荣卓老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干脆跟上,抬手搭陆堔的肩道:“你要只是想喝酒直接说嘛,走,哥带你去好地方继续喝。”
宁荣卓胳膊刚要碰到陆堔,莫名觉得背脊生寒,还没等他去找源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宁少,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人,你这主人怎么开溜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宁荣卓扭头望去,刚准备推门离开的陆堔瞥见宁荣卓一脸像是扭头吃了口苍蝇的表情,也跟着望过去,表情也瞬间凝固。
白西装男,宁致礼。
宁荣卓是因为宁致礼,而陆堔则是因为宁致礼身后站着的人。
刚隔着一个院子盯了一晚上的故人就这样站在了他面前,安静得仿佛融进了背后落地窗外的漫天雪色。可能是准备离开了,薛祈身上多了件黑色大衣,更显得身姿挺奕,肤白如瓷,如同一座精美华贵的玉雕。
两个小时的“重逢”让十年的光阴浓雾变成了朦胧暖色,陆堔对面前的薛祈感到陌生又熟悉,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宁荣卓已经没心思管自己一整晚都丢了魂的“合伙人”,理了理表情,扯了个带着讽意的笑,对着站到了面前的宁致礼说:“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这显得我这个当哥的多不称职。”
宁致礼听到这声“哥”表情僵了片刻,随即也露出了笑容,说:“这不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又视线一移,落在了旁边的陆堔身上,语气自然问:“这位就是哥哥的……合伙人?”
但陆堔根本无心在意面前“兄友弟恭”的家庭伦理剧,眼神直勾勾盯着薛祈。只是任这边“干柴烈火”,薛祈一直神情浅谈,望着前侧,仿佛完全没看见面前有个“前男友”。
“什么合伙人,这是我老板。”宁荣卓却只管拉人下水,搭上了陆堔的肩,“陆堔,陆总。”
陆堔没什么反应,宁致礼讨好了一晚上的薛大美人像是无聊得受不了了,扭头对正准备下一轮攻击的宁致礼说了句“你忙你的,我先走了”就抬脚要走。
“诶~嗯?”宁致礼一向摸不透薛祈,今晚更是莫名其妙。
宁荣卓办宴会是他随口说的,来却是应该不认识宁致礼的薛祈突然要来,来了就往个显眼的地儿摆个pose站着,站了几小时说走就要走,走到门口又问“不去跟你哥打个招呼?”专门找到人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就要走人…
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敢多管这大爷,但现在被宁荣卓挑衅得上了头,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伸手拦住了薛祈,语气暧昧道:“什么事能有你重要,你刚下飞机就上了我的车,今晚这护花……”
“薛祈,好久不见。”
宁致礼台词还没讲完,一晚上只光看着的陆堔往前一步脱开了宁荣卓的手,突然开了口,语气倒是平静,暴雨倾盆前夕的平静。
宁致礼和宁荣卓都是人精,哪能这一晚上还没看出点什么,下意识对视一眼,达成了“哥哥的奸夫”和“弟弟的情人”好像有点什么恩怨的沉默。
一直像是没注意也没在意还有别人的薛祈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稍稍侧目看了眼一脸晦暗不明的陆堔,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回了句:“好久不见。”
薛祈长了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十年过去褪去了一切青涩,也不再展露或真或假的温柔笑意,如今清贵高冷,拒人千里之外。
陆堔倒像是感觉不到,自顾自朝薛祈逼近了两步,“要去哪儿?我送你。”
前言还生硬得像是讨债多年未果的债主堵上门,后语就自然得仿佛朝夕相处的好友聊着天。
宁荣卓嘴角一抽,正要阻止某个喝了一晚上酒的“合伙人”作死,宁致礼先开口了:“不麻烦陆总了,我带来的人还是……”
只是装逼的话还没说完,完全不讲“情商”的陆堔并不配合,直接打断道:“我问你意见了吗?”
这句话一出,宁致礼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宁荣卓说话了,语气更是少有的冷肃,“陆堔,你特么这是喝多了发酒疯呢!”
剑拔弩张的氛围屋外吹来的冷风打破,薛祈直接越过三人走了出去,留下一句:“你们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陆堔的手攥紧又松开,顿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了。
宁荣卓刚要跟上,被宁致礼扯住了。
“宁荣卓,那是你的老板,不是你老公吧?有必要跟个妒妇一样看那么紧?”
话似乎像是玩笑,只是宁荣卓听着从宁致礼嘴里出来就格外阴阳怪气,一时被激得瞬间把什么老板、合作人忘得干干净净,转身冷笑道:“我的老板反正跑不掉,倒是你,不去看看你的薛大少爷会不会被人拐跑了?再臭的牛粪上的鲜花,好看又有身份,可有的是人摘。”
比起屋里两兄弟的唇枪舌战热火朝天,屋外的“十年未见的前男友重逢”就平和多了,平和到没有人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朝别墅外走去。
这是a市近十年来第一次下雪,也是气温最低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没料到,薛祈穿得不多,本身又怕冷。陆堔视线一直落在薛祈泛红的指尖上,在走到大门口时开了口:“我叫人把车开过来。”
“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薛祈的语气神情仍然冷淡,有那么一瞬间陆堔都觉得奇怪,怎么好像把人操得半死不活然后就出国跑路了的人是他一样,但一想这“颠倒黑白”的人是薛祈就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陆堔像是没听见薛祈的问题也没听懂薛祈赶人的意思,说:“我今晚喝了很多酒。”
薛祈没说话,像是不明白陆堔想说什么,但没有动,站着听陆堔跟个醉鬼一样,像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今天太忙了,我一直没去过厕所。”
“嗯,所以呢?”
薛祈眼尾与鼻尖都晕了一层霞色,这份楚楚可怜的红衬得寒潭般黑眸也带了几分柔情,好像语气都带上了遥远的温和。
陆堔抬头对上了那汪潋滟春光,说:“所以我肚子现在应该鼓起来了,你要摸摸看吗?”
酒精确实会麻痹神经,直到被腰腹冰凉的触感惊醒,陆堔才发觉他不知道怎么已经被摁到车后座上。熟悉又陌生的人压在他身上,仍然带着雪夜寒气的手指从衬衫下摆滑到他腰侧,顺着劲瘦的腰线扯开了皮带。
陆堔被冰得发出了吸气声,皮肤抖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被摸过的地方又迅速升温,变成了莫名的热。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些迷糊,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梦。
薛祈消失后的一段时间,他总是做梦,梦见薛祈,开始是春梦,诡谲,粗暴,食髓知味;后来变成他们以前的一些日常,平淡,温馨,亦真亦假。梦里的薛祈总是那么美好,美好得不像薛祈。
梦得越多,他对真正的薛祈的认知似乎就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完美的薛祈形象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