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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背着小师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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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密林深处。

铁手背着你一路疾奔,无数枯枝败叶被踩碎咔嚓有声,铁手师兄的披风上已有数道刮痕。除了刮痕,他披风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将本来鲜红的披风染出一团团暗红的污迹,这血迹有你的,有他自己的,当然更多的是你们的敌人的。

近日扬州闹起采花贼,常于夜间撬进良善人家淫辱其女,女子稍有反抗便直接下手扼死,手段残暴令人发指,已伤及几个无辜女子性命。因着这事,有年轻姑娘的人家皆人心惶惶,不到天黑便紧闭大门,更有甚者夜间不敢睡觉,日夜蹲守贼人,撞见采花贼的却一并被灭了口,家中财物也被劫掠一空。神侯府派人查案,细查之下发现这伙采花贼竟与瘦马门有所牵连,在扬州附近安寨结营,渐成规模。圣上震怒,勒令神侯府一月之内将头目绳之以法,诸葛师叔便派铁手师兄带你先行探查情况,你二人在此地已不眠不休蹲伏数日,终于找到机会杀了一波贼人,还不待如何深入门间便已被团团围住。你们不曾想到瘦马门里净是亡命之徒,如逐腐蝇虫一般驱之不散,一波刚灭一波又起。铁手师兄为保护你多处受伤,全凭浑厚内力撑着才不至于倒下,你也被一处刀锋伤了后背几寸,一个不慎又中了迷药。无奈之下你二人且战且退,先回神侯府再做打算。如今你们已出扬州地界,贼伙再猖獗也不敢离巢太远,终于给了你二人片刻喘息之机。铁手将你背在身上,奈何你浑身无力根本攀不牢他,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衣带将你缚在身上,你心里清楚,若是铁手师兄一人,根本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是你武功低微拖了后腿。

“铁二哥”后背上的伤口在迷魂散作用下已失了痛楚,这倒是一件好事,但大脑却晕晕沉沉,你两眼发黑,铁手师兄的肩甲颠得你几欲呕吐,密林间鸟啼风语都似催命的幡鼓,直敲得你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你趴在铁手师兄背上气若游丝,好像下一刻就要归西,“你回去之后告诉月牙儿”

“小师弟切莫多言!”铁手急急将你打断,“大师兄也定然要看到你好端端地回去!”

“告诉月牙儿我别等我”

铁手急得几欲发狂,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这般场面,他是守正之人,又年长你近十岁,平日里就对你多有照顾,堪称有求必应,眼下只恨不得将身代之,替你受了这份罪。

你胳膊无力垂在他的胸前,铁手握住你的手,只觉你手心冰冷潮湿,连带着他的心也是冰寒一片。

“小师弟,”铁手声音隐隐发颤,“你可一定要挺住,不然我该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你在痛苦之下蛊毒发作,只觉眼前重重虚影,眉心剧痛,好像被钢针刺入,似乎又梦回了造成你这十几年噩梦的那个夜晚,血气滚滚,漫天杀声,你仓惶怮哭着穿过具具尸首,又看见记忆里面目已模糊的娘亲,为护你被敌人一刀当胸穿过,七孔流血伏在一边。你被这一幕激得发狂,丝毫分不清眼前站的究竟是谁,是屠你盛家庄满门的凶手还是神侯府里永远温厚的铁手师兄,你见眼前人只觉面目可憎,在毒蛊影响下一掌击出,铁手一惊后却不闪不避,接下这一掌将你揽在怀里。

动作受制,你发狠地一口咬上他肩头,大有一副不撕下他一块肉不罢休的架势,血顺着你的牙缝一滴滴滚落下去,铁手师兄也不反抗,甚至松弛肌肉让你咬得轻松,他一只手揽住你,另一只手按在你的后心,你只觉后心微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来是他浑厚内力绵绵不绝输送到你体内。

待你神智稍清,瞬间红了眼眶。

“师兄”

“小师弟,凝神。”铁手温声道,“我助你压制蛊毒。”

你伏在他宽厚胸膛里,感受他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至你的丹田,起初如泥牛入海,毫无波澜,十几息之后才渐渐有了回应,你心绪渐渐平静,眉心疼痛也有所缓解。

你正要谢过铁手师兄,却突然感到一股难言的热意。

是迷药!这迷药竟带有催情效果!

蛊毒方止,迷药又起,你的大脑愈发混沌,只觉浑身冰凉,脸颊却渐渐发烫,乍冷乍热下你支撑不住,浑身都打起摆子。

“我好难受”你无意识呢喃,情欲随着迷药一起升腾,似一团云雾将你全身包裹,胯下孽根也渐渐抬头。

迷蒙间你已不知今夕何夕,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也是朦朦胧胧的听不大清,这人是谁来着?管他是谁,你攀着眼前人的脖子胡乱亲去,手也不规矩地在他脸颊脖颈处厮磨,对方一愣,单手扣住你肩膀,似乎想将你从他身上撕下,但最终没有动作。

你眯了眯眼,努力看清眼前人的轮廓,好像是铁手师兄?你摸到细硬的、若有若无的胡茬,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铁手。

“原来真是铁二哥”你痴痴地笑起来。

见你能分清人了,铁手心下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悬起心来,你既然已能分清人,想必不会再对他做些什么,可是你这一身毒,不发泄出来可怎么好?

“铁二哥真好”你伸手揽住铁手肩膀,头埋在他胸口处呢喃,“我早已倾慕二哥多时了”

?!

铁手大惊,小师弟何时会有这般荒唐想法,他定了定神,心想你必定是被迷药伤了神智,所说话语并非出自本心。

迷药作用下你浑身都开始发烫,你感觉眼前人身体微凉,摸起来好生舒服,便直直贴上去。

铁手僵直着身子不敢反抗,他心里矛盾,既希望你不要有进一步动作,又害怕你若就此停下,会陷于迷药之苦折损身体。

你身体发软,脚底也打滑,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不住下滑,铁手无奈之下伸手扶住你,你便立刻就势靠在他胸膛上。

“铁手师兄的胸好大啊比上次我摸的追命师兄的还大好喜欢”

追命!

你怎会与追命?!

你这呢喃如一道惊雷劈在铁手心间,他一向清正律己,从不曾与人行过周公之礼,对情爱之事也一向敬而远之。你与无情交好,府中几乎人尽皆知,可你怎会与追命做下这等荒唐丑事?!

