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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着章凌的手,往下滑到自己的X肌上:“就这儿,摸一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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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脸上疑惑更深:“他除了擦边,难道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哎呀,”前台笑着拍了拍章凌的肩膀,“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其实公司能有今天,全靠黎哥,与其说他是主播,不如说是公司创始人。当年刘总招的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先去直播间看看资料,有空再聊。”

“啊?”前台摸不着头脑,“这有啥好谢的,不就是给你分享了点八卦嘛……”

熟门熟路地来到分配给他的那个小直播间,章凌心里有了新的打算,他决定放下成见,多和黎长歌沟通交流,说不定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但不知道黎长歌几点到公司,章凌闲得无聊,干脆摆弄起直播设备来。

还没破产时,章凌房间里也摆着全套摄影器材,一个镜头动辄两三万,可惜他玩过几次就腻了,基本就放在角落里吃灰。

拧开镜头盖,章凌凭着记忆打开相机,电池竟然还有电,他把带子挂在脖子上,双手托着相机,手动对焦,随即按下快门。

拍摄的对象是一把破损的羽毛扇,章凌点开菜单,看了看拍出来的照片,光线一般,角度一般。

他不死心,又端起相机对准那把扇子,咔嚓咔嚓一通乱拍。

半个小时的功夫,相机里多了几百张照片,不只是扇子,连那一沓厚厚的直播资料都没能逃过章凌的镜头。

直到电池电量耗尽,章凌才兴致缺缺地把相机放回三脚架,然后坐在电竞上发呆。

他已经习惯了一整天连轴转不停做兼职的日子,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反而会让他焦虑,总觉得是在虚度光阴,很没有安全感。

……华斯礼,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章凌垂眼趴在桌上,从针织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华斯礼就飘在凌清除掉标记,那些令人难堪的、脸红心跳的关于肉体接触的印象也会慢慢磨灭不见。

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笃笃笃”,一道敲门声打断了章凌的思绪,他甩了甩头,试图把华斯礼从脑海里甩出去,同时起身去开门。

黎长歌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哟,昨晚上和你的alpha滚床单了?”

章凌剜了他一眼,默默收回要对他放下成见的想法:“关你屁事。”

“啧啧,你骂人的样子真带劲。”黎长歌来了精神,“比我昨晚上睡的那个oga有意思多了,他好无聊,只会掐着嗓子叫我老公。”

章凌:“……”

黎长歌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臂把着扶手,转了个圈:“真羡慕你的alpha,和你做爱,肯定很爽。”

在性方面,章凌是个脸皮很薄的人,闻言,他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流氓!”

“别生气,”黎长歌笑眼弯弯,“我是在夸你有吸引力。”

章凌发现他眼底一片青黑,忍不住道:“你都虚成这样了还想着那方面的事啊?”

“我看起来很虚么?”黎长歌哈哈一笑,“没有的事,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不必了。”章凌急忙拒绝,他转身背对着黎长歌,将门关上:“对了,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哦?”黎长歌饶有兴味,“什么事?”

“听说刘虹……刘叔叔开这家公司前赚了一笔大钱,”章凌略微有些紧张,“你、你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你不是他侄子么?他没给你说过?”

黎长歌耸耸肩,“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酒桌上听他提起过,貌似是走狗屎运,在澳门赢了凌呢喃着念了好几遍,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直冲上颅顶。

同样是澳门,章万锦负债两亿,刘虹却赢了一大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章凌瞳孔微缩,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长歌,那眼神像极了走投无路的人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

黎长歌意识到有古怪,收起嬉皮笑脸,摇摇头:“没了,我只知道这么多……话又说回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刺啦,救命稻草瞬间变成了一道幻影。

章凌脸上难掩失落,别过头,他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没什么,只是好奇。”

——

今晚的直播间,黎长歌收敛了很多,衣服好好穿在身上,也没有做一些出格的动作。

最多就是回应直播间的弹幕,偶尔说几句骚话。

连章凌都看出来黎长歌状态不行,刚过十二点,他便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下播。

退出直播间,黎长歌双眼无神地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拉长音调:“你说得对,我确实虚了,和不感性趣的金主做爱比工地搬砖还累……”

