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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晋州情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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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洺接过东西,是一瓶三七丸,还附带有一张纸,上面除了写着服用剂量,还有句“太子相救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定当千随百顺于太子殿下。”

看完,李辰洺抬脚就要往外走去寻人。

“太子爷,沈郡主早已经走了,这是您还在席宴的时候送来的。”太监连忙追上说。

李辰洺退回屋内,“她可有说什么?”

“沈郡主就说了句,一定要交给您。”

太监弓着背候在一边。

“行了,你退下吧。”

李辰洺手握着药和纸,坐在了桌旁,反复看着那句“今后定当千随百顺于太子殿下”,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看似心情很好。

夜更深了,各营帐都熄了灯,这时看天,是那般深蓝透彻却又静谧深邃。

……

晋州。

近几日街上越发人马稀疏,这入了深夜,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是焱惊楼可不一样,即便到了亥时也还是嘈杂热闹,百十来号人都分别围在不同的桌前。

“买定离手。”庄家坐镇的人喊着。

“我全压。”

一名衣衫褴褛,看上去嗜赌成性的中年男子,将怀里的钱掏出拍到了桌子上。

钱全压出去后,男子双手紧握抱在胸前,口念咒语般:“一定赢,一定赢,一定赢。”

不过,和他对家的人更大手笔,压的赌钱是他的几倍。

“要开了,开了。”

随着庄家启开骰盅,“三大一小,共十八点,这位爷赢了。”

只见那衣衫褴褛的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脑袋发懵难以置信,他与对面的人赌了七把连输了七把,这回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赌了,这是真完了。

那与他对赌的人,走到他身边蹲下,伸手给了他一锭银子,“兄弟,这是给你的,往后别再来了,赌场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十赌九输。”

见到这人赠钱于己,中年男子赶紧跪倒在那人面前磕着头,“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大恩大德小的永生难忘。”

男子头磕地的声音,咚咚得响。

“姜爷,楼上叫你。”一个小厮在二楼的栏梯上喊。

姜客没有在多管男子,转身离开,上了二楼。

暗阁内。

高清寒背身站在窗前,夜风寒凉,阵阵冷气涌进屋内。

不一会儿,姜客也来到了阁内看见高清寒在屋内站着,将门关上的瞬间再一抬头,高清寒就坐在了屋内另一侧的椅子上,本来开着的窗子也关上了。

&nb/>姜客走到高清寒跟前,说:“阁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座上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深邃不可探。

“阁主,我在楼下瞧着,那斜对街的张记杂烩今日店里格外安静,应该是换了新人。”

接着姜客又分析:“往西三里,柳街上有好几家铺子闭了户,想来也是那几家派系与青松派纷争败了的,近街的青柔坊最近招了不少龟奴,应该就是青松派送来的人手。”

说了好几句,也不见高清寒有反应,姜客索性不再说下去,“阁主,您没有反应,应该是早都已经猜到了吧。”

这次高清寒看了姜客一眼,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是肯定。

楼下。

有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闯了进来,还不待其他人上前驱赶,只见那老人恶狠狠的盯了他们一眼,就飞快的走上了楼梯。

本要上前驱赶的人也都停下,复归原位各司其职。

从楼梯走出,原是耄耋样貌的老人变成了身强力壮的男子,只不过面遮黑巾不见其容。

待其进了阁楼,推门而入,已经等候许久的姜客上前询了一句,“此行可顺利?”

容修对着他点点头说:“顺利。”

接着快步走到高清寒身边,交代着这几日任务的结果,“阁主,此行很顺利,不过郭兄受了些伤,我先让他先回高府了。”

“好。”高清寒应声。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焱惊楼。

不过,在离开之前,高清寒对容修姜客两人又交代了一些话。

跟着高清寒离开的还有在这附近隐匿多日的暗士。

看着阁主从阁楼上的暗门离开,连带着一群黑影的消失,姜客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容修。

“为什么阁主对你说的话,比对我说的话多?”

容修眼神诧异,声音嘶哑地说:“除了刚刚对你我的安排,阁主额外就对我说了一个字。”

“你是不知,这几日除了刚才的安排,我同阁主说话,阁主都只是点头摇头,未跟我说过一个字。”姜客愤愤。

“那可能……阁主瞧不上你。”容修语气肯定。

姜客轻蔑一笑,“呵,你还真是不止声音难听,说话也难听至极啊,阁主要是瞧不上我,那也定瞧不上你这个怪人。”说完,姜客跺着脚气愤地走开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声音没有那么难听,容修跟在后面喊了好几遍姜客的名字,“姜客,姜客……”

但是这几声音色都各不相同,毕竟容修可是易容大师,那音色变化是也会二十几种的。

回到高府。

高清寒率先去了郭升的房,

翌日

青松派,堂内。

“昨晚潜入的贼人可追到了?”

陈贤奉坐在堂内的太椅上,把玩着指间的玉扳指,神情严肃。

那回来通报的派徒跪在地上,“没,没有掌门,那人逃的太快,没有追上。”

然后又追述道:“不过他被追踪的兄弟砍了一刀,没个半月肯定是好不了,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排查,定是能找得到的。”

“行,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必须给我提着他的脑袋回来,否则……”,说话间,陈贤奉就将指间的玉扳指捏碎成了数块。

吓得那派徒,赶紧慌慌张张的跑了下去。

“掌门,这根本不用查,一定是衡岳派的人干的。”青松派元老之一克谦愁在旁边的位置说道。

陈贤奉呵笑了一声,“你怎知就是衡岳派干的,如若真是他们,那又为何将自己门派密轴送过来,这不是白白找死呢。”

“这迷轴自然是假的了,毕竟是衡岳派,至关重要的密轴怎会这般轻易就被偷出来,想来也是一个陷阱。”克谦愁眯着眼睛,盯着陈贤奉旁边桌子上的密轴。

陈贤奉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密轴,挑了挑眉嘴角一勾,“陷阱?未必。”

拿起桌上的密轴,对着克谦愁说:“昨夜的事,先别对外声张。”

“那我们的……”克谦愁追问。

“暗中调查着,看看对方什么动静,毕竟我们那个又不是真的,怕什么。”说完,陈贤奉起身就离开了。

……

衡岳派,文厢阁。

例行查阅卷宗秘籍的派徒,照往常一样在文厢阁内点兑。

查阅的时候,瞧见阁内不常用的一盏枯灯竟然掉在了地上,派徒上前去捡,接着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书籍宝典,再一抬头这阁内的暗门竟然敞开着,那派徒惊坐在地,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厢阁。

“不好了,不好了,文厢阁的暗门被人打开了。”派徒一路惊喊,经闻者无不人心惶惶。

如此一阵惊闹,派中长老们也闻声而来。

“胡闹,不要瞎说。”

从陆续赶来的人中,走出一位长者出声制止,此人名叫何天沣,是衡岳派元老之一。

“你再嚷嚷胡说,就把你舌喉剔掉。”何天沣严声呵斥。

从文厢阁跑出来的派徒,一下子摔在地上,“是真的何老,是真的,暗门被打开了。”手指着文厢阁的方向。

被急叫来的另两位长老,也都在文厢阁内的暗门前一齐汇集,屋内只有何天沣、云客中、路孝海三位长老和高家大总管郭辞这四人。

看着散落一地的卷籍和被打开的暗门,三位长老互看一眼,便一齐走进暗门内,郭辞则在外守着,未一同进入。

暗门能被打开并不容易,因为无几人知晓这暗门到底在厢阁内什么位置,但这说明了潜入的人一定是熟知派内诸事,不过要想顺利进入暗室,就一定要三位长老各自的钥匙,再分别打开暗室里的三扇内门。

所以打开暗室容易,可取出暗室内的东西应该说是不可能。

暗室内。

三位长老依次打开三扇内门,最后进入一间极小的石室,在中央一石台上放置一金盒。

何天bsp;何天沣率先上前打开盒子,随后猛退几步依靠在墙上。

另两位长老看其样子也赶忙上前查看盒子,只见那盒内空空如也,本该存于盒内的密轴已经无影无踪。

……

三位长老同郭辞一路,匆忙赶去找掌门高慎督。

齐寺园门口守着两位小丫鬟,远远就看见派内的三大长老往这边赶来,两人赶忙上前询问。

何天沣无瑕与丫鬟交明来意,就直接与另三人进了园子,来到高慎督的住居处,推门而入。

“大哥,出大事儿了!”何天沣推开门进入屋内。

一进屋,就看见高慎督披着衣服坐在桌边,面色苍白病乏,手里握着一密轴。

江姗站在其夫君身后安抚着,也可见她眼中尚未平定的惊恐。

高慎督发出羸虚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然后抬起手,露出了那布满松林纹路的密轴。

六人围坐在桌前。

“我猜那边的情况,应该和咱们是一样。”何天沣说。

高慎督点头,肯定。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何天沣问。

路孝海说:“定然是找他们换回来。”

“如何换?怎么换?而且怎么解释他们的密轴在我们手里!”何天沣发问。

“怎么解释?自然是有人故意调包。”路孝海回答。

一直没言语的云克中终于发了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释的了。此人能把两派密轴偷出来已实属不简单,但他又能将两派密轴交换,还明张目胆的放在掌门的房里,可见定非一般人。”

何天沣认同:“天下能做到如此的,不超过四人。”

身旁的路孝海说:“这样算一算,能做到的人有,我派掌门高兄、青松派掌门陈贤奉,还有隐迹多年的玥阳派女师,可这都不可能啊,难不成是都城的卢老来晋州了?”

