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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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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柯是个男性beta!在这个alpha独尊,oga独美的时代,他偏偏是个不讨喜的beta。不仅如此,他还只是一个alpha的小情人,只不过因为beta拿不出台面,所以他是一个被关起来的小情儿beta。

豆柯以前是个朝九晚五的程序员,每天在办公室敲敲代码,晚上回家当个死宅,就准备这样混吃等死。结果五年前,他爸脑梗要做手术,到处借钱,所有亲戚都被借个遍。就差最后要去卖房子了。买家都定好了,签合同的前一天,有个大学同学这时候找到他说要给他介绍个来钱快的活儿。

豆柯半夜三点还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脑海里全是这二十几年在家里的快乐时光。

豆柯的爸爸是一个beta,妈妈则是一个顶级不高的oga,家里不算特别有钱但是生活过得还算宽裕。小时候豆柯回家就能看到爸爸在厨房做饭,妈妈打扫屋子。周末一家人还能去游乐园玩儿。要把充满回忆的家就这样卖出去,说实话,豆柯还有点舍不得。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无力的搓了下脸。

他犹豫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大学同学干的是什么勾当。之前开同学会的时候,不止一个人提起过,“小李最近做什么生意你们知道吗?”一群同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怂恿一些小oga去卖屁股给顶级alpha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找上了豆柯这个beta。豆柯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亮,眼底青了一大片。

“诶,不好意思,这房子我们不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豆柯压着脾气让电话那头好好的骂了一番。又拨通另外一个电话,“喂,李文,我干。”

李文也是个痛快人,豆柯还一个客人都没伺候呢,就先给他卡上打了二十万。

“这些钱以后你慢慢还我,这圈子,把自己身段放低点,来钱快得很。”李文拍了拍站在会所门口的豆柯。

这会所和豆柯想象的不一样。他印象中风花雪月的地方,一般都是有好几颗大灯在闪来闪去晃得人眼睛疼,男人女人穿着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衣服扭着屁股走来走去。这会所看不到什么喧闹的地方,只有几个穿着特定的工作服,拖着酒盘子安静的往各个房间里走。

李文把他领到一件包厢门前,替他理了理领子,“小柯,里面个个都是顶级alpha,随便一个在x市也能掐死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但伺候好了,这你爸的脑梗别说是钱的问题了,就是专家都能给你搞来。”豆柯深吸了一口气,回拍了下李文,“放心,我心里有数。”

豆柯的一辈子,就从推开这扇门门后,开始变得不同。

屋里一眼望去起码有十几个人,沙发上坐着的有五个alpha,每个alpha身边都趴着一两个oga。

alpha们之间互相在谈论什么话题,oga就安静的替他们喂酒。时不时还把嘴凑上去,交换一个水声粘腻的吻。就像一些原始动物在森林里交媾的画面。

尽管豆柯已经给自己心理建设了很强的防线,但是在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说不出话来。

坐在左边的一名alpha喝了口旁边人递过来的酒,抿了抿嘴巴,“是个beta?”

李文见豆柯愣在原地不接腔,自己连忙回答,“是是是,是个年轻的beta。今天是就结伴而行了。王慧顺走在里面,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哈,我姐就是这样老想着替我解决终身大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

豆柯笑笑:“我没放在心上,倒是你,oga脸皮薄,你不要害羞才是了。”一句玩笑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安静了一段路程,王慧顺犹豫着开口:“你这一年里,有碰到感兴趣的人吗?”豆柯摇摇头,发现夜太黑了,对方没看见又开口说了一句:“没有。”

王惠顺安静走在豆柯身边,没有再说什么了。小县城晚上安静得很快,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街上的人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了。豆柯把王惠顺送到她家楼下,“我就先走了。”王惠顺却叫住了他,像是憋了很重要的话要给他讲,“我有话想给你说。”豆柯停住了疑惑的望着她,居民楼下面的路灯太高了,两个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我想说的是一年前还没来得及给你表白就被你拒绝了,但是经过这一年的多多少少的接触,我发现我对你还是很有感觉,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王惠顺说完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豆柯愣在原地,他确实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年王惠顺对自己想法还是没有变。他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惠顺很紧张,她又加快语速说:“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不如和我试试吧。”豆柯穿着卫衣站在路灯下,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面对王惠顺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又到秋天了,好像他这一辈子发生印象深刻的事都是在秋天。

王惠顺踮起脚尖在豆柯的脸边快速的亲了一口,“这样的程度你能接受吗?”豆柯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没能力接受一个人纯粹的爱,现在的豆柯不能被爱也不能去爱,他所有的情绪在杨禾呈身边已经堙灭了。他以后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过完余生。

这晚之后,豆柯明显有些避着王惠顺,他不愿意再和她有什么纠缠,对于两个人都是不公平的。

幸好王惠顺经过了今晚这次,也没有非要找豆柯要个答案。或许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独有的默契。

这是豆柯来到平县的第三年,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手臂上和肚子上的疤越来越淡了,这也很正常,他本来也不是一个疤痕体质。他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耳朵暂时性失聪的情况。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情况下,第二年的春节,他妈妈来到平县陪他一起过春节了。

“这儿!”豆柯在车站用力挥手,他妈妈大包小包带了很多东西,“儿子!”豆柯把东西接过来,放到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怎么了带了这么多?”

