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预防针(1 / 2)
从书房这屋出来,方圆想去把自己注意到的事情和戴煦说一下,恰好此时戴煦在厨房里,她便拐了进去,一进厨房门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异味,就在她脚边有一个垃圾桶,敞着口,里面的垃圾袋里倒着一些没有吃完的剩菜残渣,很显然这些剩菜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地热不断的加温,酝酿出了一股难闻的酸臭,再看看不远处的水槽里,几个盘子碗凌乱的丢在里头,也没有泡水,碗盘里的汤汁早已经干涸,牢牢的黏在了碗盘上面,看起来脏兮兮的。
戴煦正在厨房里左看看,右看看,鲍鸿光父亲跟在他身后,一边小心的尽量不去碰那些东西,免得变成了干扰警察工作,一边又不知道是紧张他们会发现什么能证明儿子遇到不测的线索,还是生怕这些外人在自己家里做什么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戴煦留意什么,他也跟着过去瞧瞧,生怕被落下。
“你们家当初装修,是包给装修设计公司了,还是自己找人来做的啊?”戴煦这会儿已经又从厨房里转回到了客厅里头,端详着从客厅到半开放式厨房之间的装饰性玻璃隔断,他的个子比一般人都要高出一截儿来,站直了脑袋几乎有一大半暴露在玻璃隔断上面,所以只好弯下腰来近距离观赏那玻璃上的花纹,“据我所知这种玻璃造价可不低啊,而且还比较易碎,安装起来也挺麻烦的。”
“装修一次么,就尽量精益求精一些,我们是找的装修公司,戴警官也要装修房子啊?你要是需要,回头确定下里我儿子没事的话,我给你找当初他们给我们留的名片,那家公司虽然收费不算便宜,不过活儿干得还是挺漂亮的!”鲍鸿光父亲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戴煦会对自己儿子家里的装饰这么感兴趣,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和他随便聊了几句,尽量表现得比较配合且有诚意。
戴煦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一听收费不便宜,我就打了退堂鼓了,我这种工薪阶层,钱得花在刀刃儿上,这种又不结实还贵的玻璃,我还是不考虑了吧。”
鲍鸿光父亲笑了笑,笑容里隐约带着一点优越感,鲍鸿光母亲在一旁听到了,随口接话说道:“我看你岁数也不大,家里应该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吧?让你爹妈赞助点儿嘛,老了留钱有什么用,还不都是给孩子的,我就总跟我儿子说,不要委屈自己,我和你爸爸做生意赚钱,为的不就是让你过上好日子么,咱有优势不用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找对象姑娘什么的不也喜欢么。”
戴煦抓了抓后脑勺,嘿嘿一笑:“说的也是,还是你们觉悟高,我爸妈怎么就从来都没给我吃过这种定心丸呢,要不然说不定我也能早点找到女朋友。”
“是啊,现在的人多现实啊,小姑娘也是一样的,你硬件条件不过关,光是人品好,也不能管饱,你看,我们家条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吧,但是以后帮儿子铺垫铺垫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我们家鸿光自己本身也很优秀,所以喜欢他的姑娘还是挺多的,反倒是他眼光有点挑剔,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鲍鸿光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豪。
方圆本来想跟戴煦私下里说几句话,可是鲍鸿光的父亲一直跟在戴煦身后,她也只好再另找机会,现在看着居然和鲍鸿光父母讨论起家里面的装修来了,这让她有些搞不懂,方圆觉得戴煦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怪,你说他不靠谱呢,偏偏又挺聪明,你觉得他很聪明,他又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做事毫无规律和章法可循,似乎完全是随心情,并且大多数时候还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松弛状态,当初他神准的找到了死者的骨骸之后,方圆再听林飞歌和马凯私下里讨论说觉得戴煦这个人老不靠谱,她还替戴煦觉得委屈,可是现在,她也有点说不上来了,毕竟除了那件事之外,到现在为止戴煦再没有任何其他令人惊艳的举动,这让方圆甚至忍不住怀疑,当初找到死者骨骸的那件事,该不会真的就像戴煦说的那样,是蒙的吧?