云客中打断路孝海的分析:“不会,卢老已经在中原栖居多年,如果要来,江湖上一定会有风声的。”

“那难不成是陈贤奉,可他用他派的密轴换我派密轴有什么用?”何天沣说完,拿起桌上印有“青松”二字的密轴仔细端详着,“这也不像假的。”

坐在一角的郭辞接话:“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何天沣问。

“那就是三位长老一起。”郭辞说。

“不会,不会,我三人近几日共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时间长。”路孝海率先看着高慎督解释。

云客中坐在高慎督对面,看着对面的人没有什么大反应,便问道:“高兄可有什么打算?”

“未有。”高慎督回答。

说完话,紧接着一阵猛咳,江姗拿起帕子递给高慎督,帕子再放下时,显眼可见一块猩红。

三人看着高慎督这幅样子,也就没在叨扰下去。

郭辞留在房内帮江姗一起照料高慎督,期间高慎督与郭辞对话。说自己年纪大了,与儿子关系也不好,不再想管这些事情了,密轴虽然事关门派机密,但没有密令是谁也打不开。

让郭辞给三位派中长老递话,让他们不要太过惶恐,最好与青松派好好交谈一番,说明事情原由,互相换回来就好,对于盗轴的人,他也再不想追究了。

待后来,郭辞与三位长老交代好高慎督的话后,几人皆是一言不发,各有心思。

……

这几日晋州并不平静。

前些天,被小派徒兴师动众的一嚷嚷,门派上下都知道了密轴丢失一事。

虽然长老们一再强调不许议论、不准向外透露,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有闭不严实的嘴。

不久,全晋州城就已经传遍了衡岳派密轴被盗的事,与衡岳派一向交好的各派系堂庄都在帮着寻,但还有敌对的派系也在寻,不过他们是想窥探密轴中的机要。

高府。

这两天,府上很是闲暇,高清寒按照他之前的话,往府上叫了好几台戏班来给郭升解闷,而高清寒自己不是行书练字就是品茶舞剑,全然不管外面流传衡岳派密轴丢失的事儿。

“少爷,您真不回门派看看?密轴都丢了,恐怕老爷的病更严重了。”郭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庭,也提了一把剑,要上前与高清寒对练。

高清寒不出声,只是左手拿着剑随意的挥着,看着郭升执剑前来,两人便相站准备切磋。

来回互相接了十几招,高清寒最后一发力,将郭升手里的剑挑掉。

“少爷好生厉害,左手的执剑的力道也这般强。”郭升捡起掉落的剑。

高清寒把剑抛给在旁边候着的暗士,拿帕子擦了擦手,问郭升:“伤好些了吗?”

郭升笑嘻嘻的回答:“涂上少爷给的药,早都好了。”说完还使劲拍了拍右肩。

“那就好。”高清寒看了郭升右肩两眼,然后转身去了前庭。

等高清寒转身离去,郭升面孔瞬间转变成痛苦的样子,揉了揉刚刚自己使劲拍的地方,“好痛。”

恢复后的郭升,也将剑交给暗士,然后赶快跟上自己少爷的步伐,一起去了前庭看戏。

此时,戏台上演着的选段正巧叫——鹬蚌相争。

……

都城。

春围三日,自从上次回营一别,李辰洺和沈白锦就在没见过,一位日日陪在皇帝身边参与策略谋划,一位整天在太医局和顾小小的帐子两头跑,都忙的很。

沈白锦作为一名“合格”的“信使”,在刘珩顾小小中间“传了”不少说话,当然并不是这两人真的有沟通,而是沈白锦这个“中间人”给两位说着撮合话呢。

春围结束回城那日,刘珩一直守在顾相的轿子外,几乎没远离开轿子一丈以外的距离。

期间顾小小曾撩开轿帘看过风景,但是瞧见刘珩随行守在车外,为了避免被刘珩误会,她也是慌慌张张的缩了回去,而且一路再没探出头来过。

龙辇内,显然没有来时那般热闹,皇帝拄着额头闭目养神,李宁安一改反常竟在车内看书,老六老七一起靠在车壁上打着盹,李辰洺坐在一边喝着茶,思索着近日的事情。

缓过神儿来,突然觉得有些无聊,看着三弟正在认真的研读书籍,他也想去拿本书解解闷儿。

正要去拿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时,就先被另一双手拿走了。

“二哥不好意思,我先拿到了。”五皇子李煦拿着书,冲李辰洺晃了晃。

李辰洺觉得无所谓,淡淡一笑,随手拿起了第二本。

没听见李辰洺有什么反应,李煦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二哥,还真是气量非凡。”

听见李煦这样对自己说话,李辰洺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知道了他的用意,“五弟说笑,这不过只是一本书,本书,看哪本都是一样的。”

“书是个小物,哪一本都一样,但其他的可就大不相同了。”李煦说。

“那五弟觉得什么不同?”李辰洺漫不经心端起了一杯茶品着。

“名誉、权势、金钱……很多,或例如二哥的身份。”

“我的身份。”李辰洺呵的一笑,“是,这位置很多人惦记。”

“二哥自己也知道。”声音严厉。

“五弟可是也有什么想法?”

“想法不敢有,可我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二哥春围那日还没切身体会到么?”李煦眼神凌厉的看着李辰洺。

对着李煦的眼神,李辰洺审视着似乎是想看透李煦眼中的意思。

“二哥,谨小慎微是该有,但不要处处忍让了才好,自己的东西别人都要来抢了,还是要守住了才好。”李煦言语意味深长。

“五弟提醒的是。”李辰洺点头,看来自己想对了,果然前日白锦发现的那个刺客,是争权的人派来的。

车内一时安静。

刚才二哥五弟的话,李宁安虽然没有抬头,但他一字一句听的清楚,虽然自己无心与二哥争什么,但有心的人很多,如果二哥守不住,恐怕……想到这里,李宁安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似安神的皇帝,其实也没真的放松下,眼皮下的眼睛一直动,想来也是在思虑着什么。

回到都城。

沈白锦没有同太医局的人一起进宫,而是直接在东街下车,回家去了。

一路小跑赶回沈府。一早就在门口候着的蝶雨也远远地就瞧见了小姐回来,也走出府门出来迎着。

“蝶雨,我回来啦。”沈白锦看见蝶雨出来接她,更是一路飞快地往家跑。

蝶雨看着自己小姐完全没有样子地奔过来,担心地喊着:“小姐小姐,你慢些跑,别摔倒了。”

两人一近,沈白锦一把抱住蝶雨,“蝶雨,你想我没?”

“都快想死小姐了。”

“哈哈哈,爹爹娘亲在家?”

“在呢在呢,就等着你回来呢。”

两个姑娘互相搭着手,亲昵地走回沈府。

“蝶雨,你给我做好吃的没?”

“做了,你这个小馋猫,可放心吧。”

“做豆子粥了?”沈白锦笑嘻嘻地问。

蝶雨一听,狠拍下大腿:“诶呀,就这个没做。”

“啊~”遗憾的声音连转了十八个弯。

看着小姐这个样子,分别三天自己也很想小姐,现在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疼小姐一把,“没事的小姐,我回去现给你做。”

“那我要吃两碗。”

“两碗?只要您吃得下,二十碗都成。”

想到之前,沈白锦追着蝶雨屁股后面要她做都不做,这回这么大气,可让沈白锦激动坏了。

“蝶雨你果然是最好的。”

说完,沈白锦整个人都盘到蝶雨身上去了。

其他候在府门口的男役看见小姐是被蝶雨姑娘背回来的,都吓到以为小姐受了伤,有两个还赶忙回府去通知老爷。

另有几个也跑下来,其中一名男役一边哭着一边骂骂咧咧的说:“我们家小姐好好的一个大闺女,活蹦乱跳去的春围,怎么就被背着回来了……”

堂厅。

“爹爹,女儿真的没事。”

现在沈鹤正给沈白锦把着脉,把了得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你先不要说话,让你爹多给你诊一会儿。”陆沐彤对沈白锦说。

“哦。”

沈白锦也不敢造次,咬了咬嘴,然后一眼瞪向那两个跟沈鹤说自己受了重伤的男役。

那俩男役憨憨地对沈白锦笑着,一副知错了的样子。

“没什么病。”沈鹤松开沈白锦的手腕,把针灸等医药物品整整齐齐地放回药箱内摆好。

“老沈你可看的仔细?我怎么觉着锦儿这脸色没有从前好呢。”陆沐彤质疑着自己这位名医夫君。

沈白锦来到陆沐彤身边,趴在她肩膀上,“娘亲,我真的无事,脸只是在林场晒的有些黑了。”

“真的么。”陆沐彤摸着沈白锦的小脸,一脸疼惜。

“锦儿,你娘亲不信我,你给翻两跟头瞧瞧。”沈鹤收拾着药箱子开玩笑。

“好嘞爹,娘您瞧好了。”

沈白锦这就要起身翻跟头,结果被陆沐彤一把拉住。

“翻什么跟头翻跟头,锦儿都这么大了,你还以为像小时候呢。”陆沐彤责备沈鹤。

“夫人说的对。”沈鹤收好药箱,递给下人拿走,自己坐到饭桌前,“咱们还不吃饭么。”

随着这么一说,下人们陆续端上了饭菜,一家人也都围在桌前,有说有笑。今日陆沐彤的气色也格外的好,谈笑间好似年轻了不少。

……

几日后,太学院。

由于三皇子和七皇子还未握手言和,所以这学堂内也不似之前那般热闹。

在严太傅授课期间,沈白锦和李辰洺两两眼神交流,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今日先讲到这里。”严太傅收下了书,结束授课。

皇子们瞬间散漫,邋里邋遢地收拾着各自的东西,没一会儿就三两结伴的离开了太学院。

李宁安跟着其他的兄弟一起离开,李辰洺回头对沈白锦点点头,随即也跟着走了出去。

学堂内就剩下沈白锦和李数两人,沈白锦看着李数无精打采的样子,走到他跟前,“七皇子,还在生三皇子的气呢?”