章凌忍住想阴阳怪气的冲动,声音毫无波澜:“早点休息,明天见。”

“哎,可怜可怜我呗,陪我吃个夜宵,我就能满血复活了。”

“我要下班了,”章凌头也不回道,“而且,和你吃夜宵我的alpha会吃醋。”

以前被alpha纠缠时,章凌也常常拉华斯礼出来挡烂桃花,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好用。

只是这种做法可不能被华斯礼知道,章凌不想再从他那里看见轻蔑、讥讽的眼神。

这个点,园区基本没什么人,章凌独自走出写字楼,随后乘坐电梯下到空旷的广场,准备去路边等预定的顺风车。

刚到路边没一会儿,一辆银色面包车突然在章凌前面停下,他抬起头看了眼,旋即又低下头,继续无聊地盯着脚尖发呆。

这不是他等的车。

紧接着,车门打开,陆陆续续有人下车,章凌的视野里出现几双黑色的皮鞋,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小子,可算找到你了。”

章凌悚然一惊,来不及思考,他拔腿就跑,然而根本没跑几步便被扑倒在地:“唔呃……”

顾不上身体摩擦地面的疼痛,他抬起腿胡乱蹬动:“救命、救命!”

“闭嘴,吵得老子头疼。”为首的男人抬手便是一耳光,章凌顿时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里嗡嗡的,口腔里漫出血腥味。

但他并没有放弃,只愣了一瞬又继续喊“救命”。

男人骂了句脏话,揪着章凌的脖子把他拽起来,其余几个男人架着他的手臂和肩膀,一齐往车里拖。

不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车里,男人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压低声音道:“老大老大,一伙不知道什么身份的男人把你那个oga绑上车了,他们现在准备开车离开,怎么办,要报警吗?”

“不,你悄悄跟上去,把位置同步给我,我马上过来。”

华斯礼按了按眉心,他刚从酒局出来,原本还有点醉意,听见章凌被绑,酒顿时醒了大半。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绑走章凌的,不可能是借钱给章万锦的亲戚或朋友,他们要钱,但是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极有可能是高利贷派来催债的黑社会打手。

他略一沉吟,点开收到的位置共享消息,吩咐司机:“调头,往西二环开。”

“啊?好的。”司机云里雾里,但华斯礼都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他是个性格稳重的人,体现在开车上面就一个字:慢。

平时还挺安全的,不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但放到紧要关头,反而让人着急。

华斯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两个距离越拉越开的小绿点,皱眉道:“停车,你去副驾驶,我来开。”

近郊的废弃工厂,章凌像个破布麻袋般被丢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先前肚子上挨的拳头很重,现在还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胃里也不舒服,阵阵痉挛、反酸。

“你们、你们是来要债的么?”

章凌艰难地撑着地面坐起来,抬眼看向前方站着的几个男人。

“你还不算太笨。”男人挽起袖子,蹲下身,拍了拍章凌的脸,“长得也不错,就是瘦了点……”

太瘦太弱的oga,在床上不禁玩。

“那是章万锦欠的钱,跟我没关系。”章凌无暇思考他话里的深意,“更何况,我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你抓我没用。”

“怎么没用,你不就挺值钱的么?”

男人眯起眼,伸手捏住章凌的下巴左右转动:“漂亮的oga,拿到黑市能卖出不错的价格,那儿的买家最会做人肉生意……”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他们会把你送到不同的alpha床上,这些顾客喜欢玩刺激的,所以你可能会吃下任何你想象不到的东西……上下两张嘴一起。”

“等你被玩到缺胳膊少腿,失去了床上的价值,他们会拿走你身上所有能卖的器官,包括象征着oga的腺体和生殖道……据我所知,国内某个商界大佬就有这个癖好。”

说完,男人盯着章凌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恐惧、慌乱。

但章凌仍然挺直腰背:“你不用恐吓我,我真的没有钱。”

“哄鬼呢?”

