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垃圾岛63(1 / 1)
“咔嚓”。压过他的腿,腰腹,脸。整个脑袋。项景驾着车往后退,轮胎上满是温热的血,在地上拖出来混着灰尘的车辙。很快,他猛踩油门。车又从刚才的摩托车车手身上碾了过去。他后退,踩油门。后退,踩油门。惨叫声由大变小,直到消失。轿车还没有停止这样的回撤运动。直到地上的人已经被碾成一滩烂泥,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但也不是主动停下来的。这是一家大型商超的入口位置,摩托车大概是要进商超的停车场,在正要减速的时候被后面的轿车追上。这里有摄像头,还有巡逻的悬浮车。就在商超顶上飘着,探照大灯对准了那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轿车。悬浮车车腹打开,两名执法警将枪对准了地上停着的那一辆车。车头还在来回播放着喊话。喊话不是机械音,很熟悉的声音。方见霖。那个执法队的队长。方见霖“监狱长,我们也不是主观故意的。您上次那辆车的车牌我早就记下了,记得滚瓜烂熟,但您这个没车牌的新车当然,我绝对没有怪您的意思。这纯粹是我的问题,这绝对是我们执法队的问题”方见霖喋喋不休地阐释自己的无心和清白,眼见那位以“暴力”“冷血”著称的最高管理人并没有表现出要惩罚他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调转话题,说“监狱长,那个混账是怎么惹到您了,您要开车呃对他进行依法制裁”项景不答。方见霖没问了。车已经被另一名执法队员开走去洗了,项景直接上了方见霖指挥的悬浮车。现在悬浮车正在b区打转。悬浮车比项景的那一辆新车更快天上飘的总是快一点。监狱长又换了一辆新车。上次那辆撞坏了,这一辆还没来得及挂牌,他开车去改造营视察,顺便试一试新车的性能他这么说。性能很稳定。至少碾人的时候没有一点问题。轮胎轧过,回来,车表现出了异常的平衡,跟车里头坐着的那个人一样,刚杀完人,脸上什么过激表情都没有,好像只是吃了个饭,简单的餍足。餍足。方见霖打了一个寒战。悬浮车很快就要驶过b区和a区的交界线了。他们要先送项景回去,接着再回b区执法。这不算什么以权谋私,因为岛上一切都听监狱长调动,这里跟外面不一样,来到这里的都是不服从法律和规则的人,监狱长的权力必须被放到最大,大到逾越法律和规则,这些野兽们才会在这种原始的惧怕之中低下头颅。绝对服从。所有员工手册的第一页,写的都是这一句话。“绝对服从监狱长的一切指令。”就快要越过交界线了,但总有人那么的不长眼,在这时候跑出来挡路。悬浮车的大灯照亮了底下一间大型商超的露天停车场,一个改造人枪手,对着超市的出口和入口“砰砰”开枪,出口在右边,入口在左边,他拿着两把枪。夜里九十点钟,正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时间段,提着大包小包从商超出来的顾客,以及正准备进商超购物的顾客,现在在停车场抱头狂窜。“砰砰砰砰砰”子弹不长眼,有人被击中了,倒在地上。一个,两个,三个电子眼传输回来的图像显示,中弹的至少五个人,其中两个人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这种事情放在外面的世界,少不了得连上三天的社会新闻头版头条,但这里是垃圾岛,相比于事情发生后表达对枪手的谴责,这里的“民众”更喜欢自己动手铲奸除恶。有人掏出了枪,跟那个赛博疯子对射。不过很遗憾,没打中。枪手还在往商超里面走。方见霖表情尴尬地看向项景。这种紧急情况,按道理是需要执法警出面的。但是不知道领导会不会觉得他的事情比较优先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他怎么可以藐视监狱长的权威。项景“枪给我。”
监狱长公务优先,深明大义地决定先处理b区的赛博疯子。他不仅让悬浮车悬停,还亲自上阵,拿起冲锋枪对准超市大门就是一顿突突。声音震天,在悬浮车内的所有执法人员都惊了一下。打中人了。但不是那个枪手。是在超市外面之前被那个枪手击中,但还在跑,还没有倒在地上,没有死掉的三个路人。现在他们都被打中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死掉了。他不知道是打歪了,还是故意的。要不是他们坐在执法车内,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跟那个随意在公共场所开枪的赛博疯子不是同伙。方见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正要闯进超市大门的“双枪”改造人就在这个时候回了头没办法,动静太大了,他慌慌张张地往枪声传来的地方看。一边看一边擦着墙后退。方见霖发现项景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笑。夹杂着痛快、不屑、以及兴奋。方见霖心头一跳。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想项景根本不在意这一场混乱。他停下来的目的不是阻止这起突发事件的扩发。他接过枪,更像是跟是那个发疯的枪手比试,好像两个跃跃欲试的猎人,钻进森林里面,比谁能猎杀的猛兽更多。他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才是这片土地之上真正的主人。“砰。”“砰砰砰砰砰。”子弹如雨点,又密又急,那个刚抬起枪要冲着悬浮执法车瞄准的赛博疯子就这样站在墙边,摇摇晃晃地被打出满身弹孔,血全都溅射到了灰色的墙面上。他往前倒去。没有声音。悬浮执法车还没有完全落地。太远了,太空旷,听不到声音。项景收起枪“通知人善后。”善后的人不是自己人,是清洁工。这种地方死人很影响生意,而且尸体躺着不解决,很容易把事态扩大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死在商超外面的人也跟商超一样拥有被处理的优先权。一路上,方见霖都没有再敢开口说什么。从别人耳朵里听说,和自己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虽然这些罪犯确实打死不亏但项景杀完人之后也太平静了吧听说他曾经上过战场。也许他也有战后创伤应激障碍。悬浮车很快抵达岛府的行政楼。就在送项景下车的片息之间,方见霖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后绝不在交通肇事车辆的车主钻出来之前架枪。回家之前,项景先去了一趟办公室。他从改造营里面带出来了一些文件,签字归档。办公楼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是值班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普通的工作人员每日工作时长不会超过8小时,但办公楼还亮着灯,灯火通明,好像里面还有很多人似的。柏知行的死给岛府笼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死在岛府外面,但他是自白银共和国接管西嘉岛以来第一个死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自己人。那一团浓厚的黑雾,就这样越过界限,被所有人吸进了鼻腔,融在肺腑。他们也知道害怕。新年还发生过入侵事件。办公楼现在加强了巡逻强度,一十四小时不关灯,亮如白昼,以免任何一个可疑的苍蝇在暗夜里飞进来。西嘉岛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这里的苍蝇都比外面的毒,传播疟疾的概率更高。项景突然觉得杀掉柏知行的决定还是太仓促了。虽然他预估了岛府的反应,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这些工作人员太“普通”了,他们藏在这里面,尚还没有对这里和外面有真正的划分,尚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岛上每天都在死人,改造营每天都在死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或许知道,但隔得太远,偶尔看见,也只是一串数字。不过很多事情总是这样,参与商量的人太少,就很难有较为全面和客观的结果推测。因为偏见来自经验,经验是把双刃剑,裁决的人只能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别人。希望这件事不要被闹到外面去。叫上面的人也来横插一脚。项景拉开办公桌右侧第一格抽屉,抽掉手上那一双已经沾了灰尘的白手套,很快地换好了一双新手套,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一份叠在最上面的文件。昨天他离开的时候,印象里是没有这份文件的。项景伸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