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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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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默默跟在江鸿身后,与人一同来到客房,接过厨房送来的醒酒汤,端着碗走到坐在床榻上的男人面前,想要伺候他喝汤。

江鸿却一脸不耐的挥了挥手,他并不想让小河与他一同呆在客房中,准备出声让人离开,却不想小河将碗放在桌上后,便猛地跪在了他的脚下。

这倒是让见惯了风浪的江鸿也为之一愣。

小河低着头,求道:“公子,公子,您行行好,救我出去吧!只要您帮我,我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随后又对着江鸿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不知这人这番为何,但听到小河的话语,江鸿却嗤笑了一声,悠悠问道:“本公子为什么要救你?又何需你的报答?”

小河觉得这位江公子说的很对,他什么都没有,却要求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来救自己,像江公子这样的人,肯定十分有钱,他这段时间住在刘家,那些个吃穿用度是小河从来想象不到的,孑然一身的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这位公子呢?

唯有——

小河抬起头,上手解开外衣,然而江鸿似是知道小河接下来要做什么一般,还未等人褪下衣服,便一脚踹在小河肩上,把人踢倒在地,厉声呵道:“下贱!”

小河被猛地踢倒在地,肩膀酸痛不已,他痛苦的皱着一张脸,却不敢发出一丝半点的呻吟声,生怕把这位江公子再次惹怒。他眯着双眼,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江鸿见小河如此,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情,反而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继续讽刺道:“你这种人的身子都不知道被玩过多少回了,脏透了!还想上我的床?实在是异想天开!”

听到男人骂自己脏,小河强忍着的哭声还是泄了出来,他用手抹着眼睛,一边抽噎起来。

他也不想变脏的,可是,没人帮他,没人愿意帮他啊……

大家都只会站在高处嘲笑着像他这样的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不管他怎么求饶,怎么逃跑,怎么寻死想要一了百了,可事事从不如他所愿。所以,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抓住希望渺小的机会,说不定真的有好心人,愿意帮自己呢?

看着小河哭哭啼啼的样子,江鸿眼中尽是嫌恶之色,他只想休息,却被这人扰得心烦意乱,于是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出去!”

出去?不行,我不能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突然之中,小河灵光一闪,他不顾江鸿的话语,依旧我行我素的脱下衣裤,他像雌畜一般趴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手捂着那处早已被使用过数次的花穴,他怕江鸿看了又提起他脏。另一只手掰开臀缝,露出那儿浅褐色的一点,他见过妓院的男子都是用后处交欢的,所以……

小河硬着头皮,声音打颤:“这处不脏,不脏的,公子……小河这处还没被人玩过……”

然而江鸿却并领情,又冷笑道:“呵,可惜本公子不玩男人!”

小河听完后面色发白,自己这般自甘下贱,到头来依旧未能成功,难道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江鸿又重复了一遍,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醒酒汤喝了几口,跟这人废话了半天,他嗓子都渴了。

小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可却并未将衣服穿好,他转过头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江鸿,他抿着嘴巴,心下有了想法。

这边,江鸿刚将碗放下,小河便扑到江鸿怀中,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便用力搂着江鸿的腰肢,使了吃奶的力气把人往后带,推翻在床榻上。

江鸿压根想不到这人看着唯唯诺诺,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未等他厉声喝斥,小河已凑到江鸿面上,紧闭着眼睛,伸出艳红的舌头开始舔吻起江鸿的薄唇。

男人的唇上带着一股酒气,闻着很不好受,舌苔舔着那处,有些许的酒味从嘴中溢开来,小河心想,我一定也醉了,所以才敢这么做!

他迫不及待地去解开男人的衣服,露出身下人强健的胸腹,柔软的身子贴紧男人,开始扭动起来。雏桃般大小的奶包微微鼓起,上面缀着的红艳奶头黏在男人身上,偶尔磨蹭几下,软嫩的感觉刺激的江鸿隐隐有了些感觉,然而他岂能被这种人夺了主导权!?

“你给我起来!”江鸿恼羞成怒的喊道,手腕搭在小河的两肩上用力推开。然而小河死死抱着江鸿的腰肢,就是不离开,嘴上不停念叨着:“公子,小河是脏,但是只有你,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公子,帮帮我!”又将头埋在身下人的胸肌上亲吻,欲念之火劈里啪啦的在江鸿身上燃起,男人面上泛起了些许红晕。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帮你啊!江鸿在心中大声说道,然而体内莫名涌起一股燥热,下身也有了抬头的迹象。

江鸿喘了几口气,假装商量道:“你先放开我,我帮你,我帮你还不行吗?”