“没有,我才不生他的气呢。”李数抬头说。

虽然矢口否认,但沈白锦可知道他这气还没消呢。

“七皇子今晚可空闲,出宫来找我玩吧。”沈白锦提议。

李数一听沈白锦想和自己出宫玩,心情大好,这可是白锦姐姐第一次与自己相约,他可要把握住这和白锦独处的机会,就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了。

“好啊,我有时间。”语气期待。

沈白锦说:“那酉时时分,在宣武门宫口等七皇子。”

“白锦姐姐你放心,我定不会迟的。”李数高兴。

说罢,两个人就一起出了太学院,之后在清池分别,李数回殿,沈白锦出宫。

本是沿着清池边上慢慢走着,忽然沈白锦就被一双手拉倒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吓得她差些喊出来。

“是我。”淡淡的声音稳重润哑。

沈白锦也松开钳住的手臂,“太子殿下,您怎么不叫我一声,吓我一跳。”

br/>“你可说了?”李辰洺问。

“说完了,七皇子答应了。”

“那就成,我这边也答应了。”

沈白锦松了一口气说:“希望今夜,他二人能和好才是。”

“嗯,白锦妹妹如此好心,一定能让他二人和好如初。”李辰洺应着。

俩人是躲在假山后交谈的,可路过的宫仆也是能瞧见那有两个人的,一个个徘徊着面露难色,不知是应当问候还是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

沈白锦一扭头,看见了在近处为难的小太监,连忙解释:“公公,我们是有事在谈,没什么的,您忙。”

接着拉李辰洺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脸坦荡荡地看着小太监。

小太监一笑,“太子爷万安,沈郡主万安,小的只是路过,没有瞧见什么不妥。”

这小太监话说的让沈白锦听着感觉不太不对劲,又再次解释说:“公公,我和太子殿下真的在说事,故而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商量。”

还未待小太监回复,李辰洺就对那太监大手一挥,“别在这耽搁了,你赶紧去忙吧。”

太监弯腰退下。

“太子爷,我还没解释完呢,你怎能就让他走了。”

“他就是个小宦官,无需与他解释那么多。”李辰洺说。

沈白锦说:“官虽小,但他要是传出去,宫里的宫女太监可就都知道了,本来是没什么,但也抵不住众口悠悠啊。”

“别担心,我定是不会让他们乱传那些,会危害白锦妹妹名誉的话。”李辰洺低头看着沈白锦,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神色。

被太子堵的没话说,沈白锦嘟囔着:“您是太子爷,你自然不怕了。”

不过抬起头又变的明朗,对李辰洺说:“谢过太子殿下了,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宫了,就在此别过吧。”

李辰洺本想在和她多说说话,奈何被刚刚那个小太监扰乱了,只好同沈白锦道别。

“那宫外见。”

“好。”沈白锦对李辰洺告辞。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她脚步匆匆似是逃走一般,梳的发髻随着频率一颠一颠,甚是俏皮。

不自觉间,李辰洺脸上浮出了温柔的笑意。

看着少女背影渐淡,李辰洺这才转身离开,大步赶往瀚庆宫去“捉”人,今日李宁安那小子,不去也得被他李辰洺抬出宫去。

……

沈白锦回沈府,先是去陆沐彤的房里瞧了瞧,看见娘亲正在读书,便没去打扰。沈鹤在后院庭内和下人一起修剪着花草盆栽,这夏日快来了,赶紧修剪好,才能长的规整。

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正式的郡主服,穿了一身轻便薄棉的淡橘色长裙,在外面披了件鹅黄的短衫,发髻散开一半,随性飘然,无须定睛细看,就可知是位娇俏人儿。

换好衣衫,在房内简单的歇息。

蝶雨在为晚饭忙着,问完了老爷夫人,现在正往沈白锦的房间走来,蝶雨在门外敲了敲,“小姐,您晚上想吃些什么?”

沈白锦侧卧在软榻上,对着门外说:“我晚上要出去,就不在家吃了。”

“好,那我去厨房知会一声,您晚上也早些回来呀。”蝶雨嘱咐。

“知道了。”沈白锦应。

大约过了半刻,沈白锦也起身,整理了下仪容,出了沈府。

来到宫门口,李数一眼就瞧见了沈白锦,她今日打扮的与往常不同,多了几分娇俏的女儿气,这让李数心里可是高兴,他是没想到白锦姐姐会为了自己特意打扮一番。

沈白锦看见了从宣武门走出来的七皇子,伸手挥了挥,李数也兴冲冲地朝沈白锦走来。

“白锦姐姐好生美丽,我在宫口远远的就在猜那妙龄佳人是谁,结果就是姐姐你。”李数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喜。

被这般夸赞,沈白锦有些不好意思,掩面遮笑,样子十分害羞。

两人随意攀谈。

宣武门内。

一男子双手被绑,被另一男子拽着走出来。

“二哥,我都说了我不想出宫,您要带我出来干什么呀。”李宁安各种不情愿。

“带你出来,自然有带你出来的道理。”言语冷静。

“到底有什么事儿。你不说,我就不走了。”李宁安挣脱被抓住的双手,站在原地不肯挪一步。

李辰洺不语,看着自己这弟弟,心里有千束万束的火也发不起来,最后只好敲了敲李宁安的头。

“出去,你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李宁安只能继续被自己二哥拽着,一起出了宫。

迎着落日红霞,李辰洺已经看见了在宫门外站着的两人,白锦今日很是与往常很不一样,她一身橘色似与霞光融合,看起来既娇艳又温柔。

“呦,这是谁啊,正经打扮下,还挺人模狗样的。”李宁安看见沈白锦,不例外的挑衅。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李数的美好幻想击碎,一脸诧异地看向李宁安,“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出来么。”李宁安回答。

李数又转头问沈白锦,“白锦姐姐,你也叫了他?”

“我…我没有。”沈白锦尴尬,不知所措。

“什么被叫出来,我分明被捆出来的。”李宁安举起自己被捆着的双手,满脸不谑。

看着李宁安被捆住的双手,沈白锦睁大了眼睛,看着李辰洺眨了眨,似是说,这怎么回事。

李辰洺眼神瞄了李宁安一眼,然后抿嘴冲沈白锦腼腆一笑,不做解释。

“白锦姐姐,我们是去哪儿?要不咱们先走吧。”李数是一刻也不想同李宁安呆在一块,拉着沈白锦就走。

“别急,我们去焉汾居,没几步就到了。”沈白锦稳住李数。

“那姐姐可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没有。”

“那是不用急,咱们慢慢走去。”

李数揽过沈白锦,推着她离开宫门前,朝焉汾居走。

“巧了,我们也要去焉汾居。”李辰洺赶紧跟上。

沈白锦回头附声:“那真是好巧,不如一起吧。”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李数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二哥同去可以,但是……”眼神瞪向他那气死人的三哥。

“但是我不想同他一起。”手指着李宁安。

“谁又想同你一起了。”李宁安反驳,大步走到李辰洺边上,“二哥你给我解开,我要回宫。”

见情况不好,李辰洺沈白锦互看一眼。

沈白锦拉着李数走开,忙说:“我们去我们的焉汾居,他们去他们的,不一起,不一起了一起了。”

“还是白锦姐姐懂我。”

于是这两人就先走开了,把李辰洺李宁安两个人留在原地。

看着前面两人走去焉汾居的背影,李辰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弟,你从来不知我的苦。”

“二哥有何苦,说出来,让小弟与你分忧分忧。”李宁安问。

李辰洺摇了摇头,带着李宁安往宫门走。

“三弟,你不知,明日父皇会来学院旁听,如若看见你和小七二人还有不合,我这做哥哥的定是难辞其咎。你们这是想我受罚啊。”

“怎么会?父皇不是最心疼二哥么,要罚也是罚我和老七。”李宁安说。

李辰洺回复:“春围场上你与小七那么一闹,父皇已有所不悦,本来是要回宫后重重罚你二人的胡闹,是我为两位弟弟拦下话,说定能将你二人磨合好,可现在你和小七也还是这个样子,实在叫我为难……”

“竟是这样。”

听完解释,李宁安低着头有些自责,“真是让二哥难做了,其实我看着兄弟们都在为我和七弟的事情想办法,我也是感觉对不住大家。”