男人提高音量,“你好歹是章万锦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给你留点东西,海外房产、珠宝……总有办法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他说的倒是实话,破产欠下巨债的老板并不少,但真正不留后路、让儿女穷困潦倒的可不多,最常见的方式便是转移资产,把子女送去国外,照样潇潇洒洒当有钱人。

可惜,章万锦不是这样的人。

“除了巨额债务,他真的什么都没给我留下,”章凌仰起脸,颊边一片红肿,显得又可怜又滑稽:“你是从澳门过来的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爸爸究竟是怎么输掉两亿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这得去地下问你那个死鬼爹。”

见章凌油盐不进,男人站起来,不耐烦地抽出一支烟,旁边小弟手疾眼快地给他点燃,他吸了一口,说话间喷出缭绕的烟雾:“既然你不愿意还钱,那就只能卖掉你了。”

男人挥挥手,“把他的嘴巴堵上,塞后备箱里,今晚就联系买家交货。”

不行,章凌手脚冰凉,看着慢慢不断靠近自己的男人们,他下意识爬起来,脑子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跑!

“妈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咒骂声,“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咣当,章凌冷不丁撞上金属卷帘门,前面没路了。

他惊恐地转身,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住他,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过章万锦、秦晚云,还有华斯礼……

他的心脏猛地抽疼起来,眼看着男人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身体,他缓缓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即将面临的地狱。

“跑啊,怎么不跑了?”男人气定神闲,一把掐住章凌的脖子,狠狠撞上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章凌咬紧牙关,哪怕疼得眼冒金星也不求饶。

一下,两下,三下……他数着撞击的次数,数到凌昏昏沉沉地想,紧接着脖子上一轻,没有了支撑,他的身体像软面条似地滑坐在地上。

不对,不是我。

章凌蓦然睁眼,方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华斯礼郝然站在厂房门口,在他的脚下,躺着一个头破血流、四肢蜷缩的男人。

章凌有些怔忡:他竟然来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见同伴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alpha放倒,方才掐着章凌往门上撞的男人顿时怒上心头:“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华斯礼抛了抛手中的铜制汽车摆件,随即紧紧握住,快步上前,照着冲过来的打手脸上砸。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暗纹衬衫,鲜血刺啦溅在布料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花。

不多时,打手们倒了好几个,还剩两个面面相觑,想上又不敢上。

为首的男人怒极反笑,呸地吐出一口泡沫,右手插进后腰,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别动,再往前走一步,老子打死你。”

华斯礼面不改色,甩了甩手上的血,抬脚踹开面前的打手:“把枪放下,我们谈谈。”

男人嗤笑道:“滚下去和阎王爷谈吧!”

嘴上这么说,他却没有要开枪的想法。毕竟,在a市杀人要冒很大的风险。

华斯礼扔掉沉甸甸的摆件,往章凌的方向瞥了一眼:“你们是来讨债的,对么?”

男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然呢?难道老子千里迢迢来找他叙旧?”

果真是从澳门来的。

华斯礼默默盘算他目前可支配的资金,淡淡道:“章凌身无分文,没办法偿还债务。但是,我可以替他还。”

男人斜眼打量华斯礼手腕上的手表,是块价格不菲的鹦鹉螺:“你?你行吗?”

“2000万,”华斯礼抬起手,指向他身后的章凌,“买他一条命。”

“哈?你有没有搞错,他老子欠我们两亿,你想用2000万把我们打发了?”

华斯礼扯开嘴角,低低笑道:“万锦,与章凌没有任何关系;凌带出去,那么在外面躲着的司机和盯梢的人会立刻报警,以华家和警局的交情,警察出警的速度只会快不会慢。

讨债而已,犯不上杀人把自己搭进去。境外还好,这里是境内,连携带枪支都违法……更何况,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了得,想必背景不简单。

思及如此,男人举起双手,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们各自退一步……”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3000万,只要你给到这个数,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章凌面前。”

华斯礼:“……”真是狮子大张口。

不过,比预估的多1000万,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他微微颌首:“成交。”

约定好交款方式和交款时间,男人吩咐同伙把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搬走,离开前,他不忘提醒华斯礼:“记得准时打款,否则……”他面露凶光,做了个划拉脖子的动作。