铁手一时间又急又气,四大名捕名震江湖,四人之间表面是同门同袍实则早已是彼此家人,他四人同气连枝,其余三人里铁手最钦佩者,当属年纪不大的大师兄无情。他对无情又怜又敬,怜他身世凄苦,身残体弱,敬他重情重义,智谋无双。无情与小师弟之事大家大多知晓,只是思及无情性傲面薄,皆不明言罢了。可如今、如今!

越想越惊越想越急越想越怒,铁手恨不得即刻把崔略商揪了来,喝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惊怒交加之下真气走岔牵动内伤,铁手一口血喷在你脖颈肩头。

你只觉肩头一片温热,被你用手揩去送到嘴边,你舔弄着手上的鲜血,然后带着这满口血腥解开他的衣襟,去叼他的乳头。

你雏鸟啼食一样在他胸前舔弄,铁手伤重,无力挣扎,此般情况下他心里清楚,若想使你免受迷药之苦,你与他之间必铸成错事,他一时间懊恼不已,也无心反抗,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任你施为。

铁手师兄身板结实,胸肌硕大,你凑上去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血、火与钢铁交融的气味,算不上好闻,与软玉温香勾人心魄的脂粉香气更是没有半点相似,却让你格外兴奋。

他胸肌硬中带软,你小兽一样在他胸上蹭来蹭去,你想张口去含他乳肉,他胸脯肉硬邦邦的却总也含不到嘴里,你只能在他胸前舔弄。在你这般亵玩之下,他再不情愿也有了反应。铁手乳头挺起,石子一样硬邦邦的,戳在你的脸上。你在迷药影响下糊里糊涂,伸手便要撕开他亵裤,铁手一把攥住你腕子,此处离神侯府尚远,你二人外袍早已在打斗中破损,你若在这里撕坏了二人蔽体用的亵衣,让他陪你一起一路赤条条迎着风回去,他就真就没脸见人了。

夜间风凉,你蛊毒未解,体质本就偏弱,又在一番缠斗中受了伤,眼下更是受迷药侵袭,想必痛苦难当。你伏在铁手背上遗言似的那几句呻吟他一回想起来就心悸不已,他唯恐你着了风寒,更添病痛,便把披风解下铺在地上,内外衣袍全披在你身上,自己只着一件亵衣,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铁手内功属阳,本可提起内劲取暖,可之前连番苦战之下他内力已折损大半,刚刚又将其余尽数输送给了你,眼下丹田空虚,稍一提劲脐下便是一阵剧痛。他额上冷汗涔涔,自知此番若能平安回府,定然要大病一场,只是眼下却不能考虑那么多了。

你抬起膝盖去拉磨他的腿根,嘴唇翕动如呓语一般:“铁二哥你让我、让我”最后几个字听不大清,铁手却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眼下情势,不可再拖,他却不愿意面对你,只转过身去,留一宽阔后背,背上几处刀伤,几处伤疤,清晰可见。

铁手师兄身板壮硕,肌肉紧实,腰也比一般男子略粗些,你怀抱着他后腰,双手顺着他胸腹肌肉滑上滑下,感受着他结实的肉体和蓬勃的生命力,顿觉心中快美,意乱情迷。

迷蒙间,你略略分开他双腿,在他腿间胡乱顶弄,将腿根弄得一片湿滑。

“铁二哥二哥腿夹紧”

铁手一动不动,任你淫玩,不多时腿根已被顶得发红,动作间传来热辣辣的疼痛,想必已经破皮,他低下头时还能看到你那伞头在他腿间隐现。你受迷药影响坚持不久,不多时便泄了精元,将他腿根弄得污浊一片。你伏在他背上喘气,铁手心下一松,原以为能逃过一劫,孰料你很快便再度挺起,踮着脚掐着他的耳垂轻哼:“二哥你腿略张开些,我想进去”

铁手双手握拳复又张开,一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不知如何动作。

“二哥二哥”你见他没有动作,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强挤进他腿根,就要借着刚刚沾染上去的湿滑精元去掰他的大腿

铁手伸手挡开你,哑声道:“我自己来。”

以前无聊时你曾拿《聆风秘闻》这类秘书来打趣他,他对这类书一向敬而远之,但夜深无人寂静之时,也因好奇而翻阅过几次,他曾误翻过一本龙阳秘图,知晓男子欢好,需用谷道,他初知此道时只觉怪异荒唐,却不想这古怪手法却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铁手沉默几息,咬着牙把手移到后窍。

铁手自小练习焚天诀和开山掌,双手粗大,覆满厚茧,他一双铁掌可开山碎石,断岩劈坚,如何做得出这种勾当?他闭目咬牙向下身探去,甫一触碰,便发起抖来。铁手一向洁身自好,连自渎也少有,早年间追命曾撺掇他与冷血二人共赴甜水巷买醉,被他严词拒绝,在花街柳巷里栖身的姑娘本就可怜,他不忍再加轻薄。天下烟花女子,表面珠围翠绕绫罗傍身却皆是一样的凄苦,寻常好人家的女儿,若非没了活路,又怎会将女儿送去那般地方倚门卖俏、任人指点?

几年前铁手曾于一伙人牙子手中救下一女子,女子泣诉自己家乡水患,她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逃难跑到磁州,刚到磁州父亲就染上疾病死了,她身无长物,卖身葬父时被这伙人看中强掳了去,老父尸首也丢了。如今独自一人,便似海上孤舟,枝上寒鸦,无处安身。铁手是寡言之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摸出两锭银子递过去,女子见他心慈,大着胆子跪在地上,请求跟随一二,不期迎为家室,惟愿奉帚驱使,女子说得情真意切,泣涕涟涟,可铁手唯有沉默。

女子见他不允,又哭道:“大人若嫌弃,小女子便真无活路了,不如在这里吊死,也好去陪我那苦命的爹爹。”

面对姑娘如珠泪颜,铁手沉默良久,才轻轻说:“姑娘若轻生,只怕也辜负了我救你这一番好意。”

女子泣涕不已,铁手又道:“如今水患已平,姑娘可回乡,也可留在磁州做点小生意,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的。”

将女子送回磁州城里,铁手便驱马回了神侯府,他对男女之情无甚想法,只愿铁肩担道义,坚定地朝自己认定的方向行走。

铁手强行破开自己穴口,异物侵入感十分明显,他也无此类经验,只知蛮横抽动,一个不慎指甲刮在肠壁上,带来一丝明显的刺痛。肠肉乍受刺激,紧紧包裹住手指吮吸,手指居然感受到轻微的压迫和湿意。铁手一惊,慌忙将手指抽出,发觉指头之间竟有透明黏液牵连,他近乎慌乱地将手上污物向亵衣上抹去,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只觉脸颊发烫,有如火烧。