李辰洺抚着李宁安的背,安慰着,“没事宁安,你若不想和小七和好,那就不必去焉汾居,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咱们就回宫吧。”

兄弟俩已经走进了宫门。

“二哥,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吧。”李宁安举着双手。

李辰洺顿了一下,随即帮其解开绳子,“对不住了宁安,我不该叫嘉柒母妃来帮着一起绑你。”

绳子解开,李宁安揉了揉双腕,后将一手放到李辰洺肩上,“不,二哥,是我对不住你。”

李辰洺迷惑,疑问的看着李宁安。

“二哥,我们出宫,去焉汾居,找老七和白锦去。”李宁安一脸坚定地说。

“宁安,你不要为难自己。”李辰洺语气欣慰。

“不为难,我们走吧。”李宁安抬腿就往宫外去。

李辰洺还想阻拦,“宁安,你不必为了我而去找小七和解。”

看着李宁安已经走出离自己八尺远的距离,李辰洺一脸得逞的笑了。

……

晋州变天了,风卷云厚,似是欲来。

一早就在衡岳派山庄汇聚的青松派和各路高手已经等候多时了,可迟迟就不见衡岳派掌门高慎督出来。

在山庄大堂内坐镇的只有何天沣、云客中、路孝海三人,这让前来换密轴的陈贤奉很不满。

自己这青松派掌门都已经亲自来衡岳派的山庄了,可对方掌门却不出面,很显然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又或说高慎督果真的病重,已经到了无法出行的地步。

“这高慎督怎么还不出来?是看不起我们青松派,还是心里有鬼,不敢出来。”一名青松派门徒叫喊着。

“这不来了。”

从堂外走进来一帮人,竟是高清寒的昇夕阁和暗士。

何天沣看清楚来人,站起来率先出声,“小高来了。”然后由人引座,坐到了衡岳派那一边。

对面的青松派门徒开口说:“你来了又不是高慎督来了,有什么用。”

话刚落,高清寒身边的一名暗士往前几步,起刀一晃,擦刀再收刀。

刚才那多话的青松派门徒,就已经倒地,一命呜呼了。

瞬间,两派人刀剑相对。

“放肆,你们敢在这里大开杀戒。”何天沣怒吼。

陈贤奉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是你们小高掌门先动的手。”

被这话一怼,何天沣为难无法辩驳。

高清寒一阵冷笑,端起桌上新沏的茶。

站在高清寒身边的郭升说:“陈掌门怕不是不知道,这江湖辈分上的规矩。”

在郭升的意会下,何天沣再出声:“刚才陈掌门手下实在太没规矩,我派掌门的大名可不谁都能直呼的。”

云客中也说:“本来我家掌门,论辈分也是在陈掌门之上的,这直呼高掌门大名,也就是没把您也放在眼里,确实该杀,也算为青松派除了个祸害。”

“呵,理你们全占,在衡岳派死我派一门徒,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陈贤奉讥讽。

双方都不服的情况下,在场的其他支派的人物,倒是出声劝和。

“陈掌门,算了吧。高掌门的辈分确实是长于在座各位,直呼名号确实过分了,死了一个没大没小的门徒,让其他人长长记性,也算值了。”一位旁门支派的长老开口说。

听长老说完,陈贤奉对那老者白了一眼,“毕竟在衡岳派的地盘上,定是要忍让些,要不然命都要搭到这里喽。”

事情暂且息事宁人。

这高慎督始终也不出来会面,反而派了个小丫鬟将那密轴送到堂内,交给了云客中。

看着这情形陈贤奉嘴角一扯,心里越发的确定高慎督已经病重到不能自理了,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听完丫鬟传的话后,云客中站起来,对陈贤奉说:“陈掌门,今日就由我来与您换这两派密轴吧。”

说完,拿着青松派的密轴走到陈贤奉面前,双手将密轴交于陈贤奉。

接下密轴的是个另外的门徒,陈贤奉可是丝毫未动,理都不理云客中,而是由门徒拿着递来,他仔细端详着密轴,似是检验真伪。

看好后,指示另一人将衡岳派的密轴拿出来,交了过去。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两派双方互相验过密轴,没有任何问题后东西也就算换完了。

“密轴也都已换回,高掌门难道还不出面么。”陈贤奉突然问。

被这么一问,众人也颇好奇,这高掌门是有何事如此重要,连换轴都不出现。

“这高掌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连换轴都不亲自出现。”

“陈掌门都亲自来了衡岳派,高掌门不出来会面一下,实在有失衡岳派的气度风范啊。”

“……”

一时间人多嘴杂的寻问起高慎督的下落。不出陈贤奉意料,果然大家也都盼着高慎督能露个面,验一验江湖上关于高慎督重病的传言。

于是陈贤奉借机说:“高掌门迟迟不出面,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何天沣看着现在这局面,似乎高慎督不出来,众人就不罢休的意思,他看向云客中,可云客中也是一脸难的不言语。

“请诸位别多想,高掌门只是被事给耽搁了,等下次各位再来庄内拜访时,我定提醒掌门对大家罚酒请罪。”何天沣解释。

陈贤奉见缝插针,“有事来不了,那也没什么怪罪的,但何来请罪一说。莫不是真干了什么滔天的违事?”

“陈掌门不要胡言,我派无论何人,论何人,上到门派长老,下到小徒门童都是行得正坐的端。”路孝海坐不住。

“行得正,坐的端?现在不出现,指不定有着什么天大的阴谋。”陈贤奉老脸一皱,“说不好我派的密轴就是你们掌门派人偷走的。”

陈贤奉越说越怒,重重的拍着桌子。

“陈掌门无凭无据的定不要妄加断言。”云客中反驳。

此时,陈贤奉仿佛已经愤怒至极,面目狰红,看着掌门如此面色,刚刚那交换密轴的门徒开口说道:“也不是空口无凭,全天下能偷走两大门派密轴的人,除了我派掌门和高掌门谁还有机会有能力。”

一直坐在对面不动声色的高清寒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面对他人的质疑,云客中语气平稳照理解释:“如若按你说的,是高掌门交换了两派密轴,那把自己门派的密轴送到敌对人的手里,这又是什么安排?莫不是嫌别人对自己门派密事了解太少。”

“就是,费此般力气,就只是为了像现在一般,再把密轴交换回去么。”何天沣补说。

“都说了,不是空口无凭,我们有人证。”青松派门徒说。

云客中三人相看诧异,高清寒也依旧坐在原位,不动声色。

此时,从青松派尾随的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正是前些日子负责追查偷轴贼的门徒。

门徒一站出来,就直指着高清寒身边的郭升说:“是他,就是他偷的密轴,我们兄弟追捕他时,砍了他一刀,现在验一验他身上有没有刀伤就知道了。”

郭升神色慌乱,看向坐在旁边的高清寒,一下子跪下去,“少爷,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修长的手指碾了碾指尖的杂尘,高清寒语气随意,“是不是你,一脱便知。”

本来站在角落里的郭辞,此时已经怒气冲冲地挡在了郭升面前,一巴掌抽过去,“逆子,你为谁卖命?你是想害死老爷少爷?”

这突然一下,众人被惊,何天沣连忙拉过郭辞,“郭总管你先消消气,这事儿还没着落呢,别错怪了孩子。”

“废物。”郭辞指着郭升吼道。

陈贤奉捏了捏额头,极其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没人要听你在这里教训儿子,现在事关两派密轴被盗一事,可由不得你出来捣乱。”

被这么一训,郭辞克制了情绪,恭敬地朝着陈贤奉鞠了躬,示以歉意。

就在大家的瞩目下,郭升褪去了上身的衣服,健硕的身材暴露无疑,满身遍布疤痕,但就是没有一道未痊愈的刀伤。

青松派门徒看着郭升的身体无一丝新伤,腿开始不停的颤抖,其他心里有鬼的人,也震惊不解。

陈贤奉眉头一皱,心里疑问诸多,难道密报是假的?不可能!那份密报是他亲启,不能有错,除非是安插的人出了问题。

“这下陈掌门可看清楚了,不要再放纵手底下的人信口胡言了。”何天沣说。

衡岳派这一帮的人,看见郭升身上并无新伤都松了一口气,毕竟那陈贤奉的门徒如此肯定,他们也以为真是高掌门做了什么安排。

何天沣等人由之前的愁绪难展逐渐放松下来,不过郭辞却依旧面情严肃,神色凝重。

他看着郭升褪去衣服时,瞳孔明显震动了一下,他惊讶于自己儿子身上会有如此多的疤痕,虽然郭升也不什么细心养护大的孩子,但是郭辞从小也算对他保护周到,伤疤不该如此多。

再算上到现在为止,郭升都不曾与他对视一眼,这不免让郭辞起了疑心……

眼前的这个郭升并不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高清寒并没有什么大反应,郭辞心发乱,难道少爷也被这个假冒的郭升蒙骗了么,现在堂内还有其他门派的人,也不可戳穿,就应形势而变吧。

郭辞定了定心神,也佯装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着郭升这一身健全,忽然有人拍起手,“佩服佩服,高掌门手段太高,鄙人真是自愧不如。”随着拍手,陈贤奉还大笑起来。