他妈妈擦了擦汗,“你这小子一点也不恋家,我给你带了很多你喜欢的。”好在豆柯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比较注重卫生,但即便如此豆柯的家也在他妈妈眼里乱的跟狗窝一样,他妈妈一进门就开始四处收拾,一边收拾还一边数落豆柯:“你这孩子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衣服乱放!我看你这厨房都落灰了!是不是都不自己下厨!”豆柯那她妈妈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听着数落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妈妈一刻也闲不下来,豆柯觉得什么菜都没有的冰箱里,他妈妈居然做了一大桌子菜:“洗手吃饭了!”“哇!”豆柯看着满满一桌饭菜,诚心诚意的发出赞叹:“妈,你真的好牛!”他妈笑着拍了他一下:“就你嘴贫!”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只是他们母子俩第一次在外地过年,“儿子,这边的超市在哪儿?我们去办点年货。”豆柯其实想说他从x市带过来的东西够他撑过大半年了,但他还是系上围巾,老实的回答“走吧,离我这儿不远。”

超市里多的是置办年货的人,人挤人都有些走不动路,豆柯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住他妈妈的手:“慢点,人太多了。”他妈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还挺热闹的哈!”

“豆老师!”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明亮的男声,是倪剀,当然她旁白还有很久没见的王惠顺。豆柯尴尬的朝着他们俩笑了笑:“我跟妈妈一起办点年货,就先走了哈。”倪剀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话,但是被王惠顺拦下来了,“剀剀,我们去买点薯片。”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他妈妈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后,坐在豆柯身边问他:今天在超市碰到的那位oga是不是喜欢你?”豆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作惊讶:“妈!你说什么呢?!”

他妈妈却一副了然的样子:“得了吧,我看的一清二楚,人家眼睛一直在你身上没有离开过!”

豆柯确实一直否认:“没这回事,你就别多想了,我哪有心思去谈恋爱啊。”但是豆柯没想到这句话却戳到了他妈妈内心的伤心处,豆柯看着落泪的母亲,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安慰:“我只是对她没兴趣,你别多想了,碰到合适的我会考虑的。”

现在他妈妈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小孩子,哭久了觉得累了就睡着了。豆柯替她盖好被子后,一个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新年就在悄无声息的日子中准时到临。“妈,新年快乐!”除夕夜的时候,窗外还能看到绚烂的烟花,听到震耳的炮仗声,豆柯稍稍提着声音给他妈妈说。他妈妈也笑着回答:“儿子,新年快乐!”

豆柯妈妈还没出十五,就估摸着该回去了:“我一直惦记着家里阳台的那几株花,这都十几天了!”豆柯苦笑,“咋了,你儿子还比不上几株花花草草?”他妈妈拍了拍他:“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净说些幼稚的话。”

两母子睡在一张床上,他妈妈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豆柯腺体上的伤。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豆柯安静的靠在他妈妈的肩头上,此时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回到家向妈妈哭两声就好了:“不痛了。早就不痛了。”他妈妈没有说话,就在豆柯昏昏沉沉要睡着了,他妈妈才在黑夜里说:“小柯,妈妈知道你事情堆在心底里,不管好的坏的你都不愿意说出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快点快点成为我以前的那样的儿子。你爸爸”他妈妈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他也希望你过的快乐。”

第二天母子俩吃过中午饭之后,豆柯就送他妈妈去了汽车站:“注意安全,下车了给我打个电话。”他妈妈挥挥手示意豆柯可以回去了:“知道了,你一个人把家里收拾的整齐一点,下次我再来就不帮你收拾了!”

豆柯一个人回到安静的家,无所事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找点事情做,把开学要用资料和课件都整理好。

晚上的时候他妈妈给他发消息说:“我到了,你自己在那边好好过。”豆柯看着这条消息很久很久,他想自己会在这边呆一辈子吗?一辈子也不回去?自己还有能力重新爱上别人吗?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豆柯脑海中不断拉扯他。但是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豆柯只能作罢,重重的躺上床把所有思绪全都抛到脑后。

工作依然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不过这一年立夏的这一天却让豆柯收到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的消息。

“豆老师,你带的高二这三个学生竞赛成绩还不错,学校就想着让他们在高三之前多参加点竞赛,以后也好争取自主招生名额。”学校的主任把豆柯叫到他办公室说。豆柯点点头,这确实是,等上了高三可能就没什么时间来认真学竞赛了:“听学校的安排。”主任点点头:“学校之前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就以学校的名义给他们报了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竞赛的名。这个暑假就可能要辛苦豆老师带着他们去外地参加比赛了。”

豆柯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主任又嘱咐了几句其他有的没的,就放豆柯回去了。豆柯回到家在网上查了一下关于全国中学生竞赛计算基竞赛的消息。浏览到举办城市时,豆柯的手指顿住——x市。

豆柯脑子里一下子像被枪击中,突然不能思考任何东西了。紧接着他又看见主办方——程氏集团。

一直逃避的城市,一直逃避的人,却在一瞬间全都出现在豆柯面前,他这一秒钟甚至都想要不辞职算了。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从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豆柯的体重就以肉眼的速度往下掉,周五上课时,倪剀惊讶的望着豆柯:“天!老师你生病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豆柯自己却全然不知:“我没事,天气热了吃不下东西。你快做题吧!”

但即使豆柯再恐惧,日子也还是在一天天流逝,竞赛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豆柯看着学校给他们买好的汽车票,看着三个孩子提着行李箱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仅三年,他便又要回到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

倪剀朝着向汽车走来的豆柯挥手:“老师!快来!”豆柯上车后,坐在最后一排,倪剀转身跪在座位上:“老师,我们这次要去一个月呢,你咋不带行李啊?”