你神智不清,寻不到那湿热之所,便似刘郎寻不到桃花源,心中越发着急,你一只手环抱住铁手师兄,另一只手还在他身上摸索,滚烫气息喷在他后颈上,鼻尖蹭过他耳后那一小块皮肤,张口将他耳垂含进嘴里舔弄。

这个动作未免太过狎戏!铁手浑身僵硬一瞬,你却在这时候摸到他后窍,挺起腰直直捅了进去。

你二人呼吸均是一滞。

铁手师兄体内过于紧致,甫一进入,你只觉阳具被紧紧锢在一个狭小的腔道内,勒得你伞头发疼,你循着本能艰难挺进,强行将肠肉寸寸破开。摩擦间骤起的疼痛让铁手浑身肌肉紧绷,如弓弦一般,如此动作带得后窍更紧,一时间你进不得,退不得,卡在其中,痛苦难当。

“好紧好难受”你无意识呻吟,双手在铁手师兄身上随意拍打抓挠,可怜他一身硬功,此刻却被你揉捏面团似的抚弄。

铁手粗喘几声,竭力放松身体,眼前已因伤势和疼痛现出重重虚影。

你被欲火烧得神智昏聩,只知凭本能律动,动作粗暴得像对仇敌,淫具在他体内重重拉磨,浅出深入,还未全根拔出便又死命贯入,几下间便已带出了血沫子。

铁手只觉他仿佛在受一场酷刑,刑具在体内不停歇地折磨,带来强烈的撕裂感和钝痛,他闭目咬牙,本想揠过这场耻于开口的淫刑,却突然感到一股温热液体顺着腿根流下,他不知是何物,也不想伸手去探,直到空气中弥漫淡淡血腥之气,他才知晓谷道已被磨破。

血顺着腿根汩汩而下,你却借着这湿滑鲜血顶弄地更加卖力,你乐在其中,全然不顾铁手师兄此刻难捱。

也不知你顶到了什么地方,铁手骤然腰眼一麻。

这位置奇特,被碰到的感觉也难以言说,好像体内有根麻筋一般,半边身子都酥了,他后穴还是钝痛不已,那不争气的孽根却颤悠悠挺了起来,虽未完全怒起,已形状狰狞,近似儿臂一般粗细,伞头鼓胀,筋脉清晰,你虽囿于迷药,对这方面观察却是细致入微,他阳物刚一有反应便被你握在手里。

“铁手师兄好大”你糊里糊涂,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昏话,“如此本钱,若是露在人前,想必该有人日日缠着师兄欲行鱼水之欢,可如今师兄却用不上了。”你握住那粗长的阳根随意抚弄,动作间感到掌心湿黏一片:“师兄既用不上,让我拿着把玩也是好的,这般大小,真是雄伟”

“住口!”铁手喝道,他想斥你几句,又想到你此刻神智已失,说出什么也非己所愿,只得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铁手渐觉下腹密密升起一股难言的酸胀,铃口也有粘稠体液滴落,他咽下两声欲冲出口的哼声,强行将喉间声音压成两道又深又长的喘息。他怕你发现异样,双手紧紧扣住身旁一块青石,待捱过这阵令他羞于出口的怪异感直起身时,青石上已出现十道指印,清晰可辨。铁手本就伤重,先前又被你折腾的出了一身汗,如今凉风一吹,已经受寒,他神智也不复之前清明,只得任你把玩。

你又发泄一次,迷药劲弱,神智渐清,看见眼前一幕也吓了一跳,铁手师兄背对着你,你只能看见他耸起的肩胛和脊骨,似乎有什么苦楚在艰难忍耐。你既回神,自然也要照顾下铁手师兄的感受,你弓腰挺胯,动作轻了些,也刻意朝他精室顶去,却不知这只会让他更加难熬。

被你肏弄这感觉不是受伤,却比受伤更难以忍受,你施力重时他觉得疼痛,如今轻了却觉不能尽兴,如隔靴搔痒般难耐,只恨不得你再顶得更重些,更深些,直把他整个贯穿才好,他深色的阳具已完全挺起,模样狰狞竖在空气中。

突然间,酸酸麻麻的感觉从下腹升至全身,下身似有什么要喷薄而出,铁手悄悄咽了口唾沫,不敢教你看见。幸亏他背对着你,可以遮掩一二,他把手悄悄伸到胯下,借着后穴里愈演愈烈的快感抚慰自己,终于喷了一波精元。

他喷发时浑身肌肉绷紧,竭力不让你发现,然你是个中老手,从他细微反应中便察觉出异样。

铁手师兄泄了?

你已在迷药作用下登过几回极乐,此时正好尽兴,便也止了动作,将半软不硬湿淋淋的性器从他肛口拔出,又装出一副刚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轻唤他。

铁手此时模样狼狈,你甚至能看清他额上涔涔冷汗,见你神智已清,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眼前重重黑影,勉强笑道:“可好些了?”

你忙不迭点头,铁手将地上衣物收拾起来草草披上,刚一活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踉跄一下,扶住身旁老树才堪堪稳住身形,强撑着问你:“小师弟可完全好了?”

他眼中关切之意令你满脸通红,你不敢正眼瞧他,只低着头声若蚊呐称是。

“那便好。”铁手轻声说,你上前扶他,却被他一股柔力轻轻荡开,“即刻启程,不要多加逗留。”

铁手站起身,只觉四肢酸软,脸颊发烫,身体却似置身雪窖之中,通身刺骨冰寒。

甫一走动,后窍便是一片湿热滑出,他以为是血,伸手向后探去才发现竟是一片浊白混着几缕血丝,你一直在暗暗看铁手师兄的情况,见这一幕知道他心中尴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四周张望,只是余光还悄悄盯着他。铁手低叹一声,从亵衣下摆撕去一块,粗略打个结缠在腿根,方止住体内秽物流势,不至于污了裤子,叫人看了笑话。

“小师弟,可还能走动?”铁手问你。

“我没问题只是铁二哥你——”

“不必担心于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地方就困不住我。继续赶路吧。”

你二人再度踏上归程,铁手面如金纸,双唇更是失了颜色,一片惨白。中途他脚上几度踉跄,你见他力弱,想上前搀扶,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你所有贴身动作,你问他需不需要休息时,得到的回答却都是还可支持,几次下来,你也不再多言。