“找你们的说法,其实鲍鸿光的日子还一直过得挺滋润的,估计也没吃过什么苦吧?”戴煦并不知道方圆此时此刻脑子里转着什么样的想法,还在那边一边等其他人结束工作,一边兀自和鲍鸿光父母闲聊着,“我看这屋子里头卫生保持的其实还算可以,尤其是对一个单身男性来说吧,这算是你们平时教育的好,鲍鸿光生活能力强呢,还是说这种‘后勤’方面的事情其实也有其他保障的?”
这话倒说得不假,房子里除了那几个酒瓶子和厨房水槽里干涸的碗盘以及垃圾之外,就之外,就只有一层薄薄的浮灰而已,看得出来,在那些生活垃圾没有被制造出来之前,这里还是有人在维护家里面的卫生环境的。
果不其然,鲍鸿光母亲听了戴煦这么问,便回答说:“哦,我儿子雇了个钟点工,一周过来给他打扫三次房子……”
她说到这里,忽然神色一黯,方才闲谈的心情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变得有些担忧和烦躁起来,她扯了扯鲍鸿光父亲的衣服:“儿子到底多长时间没回来过了?照理来说,一周打扫三次,家里不应该这么大的灰尘啊。”
“你先别着急胡思乱想,不是等着dna的结果呢么,那个才是最科学的,钟点工这种事怎么好说,说不定孩子把原来那个人辞掉了呢,那女的给家里做了这么久的钟点工,鸿光也没说把家里要是交给她,肯定还是有什么信不过的地方,所以没准儿辞掉了,眼下这个时候快年底了,钟点工不好找,所以就没人打扫呗,咱好好等等这结果,别自己吓唬自己。”鲍鸿光父亲安慰妻子说,“对吧戴警官?”
“对,凡事多想积极的可能性也是好的。”戴煦顺着鲍鸿光父亲的话说。
方圆在一旁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戴煦用目光询问她,她却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戴煦便又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鲍鸿光母亲的身上,问:“钟点工的联系方式你们有么?”
“我们没有,不过我帮我儿子收过那个劳务中介的名片,”鲍鸿光母亲往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们让我翻我儿子的书桌抽屉么?”
“我陪你去吧?”方圆对鲍鸿光母亲说,顺便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戴煦,见戴煦点了头,就陪着鲍鸿光母亲一起再次走进了书房,看着她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张a市某劳务中介的业务卡片,上面有那边的电话号码。
“差不多了。”等她们从书房出来,汤力也走了过来,对戴煦点点头说。
戴煦也一颔首,扭头问鲍鸿光父亲:“你们刚才也在家里四处都看过了,没有什么物品损坏或者遗失的情况吧?”
“没有没有,你们是警察,又不是强盗,我们哪能不放心你们呀。”鲍鸿光父亲连忙摆摆手,没有意识到他对戴煦那个问题的曲解已经暴露了他之前的内心世界,“我看你们的人做事还是挺小心听仔细的,所以不怕有什么物品损坏。”
戴煦略显茫然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说,以你们对鲍鸿光住处的了解程度,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贵重物品遗失的情况。”
鲍鸿光父亲一听这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刚才检查过了,没丢什么少什么,连孩子的手机都在家里扔着呢,都没电了。”
“手机也在家啊……”戴煦咕哝了一句,然后点点头,“那你们就先暂时住在这里吧,等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们里原来有个小bug,经一位好心读者提醒,已经做了修改,因为大家可能看文是一口气看很多,但作者其实是一点一点写出来的,中间间隔时间比较长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细节的偏差,如果发现,请及时告诉小莫,另外,留言的筒子最好还是登陆一下先,这样才能方便加精和奖励,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么么!】
“凡事多小心是对的,不过也不用太自己吓唬自己,越是被新闻媒体大肆渲染,报道得特别耸人听闻的,其实发生的概率越小。”戴煦看小俞确实是紧张得厉害,赶忙安慰他,希望他不要有太重的思想负担,“那学校里现在还有其他没有落到编制的老师么?还是说钱正浩属于极少数没有落编制的人?”