豆柯感觉自己的腺体有些发胀,狭小闷热的汽车让他胸口发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来回答倪剀的问题。

“我家在那里。”

到x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豆柯看着熟悉的街道,自己三年前就是从这里离开。当时他身心俱伤,但是仅仅三年,他站在相同的地方,哪里变了连豆柯自己都说不上来。

豆柯作为带队老师,即使状态再怎么不好他也要强撑起来:“同学们注意安全,不要掉队了。”豆柯带着他们到了学校指定的酒店,就在竞赛场地的旁边。alpha和oga各自一间屋子,学校为了节约成本,就让豆柯和倪剀两个beta住在一间房。

三个孩子来到大城市都挺新奇的,尤其是倪剀拉着豆柯:“老师老师,你带我们去玩玩嘛~”豆柯无奈笑笑:“吃了晚饭早点休息了!明天要去参加竞赛的开幕式。”于是三个孩子有些失落的转身准备离开。豆柯见三人兴致不高又补充道:“比赛结束了带你们去玩。先好好比赛!”这句话像是兴奋剂安慰到他们了,三人高高兴兴的回房间了。

豆柯在思考要不要回家住,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明天一早就有的他忙的,现在他也没个车什么的,从酒店到他自己家也有点距离,他就在电话上给他妈妈报备自己已经到x市了,解释了自己工作忙可能不能回家住,他妈妈在电话里埋怨:“你这孩子,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回来!”豆柯耐着性子安慰:“等比赛结束了我回来看看。”他妈妈当然也不是真的责怪豆柯,叮嘱他要记得回家后就挂电话了。

豆柯却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他害怕明天的到来。他不知道作为主办方的程氏集团第二天会不会有人来现场?如果会来的话会不会是杨禾呈?但其实这些消息在网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豆柯就连搜索杨禾呈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要是他和杨禾呈碰面,豆柯可能会直接晕过去。这三年,杨禾呈在医院给他说的那番话,他至今都会在梦里听到,然后浑身冷汗被惊醒!

“你欠我的多得很!一辈子也还不够!今天是我大发慈悲放你离开!”

豆柯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面被窗帘挡的死死的,漆黑一片!点开手机看已经快七点了,豆柯也睡不着了,干脆悄悄起床出门给他们仨买早餐。

因为今天有比赛的原因,外面有很多学生和带队老师也在吃早饭。豆柯安静的站在早餐店门口,等着自己的号码被叫到。

马路边的车里,一股晦暗不清的眼神朝着豆柯投来。杨禾呈周围气压很低,他死死的盯着豆柯,像豆柯依然是他的猎物一样的眼神,他好像是要把三年错过的全都看回来,。

杨禾呈旁边坐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圆团子,扑着双手往玻璃处,“是妈妈,妈妈!”杨禾呈眼神这才放柔和一些,把孩子抱起来让他离车窗更近,看得更清楚,指着豆柯的方向,轻声细语的说:“木木,那是妈妈。”木木跟着杨禾呈的语气重复:“那是妈妈。”

豆柯从老板手里拿好自己的早餐,转身回酒店,从车窗外面豆柯是看不清车子里面是怎样的景象,况且今天人多得很,豆柯完全没有留意路边的这辆低调停着的车。

木木眼看着妈妈就又要跑远了,连忙掰开车门,“妈妈!”豆柯也听到了,转头看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因为杨禾呈一把就把孩子带回车里了。杨禾呈有些哽咽,耐着性子给嘟着小嘴的木木解释:“妈妈现在不想见到爸爸,等妈妈原谅爸爸了,木木就可以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好吗?”木木站起来亲了他爸爸一口:“爸爸加油!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杨禾呈也回亲了下木木,“嗯,一定会的。”

豆柯带着早餐回到酒店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洗漱完毕了,“都起来了吗?过来吃早餐吧!”他只买了学生们的,因为他现在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邝语第一个发现豆柯没有吃:“老师,你不吃一点吗?”豆柯摇摇头:“我在下面吃过了,你们快吃吧,吃完了就该出发去场地了。”

三人加快速度,准时在七点半的时候出门了。

场地上简直是人满为患!四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学校的场地,旁边就是上次市级比赛输掉的八中。豆柯和对方的带队老师简单的点个头打招呼后就没有说话了。开幕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知道主持人说道:“接下来有请我们本次主办方的代表人上台讲话!”豆柯屏住了呼吸,他想着如果不是杨禾呈就可以继续留在这儿陪着三个孩子。

但是豆柯还是没能做到,主持人话一落:“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在这儿不要走远了。”台下掌声雷动,豆柯逆着人群想要快点离开:“再快点!再快点!”

就在转角的前一刻,音响里传来了声音,低沉的声音像是趴在豆柯耳朵旁说的:“大家好,我是程氏集团的杨禾呈。”

果然!豆柯在转角的那一刻,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杨禾呈于豆柯而言永远都是如此,简单的一字一句,就能让豆柯全盘崩溃。

路过的志愿者给豆柯递过来一瓶水:“先生,你需要帮助吗?”豆柯摇摇头,努力提起力气回答:“不好意思,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杨禾呈的声音还在不断地输出,豆柯的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离开这儿!离开这儿!”豆柯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但是都是徒劳,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豆柯把头埋进手掌里,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些!已经三年了,按理来说,再多的恐惧和不安早就应该全都消失了!这样的反应不应该出现!

豆柯深吸一口气,放下手臂,眼前的场景却再次让他不知所措,身前正站着一个奶娃娃,正是木木,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左右,和豆柯坐着的身高差不多。

木木奶声奶气的说:“你在哭吗?”豆柯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孩子,心里有一个猜测却不敢细想。木木接着直接上前擦了擦豆柯额头的汗:“不要哭哦,哭了的话大灰狼要来抓你!”木木抬手皱着眉,比着“嗷呜”的手势,想要让自己的话看上去更加可信。

豆柯发抖的声音送喉咙里发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木木一脸正经的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杨留,我的小名叫木木,我今年3岁7个月了。”豆柯听了这话却犹如晴天霹雳,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段黑暗不堪回首的日子,杨禾呈躺在他身边说:“给孩子取个小名叫木木,你说好不好。”

豆柯嘴里机械的重复:“木木?木木?”木木站在他面前,左右看了看,把手捂在嘴边,凑近了悄悄地说:“我知道你其实是我的妈妈,但是爸爸说现在不能和你说话,我是悄悄跑过来的。妈妈,你长得好好看,我喜欢你。”豆柯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半,他望着眼前就是自己的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看到木木的脸他就又能回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听不见、被禁锢在别墅、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看着玻璃一次一次划过自己的肚子和手腕。当时豆柯自杀的时候,血流了那么多却没感觉到多痛,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疤痕都淡了,却能感到阵阵疼意呢。