紧赶慢赶终于回到神侯府,见你二人模样众人皆惊,外出缉凶素来凶险,一路强撑着回来便伤重卧床也不是没有,却少见如此狼狈。有人欲探知你们路上行踪,见你面色尴尬,也不好多问,只好请了郎中,让你二人先去休息。铁手伤重,勉力撑到回房就昏了过去发起高热,幸好他一向强健,内力深厚,休养了几天已见好转。

此事牵连甚广,诸葛师叔急急上报朝廷,你伤势较轻状态还好,包扎好伤口略做休息就活蹦乱跳,铁手师兄却一连休息了数日。

病中他避着众人把你叫到榻前,说他前几日路上心气郁结,冷待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一夜他知道非你本意,希望一切经历如云烟过眼,不要再提。见你讷讷不成言,他话里有意避开追命师兄,只殷殷嘱托你不可因此事与无情心生嫌隙。

你见铁手师兄病容心中愧疚难当,他的话你不敢不应。可想起那一晚你心里苦笑,若非对铁手师兄渴慕已久,你又怎么会那般轻易沦于迷药呢?

这话无论如何不能此时说起,铁手师兄现尚虚弱,你也不想让他再动气伤身。来日如何,还需从长计议。

几日之后,铁手身子已大好,该是找某人算账的时候了。

铁手出门,正巧看见追命立在廊下,摆弄他那酒坛。

“崔略商!”铁手阴着脸,拳风烈烈向追命凿下,大有一副开山裂石、不将追命收拾一顿不罢休的架势。

追命莫名其妙,侧身躲过这一击,喝到:“老二你疯了不成?无端端冲我使什么威风!”

“你想想你做下什么好事!”话音未落,拳风又至,携裹雷霆之势朝追命砸来。

铁手攻势凌厉,追命不敢硬接,只得后撤一步,待他拳势减弱时才高撩起腿,以腿侧架住他双拳:“你怎么对自家兄弟呢?你就是要杀我,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你与小师弟做下什么,难道还要我提醒不成?”

“什么?”

“你——”铁手气结,“你还敢不承认?你做下这等丑事,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等等,丑事?你是说——”追命略一思忖,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自言自语道,“原来竟是小师弟?”

“你不知道?”

“我当时大醉,根本分辨不出来者是谁,这事你不提我都忘了,不过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不会也——”

“闭嘴!”铁手脸色阴沉

“铁游夏啊铁游夏,枉我还认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追命摇头晃脑笑起来,“我醉得人事不知,你想必却在清醒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铁手面上泛红,“小师弟当时身中迷药,牵动蛊毒,恐有性命之危,我岂能坐视不理?”

“所以,你就自己宽衣解带,与小师弟春风一度?”

“崔、略、商!”

铁手动了真气,追命不敢多调侃,只笑道:“你打起我来倒是不留情面,对着小师弟可下得去手?”

“小师弟所为,自有大师兄照料管教,与你我二人何干?”

“对对对,你排我前面你说啥是啥。”

从雁门关回来,你托仙鹤给三清山捎了封信,便直奔神侯府而去。

雁门关一事收获颇丰,只是盛家庄当年灭门一案依旧扑朔迷离。这段日子你随连云寨众人上阵抗辽,几乎是连着轴地转,战时神经紧绷,不觉有异,如今刚一踏入汴京,顿觉疲惫从头到脚,似细叶软藤一般将你层层缠住,你想见到无情,非常非常想。入骨相思快要将你淹没,你只想见到无情。

行至神侯府,却不见无情。你绕着府邸前前后后跑了两圈,却见除洒扫的下人仆妇外,唯诸葛师叔一人立在廊下。

你乖乖过去见礼:“诸葛师叔。”

诸葛正我抚须而笑,关心道:“你此次去雁门关,可有收获?”

你老老实实答了在雁门关一系列见闻,说起宋军守备消极抗辽时咬牙切齿;说起楚相玉之死,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诸葛师叔叹息一声,直言现在朝廷冗官横行,冗费繁多,诸多弊端加在一起早已积重难返,仅凭数人之力难以回天,你既回来了就好好歇息,不要多想那些烦心事。

见你依旧心不在焉,诸葛正我知你心中所想,主动告知:“近来魔天又有异动,欲攻下云起台强夺冼灵珠,崖余独自去了云起台探查情况。”

“什么?!”你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师叔,我去助他。”

“崖余心思缜密,办案老道,比这凶险得多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你不必如此担心。”诸葛正我见你心急,话锋一转道,“崖余去了有约摸两炷香的功夫,你现在前去,还赶得及与他一同上山。”

得了诸葛师叔首肯,你驱马一路疾驰到云起台下,终于截住了无情。事端紧急,你二人只在云起台前匆匆一面,再见面时无情袖摆着灰,满脸疲惫,言灵珠已失,江湖必有异动,接下来一段时间神侯府需做好应对准备。

你上前去帮他掸掉袖子上的灰,无情反握住你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他蹙起眉问。

“我担心你嘛!”

无情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师叔说你孤身涉险,我都要担心死了。”你紧紧攥住他的手,在他面前蹲下来,“我武功虽低,脑子也笨,可我还是想来帮你,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助力。”

“你?你可不笨,”无情眼底盛满了笑意,“若非你牵制住魔天,云起台怕是要再加伤亡。”

月余未见,你对他的思念如蔓草遇春,生长不已,当着一众云起台幸余弟子的面便要上手揽他。

无情袖摆微微一震,百十斤重的轮椅恍若无物,打了个旋从你面前移开,你连他一片衣袖都没摸到。

你一怔,无情却未再看你,只面向众人推说自己累了,然后先行回了神侯府,诸如安抚云起台众人等善后事宜便交予了你。

待你安置好云起台幸余弟子,已近戌时,天已黑透了。你刚回到神侯府便迫不及待去他房间找他,金剑又一次吞吞吐吐将你拦住,言说公子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人。

你心里着急,埋怨道你这孩子跟我也太生分了,他还有什么样子是我不能见的吗?你只管放我进去,有什么事我来顶着。

金剑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赶忙拉了银剑来和你对峙,银剑小侍卫一样站在门口,说公子说不行就是不行,少侠也不行。

你举起手,佯装要掐银剑嫩生生的脸颊,他平时和你闹惯了,也不害怕,只鼓着脸瞪着你,大有一副“不管你怎么样都不许进公子的房门”的架势。

“是我让他俩守在门口的,有什么话对我来说。”你们正闹着,无情突然推开门,打趣道,“你便只会欺负小孩吗?”