华斯礼懒懒地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片刻后,满载一车人的面包车消失在夜色里。

危险解除,章凌绷紧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中央的华斯礼,对方精心抓出来的发型因为打斗变得凌乱,衣服上沾着血污,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

在这安静的废弃厂房里,章凌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跳得那么快。

仔细回想,这已经是凌嚅动嘴唇,谁料喉咙里又干又涩。他吞咽了一下,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酸软,完全使不上力:“我……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我……”

华斯礼抬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之前东躲西藏的警觉性被狗吃掉了么?你和那个姓黎的主播在镜头前拉拉扯扯时就该预料到了,如何?你眼巴巴往刘虹那儿跑,现在遇到危险,他出来帮你了吗?”

“不是的,”章凌急忙摇头,“我找刘虹有别的原因,他和我爸爸……”

“说到底,你就是蠢。”华斯礼打断他的话,“对我低头,向我张口要钱,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从白琳琳口中得知章凌家中发生的变故后,华斯礼内心并没有太多波动,但是他答应白琳琳,会尽力帮章凌。

从酒店门缝塞进去的银行卡里,几乎是华斯礼从小到大攒下的全部存款,他之所以这么大方,一是因为物欲淡薄,比起跑车、名表,他更喜欢安静地坐在书房里读《论法的精神》;二是他的私心,给出这笔钱,就意味着和那天晚上的冲动行为做了切割,他不再亏欠章凌任何东西,包括对方看似珍贵的感情。

出乎意料的是,章凌并没有收下银行卡,而是让白琳琳还给华斯礼,但那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白琳琳说:“章凌真的很喜欢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名字,烦都烦死了。可是,你终归不喜欢他。看他伤心欲绝,我也挺难受的,还答应他帮忙找人揍你。”

她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还好没真的揍你,你人挺好的,虽然对他不来电,却愿意提供资金上的帮助。”

华斯礼攥着那张卡,四四方方的棱角压得手心发疼:“他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不是说了吗?他喜欢过你,所以想在你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

白琳琳双手插进裤袋,痞里痞气地转身:“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钱还你了,他和你两不相欠。”

“等等,”华斯礼皱起眉,沉声叫住她:“章凌还在那个旅馆吗?我要去找他谈谈。”

白琳琳脚步一顿,“别白费力气,他已经退房了,带着他妈妈去了偏远的小地方躲债,至于具体的地址,他没跟我说。”

华斯礼:“……那就没办法了。”

起初,他以为自己能很快忘记这个令人厌恶的oga,但“章凌”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就会跳出来扎一下。

甚至,他连憎恨华天成都没那么理直气壮。

华天成在他母亲去世后一个月不到便带oga进了家门,他说这是alpha的天性,每个alpha都是oga信息素的奴隶,他说“儿子你现在还小,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

华斯礼明白了,可他不愿意接受。

高考结束,华斯礼按照查到的地址,独自一人前往章凌母亲的老家县城。

沿着青石板砌成的小路,他穿过无数低矮的旧屋,最后在一个长满杂草的斜坡上找到了章凌母亲的老家。

门上、墙上贴着好几张写满“还钱”、“欠债还钱”等等字眼的白纸,除了纸,还有红色的油漆,新的旧的都有。

华斯礼不禁觉得好笑,他想他真的疯了,竟然会跑来这种地方,除非章凌是个智商负数的低能儿,否则怎么可能来这边躲债。

但是,他究竟会去哪里呢?

被亲戚追债还好说,万一被放高利贷的人找到……他还能安然无恙吗?

“呵,”华斯礼自嘲地笑笑,“我担心他干什么,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他内心是这么想的,可实际行动却完全不一致——

上大学后,尽管学校课程繁忙,还要备考司法考试,但华斯礼仍然抽出时间去寻找章凌。

最大的债主在澳门,所以章凌应该不会去沿海,华斯礼对着中国地图,从中西部开始,去一个地方便画一个红圈。

结果显而易见,自然是大海捞针。

直到大三那年,华斯礼进入律所实习,和带教老师去了一个西南地区的省会城市和某药厂谈续约。

签完合同,甲方在当地着名的酒店订了包厢,请他们吃饭。

饭桌上觥筹交错,甲方代表一个劲儿地给他们敬酒,华斯礼胡乱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出去透透气。

酒店走廊很宽敞,装修风格偏暖色调,墙边设计了流动的水渠,里面种着莲花。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正准备下楼,前方却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章凌,8号包厢的客人要开一瓶茅台,你去拿一下。”

章凌?!