豆柯想抬手摸摸木木,他想摸摸自己的孩子。

“杨留,过来!”是杨禾呈的声音。

木木听到杨禾呈的声音后,一阵小跑,到杨禾呈身边,有些委屈的嘟囔:“妈妈不舒服。”杨禾呈抱着孩子,他刚才看到豆柯伸手,他脑子里突然想起来自己儿时看到杨青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他很害怕,害怕豆柯也会在他面前对木木下手。

豆柯靠在墙壁,他甚至不敢转头,只能用余光观察杨禾呈。杨禾呈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才上前:“你需要帮助吗?”杨禾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急切。豆柯很想开口说不用,也很想摇头,但他在杨禾呈面前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杨禾呈把木木放下来,蹲下来和豆柯平视:“豆柯,你还好吗?”

只是一眼,豆柯看向杨禾呈的一眼,暴风雪一般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他开始有轻微的挣扎,他想要站起来,他不想要面对杨禾呈。

为什么?!为什么又闻到了苦甜的气味?!为什么豆柯一碰上杨禾呈所有事情都会乱套?!豆柯用力地半站起来,但都是徒劳,果然如他之前想象的一般,他见到杨禾呈可能会晕过去!豆柯也确实晕过去了!

“豆柯?!”豆柯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好多声音,但是这声豆柯却是意外的清晰。

杨禾呈没想到豆柯会晕过去,一下慌了神:“木木,打电话给珺序叔叔,叫他来家里一趟。”说完就横抱着豆柯上了车。

“珺序叔叔,我妈妈晕倒了,你能来我家一趟吗?”木木奶声奶气的朝着电话那头说道。黄珺序以为小孩子胡乱说些恶作剧的话,没放在心上:“木木啊,爸爸呢?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杨禾呈一把夺过手机:“豆柯晕倒了,你快点来!”杨禾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沉稳,但是微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挂了电话后,杨禾呈紧紧握住豆柯的手贴在唇边,“这么瘦,当初就不该放你走!不好好照顾自己!”

司机把车开的飞快,到别墅的时候黄珺序都还没到,杨禾呈又打了一通电话催:“快点!”黄珺序车已经开得很快了:“马上就到了,给他喂点温水。”杨禾呈又手忙脚乱的给豆柯喂水,但是怎么都喂不进去,杨禾呈急得很,一碰上豆柯他所有的冷静都消失不见。他本来准备用嘴喂,但是害怕豆柯知道了生气,他现在不敢让豆柯生半点气,也不能让豆柯生半点气。最后只能用棉签给他嘴唇稍稍润湿。

好在黄珺序来得快,杨禾呈这才稍稍放下心,去房间外面打电话吩咐好三个学生:“会场上有三个学生的带队老师生病了,你找人看着那三个孩子,别乱跑出意外了。”电话那头是张之,他当然知道这个带队老师就是豆柯,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应下来:“知道了。”

黄珺序从屋里出来:“哥,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太虚弱了再加上受到了惊吓就晕过去了,睡一觉就好了。”

杨禾呈微怔:“惊吓?他这么怕我?”有些不可思,但又充满了十足的委屈意味:“怕到晕了过去?他凭什么怕我?”

黄珺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

“多久醒过来?”杨禾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可能不想见到我。”黄珺序老实的回答:“两三个小时左右。”杨禾呈点点头,“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开车小心一点。”

杨禾呈悄悄推开门的时候,木木在轻轻地碰豆柯的睫毛。听到有动静,木木皱着眉转身朝杨禾呈比了个“嘘”的手势,虚着声音说:“妈妈在睡觉,daddy你小声一点。”杨禾呈不知不觉又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坐到床沿,也小声的说:“木木,爸爸单独和妈妈待一会儿可以吗?”木木嘟着嘴,显然是不乐意,但是他还是重重的点头:“daddy,那你要快点把妈妈哄好,我们一家要快点团聚!”杨禾呈忍住眼泪,摸了摸木木的头发。

房间内里只剩下豆柯和杨禾呈两个人,杨禾呈轻轻地握住了豆柯的手:“豆柯。”只是喊了一声名字,杨禾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就连这样杨禾呈也不敢出声,他怕豆柯被他吵醒,更怕豆柯一睁开眼就想着要逃。

“我很想你。你怎么这么狠心,一走就走这么久!我好想找你,却又害怕被你发现,让你更讨厌我。木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因为我一直教他喊妈妈。我好想你啊,豆柯。但你一直都不出现,你没有一点想我,没有一点爱我。”杨禾呈边说边流泪,落在豆柯的手上,杨禾呈又轻轻地擦干净。

杨禾呈把话说完,又一直安静的看着豆柯,想把错过的三年全都弥补回来。安静的环境总是让人越想越乱。就在这间房的柜子里,有一根脚镣,是豆柯走的一年后杨禾呈买回来放在家里的,那时候的杨禾呈总是做噩梦,梦到豆柯亲眼死在了自己眼前。每次醒来他都要给豆柯以前的手机打电话,但都是徒劳。他甚至想要再去把豆柯抓回来,用链子一辈子锁在家里。链子买回来了,杨禾呈却没有这样做。

但是豆柯现在就躺在自己的眼前杨禾呈打开柜子,看着那条脚镣,但是手碰到冰冷的链子的那一刻,杨禾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般,猛地抽回手来,狼狈的离开房间。杨禾呈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伤害他,离他远一点!”