看着陈掌门这疯癫模样,衡岳派三老也不愿多加言语,事情澄清了就好,也不想再成口舌之快,无端惹出什么是非。

“贤弟谬赞了,我手段再高也抵不过后辈们足智多谋。”这厚沉的嗓音,一下将人们原本盯在陈贤奉身上的视线转到了别处。

之前未露面的高慎督,竟然出现了,这高掌门面色红润气场逼人,一双炯目仿若带着刀剑般,不论谁与之对视都会战栗三分。

如今的高慎督虽渐年老,可其在江湖和坊间上的威望是无人撼动,对敌手狠绝毒辣从不手软,面对市井不公又惩恶扬善,坊间一向称其高阎罗……

陈贤奉将高慎督的气势看在眼里,右眉上挑,觉得这高掌门真是不可估量,心里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安排,不禁感到有些可笑。

“高兄,小弟可不敢在您面前称谋,还是要多向您老人家学习。”陈贤奉假笑。

随着高慎督出来的还有夫人江姗,她一直伴在高慎督身旁,连瞧见多日不曾相聚的儿子也只是远远的看上几眼,一直不离自己夫君半步之外,似乎在怕着什么。

“既然贤弟已经换了密轴,就赶紧离开吧。”高慎督送客。

陈贤奉听出赶人的意味,看了看高清寒,又对高慎督起手作辑,“那就不打扰高兄一家人团聚,吾等先行告辞了。”

正待陈贤奉转身离去,就听见那许久无语的高清寒开口说了话。

“高掌门,不累么。”高清寒低着头,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郭升身上。

“寒儿,不要这般同你爹说话。”江姗规劝。

高清寒没有理会母亲的话,而是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堂内一名派徒的面前,把派徒手中的剑拔出,在他面前比划。

“可记得?你砍过我一剑。”高清寒对那派徒,轻吐出一句话。

那门徒很是惶恐,“少门主,您在说什么?”

何天沣看着这小高举止反常,出声制止,“小高,这还有这么多人在呢,门派里的事,应当派内解决,就不要……”

话被打断。

“何叔,您什么都不知。”高清寒说。

“怎么……?”何天沣不解。

本来要离开的陈贤奉听见高清寒这么一说,就慢下了脚步,停在门前看着“热闹”。

江姗忍不住,“寒儿,你爹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冷笑。

接说:“为我好,就派人杀我?”

随后,手对着昇夕阁人群里的姜客勾了下,让他出来替自己说下去。

姜客站出来,规规矩矩地对诸位前辈鞠了躬后。

开始说道:“半年前,阁主秘行前去都城拜访卢老,这次出行本不出三人知晓,可不巧的是,阁主刚离开威虎门,就遇上了追杀,想来阁主武功高强也是能相安无恙,可追杀的一伙人,竟十分熟知阁主的行剑运法,虽然杀手有刻意隐藏剑法,但从细微之处,阁主还是能看出那些杀手出自谁家。”

此话一出,台面上的人议论肆意。

“出自谁家?”有人问。

“正是阁主本家——衡岳派。”姜客答。

看着跪在地上的郭升,姜客蹲下身扶他起身,“你说,本来阁主就是秘行去拜访卢老,甚至连暗士都没带只身前往,那派内的门徒又怎么会知道呢?”

郭升不语。

“你不说,我来说。”拍了拍郭升的臂膀。

众人等着姜客说下去。

“这次秘行,阁主只同两个人讲过,一人是我,而另一人就是你。”姜客狠狠地指向郭升。

“是你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告诉给高掌门,你就是高掌门安插在阁主身边的眼线。”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掌门和小高可是父子同心,岂会需要安插眼线监视,你这个小子不要挑拨离间。”路孝海愤言。

高清寒轻笑两声,“父子同心。”

抬眼直直的看向高慎督,两父子眼神交杀。

姜客继续说:“高掌门不知您还记得否,六岁时是谁从狼窝里爬出来,是谁被您扔给卢老,三年间不管不问,为何阁主与高夫人母子关系不亲,是谁逼着阁主去学练狠毒的剑法,还有屡屡把阁主送到最难的处境……那个人是谁?”

一席话出,四下鸦雀无声。

确实,江湖上人人都知,高掌门不止对敌人狠毒,对自己和亲儿子更是狠绝。

据说高慎督曾将他六岁的儿子扔进深山自练,不幸遇见狼群差点没命;而后又送到自己死对头卢老的威虎门,让对家折磨自己的儿子。今日得到证实,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江湖上还有对其称号解释的另一说法,高慎督狠毒之绝天下无人可比,对自己更下得去惨无人道的手法,这种凶狠毒辣之气连鬼见了他都要绕走,故而称其——阎罗。

江姗听着这些话也是目瞪口呆,她这位母亲也不知自己儿子竟然受过如此多的苦,难免轻泣。但看着眼前的夫君,一时左右为难。

“从头至尾,高掌门都只是拿阁主当成工具来养,一个用来满足他江湖第一的虚荣,他高慎督的儿子也是天下第一的虚荣。”

高清寒看着高慎督的眼神,随着姜客的讲述,从恨意到失望再到杀气……

“怎么会,高兄明明对门派的人都很好……”何天沣声音轻说。

姜客走回昇夕阁的队列内,“三年前,阁主秘密成立昇夕阁,招揽了诸多江湖才士,但被高掌门发现,恐阁主有逆反之心,故而暗中打压昇夕阁,限制阁主出行,所以半年前阁主秘去都城拜访卢老才会遇到刺杀,如若不是被都城女子所救,恐怕今日阁主就不可能站到这里,而是成为高掌门的‘傀儡’了。”

陈贤奉在门边听得津津有味,心里甚是高兴,即便高慎督重病是假,那这高家父子分歧可定是真的了。

如若今日不亲自来,恐怕是听不到这么撼人的“故事”。

在父子二人的对视中,高慎督率先瞥开目光,把头转到一边一言不发。众人看其样子,也都心灰意冷,不成想这高掌门竟然是那般的人,为了达到一己私欲对亲生儿子下此狠手。

着实令人唏嘘。

高清寒依旧冷脸,“既然已说透,从此父子恩断,仇敌相对。”

环视着衡岳派庄堂内四周和少时陪伴过的人,高清寒说:“别怪我狠,再登衡岳派之日,就是诸位丧命之时。”

而后快步走出堂内,暗士和昇夕阁的人跟在高清寒身后,郭升本想跟上,结果被姜客一把推了出去。

路过门口时,陈贤奉高清寒二人有过短瞬的眼神交汇。

看着人离开,高清寒的话久久萦绕在高慎督的耳边散不开,嘴里念着“仇敌相对”,阵阵血腥涌入口鼻,随着倒地瞬间,一口血也喷了出来……

未散去的青松派和其他帮派的人也细数看见了这一幕,陈贤奉震惊之余,心头也生出一种喜悦。

江姗拿着帕子擦拭着高慎督嘴边的鲜血,她这个曾闯荡江湖多年侠女般人物,在这一刻也显得甚是孤立寡助。

……

都城,焉汾居二楼观台。

此时李辰洺和沈白锦同坐一桌,李宁安和李数同坐另桌一桌。两桌之间隔了几丈远的距离。

沈白锦拉长了耳朵,也听不清他们两兄弟在那一头说着什么。

在这之前,李辰洺和李宁安赶来焉汾居寻找沈白锦二人,看李宁安气势汹汹,沈白锦还以为,李宁安是来找李数吵架的。她护着李数身前,不让两人接触。

好在李辰洺把她拉到一边,跟她解释了情况。

原来是李宁安想要主动找李数交谈,来解决那多日持久的矛盾。

沈白锦好奇,问李辰洺是怎么说服三皇子的,李辰洺是一脸欣慰地说,三弟懂事,不想再给二哥和其他人添麻烦了。

看着另一桌的情况,李数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面色时怒时肃。

期间似乎两人还有过些争执,而李宁背对着沈白锦,也看不见三皇子的脸色,一时无法判断局面如何。

过了几盏茶的功夫,楼下讲书的人也都换了一拨。这才看见李宁安和李树两人饮茶碰杯,似乎已是和解。

此时天色已晚,除了焦灼等待的李辰明,沈白锦已早早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宁安兄弟二人走到沈白锦这桌,看着趴在桌上的人,敲了敲桌子,“快起来吧。”

“白锦姐姐,困乏了就赶紧回府歇息吧。”李数蹲在桌边,凑到沈白锦的耳边小声说道。

经人提醒,沈白锦睁开了惺忪的眼眸,满脸惊讶的看着一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二皇子七皇子。

“谈完了?可和好了?”沈白锦询问。

李宁安吸了吸鼻子不吭声,转身往楼下走。

“已经解决,应算暂时和解了。”李数跟沈白锦和二哥交代着。

听这么一说,沈白锦那是高兴,站起来握住李数的双手说:“太好了太好了,自家兄弟哪有吵架不合好的,能看见三皇子和七皇子如此和解,我心中甚是喜悦。”