华斯礼登时连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屏住呼吸看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服务生,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头发也是黑色的,柔顺得像一颗栗子。

虽然背对着看不清正脸,但直觉告诉华斯礼,这就是了,一定是他。

“好的,敏姐。”

男生点点头,右手夹着空托盘,快步走下楼。

华斯礼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去。

此时正是饭点,客人很多,华斯礼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目光一直追着那个男服务生。

不多时,男服务生戴着手套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随即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穿过大厅,抬脚上楼。

这次华斯礼看清了他的脸。

比以前瘦了些,下巴更尖了,眼睛还是很大,只是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潭死水。

果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华斯礼握紧手指,随即缓缓松开。

那天傍晚,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章凌不停上楼、下楼,手里总是端着东西,无论多重,他的步伐都很稳健。

偶尔没事的时候,他会站在二楼包房靠楼梯的门外,等候客人的吩咐。

华斯礼一边仰头盯着章凌的侧影,一边掏出手机给带教老师发微信:【王律,我胃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很快,那边回复:【好的,注意休息】

华斯礼摁熄屏幕,一坐就坐到晚上九点半。

长时间久坐不动,身体有些僵硬,他活动活动肩膀,向后靠在椅子上。

酒店餐厅要打烊了,他看见章凌从楼上下来,垂着眼,神态疲惫,随即和几个服务员一起推开后厨旁边的更衣室,进去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章凌穿着短袖长裤走出来,脚下踩着双帆布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见他走出餐厅,华斯礼站起身,也跟着出了大门。

他知道这种跟踪的行为很奇怪,但他就是想看看,看看章凌住在哪里,住的地方怎么样。

或许是站太久,章凌的脚步很沉重,几乎是拖着身体往前走。

好在住的地方不算特别远,20分钟的路程,一片有些年头的小区,坐落在夜市旁边,最高不过七层,连电梯都没有。

华斯礼在阴影里停下脚步,注视着章凌进入楼梯口。

感应灯随着他的动静一颗接一颗亮起,最后在七楼暗下去,紧接着朝向街道的一扇窗户亮起来,隔着窗帘,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华斯礼以为他会洗澡睡觉,没想到十几分钟后,章凌换了一套暗红色的制服走出楼道,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十字路口,走向对面的大街。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酒店,而是一家量贩式ktv。

华斯礼没有进去,在街对面的公交车座椅上坐着等。

这片区的夜晚很热闹,哪怕是深夜,也还有不少人在街上行走。

华斯礼按了按眉心,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针已经指向三点。

当清晨凌从电梯走出来。

他一定是困极了,走路都忍不住打哈欠,但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立刻回到住处,而是去早餐店买了豆浆馒头,提着塑料袋慢悠悠往那片破旧小区挪动。

凭借着昨晚上的记忆,华斯礼等了快十分钟才上楼,找到那扇窗户对应的房门,抬起手欲敲,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收回手。

他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

沉默半晌,华斯礼从钱夹里找到当年那张银行卡,又从西装口袋里撕下一张便签,拧开钢笔笔盖,提笔写了一个“章”字,却觉得不合适。

烦躁地将便签揉成团丢在蒙灰的水泥地上,华斯礼收起银行卡和钱夹,转身离开。

我没必要同情他。华斯礼想。

是他拒绝了我的好意,他如今吃的苦、受的累,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活该。

回到酒店,带教老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华斯礼向后捋了一把头发,“王律,我要在这儿待几天,遇见了一个老朋友,想和他叙叙旧。”

王律没有过多盘问,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华斯礼每天都会去酒店餐厅的角落坐着,怕不小心被章凌认出来,他特意戴了墨镜。

然后再一路尾随章凌,看他回去出租屋,换上制服接着去ktv上夜班。

到了凌犯了个错误,在上菜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下楼的客人,托盘打翻,肉汁淋了客人一身。

他扶着楼梯愣了几秒,随即急忙掏出手帕擦拭客人衣服上的脏污,那个男客人喝了点酒,大着舌头骂:“毛、毛手毛脚的东西,你现在擦有个屁用,我这件衣服两万块,照、照价赔,否则我就报警!”