豆柯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他看着天花板像是回到了三年前最黑暗的日子,他从身上把手机摸出来,被时间惊醒,已经下午了,竞赛已经开始初步选拔了。

豆柯站起来,试探性的开了门,因为他害怕自己被锁在了屋子里,杨禾呈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妈妈,你醒了!”木木在一楼客厅看到豆柯出来,马上就往他身边跑,抱住他的腿。豆柯有些不适应,把他推开了:“我要走了。”别墅里人很少,只有两三个照看木木的保姆和豆柯认识的王管家。

王管家开口:“豆先生,需要我们派车送你吗?”豆柯摇摇头,“我叫了车。”王管家也没多说,抱着木木,把豆柯送到院子口。木木眼看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你又要走吗?”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杨禾呈,让豆柯一愣,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木木。

木木也生气了,扭过头趴在管家身上:“你走吧,你不是一个好妈妈,跟幼儿园的其他妈妈都不一样。”

豆柯在手机上叫的车很快就到了,他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了。他要是再呆在那里多一秒,就会被浓烈的信息素味道闷死了,他没有看到杨禾呈,但是杨禾呈身上的苦甜气息将他浑身包裹,豆柯现在,已经能完全闻到杨禾呈的信息素了。

杨禾呈把自己关进了柜子里,里面全是豆柯三年前留在别墅的衣服,豆柯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身份证,其余所有东西全都留下来了。这几年一旦杨禾呈发情期,易感期全都是把自己关进柜子里,但是三年来柜子里属于豆柯的味道越来越淡。

顶级alpha的发情期威力之猛,刚开始几次杨禾呈还能用抑制剂来控制住自己,但是随着发情期的作用越来越大,抑制剂的效果也不行了。就连黄珺序作为医生,都不止一次劝说杨禾呈如果可以的话,在发情期的时候可以选择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ga帮助渡过。

杨禾呈坐在会诊室,浑身散发着荒颓的气质,哑着嗓子:“我的beta,我的豆柯,他的身上有我的信息素,那就是匹配度最高的味道。”

三年来,无数次的发情期和易感期,杨禾呈把自己关在有豆柯味道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几天。他红着眼在每一件豆柯的所有物上肆意的夺取豆柯残留的一丝气味。用自己浓烈的信息素包裹住,好像豆柯本人就在自己身边。

豆柯到场馆的时候,开幕式已经全部结束了。张之带着三个孩子坐在旁边的麦当劳:“你们老师来了。”豆柯上前和张之简单的点个头后,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张之拎上自己的公文包:“那我就先走了。”豆柯点点头。张之路过豆柯的时候,本来憋了很多话在心里,但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豆柯坐下来给同学解释:“我刚才不舒服,去休息了一下。你们今天干了什么?”倪剀刚才在张之面前有些放不开,这会儿才又恢复了真实的模样:“也没什么,开幕式结束了之后,工作人员带着我们适应了后天要比赛的场地。”

豆柯点点头,他们学校明天没有比赛,要等到后天才是初赛,豆柯鼓励道:“加油!你们的实力肯定没问题!”

虽然第二天没有比赛,但是一行人还是早早地回到了酒店调整作息时间,倪剀因为今天白天太兴奋,现在睡熟了,已经有点轻轻地鼾声了。但是豆柯还睁着眼睛死盯着天花板。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杨禾呈老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二人紧紧地绑在一起,无论怎么逃,都无法避免。

今天杨禾呈牵着他的手,豆柯听不清杨禾呈在说什么,只记得他的眼泪很烫,烫的豆柯不敢彻底昏过去。就这样浑浑噩噩很久,知道杨禾呈离开了豆柯身边,豆柯才算毫无意识的睡了过去。豆柯一晚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眼泪可以那么烫,为什么一个alpha会有这么多眼泪。豆柯想不明白,但是却一直在想。

三个人的初赛很顺利,上午比赛结束后三个人都说很有信心。果然下午群里的结果公示三个人全部都通过了,豆柯开心的把结果告诉他们:“好好准备下一次的比赛了!”这种全国的竞赛层层递进,采用积分制,所以竞赛的时间才会长达一个月。

三个人的项目也不一样,但是他们学校只有豆柯一个老师随行,所以豆柯的工作量也很大。一忙起来就完全没有其他心思去想其他东西。每天要弄清楚每个人的比赛时间,要给三个人准备午饭、休息,一切全都是豆柯一个人的事。所以第一天和杨禾呈的不小心碰面,已经被豆柯抛到脑后了。

一个月的比赛落下帷幕的那一刻,豆柯比学生们还紧张,一直在现场等待着结果的公布!按照现在的排名,贺文哲和邝语都很有可能拿下全国竞赛的一等奖!倪剀的三等奖也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

但是三个学生参加完最后一场比赛后,都说要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所以现场只有豆柯一个人在焦急的等待结果!

果然!贺文哲和邝语都不孚众望!拿下了一等奖!倪剀的成绩也很让人惊喜,在最后一轮比赛的优秀表现,让他比分大涨!拿下了二等奖!

豆柯看着电子屏上不断地滚动三人的名字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先是向学校汇报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又给学生打电话,但是三个人都没接,应该是睡死了。豆柯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感受这份激动和喜悦!

下午就是颁奖仪式,距离颁奖典礼还有一段时间,豆柯也准备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这一个月他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突然松懈下来,浑身都觉得累。豆柯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三个人是睡在一间房的,随便在地上铺了一层三个人歪七扭八的躺在上面睡得很熟。豆柯想起了自己读书时代的竞赛经历了,也是和队友这样亲密无间,恨不得洗澡都在一起。贺文哲听到了豆柯的声音,惺忪着眼睛:“结果出来了吗?”豆柯轻声说:“你和邝语都是一等奖,倪剀二等奖!很不错!”贺文哲听了之后来不及开心,又重重的倒在枕头上睡过去了。

“看来累得不轻哈!”豆柯失笑道。豆柯轻手轻脚爬上自己的床,定好下午颁奖典礼的闹钟后才敢闭眼睡觉。

但是不是闹钟把豆柯叫醒的,是三个人在他身边嬉嬉闹闹:“豆~老~师~快~起~床~了~”豆柯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倪剀在搞怪,倪剀话音刚落,闹铃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豆柯睁开眼:“走吧,领奖去吧!”