“钱正浩也没有那么惨,不会是唯一没有落编制的,我们学校还有一堆人眼巴巴的等着编制呢,”小俞叹了口气,有些庆幸地说,“要不人家说么,要么生得好,要么生的早,我是比钱正浩早了将近两年被招进来的,那会儿还是有几个编制招几个人呢,没那么多老师,工作是辛苦了一点,但是也算是忙得过来,没有什么招架不住的,结果就钱正浩他们那一批开始,学校就接二连三的招聘了好多人进来,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编制,所以都是算是外聘的性质,一个个的都只能眼巴巴的熬着,等着,等退休一个老教师,就腾出一个编制来,或者上头给特批几个算几个,不光是教师,就连别的部门也一样,什么行政,后勤,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的地方都添新人了,我们教学这边,原来一个老师可能是平均得教四五个班的课,有的比那还多,是挺累的,结果现在这么一折腾,一个老师也就能讲两个班的课吧,所以谁都希望能摊上个重点班,出成绩,我们自己从哪个角度都有好处,看着是轻松了,实际上工作压力比原来还大,尤其没落编制的,更希望赶紧做出成绩争取转正呢。等到鲍鸿光那会儿,其实都真是已经超饱和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还是把他给塞进来,结果他还倒先等着了编制。”
“你说的这些被额外招进来的人,都是你们之前那位老校长没有退休前的事?”戴煦听他说完之后,稍加沉思,开口问。
小俞连忙点头,称赞说:“你们警察还真不是白当的啊!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是啊,打从那个老校长退休到现在,我们一个新老师都没招过了。”
“那现在等编制的大概还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和钱正浩一样,本来应该转正,结果因为某种说不清楚的原因,没有被转正的?”戴煦问。
“那当然有了,那么多没捞着转正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和钱正浩差不多的,具体都有谁,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挺多的,包括教务,包括后勤,都有这样的。”
“哦,这样啊……”戴煦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就像刚才说的,我们肯定不会想要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们想要去学校的教师宿舍看看,你说怎么样才能又达到这个目的,又不让你为难呢?这个我们必须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才行。”
“这个么……”小俞也犹豫起来,一方面戴煦提出来的是正常的工作需要,并且还很为他着想的主动征求他的意见,他没有立场表示反对,另外一方面,到底怎么才能确保自己置身事外,不会被钱正浩怀疑,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左思右想之后,他忽然想到了见识,一拍大腿,对戴煦说,“哎!你别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这个理由你们能用得上,还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被牵扯到的问题。就鲍鸿光刚到学校来上班的时候,他买的房子装完修了,正在放着散散味儿,没办法过去住,然后听说学校给安排住宿,他就想临时在学校住一段时间,等家里头换空气换的差不多了,就搬回家里去住,结果到了学校的宿舍里头,也就住了三四天顶多,就嫌不舒服不方便,自己跑出去租了个房子,你们要是想去,用这个借口倒是挺好的,你们说呢?”
“没错,这个办法确实挺好,唉,这事儿还多亏了你帮我们提供情况,还帮我们出谋划策,这个案子要是能破,这里面绝对有你很大的功劳啊!”戴煦对小俞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小俞被他称赞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夸奖的话,恐怕没有人会不爱听,所以小俞的心情也很好,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事情,他情,他中间甚至主动要张罗着叫服务生进来加点果盘零食之类,不过都被戴煦拦住了。
“不用,你今天能抽时间过来配合我们工作,我们就很感谢了,绝对不能再让你破费。”戴煦态度坚决的说。
“就是,我们不拿人民一针一线!”马凯在一旁插嘴逗笑话似的说。
小俞便恭敬不如从命,和他们随意聊了几句,这时候方圆忽然想起来早先在学校里的时候,那个从总务科过来统计备品的名叫张阳朔的人曾经提到过一个名叫小卜的人,便问:“那个叫张阳朔的人问鲍鸿光的事情和一个叫小卜的人有没有关系,这个小卜是什么人呢?你们那里的老师或者其他部门同事么?”
小俞听她这么一问,便笑了笑,笑容有点,说:“小卜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他叫卜文星,以前在我们学校教体育,一共好像也没干多久,他比钱正浩早一点点来的,比鲍鸿光早不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没有编制。他和鲍鸿光倒是有点摩擦,这个不是张阳朔讲,几乎学校里没谁不知道的,不过那事儿都发生了挺长时间的了,那时候鲍鸿光才刚来没多久,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张阳朔想太多了。”
“你说的摩擦,具体是指什么事情呢?”