“公子!”银剑气鼓鼓地告状,“少侠不听你的话,还欺负我们!”

“去去去,明明是你不听我的话!”你伸手挥开银剑,向无情看去。

这一眼,却教你怔在原地。

无情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薄薄水汽,素白寝衣外披着一件暗银色外袍,月光如流水倾泻在他的袍子上,他一头乌发未簪,如瀑般泼下来。

眼下月已挂柳梢,周遭环境如蒙上一层黑纱般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无情在你眼中却独一份的明亮耀眼,让你满目生辉。

无情让金银二剑童回去休息,让开半扇侧门,示意你同他一起进屋。

你二人多日不见,云起台上也只匆匆一面,如今无情身上带着幽幽梅香,含笑看着你,你只觉满腹情意无处抒发,你看着他,凝声道:“月牙儿,我”

“不必多言,”无情拍拍你的手,温声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那我替你拭发吧。”

无情的轮椅靠背很高,不方便擦拭,你引他坐在一处矮凳上,取来一块干绢布,执起他一小缕头发,细细擦去上面沾着的水珠,再将干发拢至一边,你二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寂静,落针可闻,只听得窗棂外沿虫鸣喧啾。

“其实你可以用内力将头发烘干的,”无情突然开口,“不必如此麻烦。”

“可是我喜欢为你擦头发啊,”你说,“你的头发又柔又顺,单摸这发丝肯定想不到你平时是一个有几分固执的人,查起案时更是一丝不苟。”

“不是固执,只是国家纲纪法度,不容有私。”

“那好吧,反正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对了月牙儿,”你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你不会不喜欢我这样为你擦头发吧?”

“怎么可能?”无情失笑,“你喜欢的,我便喜欢。你喜欢为我擦头发,我便喜欢被你拭发时的感觉。”

无情鬓发如云,你忍不住将手指插进他发间,顺着他发根缓缓下滑至发尾,感受这软玉一般的温凉触感。你知道他从不喜束发的感觉,便说:“月牙儿,我帮你绾发吧!”

“好。”无情含笑应下。

你从小几上拿起他先前解下的木簪,却是一愣:“这不是、不是我之前信手雕的那个吗?”

“是啊,当时你初学雕刻,便雕了这木簪给我,你说上面刻的是梅花,是最衬我的花。”无情声音隐带笑意,你却发觉他耳根已经泛起淡淡薄红。

你望着这簪子上歪七扭八的图样,也不好意思了起来:“我那时贪玩,明明自己功力浅薄却喜欢卖弄,这簪子雕得粗糙,好月牙儿,你把它扔了吧,赶明儿我再去寻一块好木头,给你雕一个好的。”

无情笑着摇摇头:“用惯了,便舍不得扔了。”他下巴微挑,示意你打开床头放着的一个锦盒:“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你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对玉簪。

这一幕好熟悉!模糊的图景一闪而过,在久远的记忆里,有一个粉雕玉砌的雪娃娃,似乎他也送了你一对什么东西,是是什么来着,你不记得了。

你突然抓住无情双手:“年少时!在你我年少时,你是不是也送了我什么东西,就像这样,一对,你一个我一个?”

无情眉头微微一蹙,颤声道:“你想起来了?”

“没、没有只是,那人在我印象里好看得很,就就和你现在一样好看,而且我觉得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人送我东西,所以我猜就是你。”

无情微低下头,自嘲一笑:“是我多心了。”

你握住他的手:“月牙儿,我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你永远是我的一方明月。”

“好”他颤抖着抚上你的手。

许是心绪波动的原因,无情此刻手心冰凉。他一向体寒,冬日里燃了暖炉也暖不过来,他入神侯府之时尚年幼,府里众人也都怜惜这个身有残缺却心智坚韧的孩子,在衣食住行方面多有照拂,在无情入府的法,无意间一偏头,却见楚相玉在看你,你一个晃神,脚下也踉跄一下,眼看躲不及直直射向面门的那只箭——

一道罡风扫过,箭矢偏了二寸,擦着你的发丝飞过去。

你仓皇抬头,竟是楚相玉,他手里空无一物,全凭自身内力将箭矢击偏救你性命。

“咳咳、咳咳咳”楚相玉伤势沉重,如今妄动内力牵动内伤,顿时伏在戚少商背上疾咳不已。

戚少商似有所感,微微偏了一下头,然他脚步不停,踩在铁索之上铮铮有声,一路向铁索那头疾奔。

你咬紧牙关,拼着一口气继续挥动手中沉重长枪荡开绵绵矢雨,远处终于可见一线崖岸。

终于踩在实地,你浑身汗湿如雨,脚下一软,几欲跌倒,将长枪支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先前戚少商伤于雁门关,伤势本就未好,如今一路制敌奔波,不免喘息。

楚相玉大半身子被你外袍遮住,裸露在外的小片肌肤上却叠了一层又一层伤痕,有些结了新痂的创口已被烈风撕裂,又滴出血来。

铁索已过,前路具是坦途,你三人一路向连云寨行进,中途你考虑到戚少商伤势,主动要求背上楚相玉。你在楚相玉面前低下身子,他深深看你一眼,慢慢伏到你背上,你才发现他轻得吓人,不似活人,倒像一具枯骨。

昔日天野盟大统领,名满天下的“绝灭王”居然变成这般形销骨立的样子,你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叹息。

行至连云寨,戚少商将楚相玉从你背上扶下,你帮忙搀扶时无意中碰到楚相玉双手,只觉他手如枯木朽株,皮肤皲裂,摸着刺骨寒凉,你低头看去,却见楚相玉指尖通红,手上布着道道裂口。

“二弟,”戚少商叫你,“我带大当家去找阮二哥,此番劳累,你先回帐休息。”

你点头应下,站在帐前看着戚少商扶着楚相玉慢慢远走,不知为何,楚相玉又回头看了你一眼,然后拢了拢披风走远了,你怔怔出神,楚相玉给你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呢?