于是四个人高高兴兴的前往会场,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但是到现场之后,豆柯明显能感受到旁边透过来的视线不是嫉妒或是羡慕,而是有些幸灾乐祸。豆柯有些不明白,但是越往前就越清楚他们的眼神是为什么了。

场地中间为了一小圈人:“听说了吗?那个一等奖得了两个的学校,好像作弊了。”传消息的不知道是学生还是老师,亦或是其他人。豆柯听得很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径直走上前:“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学生作弊了吗?”

对方却并没有豆柯的质问而退缩,反倒觉得自己肩负了揭露他们的责任:“拜托,这可是全国竞赛!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师和学生,拿了两个一等奖和一个二等奖,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豆柯越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越是冷静:“请你拿出证据来!”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对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beta能够如此有气场。他声音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弱了几分:“已经有人像裁判组提起仲裁了,到时候作没作弊一查便知。”

三个人站在豆柯身后,邝语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得有些不知错了,眼眶都急红了,倪剀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们没作弊,不怕。”贺文哲也点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豆柯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眼前这个人:“我想请问,在仲裁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凭什么说我的学生作弊?你是哪个学校的?”

旁边的人有些看不惯豆柯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而且豆柯对面的那位又是位娇滴滴的oga,有些人在旁边看戏,小声地议论:“现在把人逼到这种地步,要是仲裁结果他们真作弊了,那他岂不是很尴尬?”旁边一群人附和他。倪剀白了周围的人一眼,准备和他们理论,被豆柯即使拦下:“你们不要掺和。”

豆柯偏身,准备和他们好好理论,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来头不大,名气不高就如此诋毁他们。嘴刚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声音打断了。

“如果有人质疑比赛的公平性的话,不如来和我谈谈。”是杨禾呈。旁边有些人低声问:“这是谁啊?”旁边马上就有人替他解答:“他你不认是啊?开幕式讲话的那位,这次比赛的主办方,程氏集团的总裁!”知道杨禾呈的身份之后,又听到杨禾呈明显偏向豆柯的那句话之后,场地上讨论的声音小了很多。

豆柯却一下子泄了气,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全然不见了。

杨禾呈站在豆柯身后,豆柯浑身僵硬,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眼前这位oga清楚杨禾呈的身份,但是却对杨禾呈为豆柯这个beta出风头而诧异:“你又不是裁判,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没作弊。”虽然他声音已经降低很多了,但还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

杨禾呈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好的,你可以质疑我司对这次比赛的主办存在原则上的问题,我也可以向你对我司的造谣提起诉讼。”oga被杨禾呈的这句话吓住了,“我就随便说说,你至于要打官司吗?”

杨禾呈语气突然有些生气,但是他还是尽量控制住语气:“随便说说,你们的随便说说有可能让三个未成年学生从此背上作弊的身份,更有可能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就是你说的随便说说。”杨禾呈声音不大,但是alpha天生自带的气场让他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下那个oga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任凭在场所有人看自己的笑话。

倪剀完全被眼前的alpha的折服,星星眼望着杨禾呈:“叔叔,噢不,哥哥,你好牛啊!”说完还竖了一个大拇指给杨禾呈。

杨禾呈抿着嘴点了点头:“放心,仲裁结果我刚才收到了,你们的排名正大光明!以后也要好好学习!”

倪剀点点头,还是邝语先发现豆柯的不对劲,他上前扶着豆柯:“老师你没事吧。”豆柯僵硬的转过身来,但还是不敢和杨禾呈对视,只能避开视线说了句:“谢谢你了。”杨禾呈看着豆柯,眼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都被杨禾呈自己硬生生按捺住:“应该的。准备领奖吧。”说完杨禾呈就大步从豆柯身边走过了。

豆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打起精神对三个人说:“好了,走吧!上台领奖去了!”

原来颁奖的人就是杨禾呈,豆柯在台下望着杨禾呈宽厚的背影,杨禾呈的肩膀一直都很宽,给人安全感。以前豆柯被杨禾呈按在身下操的时候,豆柯会被杨禾呈的肩全部覆住,甚至都看不见天花板。

倪剀在台上朝豆柯挥手,把走神的豆柯叫上台一起合影。豆柯站在最右边,杨禾呈站在最右边。“三二一!茄子!”摄影师在镜头后面喊道。三个学生高兴地大喊茄子,杨禾呈和豆柯都木木的站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隔了三个人的合照。

颁奖典礼之后的时间还早,三个孩子早就规划好了出游计划,倪剀首当其冲,摇着豆柯的手:“老师,走嘛~”他们想去游乐园玩,豆柯被他们缠的也不得不答应:“行行行。”话音刚落,豆柯就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木木。豆柯有些惊讶,但又有些不知所措:“你来这里干嘛?你爸爸呢?”

木木先没有回答豆柯的问题,一个劲儿的往豆柯身上爬,豆柯无奈只能把木木抱起来。木木顺势搂住豆柯的脖子把头靠在豆柯身上:“妈妈,我昨天不该说你不没有其他妈妈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孩子身上一股奶味,熏得豆柯有些发闷。倪剀三个人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大,三个人默默想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没听说老师有孩子啊?!”这是他们三个人统一的心声。

豆柯第一次抱小孩,木木在她的怀里有些不舒服,自己慢慢调整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豆柯继续问:“你爸爸呢?”不知道是不是豆柯的语气吓到了木木,木木反而把豆柯抱得更紧了:“不知道,我是来找妈妈的。”豆柯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出来的?没有人照看他吗?