两位年岁相差半年的少年少少年少女紧握着彼此的双手,看不惯的李辰洺上前阻断了两人,换而站在中间。

“既已经解决,我等也就离开吧,三弟肯定在楼下等半天了。”说完李辰洺就搂着李数下楼。

还回头还对沈白锦说着,“别愣着,赶紧走吧。”笑容畅快。

嗯,看场面如此和谐,沈白锦不禁开始期待明日太学院课上的祥和热闹场景。

今日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沈白锦回了沈府,三位皇子回了宫。

回宫后,这后续的计划,就要交给李辰洺这位太子来施展了。

……

夜已深邃,宫中各殿内的烛火也熄了大半。

瀚庆宫,三皇子李宁安的住处。

经过今日三哥主动来找小七解决矛盾隔阂,李数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现在直接找来了瀚庆宫。

李宁安李数两人坐在瀚庆宫后殿的花园内。

“近日以来是小弟想的不够周全,既让二哥为难,也与三哥闹了不愉快,今日三哥能主动找我解决,小弟心里甚是悔过,择日不如马上。这不,小弟刚回宫后就立马找了坛三十多年的良酿送过来给三哥赔不是。”

这一番恳谈,划破了不少隔阂,拉进了兄弟的情谊。

两位皇子伴着月色交谈了许久。把今日没说出的,往日不曾说的,都交了个透。

昏昏沉沉中,两人便在园内的石桌上睡了过去。

只见桌上杯盏零散,酒坛空空,两人面色熏红,看来这是把那坛多年的老酿酒,借着心情一起抒发饮尽了。

……

翌日。

太学院。

今日院内十分严肃安静,是因为皇帝来课内旁听授课了。

皇子们在座下,不敢大出一声,连严太傅都站在一边等候着。

现在日头已近午,气温闷热易使人焦躁,伴着院内蝉鸣,压迫的气氛愈来愈浓。

沈白锦探头看着院外门口,迟迟不见有人赶来,而且面色一脸愁苦,忧心忡忡。

诸位皇子一概低头不敢吭声,皇帝在上座面色严肃,仿佛要严惩谁一般。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从外回来的陈公公站在学堂口禀报着:“皇上,三皇子和七皇子已经寻到了,他们是在瀚庆宫的后花园里睡着了,老奴已经将二位皇子送回各自寝宫休息了。”

“好,你退下吧。”随着皇帝下令,陈公公也就站到边上候着。

严太傅上前说:“皇帝息怒,这两位皇子近几月都是十分守时的,想来应该是昨晚有事给影响了……”

“严老,你就是对他们太仁慈。”龙颜不悦。

严太傅鞠躬,“是臣的错,臣受罚。”

这严老一心维护学生的样子是把皇帝看的哑口无言。

“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是这两个小子目无王法,不守规矩,不尊老敬重。”

皇帝越说越气,“这回就罚他们去池安寺呆上一月,每日听经俭素再让他们抄写皇家训诫五百遍,如果一月过后还不知悔改,那就再关一个月,什么时候守规矩,懂规矩,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皇帝愤怒起身,吓得严太傅和各皇子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等皇帝走出学堂,五皇子李旭小声喃喃:“这下三哥和小七算是有苦受了。”

皇帝离开前,停下脚步回看了一眼堂内的诸人。眼中眸色略有变幻,而后甩袖离开了。

身为太子的李辰洺正巧对上父皇的眼神,恭敬地低下了头。

严太傅也苦笑,想着这两个小子怎就这么会挑日子,这次是谁也帮不了他们。思虑的恍惚间看见了太子垂下头时眼底那过分的平静,仿若早有所料。

再看向离开的皇上,严太傅心里似乎有所明白。

没错,这三皇子和七皇子被罚去池安寺,就是由皇帝和李辰洺这对父子一早商量好的。如何让老三老七两兄弟和好,又能一惩前日春围上不守规则的放肆,也好平了朝中大臣们对皇子仗势行为的非议。

李数那坛三十几年的陈酒,就是太子赠去的,果然李辰洺料事如神,猜到这夜兄弟谈心必然饮酒借劲。

而且想来把两位弟弟一起关到寺庙,共同衣食住行,一个月定能促进二人的感情。共同度过了这般的困难,想了以后也是不会再吵架了。

这真一举两得。

……

晋州。

经历昨晚的一系列事情,现在江湖上传遍了高家父子决裂的事。

再加上高慎督当众吐血,应证了之前关于他病重的传闻,这人到中年力不从心也不让人意外,现在江湖人士都在担心,这衡岳派恐不久之后就要移主了,江湖上将再次卷起腥风血雨,太平的日子不长了。

陈贤奉亲眼瞧见了昨夜那一场面,高兴的直接去了阴姬教。与姬珑骧两人更是激动的彻夜难眠。

细细谋划着接下来的一步步。

高府。

气氛凝重低压,一行十三人的暗士在前庭内站成一排。

姜客站在高清寒身后,能看见高清寒颊腮咬得紧紧。

经历昨晚郭升受伤一事被青松派揭穿,高清寒也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人安插了密探,对于郭升受伤一事,知道人不过四五。

昇夕阁的人是不可能说出去的,那就是前些日子帮郭生处理伤口的那两名暗士有了问题。

现在那两名暗士已经被昇夕阁的手下强押,关进了高府的密牢。

对付暗士一定要用各种残酷毒刑逼问,毕竟这十三人组成的暗士营,是高清寒少时的陪练高手,各个硬命。

昨夜同高清寒一起前去衡岳派的郭升其实是容修易容而成。真正的高手早已经被人迷晕,高清寒也秘密派人,将他送回衡岳派与容修交替。

郭升是高慎督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高清寒其实早已知道。

念在郭升对自己并无恶意,况且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自己母亲的嫡传弟子,平时郭升对自己也算忠心耿耿,所以这次算是对其手软了一回。

除去两名暗探,现在暗士里只剩下十一人,按理来讲,这十三名暗士皆在高清寒身边五年有余,无牵无挂冷血无情应是不会被别人收买。

这不仅让高清寒心中生疑,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提早在他身边安排,谋划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

事不宜迟,他现在应该启程去都城请卢老来晋州为自己作镇。

毕竟与高慎督的决裂,定会引起江湖上的一番腥风血雨,门派之争必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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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暑临,雷雨频。

沈府庭院之中姹紫嫣红,枝叶透绿,雨后的莹珠粘在叶瓣上,借着日光泛出璀璨晶石般的闪烁。

此时沈白锦正在房内书案前,写着严太傅罚她的抄录,张张宣纸上的小字规整、运笔秀巧、气韵舒展跟沈白锦给人的感觉很是相宜。

沈白锦从小帮着沈鹤抄写药谱,自然知得一肚子医术,练得一手好字,再算上被陆沐彤影响,还习些护身的功夫,人更是加倍的伶俐。

何况相貌也惊艳般的绝美,脾气又好心性又正,这沈家女儿无论去到何处都会是最招人待见的姑娘。

当然,除了严太傅之外。

这次被罚,就是沈白锦在课上堂而皇之的睡觉,被严太傅抓个正着。

沈白锦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最近总是容易“嗜睡”,鉴于怕娘亲担心,她决定过几日,等能见到向如初的时候,让向大哥帮她诊一诊。

本月初九祥昼节。

到时候都城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介时将在城内的曦芦湖上举办,皇室家族也都会出宫身穿常服,一同与民共欢。

历年来,还会选出工艺最为精致的灯匠进行赏赐,并由他来负责宫中灯盏一年的制作。

除此之外,这灯会在民间也被称为相思会,因为灯会上有诸多名门望族或官宦家的公子小姐参与。

许多的公子小姐会在集会上看对眼,可灯会一结束却又要返回深闺庭院,这样心喜不能相见,自然相思,都只能盼着下一年的灯会。

估摸,现在就已经有女子男子在家早早准备,盼着那日的到来了。

自李宁安李数二兄弟被罚去池安寺已过半月,池安寺内戒律严苛,虽然两兄弟在吃食睡眠上受了不少苦,好在嘉柒贵妃和灵妃时常一同来看望二人。

不时还有沈白锦李辰洺等皇兄皇弟来送些吃的,也让两位皇子日子过的没那么清苦。

在老三老七不在的日子,沈白锦和李辰洺来往更密了些,两人交情也更好了。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李辰洺称沈白锦为白锦妹妹。沈白锦也被李辰洺的要求,在无人的时候不要称其太子殿下,欢泼的时候更是可以像他那些弟弟一样,唤他一声二哥。

一开始沈白锦是绝对不肯的,也叫不出口。

但是越发熟悉之后,李辰洺单独同她在一起时也不似往日那般温雅儒润,甚至像孩子一般跟她嬉闹,这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算上李辰洺也确实大上她两岁,有时那声“二哥”也就叫出口了。

第一次叫“二哥”是在沈白锦“不适”那几日,李辰洺察觉了她的低沉失落,于是在一次太学院授课结束后,追着她一起出了宫,在李辰洺的陪同下,两人一起去了地下城,算是散心解闷。

而且李辰洺还送了沈白锦好些小物哄她开心,沈白锦也是个聪俐的姑娘,觉得太子能对自己如此很是感动,于是那声“二哥”就脱口而出了。

李辰洺也因此,足足高兴了好几日,整个人满面春光,逢人就赏,宫里的人都在背后夸太子仁善大方,急着帮太子宫殿太监宫女的忙,以报答太子的恩赐。

连皇帝也从身边宫人嘴里听闻了,他们对李辰洺的夸赞。

祥昼节。

都城内宫阙重楼,各府各宅都挂上了灯,形状迥异,涂染的颜料也鲜艳多彩,想必到了晚上一定会是灯火璀璨、流光溢彩的盛景。

城里的曦芦湖上,一早也有人前去布置,平时本就喧嚣的街上现在更显热闹,这还没到晚上,就已经人头攒动车马不休。

沈府,沈白锦正和蝶雨等下人,一起粘着花灯;沈鹤这几日已经回到太医局,许久未在有好多事要他处理,所以忙了些;陆沐彤在屋内歇息,这多日在沈鹤的陪伴下,似乎精气神好了不少。