章凌绞紧手指,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您可以脱下来,我送去干洗熨烫后再还给你。”

经理听见动静,赶忙过去道歉。

见经理和章凌态度还不错,男客人的女伴也在打圆场,最终以免单加500块干洗费解决了这场冲突。

当时餐厅人少,男客人声音又大,所以华斯礼听了七七八八。

他看见章凌摸出手机扫码转账,等客人走后,又被经理批评了几句,连带着这个月的工资都要被扣,以示惩戒。

章凌沉默地点点头,像往常一样换衣服下班。

刚走大门没几分钟,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雨,章凌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脸上,冰冰凉凉,渐渐的,雨越来越大,他的头发、衣服很快被淋湿,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可他仍然没有动。

昏黄路灯下,行人来去匆忙,有人淋雨,有人打伞,他们都好奇地瞥了眼这个站在街边的男生,却没有多做停留。

鼻子一酸,眼睛里热热的,视野很快变得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章凌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呜咽声,雨太大,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真好啊,他一边哭,一边感叹这真是个好天气,能让他坦坦荡荡、放肆地哭一场。

看着他的肩膀不住抖动,华斯礼大概猜到他在哭。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楚,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冲上去,抱住他。

但理智却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提醒着他,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只是alpha的本能而已。

于是他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章凌哭累了,雨也变小了,他扯了扯黏在身上的湿衣服,继续往前走。

翌日,华斯礼坐上回a市的飞机,一星期是他能停留的极限,学校的课业,律所的实习……每项都不能停摆。

与此同时,华斯礼再次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决定——

他花高价雇了一个私家侦探,每天只需要跟着章凌,拍拍照片和视频,实时告知章凌的动向。

华斯礼发现,章凌几乎隔段时间就会换地方,但是都是一些远离沿海的地区。

偶尔,他会亲自去往章凌所在的城市,远远地跟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旁观了章凌所有的疲惫与痛苦,知道他活得很艰难,却还挺直腰杆,从未找任何人求助,包括他那个好朋友白琳琳。

真笨啊。华斯礼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前不久,私家侦探告诉他:“老大,章凌带着他的妈妈去a市了,现在住在一家小旅馆。”

华斯礼淡淡地“嗯”了一声,说:“继续跟着。”

在酒吧遇到章凌,纯属偶然。那天,华斯礼的客户朋友过生日,盛情邀请,他不好不去。

一开始,他没发现章凌,后来听见旁边卡座传来争吵的声音,转头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章凌被男人压在身下,衣服凌乱,神色惊惶,两条腿胡乱地蹬来蹬去。眼看着男人解开皮带,就要插入,华斯礼腾地站起来,下一秒,章凌艰难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啪嚓砸在了男人的头上。

男人抹了一把头上的鲜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倒在卡座里。

男人的朋友怒不可遏,大跨步走向章凌,抬手便是一巴掌,随即掐着章凌的脖子将他拎起来。

看着章凌无力挣扎、摇摇欲坠的身体,华斯礼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从此,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章凌却一如既往的“犯蠢”,在刘虹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刘虹,所以才会身陷险境。

多亏私家侦探给他通风报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我这是在干什么?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华斯礼突然意识到,他对章凌做的一切早就超出了补偿的范畴。

本来想趁机把接近刘虹的真正原因告诉华斯礼,但是听见他骂自己蠢后,章凌又把话默默憋了回去。

不能说,说了也没用,他肯定会觉得我傻。

所有人都认为章万锦是咎由自取,华斯礼肯定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章凌讷讷道:“是,是我太蠢。你消消气,那3000万,虽然我可能几十年都还不完,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慢慢赚钱还给你。”

华斯礼:“……”

他冷哼一声,肺里全是火气,快要气炸了:“章凌,我的钱很晦气吗?你就这么嫌弃?”