木木眼看着豆柯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捧着豆柯的脸吧唧一口:“妈妈,你原谅我了吗?”豆柯被木木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完全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倪剀抓住这个间隙,开口问:“老师,这是你?”豆柯还没来得及解释,木木先扭头回答:“我是他儿子,你又是谁?”完全就是一头小老虎,生怕有人抢走了自己妈妈。倪剀完全被木木萌化了,上前轻轻掐了掐他的婴儿肥:“叫哥哥。”木木皱着眉,摇头甩开了倪剀的手:“很痛!”

四个人的行程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小家伙打断了,豆柯有些为难,“我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好吗?”但是木木就像是赌气一样,趴在豆柯的肩上不说一句话。

倪剀提议:“带着他一起去玩儿呗!”其余两个人也点头表示赞同。“小团子想不想去游乐园玩儿?”倪剀绕到木木的面前,看着他问道。

谁料木木却直接甩头不理他,反倒是抬起头望着豆柯:“你带着他们去游乐园?要把我送回家?”豆柯被这毫无威慑力的质问堵住了话。

豆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木木这才放下心:“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幼儿园的其他人每周末都可以和自己的妈妈去游乐园,他们的妈妈还会在睡觉之前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你会讲吗?你会做小兔子蛋糕吗?”一连串问题把豆柯问蒙了,还没反应过来。

“杨留,过来。”是杨禾呈的声音,他刚才在和其他人应酬,接到管家的电话说木木非要过来找豆柯,管家就把他带过来了。杨禾呈并不是不愿意木木多和豆柯亲近,起码现在是。他害怕豆柯会讨厌杨留,毕竟木木的出生,并不是豆柯愿意的。

但是木木今天却不想听杨禾呈的话,他紧紧圈住豆柯,豆柯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木木和杨禾呈叫板:“我要跟妈妈在一起!”豆柯突然觉得脖子上一湿:“哭了?”豆柯心里暗自惊讶。杨禾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生气:“过来!”

木木干脆把头偏过去,拒绝和杨禾呈沟通。豆柯现在夹在中间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带他去玩一会儿吧,就在游乐场那边,到时候你来把他接走。”

这是三年多来,豆柯第一次主动和杨禾呈开口说话,杨禾呈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行行行,你带他去玩儿,我就在游乐场外面等着你们。有需要打我电话吧,你还记得我电话吗?要不要”杨禾呈一下说了很多话,但是豆柯没有听完就走了,他不想和杨禾呈有过多的交流。

虽然杨禾呈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嘴边,脸上的笑意也藏不住跟在豆柯的身后一起往外走。

可是等到一行人又全都站在大厅门口后,发现这里完全没有出租车的影子,杨禾呈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开车了,要不我送你们过去吧?”豆柯没有说话,只是倪剀在两人之间左看看又看看。豆柯心里斟酌半天,“麻烦你了。”

杨禾呈一听,马上就给司机打了电话:“把车开过来。”杨禾呈的车一停在门口,三个人瞪大眼睛望着看上去就很气派的迈巴赫,杨禾呈从司机手里拿过钥匙:“上车吧。”

倪剀三个人端端正正坐在后面,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豆柯抱着木木坐在副驾驶位上,杨禾呈充当司机开着车,乍一看三个人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木木有些困了趴在豆柯的身上睡得很熟,到游乐园的时候却又自动醒了,好像晚睁眼一秒,豆柯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杨禾呈瘦不自在的放在方向盘上:“你们去玩儿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豆柯没有说话直接开门下车了,后座的三个人也紧跟着豆柯下了车。木木一直抱着豆柯,眼神都没给自己亲爸一个,杨禾呈不禁在心里苦笑叹气:“这儿子”

一到游乐园,倪剀三个人就跑出去玩刺激项目了,豆柯抱着木木看着过山车、跳楼机什么的全都是望而却步。

“妈妈,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木木每次和豆柯说话,前面都要若有其事的加上妈妈两个字,就像杨禾呈喊他名字一样从来都是叫他的全名。像是一种属性认领的行为。

豆柯现在抱着木木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往上兜了兜木木:“下次有时间再陪你来。”话一说出口豆柯自己就意识到问题了,哪还有什么下一次。但是木木却在豆柯怀里手舞足蹈:“好耶!好耶!我可以叫上我的好朋友吗?”这次豆柯没有回答了。

最后豆柯和木木玩了十多次旋转木马,就坐在阴凉处吃冰糕。木木吃的巧克力满脸花:“妈妈,今晚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我想跟你一起睡。”木木嘴里还含着冰淇淋,口齿不清的说。豆柯喝了一口橙汁儿,“你爸爸不给你讲故事吗?”木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爸爸总是不睡觉,要在书房呆到很晚,爸爸他还老是躲进柜子里。”豆柯看了一眼木木,但是木木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在陈述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爸爸说,柜子里有妈妈的味道。睡不着是因为他在想妈妈。”

“但爸爸是个胆小鬼,他不敢爱妈妈,不像我,我就很敢爱妈妈。”

“妈妈,你是不是不爱爸爸呀?”木木扭头,抬起头,一双眼睛扑哧扑哧的看着豆柯。他和杨禾呈纠缠的这七八年,没有人问过豆柯这个问题。就连豆柯自己也不知道。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爱上杨禾呈的理由。豆柯逃开了木木的眼神对视。木木看着游乐园门口,悄声说:“但我感觉,妈妈你挺爱爸爸的。”

豆柯盯着木木看了很久,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木木真的说的是:他觉得豆柯喜欢杨禾呈。豆柯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想冷笑,但是不知为何,豆柯却又很期待木木把话说完。

木木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我们幼儿园的成杰可喜欢于花了,但是每次成杰见到于花的时候都”木木大大的咬了一口冰激凌,豆柯却一直看着,等着木木没说完的话。

木木吃好之后,接着说:“成杰的表情跟妈妈你的表情一模一样。”其实豆柯还想多问一下,那样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他不知道自己面对杨禾呈的时候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甚至在两个人碰面的时候,豆柯的脑子就失去任何思考能力。