宫里也都在忙着,皇家是要在今晚一行出宫的,需穿的常服要提前准备好送到各宫各殿,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城中的侍卫队,今日也要打气万分的注意力,护好城内的秩序,以防有人趁乱做出什么伤人的事。

自从两个月之前,一众人从东郊椒山回来后,刘珩和顾小小就未见过一面。

这也是顾小小特意嘱咐过沈白锦,让她帮着转送给刘珩一封信。

信里顾小小点明了刘珩对她的感情,说了两人身份的悬殊,为了给彼此减少不好的影响,顾小小要求刘珩近几月不要相见,连想都不要想,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后,再考虑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情,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最近,刘珩一直沉迷于繁琐的操练和枯燥乏味的巡城之中,一心专于做事,就连沈白锦之前来拜访他,也未提及关于顾小小相关的一个字。

在沈白锦看来,这两人缘分应该是就此结束了,一段感情早早扼杀在雏形之前。

对此,沈白锦也暗暗感叹自己的姐妹小小,虽然平日里看着胆小懦弱,可为人处事起来竟然这般果敢。

日落西山,天褪去霞色。

楼宇妙阁皆点上灯,尤其这曦芦湖畔的船舟上最为灯火通明。

各家各户来到街上,许多养在深闺庭院的千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似乎在翘首以盼自己那如意郎君。

人们悉数在曦芦湖畔边聚集,湖边的酒楼已坐满了人,湖上的几艘大船也都由城里的富贾包去,带着一家子亲友一同赏着湖央灯景。

“小姐,你快些。”蝶雨拉着人。

“不急不急。”沈白锦悠慢走。

“小姐,咱们若是不快走些,就占不到好的位置了。”蝶雨焦急。

沈白锦看着蝶雨焦急的样子,快上了几步,“爹爹娘亲他们可是都到了吧。”

“是呀,老爷今早特意去的湖畔楼定的位子,但听说定的人太多了,位置不是很好,所以老爷夫人就先去占个好位置。”

“好,那就快些赶去吧。”

随后快步赶去湖畔楼。

湖畔楼的店小二在楼下安排着客人,看见了沈白锦赶紧上前搭话:“沈郡主您来了,沈太医已经在三楼等您了,特意给您家留的好位子。”

看着店小二的热情劲,沈白锦感谢说:“谢谢你家掌柜的,真是有心了,我这也就先上去了。”

“好嘞,沈郡主您慢走。”

店小二“扫清”楼梯上的杂人,蝶雨与其互相客气点头后,跟着小姐上了楼。

二楼也是同样的繁杂,一进到楼上就瞧见了好几位官员,都是携着儿女家眷。

&nbbsp;到了三楼,人稍稍少了些,整个三楼是亭式的,方台之上有十几桌人,都坐满了,但比楼下静了些。

面朝曦芦湖一侧,看见了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的沈鹤陆沐彤,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互握着手闲聊着,似乎很高兴。

沈白锦走上前去,落座在两人对面,“爹爹娘亲感情好的真是羡煞旁人。”

跟在沈白锦身后的蝶雨咯咯地笑,“可不,老爷夫妇今日应该最是高兴的吧。”

“你这两个小丫头,话真多。”沈鹤说,而后又看看夫人,笑的宠溺。

陆沐彤拿着帕子掩住眉眼,竟是有些羞涩。

说起沈鹤和陆沐彤的感情,两个人正是在十七年前的祥昼节上初遇的,故而一向清寡的沈鹤会这般重视,亲自来湖畔楼定位子。

看着自己爹娘情浓似糖,沈白锦心里也甜,正是少女之岁,也会朦胧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何样子。

总之,她将来的夫婿一定要是个温柔的人,像爹爹对娘亲那般的温柔。

夜逐深微凉了些,可前来湖畔的人越发的多,热闹熙攘不让人感到冷,反而更加热。

繁华喧嚣的闹街上被侍卫拦出一条宽路,从十几辆撵车上下来了人,正是皇室一族,随着下车的人身份愈加尊贵,街上的呼声掌声也越大。

在一众皇子和太子李辰洺了下车后,街上少女的叫声越加尖锐,此时谁能引得皇子们的注意,那可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都使劲的喊着,更有甚者在念诗词歌赋以引得皇子好奇。

忽然声音骤降,人们屏住呼吸等待着本朝这位九五至尊的天子从撵车上走下。

还不及五旬的皇帝,已经黑发银发参半,可见其为国家之操劳,微风拂过撩动皇帝几缕胡须,虽然面带威严但笑容仁慈。

这刚探出车辇,那满街的百姓就都跪了下去,喊着:“皇上万岁,皇上万岁。”连同皇家贵戚、王爷皇子一起叩拜着。

万人同跪的场面着实撼动人心,齐喊的声音震耳欲聋,果真万人之上,民心所向。

皇帝抖了抖袖子,对大家伸出手来说:“诸位平身,今日吾未有龙袍加身,全当是个寻常人一般,来与大家一同观灯,大家今夜都要乐的尽兴,吾也才高兴。”

众人齐声喊:“谢皇上,皇上万福。”

跪拜礼之后,皇室一族登上了湖畔边最大的一艘船,其他诸人也都散去各自围湖观景。

湖畔大船内,皇帝等人依次落座,而后顾相与其他一品大臣也才坐下。

“母后对今年的花灯可期盼依旧?”皇帝问。

与皇帝一同坐在上位的祐徳太后,回答:“期盼许久了。”

“母后可有看好的人。”

太后凑近说:“那位常给哀家鄯慈宫做灯饰的那一位柳先生手艺就不错。”

“母后看好的人定是厉害的。”

“皇帝真会哄人,他厉不厉害,还是要看今日的灯做的怎么样。”太后忍不住拍了下皇帝的手。

“母后说的极是。”皇帝看着太后笑着。

李辰洺坐在较近处,听着看着父皇与皇祖母的嬉笑谈话。

扭头看了看这里位分最高的嘉柒贵妃,心里有些空落落,如若他母后还在的话就好了。

永安二十三年,温皇后病逝,至此后宫一直后位空缺。

李辰洺心里清楚,不止他忘不了母后,父皇也一直念着母后,所以才将后位一直空缺。

三年前,也好似这样一个初夏,世间最温柔仁善的母后离他而去。李辰洺想到这不愿在忆下去。

时辰到了。

在皇帝一声令下,湖中央一盏盏花灯组成的大灯绽放而开。

灯光瞬间照亮湖面,盈盈水波映着光璀璨夺目,那花灯一朵朵姿型各异,随着湖水的搅动化作流光舞动,宛若水中莲,夜中仙。

凡是看见花灯打开那一瞬的人,无不发出惊叹,赞灯盏美轮美奂,夸灯匠手艺绝高。

沈鹤一家在湖畔楼向下望着,花灯在湖中央全全打开之时,甚至把湖畔楼上都映亮了些。

夫妇二人相拥,看着花灯一同感叹时间飞逝,一晃十七年而过。

被花灯惊艳的沈白锦蝶雨还有随行的两名仆役都已经蹦跳起来,神情激动。

大花灯全开时,楼下小二就夹在满楼的呼声中,带着四五名跑堂的伙计端着酒菜上来了。

客人们借着雅致,皆落座吃食。

大花灯开展之后,就是众多灯匠的制灯被皇帝评高低的时候,评灯看的不过是匠师技艺的精致和样式的惊艳,再一个就是符不符合皇帝的审美。

李辰洺看着也没自己什么事,就和皇帝太后知会一声,说是自己想离开去湖畔边闲逛。

皇帝正看灯看的起兴,无瑕顾及太子,便让他随意就好。

太后看着李辰洺倒是慈祥和善地笑着说:“皇孙想去哪里逛就去吧,要注意护好自己。”

面对皇祖母的叮嘱,李辰洺询问:“皇祖母可有什么想要的民间玩应儿,皇孙顺便帮祖母寻来。”

听这么一问,太后像孩童般顽皮,拿手挡住了脸,对李辰洺说:“就给我带些,城中良记的桃酥,他家小点很甜比宫里的好吃。”