“啊?”章凌愣住了,他发现华斯礼的脑回路也挺奇怪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是一码归一码,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咳咳……”

因为脸上的伤,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的,像大舌头,现在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腹部低下头去,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伤得很重。

华斯礼眉头紧锁:“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章凌抬头看了他一眼,沙哑道:“腿软,站不起来。”

章凌眼睛大,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上目线显得格外乖巧。

如果换做以前,华斯礼肯定会以为他在有心扮可怜,好博取自己的同情。可此刻,华斯礼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朝他伸出手:“抓着我。”

章凌犹豫了几秒,随即轻轻把手搭在华斯礼的掌心,紧接着一股大力把他往前拉,惊慌失措间,整个人都撞进了华斯礼的怀里。

鼻端闻到淡淡的木质香,是华斯礼衣服上的味道。

他的香气,他的怀抱,这让章凌感到很有安全感,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把脸埋得更深。

看着章凌的脑袋在胸口像小狗一样拱来拱去,华斯礼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很陌生,却不让人反感。

甚至,他还想揉揉章凌的头,就如同主人揉搓心爱的宠物那样。

只不过这个冲动转瞬即逝,他面无表情地拎起章凌的衣领,向后拉开了一些,然后把章凌打横抱起来,沉声道:“别乱动,我抱你去车上。”

章凌小心翼翼地攀着他的肩膀,耳尖红了一片,心脏突突地跳:“其实……其实我刚刚是太害怕了,所以才腿软,现在应该能自己走路……”

华斯礼垂下眼,薄唇微启:“又想逞强?”

……不是。是心脏跳得太快,怕被你听到。

章凌躲开他的视线:“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脸红什么。”华斯礼嗤笑一声,“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嘴硬的人。”

我脸红了?章凌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果然触手发烫,顿时闭了口。

真是没救了,他想,明明已经不喜欢了,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心动?是因为alpha对oga的永久标记吗?

见他沉默不语,华斯礼冷哼一声:“无话可说了?”

章凌望向厂房外黑魆魆的天空,小声试探:“华斯礼,你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

闻言,华斯礼脚步一顿,但很快,他又抱着章凌继续走进夜色:“不要胡思乱想,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被拒绝了那么多次,章凌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听见华斯礼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失落:“哦,我知道了。”

到了医院,华斯礼把章凌放到候诊椅上,拿着章凌的电子身份证去挂号。

不多时,华斯礼拿着挂号单回来,又抱着章凌去急诊科。

医院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轻易就勾起了华斯礼上小学时、每天放学后来医院看妈妈的情形,那记忆越清晰,他的脸色便越难看。

推门进入急诊室,华斯礼轻轻放下章凌,然后将挂号单递给女医生。

女医生接过,头也不抬:“哪里不舒服?”

章凌张了张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摔了一跤?还是打架斗殴?

他求助似地看向华斯礼,对方却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几秒没有声音,女医生不耐烦地看向对面:“问你呢,什么症状?”

这一抬头,她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微微一怔。面前的患者相当年轻,穿着打扮像个大学生,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跟她对上视线后立刻躲开了。

女医生目光下移,章凌的脸颊又红又肿,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指印,再往下,脖子上也有指印,并且更深。

她瞥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华斯礼,对方的衬衫上甚至还有血污,忍不住皱眉:“你们俩怎么回事?”

一个oga一个alpha,比起打架斗殴,更像是家庭暴力。

对上医生探究的目光,章凌磕磕绊绊地撒了个谎:“他、他是我的alpha,我下班晚,路过烧烤摊时遇到了几个醉鬼……还好他及时赶到,我才没有受更重的伤。”

他是我的alpha。

简简单单几个字,华斯礼却有一瞬的失神,等想起来要反驳章凌的说法时,医生已经半信半疑站起身:“真的?”

