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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开了,扑得锅盖都差点被掀起来。奚言立马转头去关火,又拿碗去盛一个个小馄饨们。
林沧也不是完全懵懂无知的年纪了,她能奚言对自己的照顾中感受到对方的尊重。因此,她只是慢吞吞跳下了凳子,凑过去给奚言递了个勺。
奚言早看出了林沧对吃食没什么主见和要求,这馄饨够鲜了,滴了点生抽就往餐厅端。他转头就发现林沧一手拿着一双筷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有点可爱,有点温馨,让他又怀念起从前的日子,可他不能和妹妹分享那些回忆,只好学着继母的样子说:
“阿沧,快来吃。”
这顿饭不知是算早午餐还是下午茶,林沧饿得厉害,但身上却乏力又没胃口,吃了两颗馄饨就把碗往奚言这边推。奚言见她拿药盒,又怕她胃里没太多能垫着的东西,劝着又吃了两口。
看着那药盒,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阿沧疼的时候,为什么不吃止疼药呢?”
林沧闻言撇了撇嘴角,她觉得奚言今天整个人都笨笨的,要是能吃她不早吃了吗?
“止疼药会和抗抑郁的药发生冲突的,而且也不能天天吃吧。”她平日里也会胃疼,要是天天吃止疼药,副作用还不得拉满。何况痛这个东西,只要习惯了,反而容易上瘾。林沧经常在疼痛中思考,将她难以及时发现的人心在大脑中重演、洞察。这是她学习世间规则的方式,也是她和现在这个心理医生之间的秘密。颜医生说她对疼痛上瘾的倾向是对抑郁症带来的自杀倾向的妥协,于是颜医生答应她不告诉阿姐这件事,她答应颜医生不要在疼痛中思考、逃避,要保持对疼痛的敬畏,保护自己活下去的决心。
其实不用医生的叮嘱,林沧也会努力活下去的,至少是为了阿姐,她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后面加上奚言的名字。这要是被奚言知道了,只会叹口气,说这小孩好骗。
“好吧。那阿沧还想出门吗?新城那边有家新开的猫咖,都是些比较少见的品种,阿沧想去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就去。”
林沧听见猫猫很是心动,但她也知道她这身体是什么德行,她从小就少出门,更是完全没出过京华市区,奚言还是不够了解。
“还是不了。”奚言看出她的渴望和黯然。
“没事的,想去的话,等阿沧好了,哥哥就陪你去。嗯……在家呆着的话,哥哥也正好买了礼物送给阿沧哦。”奚言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小痣总衬得他眉眼弯弯,又眼含春水。狭长的狐狸眼笑的时候容易带着狡黠,露出些讥讽的味道。那颗痣却让他多了点慈悲,仿佛眼见世人历经磨难而不为所动的观音,玉净瓶里的甘露只用来渡化他的眼中人。
奚言从身旁推进餐桌的椅面上掏出一个装着游戏机的包装盒。“哥哥公司里也有很多哥哥姐姐喜欢玩游戏,还推荐了很多游戏卡哦,是文助理在你睡着的时候送过来的。”他还不忘变戏法似地展示出藏在盒子后面的游戏卡,像只叼着飞盘、皮毛闪闪发光的大金毛摇着尾巴向主人献媚邀功。
林沧怔愣地盯着眼前人。良久,一滴泪突然从她的眼下滑落。她不喜欢在他人面前露出这种脆弱的情绪,于是躲在奚言怀里、躲在被子里,可此时此地她无处可躲。
奚言想要帮忙擦拭眼泪的手被条件反射地拍下。
“我没哭。”
“哥哥没说我们阿沧哭了呀。”奚言转而递了一张纸给林沧,他知道小孩自尊心重,而他想要的,是妹妹的全然信赖。
“去把游戏机接上吧,电视接入外设的插口很好找。哥哥洗个碗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