小河惊讶地抬起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江公子突然又松口要帮自己了,难道老天开眼了?喜悦之情渐上眉梢,小河咧开了嘴,脸上浮现了数月下来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得不说,小河姿色平平,只是笑起来的时候乌溜溜的大眼荡漾着一汪春水,唇瓣亮晶晶的,微微露出一点牙齿,显得敦厚可爱。看得江鸿一愣一愣的,下身又硬了几分。

“公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报答你!”小河道着谢,迅速松开环抱着双手,裸身跪坐在一旁满脸期待得看着江鸿。

江鸿本是一时之计,骗骗小河而已,现下看着少年如此信任他的模样,反而有些踌躇了起来,又觉得小河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人不放,真是烦人!

江鸿冷哼了一声,准备起身,却觉得身体越发的燥热,又见小河全身不着一丝半缕的样子,那对肥嘟嘟的奶头挺立在胸前,刚才自己感受到的软嫩触感便是这对奶子所带来的,人还一脸单纯的看着自己,更觉口干舌燥。

他心中有些恼怒,这跟中了春药有什么区别!?

小河见人不起,面上还带着些许怒火,想来是自己刚才做得太过火了,这位公子生气了,于是小河便挪着身体往前靠了靠,他准备将人扶起来。

不想江鸿却低声说道:“如果我现在就要你报答我呢?”又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小河,只是耳朵根已经红了。

报答?小河歪了歪头,却并不是想要拒绝,而是苦恼该拿什么报答。

江鸿见这人呆头呆脑的,非得叫他自己说出口吗?刚才献身不是很积极吗?这会装什么?然而下身肉棒越来越坚硬,他只能咬了咬牙关,声音发涩:“就是……就是要用一下你下面的……那个,那个穴啊!”随后又猛地转过头来,没好气的喊道:“你刚才不是做的挺熟练的吗!这会跟我装什么!”

小河被吓了一跳,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这样。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这位公子刚才还嫌自己脏,可现在又要用他的身子……不!他不能这么想,确实是他最开始挑起的,更何况这位公子已经答应了要帮他,他不能对恩人有一丝一毫的埋怨。

于是,小河转头利索的将江鸿的裤子脱下,早就勃起了不知多久的肉棒随之弹出,尺寸比以往小河服侍过的男人都要大上许多,硕大的龟头对准着自己,马眼一缩一张着滴下腺液,独属于男人的麝香味和隐约的腥臊味盘绕在小河的鼻腔中,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这么大的东西插进去,下面肯定会裂开的……但是,他必须硬着头皮吃下。

小河先是用嘴含了一会肉棒,将口水涂满整个肉柱,江鸿

又叉开两腿站在江鸿身上,缓缓蹲下身,一手扶着肉棒对准穴口,一手扒着唇瓣想将那地方分的更开一些,目的也是为了让肉棒进入的更顺利。

但小河心里又怕江鸿嫌弃,所以急急解释道:“公子,你说过不玩男人,所以只有委屈您用一下小河这口、这口被人玩烂的穴了……对不起公子,对不起……你别嫌弃,呜——”穴口直直对准龟头坐了下去,刚碰到肉棒的一端,小河就觉得腰眼一酸,穴心处‘噗’的冒出一股股淫水,将下身的肉柱都打湿了,突如其来的快感使得小河双腿紧绷着,挺着腰肢不住打颤,前面的小肉棒也随之抖动着。

江鸿刚才没有仔细看,他原以为小河不过是个发育不良的女孩,现在才发现这人前面还带了把,居然是个罕见的双儿!

他眯着狭长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河的下身,那处没什么毛发,白嫩嫩的阴户鼓着,花穴被用多了,穴口泛着一圈艳红的情欲之色,十分淫靡,唇瓣也大剌剌的敞开着,略长的阴唇裹着肉棒,如一口穴般想要把肉棒吞吃进去。一想到这处早已被人使用过,自己不过是个吃剩饭的人,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平衡。

又见小河磨磨蹭蹭的,江鸿催促道:“快点!”