接连几日不见楚相玉,你问过戚大哥,大哥说他病体难支,需再修养,你想起楚相玉孱弱病容,心下叹气,不再多言。几日后再见楚相玉时,他裹着一件黑色大氅,半张脸都被掩在厚厚的毛领里,面带倦容不堕风骨,支离病骨难掩清姿,你看着楚相玉,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你恍恍惚惚地想,月牙儿若老去,想必也是这般风姿。

因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你和楚相玉迅速亲近起来,楚相玉对你十分照顾,不似江湖前辈提携后辈,倒像是家中长辈照拂小辈,戚少商不知其故,只当你二人投缘,便嘱咐你闲时多去探望楚相玉,你欲解身世之谜,自然应允。

一日你给楚相玉送药,敲了敲他屋门却无人回应。

“楚前辈?楚前辈?”你推开房门,楚相玉不在屋内,硬木桌子上只铺着一张纸,你走上前,发现上面写着两行字,一行是:惜霜蟾照夜云天。一行是:人情纵似长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几番圆。书写者似乎是气力不济,前一行字纵笔如刀,气势磅礴,后一行字却失了力道,飘忽不定,最后一个字写得更是艰难,笔画歪斜,笔锋无力飘在纸上。

纸上还散着几个字,均是“惜霜”。

惜霜?惜霜这是谁?好熟悉的名字。

你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顿觉异样情愫漫上心头,再欲回忆便头痛欲裂,眼前一幕幕走马灯一样闪过,你耳中听到的具是遍野哀鸿伴着女子临死前的凄凄惨呼,你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恍惚间你只听得瓷碗摔地清脆裂声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楚相玉清癯病容,他正担忧地看着你,你猛地翻身想坐起才发现自己躺在楚相玉榻上。

楚相玉将手搭在你肩膀止住你的动作,又示意你伸出双手让他搭脉。

“暂时没有大碍了,”楚相玉微笑道,“将你搬到榻上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您也懂医术?”你好奇问道。

“略通一二。”

你只知楚相玉武功精绝有统领之才,却不知楚相玉于医术一道亦有造诣,不免露出惊异之色,楚相玉只含笑拍了拍你的肩膀。

往后你日日陪在楚相玉身边,他坐在椅子上,给你讲几十年前江湖上的奇人异事。

“当时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路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天野盟尚声名不显,怒潮阁也不过初露头角,后来扬名四海的几位侠士,当时”见你听得认真,楚相玉微笑道,“几十年前的事,这些故事如今都老套了,难得你有这份耐心愿意听听。”

小时候你好像就常常这么趴在师父膝头,听师父给你念童谣,讲故事,等到师父不讲了,你就溜到他身后捏肩捶背,做足了孝子贤孙的乖巧模样。把师父哄得高兴了,晚餐总是格外丰盛,寻常餐食之外总会多几样点心,师兄师姐知你体弱又贪嘴不与你争抢,绝大部分点心最后都进了你和构儿的肚子。

真是一段好时光啊

回忆往日美好你心下叹息,往后也不知你还有无机会在师父膝下尽孝,与师兄姊弟言欢。

有时楚相玉兴致来时,你便替他铺好宣纸,研好松墨,备好笔洗,看他敛起袖子执起毛笔,掺着灰白的发丝垂在纸上。楚相玉手筋已经被挑断多年,手腕无力,略写几个字便抖抖索索,在纸上错滴出一串杂乱墨痕。

楚相玉自嘲一笑,索性搁笔不写了。

你知道他本不该如此虚弱,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手筋被废只意味着无法再执兵刃,但好生将养之下一般起居也可与常人无二,他力虚气弱是在牢中被折磨多年,伤了根本所致。

一日楚相玉起居时觉得头发凌乱碍事,他琵琶骨被刺穿二十年,双臂失力无法上抬,不好自己打理,便唤你来帮忙。

初见楚相玉时他头发散乱枯白,遮住半张脸,而今你捧起他发丝,用手指从发根划到发尾,惊觉这半个月里竟养出些许光泽,不似初见干枯,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白发也不突兀,倒像细雪扑肩,衬得整个人正如一株立于暮天霜雪间的苍劲瘦竹。你心中高兴之余又隐约觉得似有哪里不妥,楚相玉武功尽废,身体状况远不及常人,即便休养得当,这一头灰发,又如何在半月时光里重焕生机呢?

也许是阮二哥着手成春吧你定定神,勒令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让人不安的念头,把注意力重又转到楚相玉发上。

“前辈想把头发梳成什么样子?”你问,“全部束起来吗?”

“不必,”楚相玉微笑道,“我不习惯束发,何况在牢中这么多年,日日夜夜以发披面,若将头发全部梳起,感觉像没了遮掩似的,倒不自在。”

不习惯束发么

不习惯束发的人,你还认识一个。

怀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你将楚相玉全部头发拢在手里梳顺,分出两股,用一根木簪简单挽在脑后,其余发丝依旧自然垂下。你细细打量楚相玉,渴望从与他相识的这一面惊鸿中将他前几十年的人生窥探一二,又希望在他身上看见月牙儿的影子。

你像一个无耻的窃贼,窃取不属于你该知道的经历,又将这份经历背后含着血的苦难抹去,嵌入另一个在你心头镌刻的身影。

月牙儿、月牙儿

你心里漫上密密匝匝的痛,一年,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时光了,也不知你和无情有没有相伴到老的那天。

若你蛊毒无解,本就只有一年之期同无情相守;若你解了蛊毒,无情一身伤病,又能陪你倒几时?何况江湖之人往来于刀光剑影之中,善始令终者少有人见,横死异乡却屡见不鲜;如今朝廷日薄虞渊,内有奸佞结党乱政,外有异族群狼环伺,若有朝一日大厦将倾,王朝翻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楚相玉察觉到你心绪不宁,微微偏过头:“累了?”

他俊逸却刻上风霜的脸上很明显露出关切之意,你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有心事?”