好在时间晚了,三个人也玩累了往豆柯的方向走来,阻止了豆柯继续胡思乱想。在天空还没有彻底彻底变黑的时候,一行人往车子停着的方向走去。副驾驶位的窗户半开,可以看到杨禾呈正捧着电脑处理公务。剑眉微蹙,杨禾呈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来转头和豆柯对视。豆柯突然就想起来,以前的杨禾呈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在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之前,杨禾呈就用如此深邃深情的眼神看过豆柯了。

“爸爸,下次你也跟我们一起玩!等我再大一点,现在我有好多都玩不了!”木木勾着豆柯的脖子,兴奋的给他杨禾呈讲今天的事。杨禾呈摸了摸木木的头,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豆柯的脸,这个动作又轻又快,如果不仔细感受,就会完全被忽略掉,但是豆柯整个人被吓的往后一缩,杨禾呈的对不起完全被这个动作堵在喉咙里,苦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他怕我?”杨禾呈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豆柯居然会这么害怕自己。杨禾呈周围的氛围就连后座的三个人都察觉了异样。杨禾呈一言不发的启动汽车,没有再说一句话。

豆柯脸有些红,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木木累的趴在豆柯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后车座的三个孩子也歪七扭八的睡着了。就只剩杨禾呈和豆柯还清醒着,豆柯望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灯。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停在酒店门口,杨禾呈终于还是说了句:“对不起。”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但是彼此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豆柯空着手掌拍了拍木木:“我要走了。”一说完这句话,是豆柯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温柔。木木没有醒过来,皱着小脸换了姿势继续舒服的睡着。

豆柯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杨禾呈伸手示意:“给我吧。”豆柯愣了一下,然后才把木木交给杨禾呈,谁知木木一离开豆柯的怀抱就开始嚎啕大哭,就连杨禾呈都不知道这孩子可以哭的这么撕心裂肺。

“我不要离开妈妈!我要和妈妈一起!”小孩子的哭喊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更加明显和刺耳。豆柯坐在副驾驶上不知所措。杨禾呈轻轻拍了拍木木的背,“乖,跟爸爸回家好不好,不要哭了。”但是这样的安慰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还加剧了木木的伤心情绪。杨禾呈的耐心被木木一声一声的哭喊声中消磨掉,露出了alpha专有的冷漠和压迫:“杨留,我说不要哭了。跟我回家!”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木木一下就噤了声。睫毛上还挂住泪珠可怜巴巴的望着豆柯。

“你这么凶他干嘛!孩子要跟我睡就跟我睡!你平时也这么对他?”豆柯说完这话,瞪了杨禾呈一眼,但是突然又发现自己说这话的立场似乎很奇怪。果然,杨禾呈一直盯着豆柯,想要从豆柯的眼神里看出更多的东西。

木木从杨禾呈的怀里挣扎着往豆柯的怀里爬,豆柯也顺势又把木木抱回自己的怀里。怀里有这么个小家伙,豆柯觉得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你要和他一起睡觉吗?”杨禾呈尽量控制住自己心里想要施暴的因子。他现在很想一脚踩下油门,把豆柯带回自己的身边,但是都被他最后的理智,以及豆柯看向木木时温柔的视线所抚平。

豆柯轻轻的点点头,“我明天带他回一趟我妈妈的家,明天晚上你就把他带回去吧。”杨禾呈点头,“他晚上睡觉不老实,小心别踢着你了。”杨禾呈还想再和豆柯多说一些话,但是豆柯叫着倪剀三个人,转身下车进酒店里面去了。

木木软软的趴在豆柯的肩膀上给杨禾呈挥挥手:“爸爸拜拜。”杨禾呈看着豆柯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才开车离开。

倪剀特别识相的说:“老师,我今天就在邝语的房间里睡哈,你好好和这个小团子玩儿。”豆柯本来想说不用,毕竟和oga在一个房间里还怕出什么意外。但是倪剀一直说他们三个人还要在一起玩一会儿,也保证不会出事,豆柯才勉强点头,但还是叮嘱:“抑制贴要贴好,特别是贺文哲和邝语,你们两个不要在一间房睡!”两个人都听话的点点头,这样豆柯才放心的抱着木木进了房间。

刚才哭过的痕迹还在眼睛上很明显,木木赶紧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来一本童话书,他今天背着一整天,就是等着豆柯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妈妈,快给我讲故事。”豆柯看着小孩儿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暖,坐到木木身边接过书,轻声的开始念:“在森林里,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故事念到一半,豆柯低头看看木木的反应,却发现他枕头下湿了一片。豆柯连忙把书放下,也躺下来和木木对视,“怎么哭了?”木木嘟着嘴,带着小孩独有的奶气哭腔:“妈妈,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豆柯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孩心里居然会想这么多。他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木木,因为后天他就会回到平县,再次到x市的时间也遥不可及。

木木往豆柯的怀里蹭了蹭,“妈妈,外婆给我说哦,妈妈在那边过的也不开心。妈妈能不能不要走啊?”

豆柯有些惊讶:“外婆?”木木点点头:“是妈妈的妈妈。”

豆柯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杨禾呈居然还和自己家有联系!为什么?!是还想控制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吗?豆柯现在浑身发抖,三年前的事情又在他脑海里一帧一帧的乱闪过。为什么妈妈不给自己说?豆柯在这深夜,被木木的一句话弄的坐立不安,甚至想立马跑回家问明白。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豆柯先问问了木木:“木木,你第一次见外婆是什么时候?”木木扳着手指头思考:“好久之前了,爸爸说外婆要见我。那个时候外婆跌倒了,被爸爸送进医院了。”

木木说的事,豆柯一概不知,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还在做梦!自己的妈妈什么时候进医院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见了木木却没有给自己说?

豆柯脑子一团混,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木木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他把被子往上给他盖了盖,轻轻吐了一口气,觉得现在有些晚了,就不打电话打扰他妈妈了,还是明天回家了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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