小河忙不失迭地点头,心中也有些焦急,江公子的肉棒太大了,太难放进去了,可是小河深怕对方反悔,狠了心一股脑地把身子往下送,硬是吃了大半根进去。两人皆闷哼了一声,与小河面露痛苦不同,江鸿是觉得穴道把他那处夹得太紧了。

小河身体本就异于常人,阴道也比正常女子要窄短不少,江鸿的半根肉棒插进去,就快把阴道填满了,再往深处的话肚子就要被捅破了……

小河眯着眼,感觉脑袋晕乎乎的,额头已布满了一层冷汗。但是看见江鸿不满的神色,他只好缓缓抽动着身子,企图慢慢把整根肉棒凿进穴道之中。

他照着以前侍候客人的速度,双掌按在江鸿身上,晃动着腰肢上下动作了起来,湿热的阴道夹得江鸿头皮一阵发麻,又觉得小河的速度过于温吞,伺候的人一点都不尽兴。

江鸿手指摸上小河胸前的那抹艳红,双指夹着肥奶头拉扯着,敏感的地方被这般亵玩,小河忍不住溢出些许破碎的呻吟声,乌黑的双眼沁润在泪水中泛着一层光亮,双颊绯红,眯着眼睛注视着江鸿,像是眼中只有他一人。

这样平凡的面容沾满了情欲后,却显得有些诱人,江鸿的肉棒埋在穴道中,又鼓胀了几分。

小河心中苦恼,他的腰肢有些酸痛,又想到平时那群客人很快就射出来的,这位公子却能忍这么久。不知过了多久,江鸿总算勉勉强强被小河用花穴把精液含了出来,微凉的精液打在穴壁,惹得小河趴在江鸿身上气喘吁吁。

江鸿看着体力不支的小河,嫌弃的说道:“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吗?只有你自己爽到了而已!”

小河觉得委屈,明明江鸿已经射了,却说只有他爽到了。自己出了这么多力,根本爽不到一点。

“再来,这次动作快点。”江鸿躺在床上指使着小河,他知道这人会听话的,毕竟他还要自己帮忙。

小河抖着身体,果真听从江鸿的话,奋力地讨好着肉棒,夹不住的精液随着上下抽插从二人连接处溢出,白糊糊的沾在腿心处,粘腻不堪。

随着肉棒一次又一次的鞭挞、深入,那鸡蛋大的龟头狠狠凿着阴道的深处,最开始的快感却被深入隐隐泌出的疼痛取代,小河煞白着脸,他觉得肚子好痛,好痛……以前逃跑被抓回来,那些人打他的身体,也没这会疼的撕心裂肺。

他眨了眨眼睛,仰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声音好像卡在了喉中一点都发不出来,他觉得下面快要裂开了,好似有人在用刀割他的腹部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落一般……他的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叫人看不清楚未来。

而这边江鸿也发觉了小河的异常,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注意到小河下身莫名其妙溢出血液,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早就恢复了力气,这会赶紧起身,抱着小河将人从身上拖下来,汹涌的血液混着精液一起从下身喷溅而出,沾污了床被。

小河双唇苍白,双眼有些涣散,面上一层细汗,凌乱的鬓发黏在脸颊上,神志已经不清。江鸿吓得把人抱起来,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一脚踢开门,对着外面大喊道:“赶紧来人!”而小河的下身鲜红的血液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非人的痛楚令小河几近失去了意识,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刺戳着他的下体,可他却无能为力,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了一般,垂下的指尖都在打着颤。这种无助的感觉,仿佛置身深渊一般恐怖。

无限的黑暗中,前尘往事却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在梦中,小河久违的感到一阵心安,他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矮凳上,低头缝补衣服的母亲,父亲又在屋内来回踱步,手上捧着那本快要翻烂的书高声朗读。小河慢慢走过去,可是他每靠近一步,爹娘的身影则远去一分。他抬手,想要挽留,他想喊:爹娘,别丢下我,带小河一起走……可最后只能哑着嗓子,默默流泪,看着眼前的景象消失殆尽。

小河低头抹着泪,突然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上了自己的脑袋,他身子一僵,抬眼只见一块玉佩在自己面前晃荡着,小河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接过玉佩,霎时热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真切。

小河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义兄的模样了,唯独那块刻着‘宇’字的玉佩记忆深刻。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玉佩,哭花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是有些傻气的笑容。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小河茫然地抬头,手中玉佩也不见了踪影。随即是熟悉的痛感一波波袭来,撕心裂风的疼痛将他整个身体贯穿,一股股鲜红刺眼的血液顺着他的小腿肚,滑落在地,很快便在他的脚下积累了一大滩。

这是什么?