“没也不算吧,只是”你欲言又止,几番思量,“不是心事前辈,你的头发绾好了。”

“好,多谢你。”楚相玉微笑抬手,似乎是想摸摸你的头,你忙将脑袋低下,让他不用抬高手臂就能触到你的发顶。

楚相玉的手落到你额角,冰冰凉凉像冷玉一般,你为这远低于常人的温度激得一颤。

“前辈手好凉。”你将楚相玉一双手拢在怀里,他的手像一块千年寒冰,怎么都捂不热。你将他的手捧在唇边哈气,顺着他手上虬结在一起的经络一点点按揉舒展,楚相玉只当你少年心思喜欢与人亲近,却不知你心里对他始终抱着别样想法。

几日间你与楚相玉几乎形影不离,某日戚大哥却突然将你叫出营帐。

“见兄弟你与大统领声气相投,我心里实在高兴。大统领他”戚少商欲言又止,“你多陪陪大统领吧。”

你似有所感,还想再问,戚少商却不再多言。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你回头看向楚相玉营帐,忽觉那黑漆漆的帐帘仿若一张巨口,要将身在其中的楚相玉完全吞噬。

再进帐内时楚相玉背着双手站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见你进来招招手唤你:“孩子,过来。”

你走过去,楚相玉一双瘦手搭在你眉间鬓上:“你的眉眼,真像你娘。”

你大着胆子将楚相玉双手拢住,他一愣,微微用力想将手抽出,见你没有松手,也就由你去了。

“楚前辈,我”你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将楚相玉的手拉到唇边,你偏过头亲吻他的手指,将他嶙峋的指节、皲皱的皮肤含在口中舔弄。

“?!”楚相玉一惊,挥手将你推开:“不要胡闹。”

“前辈,我没有胡闹。”你上前一步,握住楚相玉手腕将他完全锢在自己身前,“前辈曾为我诊脉,既知我困于蛊毒之患,又岂会不知流光于我,不过一年之期?若只这一年我也不能从心而行,岂非太过可悲?前辈风雨遍历,必知江湖中人,漂泊一生,所求不过‘随心’二字。若心愿得偿,叫我立时殒命我也愿意;若心愿难偿,枉我偷生二十余载,竟不如一日蜉蝣,朝生暮死,好歹自如。”

楚相玉用力将腕子自你手中抽出,他不敢看你,你直白话语已听得他心惊,你赤诚眼神中流露的一片热忱更让他惊慌,你年轻生命中蕴含的炽热情感像一蓬火,快要将他残存的枯朽血肉燃尽。

楚相玉躲闪一样低头理了理襟口,才缓缓开口:“我已是风烛残年,不过苟且偷生,而你年华正好,不应同我纠缠,空耗光阴。”

你急切道:“前辈与我相伴这些时日,该知晓我此言出自肺腑。”

“你说你只有一年时光,一年,一年,”楚相玉摇头苦笑,“尺璧寸阴,又如何在我身上迁延?”

“我只问前辈一句,”你又一次握住楚相玉的手,将之按在你心口,“前辈对我,是否有意?”

“二十多年前,我也是像你这般,凡事都要求个明白,”楚相玉深深叹了口气,“少年子弟江湖老啊”

你心中一喜,试探着扣住楚相玉的手,这回他没有推开。

你把头像小兽一样拱在楚相玉颈侧,顺着他皮肤的纹路一路嗅闻,你的鼻尖顶过他的脖颈,耳根,发丝楚相玉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草木香味,皮肤也泛着草药的清苦,你想到也许是这草药吊着他的命,心里就更加难受。江湖人身上大部分混着鲜血和刀锋利气的,再重的熏香也压不住杀过人的肃杀血气。唯有无情因好侍弄花草,身上带着一味浅淡梅香,正似他如梅气节,傲霜凌雪。而今你闻到楚相玉身上这浅馥药香,便知道他再也拿不起刀剑了。

你俯下身,亲吻楚相玉泛白的鬓发,亲吻他漫着细纹的眼角,顺着他脸侧脖颈上的细小纹路一寸寸向下亲吻到胸口。楚相玉年纪才刚过四旬,鬓角却几乎已全白,胸骨突出,皮肤上泛着命不久矣的灰败之色。他身上的沉沉死气让你心里害怕,你就更深更重地亲吻他,似乎要传递给他一丝半毫的属于少年人的活力似的。

你拥着他、亲吻他,好一会儿功夫终于试探性地、慢慢地,将手放在他嶙峋凸出的肋骨上,顺着他肋骨的痕迹一点点抚摸,直摸到他的乳尖。

楚相玉不反抗,只淡淡笑道:“你这孩子”

楚相玉的双乳是干瘪的,和他的身体一样,早已失去生机活力,像是还未及盛开就枯萎的花苞。

一道陈年伤疤贯在他的心口,几乎将他一侧乳尖从中削成两半,你轻轻摸着这道伤疤,问他:“他们想要杀了你吗?”

“有时候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而他们决不允许我轻易死去。每每用完刑,便请来最好的医者,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有一回他们想砍掉我的一只脚,但断手断脚毕竟不好医治,狱卒们怕我死了不好交代,还是作罢了,”楚相玉微笑一下,讲述这些旧事的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然,我也就不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了。”

见你脸色微变,楚相玉捧起你的脸:“吓到你了?”

你咬住下唇,摇摇头。

面前这具身体过去二十年里所经历的一切让你难以想象,不如说一个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存活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你复抱住这个奇迹,把头埋在他的颈边。你细细盘算,雁门关的风太烈,沙太急,天太寒,已经不再适合楚相玉,三清山桃花流水,最宜人居,你想把楚相玉带回三清山,好好地养起来,你遗憾于没有参与楚相玉之前的人生,就像你痛惜自己失去了有关无情的前几年记忆一样。

你将头枕在楚相玉胸口,感受他尚且称得上有力的心脏在蓬蓬搏动,心里突然就安定了。

你的手指细细游走在楚相玉身上,抚摸他肌肤上布着的伤痕和淤青,抚摸他因岁月和二十年折磨变得松弛的皮肤,一直摸到他的腿根。

楚相玉身上已经半点不见习武之人的痕迹,他身上没有茧子只有伤痕,腿根的皮肉很软,绵软又柔顺的搭在你的手指。

楚相玉的身体渐渐泛上热意,喘息也渐渐粗重,他开始回应你,用手臂揽住你的肩背,一只脚踝也浅浅勾在你的小腿上。

然而,不管你怎么挑逗,楚相玉的阳物始终软绵绵的蛰伏着,和他的身体一样好像耗尽了活力,让你几乎不忍心再加触碰。

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轻轻地抚上那个东西。

在活下来都异常艰难的时候,性欲便成为一种奢侈,楚相玉根本记不清他的身体有多久不再受到他的掌控,在沧州大牢里,犯人的情欲是绝不允许被提及的事物。楚相玉被囚时刚加冠不久,正值血气方刚,虽深陷囫囹备受折磨,每日晨起时情欲勃发,胯下之物也有所反应。然体欲积日累月得不到纾解,便渐渐在身体里堆积,如欲爆发的炎山寻不到发泄的闸口,最终在牢中漫长的日子里熬成一片死寂的余灰。