说完,还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别处,怕别人听了去。

李辰洺看着太后一脸慰容,拱手做了一礼,“皇孙这就去给祖母寻去了。”于是退开了。

随着李辰洺离开的,还有小太监安德,这一主一仆一前一后,下了船融进了湖畔边的人流内。

好在今日皇家也是和寻常百姓一样,穿的常服。否则这李辰洺走进人群里,必然会被围个水泄不通,可就不能给祖母买桃酥去了。

在小太监安德的护卫下,两人终于挤出人群,而后就直直去了城内的良记。

因为良记家的掌柜天生坡脚,无法出来看花灯,这一家人就留他在家中看店,所以现在前去,李辰洺正好能买到桃酥。

……

人多嘈杂起来就容易发生事端,湖畔楼的一层现在有两户人家,因为谁占了谁家的位子争论不休,两家的家丁都已经动起手来,旁人拉也拉不住。

楼外。

“锦锦说她家定的位子在几楼来着?”顾小小提着裙摆和丫鬟往湖畔楼走来。

“那沈郡主派来的男役说,她们在三楼的位子。”小丫鬟答。

顾小小和丫鬟一进入湖畔楼,就看见了吵架的两户人家,声音聒噪不禁让皱眉不愿多呆。于是赶忙提裙快步,匆匆上了楼梯,去寻沈白锦一家。

到了三楼,一下子清静不少,顾小小一看就瞧见了沈家的位子。

“伯父伯母好。”顾小小走上前,对着沈鹤夫妇行礼问好。

“呦,是小小来了,快坐下。”陆沐彤伸手去扶,沈鹤也站了起来。

顾小小见状赶忙抓住陆沐彤的手,让沈鹤夫妇坐下,“伯父伯母不必多礼,我和锦锦那么亲,咱们就全当是一家人。”

本来是坐着的沈白锦,看爹娘都站了起来,也赶忙起身,“对对对,爹娘不用跟小小客气。”

“锦锦说的是,我跟锦锦都快比亲生姐妹关系更好了。”顾小小附和。

于这两位丫头一说,沈鹤夫妇也就坐下了。

陆沐彤握着顾小小的手,说:“这许久不见,真真是越发亭亭玉立,越看越漂亮。”

一向是不随意夸人的陆沐彤,是连自己女儿的样貌也没夸过几回,反倒见到顾小小,那是见一次夸一次。

被夸的有些羞涩,顾小小连忙说:“那也不如锦锦的样貌惊艳。”

“不要这般妄自菲薄,顾小姐怎么会比不上我家这个粗孩子。”沈鹤插话。

听见沈父这般形容锦锦,顾小小忍不住掩面笑出了声。连带着站在旁边的一众下人也跟着偷笑。

沈白锦不理会爹爹的话,手里掐着瓜子对着顾小:“论美貌,你我不相上下。”

说完,还对顾小小挑了眉,逗她一下。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陆沐彤打趣。

四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楼下的争执还在继续,湖畔楼的掌柜不得已去找了驻扎湖畔的侍卫过来处理,正巧刘珩路过,便亲自过来巡查情况。

“别吵了,刘统领来了。”

在掌柜引路下,刘珩来进到湖畔楼,本来吵的不可开交两户人一下安静,各自装作委屈。

刘珩看着周围人对两户人家的行为嗤之以鼻,便找了离的较近桌席的人,过来完整描述两家吵架的经过。

经人描述,原来是观灯的位置划分不清,这一家占了那一家的位置,本来说上几句调和一下就能解决,奈何那一家仗着占理不饶人,而这一家更是不服输,直接派人上手打了起来。

对于两家都生了错,刘珩是没客气把他们全数落了个遍。

在旁人看来,那场面仿若一头猛兽对着一群鸭子怒吼,着实吓人。

掌柜的看着刘统领把两户人家训的抬不起头,本想着上前劝阻一番,奈何刚上前去,也就被连带着训教了一番,说他位子划分不清才酿成了这场争吵。

这威力一发,人人对刘珩是敬畏又信服。等刘珩对那两户一掌柜说完,其他宾客齐齐的鼓起掌来。店小二也端着一碗酒,给刘珩送过来,请他饮下。

碍于公务在身还要去别处巡查,刘珩婉拒了众人的好意。

正当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顾小小和沈白锦。

刘珩似是下了什么决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引得宾客连连欢呼。

这呼声也吸引了顾小小和沈白锦看过去,于是也就看见了刘珩。

顾小小和刘珩对视,两人一时怔住,不过片刻顾小小就别开了头,刘珩略带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这一时间,沈白锦不知作何对策,她也不知之前替小小送给刘兄的信里写了什么,但是看两人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正在思虑如何反应的时候,沈白锦被顾小小拉着走下楼,去到了外街上。

楼内,刘珩留下两名侍卫处理后事,便撇下众人自行离开了。

出楼大约二十几步,刘珩快要追上沈顾二人,看着她们背影喊去:“顾小姐等一下。”

沈顾两人停下。

沈白锦转身等着刘珩走来,看了眼身旁的顾小小又看一看走来的刘珩,心里琢磨,一会如有事情,她就借机溜开。

没几步,刘珩就站在了眼前,不过顾小小还是背对刘珩的姿势,没有转过身来,背影决绝。

但实则,其手里不停的搅着帕子。

“顾小姐,能否给在下一个交谈的机会?”

没吭声。

“这么多日,我刘某想了很多,也克制了很多,今日就是想与您谈个明白。”刘珩说。

顾小小转过身来,也不抬头,“好,那就在这里说吧。”手里攥紧了帕子。

见顾小小如此冷面,刘珩一时无言,看着她别开的脸,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半响无人吭声,沈白锦忍不住打破无言的局面。

“不如我们寻个角落交谈吧,这里熙熙攘攘的实在人杂,好歹都是官宦子女被别人瞧去了也不好说不是。”

刘珩张开有些发粘的嘴唇,却没发出声来,只是点点头。

于是沈白锦牵着顾小小跟在刘珩身后,慢慢走着,场景仿佛熟悉。

烟柳垂条半落湖面,夏夜的风因花灯繁多而升温,扑在人面上又些许舒适。

一路沿着湖畔楼的前街走,人声逐渐稀弱,沈白锦见环境静谧,便出声提醒:“这里人少了不少,可是方便交谈?”

顾小小无声,刘珩清了清嗓子,“好,正好。”

“那您们两位好好谈,我先离开一会,别打扰了你们。”边说边挣开被顾小小牵的手。

“锦锦,你怎么……”顾小小愁虑。

沈白锦跑开几步远,对着顾小小安慰着:“小小,刘兄是正人君子,不必担心,你二人的事还是早说透些好。”

临走时,沈白锦还给刘珩一个眼神,似乎在示意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以后我可不能这么帮你了。

看着沈白锦离开,顾小小叹了口气,这回是躲不过了,之前她给刘珩写的那封决绝信,就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可不成想他如此执着。

看着眼前那高大的男子,一脸真挚神情,顾小小二次拒绝的话真是说不出口。

一路小跑,跑出了湖畔楼的沿街,进入了商铺街,虽然今日百姓都在过节,但也有几家铺子开着门。

慢下脚步闲逛,想着顾小小刘珩,沈白锦心里也是打鼓不安。

她清楚刘珩对小小的爱是热切又执着的如果不是真真切切的拒绝恐怕他是不会死心的。

而小小又是她多年的挚友,自然知道小小什么性子,凡事谨慎小心,绝不给人惹祸添烦,恐怕小小就是因为不想刘珩被顾家人盯上才拒绝的。

想着忍不住替朋友们发愁,一时垂头丧气。

“太子爷,那是沈郡主吧。”太监安德看着对街走出的少女。

这李辰洺二人正巧刚从铺子走出来,安德接过桃酥小点,李辰洺赞识地看了安德一眼,而后大步走到少女身前,安德紧跟其后。

一双洁净的靴鞋在眼前停住,沈白锦抬头看,“啊,是太子殿下。”

“你怎在这儿,未儿,未同沈太医去看花灯么?”李辰洺问。

沈白锦回答:“看过了,正出来闲逛,因为有些事情就走到这里了。”

李辰洺疑惑追问:“是何事比花灯更能引得白锦妹妹的好奇。”

被这么一问,沈白锦无措,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给刘统领和顾相的女儿会面腾地方才走到这儿的吧。

看着跟在李辰洺身后的安德,而他手里又提了包良记的小点,立马想到了借口。

“是这样,近几日我娘亲总念叨着想吃良记的小点,故我偷偷来替她买些,给她解解馋。”

“这么巧,我们也买了良记的桃酥。”李辰洺指着安德手里的那包糕点说。

“那真是太巧了。”沈白锦嘻嘻哈哈地掩饰她的谎话。

李辰洺两人再次跟着沈白锦来到良记铺子,包好小点,沈白锦正准备掏钱,突然想起自己未带钱出来,着实为难。

良掌柜端着包好的糕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沈家姑娘付钱,一下就知道了什么原因。

“沈姑娘忘记带钱出来了吧,这包糕点就当是送您了。”

“这怎么好意思。”沈白锦推脱。

“没事儿,沈太医前些年还给我瞧过脚,也未曾收过钱,这点小糕点算什么。”

听两人对话,安德很是机灵,赶忙掏出钱替沈白锦付了钱。

看安德帮自己付了钱,沈白锦感谢道:“谢过安公公。”

“沈郡主就不要谢我这个小奴才了,要谢就谢我家太子爷吧。”说完退到李辰洺身后。

沈白锦抬头看李辰洺面含笑容看着自己,仿佛谎言被拆穿般。

听着沈家女儿同他人的谈话,良掌柜早已经呆住,他不敢想刚刚来自己店里买过桃酥的青年竟是当今太子。

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太子爷大驾光临,恕小民眼拙。”

李辰洺上前亲自扶起良掌柜,“您腿脚不便,就不要行如此大礼了。”

“太子殿下,您真是仁慈心肠啊。”良掌柜激动的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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