小河蜷缩着身体,捂着肚子,大脑有些迟钝。

我为什么会流血?

小河的眼前一阵发黑,心中感叹道:我要死了吗?

耳畔又猛地响起过往客人的调笑声,在他人胯下讨日子的耻辱经历,与男人们的肉体交换叫他作呕,不止是身体,连精神都承受着凌辱。

也好,一死了之,比继续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强上百倍。

只是,突然一个男声钻入他昏沉的脑海之中,叫他不能彻底睡去。

“大夫,他何时才能醒过来?”

这个声音?是……那位江公子?

小河迷迷糊糊地猜想着,他试图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如铅铁般重地抬不起来。

——

那晚江鸿抱着浑身是血的小河跑出门外,惊得院内的下人慌张前来,见到此情此景也是呆楞了半宿,直到江鸿满含怒气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才踉跄着身子跑去找大夫。

这事同样惊扰到了那喝醉了酒,正准备回房休息的刘老爷。等到他赶到现场,只见江鸿披着一件外套,沉着一张脸伫立在门口,那前襟处沾满了血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鸿受了伤呢。

那刘老爷第一反应是江鸿玩出人名了?可也没听说过这江鸿有什么特殊癖好啊?可如今江鸿面色不佳,他也不好多问。待那个大夫出来,才得知这妓子居然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下不止江鸿,他这个包了人的客人也是诧异非常,这妓院是什么毛病!?不知道要避孕吗?

这下反倒是他这个主人家在外人面前失了礼节,还成了冤大头!

那刘老爷一时恼怒,又倍感晦气,赶紧差人叫那鸨母过来。

鸨母半夜酣睡,突然被人吵醒,本来有些生气,一看来人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道大事不妙,又听小河闯下的祸事,顿时满脸惊慌,赶忙同人来到刘家。

只见那刘老爷满面怒气,当场便厉声质问鸨母,吓得鸨母跪在地上,不停赔罪。一时间,男人的怒斥声和女人掐着嗓子的哭叫声混在一起,吵得江鸿脑袋钝痛,最终忍无可忍出声道:“闭嘴!”

江鸿冷冷的看着眼前两人,大夫本就见那两人都不是可商量的对象,于是便走到江鸿面前,说道:“怀孕之人本就不能承受激烈情事,流产也是正常不过。现下大人暂时是保住了,只是这胎儿是无望了……并且此人身体畸形,胞宫先天不足,若要让他彻底恢复,后续少不了用药调理疗养。”

一听到要花钱调理,那鸨母心中叫苦连连。这小河本就冲撞了贵客,她这下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一个废人,哪里值得自己花钱精心养着啊?妓院可不是吃白饭的地方,少接一天客,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这厢思量下,那鸨母已经将小河作为弃子舍弃掉了。

同样的,那刘老爷也不是个见了惨人惨事就会大发慈悲的主,本来已经当了回冤大头了,怎能当第二次呢?何况他本就是图那小河身子稀罕才带回来玩玩的,现在这身子都废了,没什么值得亵玩的价值了!

两人不谋而合,先是那鸨母开口试探,那刘老爷也只管索要赔偿,意思里面都是不管小河的死活。

江鸿眉头深锁,静静听着二人闲扯。

又想到这妓子刚才百般乞求,闭上眼脑海中还能闪过一双无辜泪眼,又想起方才小河浑身是血,一脸脆弱又可怜的凄惨模样。饶是他铁石心肠惯了,也不免有些动容。

罢了……江鸿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二人说话:“行了,这个人本公子带回去了。”

“一百两银子足够买下这人了吧。”那鸨母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两买一个不中用的妓子?又见江鸿一本正经,不像是跟人开玩笑,鸨母回过神,连忙应和道:“够了……够了!”

一旁的刘老爷听了江鸿的话,心中为此感到惊奇。

要知道江鸿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而收下小河无疑是一桩亏本买卖。

——

小河是在事后第三天的傍晚醒过来的,他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还回荡着什么人的话语……

小河撑着手努力坐起身来,眼珠缓慢移动着,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喃喃道:“这是哪儿?”他迟钝地抬起手抚上额头,记忆却仿佛断片一般。小河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然而只是轻微的动作也牵扯到了他的伤口,顿时下身一麻,刺痛感压迫而来,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床榻之上。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脸都皱了起来。疼痛像针刺一般无情凌虐着他脆弱的神经,连带着下腹处都绵延出阵阵钝痛。