楚相玉太敏感了,你稍微一碰他就哆嗦着发抖,你分开他双腿,一手轻轻揉捏他腿根软肉,顺着他腿侧一路摸到他蛰伏阳具,另一手掌根浅浅压在他大腿上。楚相玉抖得厉害也喘得厉害,但他胯下却毫无反应,任凭你怎么摆弄都是软软的一团。

你不死心,浅薄的江湖经验让你无暇思考他身体反应背后的原因,你只是想让他舒服一点,你观察着楚相玉的表情,用把他绵软阳物拢在手里,你二指捏开他伞头铃口,用指甲刮搔他发红的尿眼,你在竭力让楚相玉快活,却不知道对于现在的楚相玉来说,一点细小的刺激都可能带来巨大的煎熬。楚相玉阳具抽搐一下,似乎是有了点反应,你更用力地揉搓手中肉柱,却见楚相玉身子猛地一颤,腰肢上抬离开床了半寸,然后骤然失去全部力气般重重跌到床上。

而他一直软垂的阳物,也垂死挣扎般挣动几下,顶端殷红小口开开合合,流了些称不上精元的清液。

楚相玉躺在榻上,眼神空茫地散在空中,飘飘乎乎似乎没有落点。他胸口却剧烈起伏,急促又奋力地吸气吐气,却似乎还是喘不上气。这一次高潮带给他的感受比起快意更像是折磨,他身上覆着的情动时的薄薄一层细密汗珠,也孱弱得像日升时即将消散的露珠。

是你的错觉吗,你觉得楚相玉似又衰弱了几分。

楚前辈出了一身汗,眼下天气寒冷,还是找个什么东西给前辈披上吧你起身寻了件外裳,才惊讶地发现楚相玉身上的那层薄红和汗意极快地消散了,像是夏日清晨的一蓬雾气,在阳光下无可奈何地化为轻烟,而他身上此刻正显示出一种更深刻、更让你心生惧意的苍白。

你迟疑着开口叫他:“前辈前辈?”

楚相玉的眼神浑浊,眼珠在眼眶内木然地转动,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许久后他像是才回过神,慢慢把目光移向你,见你表情不自然,他淡淡一笑:“我有些失态,你别见怪。”

“没、没有,怎么会?”你慌忙摇头,“我只是有点、有点好奇”

楚相玉没做解释,许久,才缓缓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楚相玉在牢中受到的折磨,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沧州大牢里暗无天日,更何况楚相玉一直被关在牢房最深处。他失手被擒押入沧州大牢那日牢头忌惮他一身武艺,叫人将他吊在火池上,挑断他手脚筋脉,穿透他琵琶双骨,从此之后,楚相玉虽空有一身精绝内力,却举投不便,形同废人。

狱卒们最初只用刑具折磨楚相玉,牢中一困二十年,百般酷刑受遍,炮烙火炙筋骨之痛不过伤及皮肉,啮炭饮鸩蚀骨钻心才真正毁至肺腑。狱卒手段令人发指,他们本喜爱女人,奈何边陲苦寒之地寻不到女人,便在楚相玉身上找点乐子发泄兽欲,他们把不知从何处搞来的刺激家畜配种的兽药掺着泥水给楚相玉强灌下去,然后把他缚住双手高高吊起,凑在一起嘻乐取笑楚相玉即将露出的丑态。

楚相玉浑身发抖,他被吊在高处,只有赤着的前脚掌能勉强点在地上,无处发泄的情欲让他在地上死命摩擦双脚,石子沙砾深深嵌入他的脚掌,在地上氲出一片血淋淋的污迹。烈欲噬心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嘶声长嚎,下唇也被咬得一片稀烂。

几个时辰之后药效散去,楚相玉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在药物作用下怒挺的阳具渐渐萎顿,淅淅沥沥流出些淡黄的清液,和脚下的血迹洇成一片。

楚相玉低垂着头,唇上的血慢慢滴落,同地上肮脏的液体混在一起。

如此多次之后,他胯下物什便永远失了作用,终年只能无用地垂着。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多次,二十年来楚相玉日日夜夜挣扎在肉型和淫刑之间,狱卒们在他身上取乐的手段一点点消耗了他的身体,只有狱卒们偶尔玩厌了的几日里才得以喘息。困于年轻时练就的一身绝世武艺,他竟从这几乎一刻不停的凌辱中挣得命来,甚至拖着一副残败的身子,等到了被救出大牢开云见日的一天,而他在牢中经历的一切,他不说,你就永远无从得知。

你还在抚摸楚相玉,从他的阳具摸到他的后庭,你即将和楚相玉拥有最亲密地接触,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便让你的心在狂喜地震动,但由此而来的紧张又让你几乎在颤抖,你不确定楚相玉能不能容纳你,而这一场情事会不会让他本就残败的身子雪上加霜。

楚相玉似乎看出你的顾虑,“随你心意,”他微笑着摸摸你的头发,“不必顾忌我。”

“可是,前辈,你——”

“无碍,”楚相玉打断你,“你继续吧。”

你撑开楚相玉穴口,将自己阳物送进去在他身体里顶弄。在你阳物碾过他体内阳心的瞬间,楚相玉喉间被逼出一声喑哑的嘶吟,你看着他抖着手在身上用力抓挠,力道之大仿佛要撕下自己的肉。你曾经帮他修整过指甲,现下他指甲圆润平整,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然而他下手极其狠厉,几乎连指肚都要深深抠进肉里,你突然就明白,初见时楚相玉身上道道血痕,也许并不全然是在牢中受刑所致。

你还在持续不断向他精室顶弄,楚相玉仰头长嘶,声音里蕴含了莫大的痛苦,他用仅剩的一点指甲尖重重掐进自己的阳具,几乎是瞬间就出了血印。

你慌忙握住他手腕,又将他手包在手心,将他的手指一根根舒展、亲吻。你几乎用上了你最大的耐心去安抚他,楚相玉却突然抓住你,微弱地恳求:“别、别这样”

你有些疑惑,还是顺着楚相玉道:“好,我不碰前辈,前辈也需注意,莫再自伤己身,总有关心的人会担忧。”

你揽着他肩背,粗重喘息打在他耳边,你亲吻他泛白的鬓角,近乎狂乱地叫他:“前辈、前辈楚前辈楚相玉相玉!”

楚相玉双眼空空地看着帐顶,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声,一声“相玉”让他回到三十年前,回到年少时与惜霜同住在杭州附近村落的时候。

恬静小村,山明水秀,远离纷扰。

如今,村变人稀,萍散絮飞,故人何在,埋泉销骨!

惜霜,惜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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