章凌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千真万确,不信您闻,我脖子上还有他的信息素呢!”

……那我倒也没有怀疑他不是你的alpha。

医生默默在心底吐槽,走到章凌面前,弯下腰,手掌抬着章凌的下巴:“张嘴,我看看牙齿。”

章凌乖乖张开嘴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

医生仔细查看后,收回手,“口腔没事,只是腮帮子破了点皮。耳朵有没有不舒服?比如耳鸣之类。”

“没有。”

医生回到座位,刷刷提笔写字:“脸上的红肿24小时内冰敷,4时后热敷。其他部位呢?有没有问题?”

华斯礼想起赶到厂房时男人抓着章凌往门上砸的情形,正想请医生看看章凌的后脑勺,章凌却率先开口:“没有了,谢谢医生。”

“……”医生略一沉吟:“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章凌确实不太舒服,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养得细皮嫩肉,不是抗揍的体质。但是他觉得已经很麻烦华斯礼了,自己又没有医保,如果告诉医生头和肚子挨过重击,接下来肯定要做很多检查。

他不想再让华斯礼花冤枉钱,反正这点伤,过几天就能恢复。

“可能是太累了,我真的没事,谢谢医生。”

说着,章凌扯了扯华斯礼的衣角,“我们走吧。”

华斯礼没动,沉声问:“医生,现在还能做头颅ct吗?”

“真的不用了,”不等医生说话,章凌急忙站起来,抓着华斯礼的手臂,蹦了蹦:“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

回到华斯礼的住宅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如果是在自己家,章凌肯定连手指头都懒得动,直接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但是想到华斯礼的洁癖,哪怕已经困得眼皮睁不开,章凌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

“等等,”华斯礼叫住他,“我和你一起洗。”

“啊?”章凌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要不你先去?等你出来我再……”

华斯礼强硬地打断他:“一起洗。”他想检查一下章凌身上有没有受别的伤。

然而章凌心念一转,却误会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alpha执意要和oga一起洗澡,除了想做爱,还能是为什么?更何况我们本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章凌妥协了,推开浴室门,走进去,当着华斯礼的面把衣服一样样脱掉,最后只剩一条内裤。手指搭在边缘上,他转过身,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挑衅:“进来啊。”

浴室白炽灯下,章凌的身体白得像玉石,然而“白玉石”上却布着杂色,那是腹部经受外力击打后,毛细血管破裂出血而留下来的淤青,皮肤越白,就显得淤青越可怖。

其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过几天便会缓解。

但华斯礼盯着章凌的肚子,胸口却涌出淡淡的、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扯了扯领带,大跨步走进浴室,想问章凌疼不疼,谁料对方却毫不犹豫扯下内裤,反手打开花洒。

刷啦,细密的水流从头顶淋下,很凉,章凌浑身一颤,双手捂着脸,任由冷水流过全身。

他不懂华斯礼,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难受。

在这世上,除了章万锦和秦晚云,没有人比华斯礼对他更好了。

他明明很讨厌我,却还为我做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爱呢?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须臾间华斯礼已经走到章凌跟前,水珠砸到腿上,冰冰凉,他“啧”了一声,皱眉把章凌从水雾里拉出来:“水是冷的,你感觉不到么?”

他斥责了几句,点击控制面板调高水温,右手紧紧搂着章凌光裸的背,又问:“除了肚子,还有哪里受伤?”

“……后脑勺,”章凌垂下眼,目光落在华斯礼的皮带上,“鼓了个小包,现在已经不疼了。”

华斯礼立马伸手去摸,果然碰到硬硬的鼓包,但他手指一捻,凑近后竟然看见淡淡的血色:“破皮了,刚刚在医院怎么不说?万一撞出脑震荡怎么办……”

他语气里的担忧简直呼之欲出,章凌有些惊讶,疑惑地抬头,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华斯礼,把他看得喉头发紧:“本来就够蠢了,再把脑袋撞坏,岂不是更傻。”

章凌:“……哦。”

华斯礼说对了,期待从他那里得到爱意的自己,确实已经笨到无可救药。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手指放在华斯礼的皮带扣上,“不是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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