他紧紧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本以为疼痛过一会就会出潮水般退去,却不想痛楚并未收敛反而加剧。

很快苍白的脸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小河难以忍受地哀吟着,他低低地喘着粗气,双眼发黑。痛楚摧残自己,连带着内心都生出酸苦的情感,小河无奈地想着:为什么要醒来?若是清醒后依旧要面对痛苦,那还不如‘活’在死后的世界。

至少梦里不会有伤悲,不用整日为自己的遭遇而揪心……

就在小河快要晕过去时,房门忽地打开了,下人照常端药来给小河服下,一进门却看见床上之人的异状,顿时煞白了一张脸,吓得连手中的药碗都摔落在地。

下人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踉跄着跑出去喊人救命。

等到一番施针急救后,已到了后半夜。

这事儿江鸿第二日早晨才知晓,他皱了皱眉头,并未多说什么,只吩咐多调几个人贴身服侍。他这几天手头正忙生意,无暇分心其他事,更何况小河对他来说本就微不足道。自己救了人,又为他赎身,已算仁至义尽,至于是死是活,全看本人造化。

大约又过了十来天,江鸿手头这桩生意已接近尾声,他罕见地谢绝了庆功宴,坐车回到了住宅。

他并非本地人士,只是近年来在此地做了不少生意,恰好本家他也不爱回,于是便挥手买下了一座地处幽静的宅子。。江鸿是家中幺子,上头有两个哥哥,都遵从父亲的旨意,最后入朝为官。

可江鸿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父亲从他幼时便寄予厚望,请来最好的师傅开智,十二岁那年又将人送入国子监读书。却也让江鸿见识到了官家子弟的骄奢淫逸,对入仕更加嗤之以鼻。

家中给铺好的富贵路不走,非要自己出去闯荡,大家都说江家三公子脑子坏了。

本朝不允许商人入仕,父亲自他从商后便一直将自己视为家中耻辱,甚至每逢佳节都不允许自己踏入府邸半步,气得他娘总是埋怨唠叨。每次回家,他只见见娘亲,和两个哥哥叙叙旧,没呆几天便又风尘仆仆地离开了。

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江鸿一窍不通,却也莫名其妙成了几桩生意,口袋也渐渐鼓囊了起来。他本来还挺骄傲,谁想某天得知这一切不过是他母亲和两个哥哥帮衬,一时让江鸿面色难堪,心中羞耻万分。

于是便孤身离开,来到外地打拼,一开始四处碰壁,后来渐渐摸到了门道,加上他本人聪慧,倒是做出了点成绩,再到后来有了起色,生意越做越红火,年纪轻轻就被称人一声‘江老板’。

老实说,江鸿这二十多年来,虽偶有小磕小绊,却基本没有真正让他觉得头疼的时候。

唯独,对于小河的事——他虽不愿多分出关注,可总是不自觉地揣摩后续如何安置此人。死了最省事,可要是活着呢?

自己总不能照顾这个烫手山芋一辈子。

思来想去,江鸿推门而入,正巧小河前日里已醒了过来,此时正躺在床上喝着下人递过来的汤药。

江鸿的出现令他一惊,温热的汤药滴落在床被上,小河哆嗦了一下,看着近身而来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公、公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河尴尬地垂下脑袋,下人已识相地退出了屋内。

江鸿一言不发,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人,比之前瘦了不少,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没由来的烦闷。他就站在床榻旁,淡淡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原籍何处?”

小河抬头疑惑地看着江鸿,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但人家发话了,他只能摇头以示回答。又见对面人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的答复,小河想要补救,可他确实记不清了……更何况,那地儿早被强盗洗劫一空,人丁凋零……

江鸿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难道没有亲人吗?”他下意识觉得小河想逃避问题,借此赖上自己。

不过这次小河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公子,小人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河心中生出点点希冀,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小人还有一个义兄,小人本来想去燕京投靠义兄的,没想到半路被人……被人卖进了……”说道后面,小河支支吾吾起来。

江鸿了然,既然还有家人在世,那便好办了。于是江鸿说道:“待你伤好,我便派人将你送到你的义兄家里,如何?”

小河心中暗喜,他越发觉得这位江公子是个好人,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他便要帮自己找义兄。

小河感激涕零地道着谢,就在江鸿觉得事情已结时,小河却又出声,他紧张地绞着手指,面露难色,道:“只是,只是我与义兄已经有五年未见过面了……我连义兄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人在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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