“就是一点误会,卜文星那时候刚来我们学校,他刚毕业,然后他女朋友呢,比他小两届,还在校呢,估计时间比较多,没事儿就跑来找卜文星,有时候卜文星上课,她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你们不也看到了么,我们都是一个年级一个办公室的,不分科目,就那么着,一来二去的,那个小姑娘就和鲍鸿光搭上话了,后来鲍鸿光也不知道是没搞清楚情况还是根本不顾及,居然追那个小姑娘,还被卜文星给发现了,卜文星那个人呢,脾气有点爆,知道之后,据说是先到女方的学校去,当着好多人的面抽了那个小姑娘几个耳光,然后就跑回学校这边,说什么也要揍鲍鸿光,那次可把鲍鸿光吓得够呛,幸亏学校保安拦着,还打电话报警了,巡警过来给调解了半天,鲍鸿光跟着人家一起就走了,躲了好几天没敢来,再后来卜文星就被叫去谈话,之后就辞职了,也不知道是主动辞职了,还是学校这边不想要他了,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儿下。”
“这还算小摩擦啊?”林飞歌听了觉得小俞说得太过于轻描淡写。
小俞讪笑着回答说:“那不是没打着么,就是有惊无险的闹了一通,这不就算是小摩擦了么,而且这件事其实归根结底我个人觉得啊,还是那个女的不是东西,鲍鸿光那么做确实不地道,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居然还愿意跟鲍鸿光勾勾搭搭的,卜文星估计打了她几个耳光之后,气也就出了一大半了。”
戴煦听完他说的话,不急不忙的问了一个听起来略显八卦的问题:“那他们两个,我是说那个女的和鲍鸿光,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被发现的呢?”
“这个谁知道呢,”小俞摇头,“估计肯定不止是发发短信打打电话什么的那种了吧,反正要是按照咱们正常男人的思维方式,能气成那样,估计八成是自己女朋友和别人不光勾搭,而且还发生了什么实质的内容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不过卜文星本来就是个急脾气,上体育课对学生生气起来也是跟炸药包似的,所以这事儿放到他身上,我觉得还真就不好按照普通人的程度去乱估计了。”
戴煦听完之后,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几个人又围绕着学校里的其他事情打听了一些,包括卜文星辞职后的去向,小俞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在初中附近的一个少儿舞蹈学校看到过卜文星当年的那个前女友,对方好像是在那里当了舞蹈老师,教小朋友跳舞。过了一会儿,小俞开始时不时的看看手表,就有点想要离开的意思,但是看戴煦他们都没有这个打算,也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先开口。
戴煦看出他的意图,也看了看手表,然后对小俞说:“你明天还得上课呢吧?要不这样,你先走,正常来说我应该负责把你给送回去,不过这样恐怕容易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被你认识的人发现你和我们打交道来着,所以我们就多留一会儿,跟你离开的时间拉开一点距离,这样就比较保险了。”
“你这人可真够意思!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虽然我就说个老师,也没有什么能耐,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你就开口啊!”小俞很开心,连忙对戴煦说,然后也不多逗留,穿上外套,和其他三个人也简单打了招呼,一个人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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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可真行,就真这么走了啊?”林飞歌等小俞走出包房,跟出去伸头看了看,见他径直越过大厅朝大门口走去,这才缩回脑袋,满腹怨气的对戴煦说,“老戴你也真是的,替他考虑那么多干嘛啊,说得好听,有事儿找他,回头你要是找他给你亲戚孩子补习数学,你看他收不收你钱!刚才就应该咱们和他一起走,我看到门口他怎么往后缩,不去交包房费!”
“刚才我要是跟他一起离开,你们三个还能有机会唱一会儿歌过过瘾了么?”戴煦说,说完看到其他三个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便笑了,“来都来了,要是不让你们几个好好的放松一下再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太没人性了!”
“真的假的?!你没开玩笑吧?”林飞歌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问。
“就是啊,你可别跟我们开玩笑,我们当真了之后再让我们失望,那可就太残忍了啊!”马凯嘴上这么说着,行动上已经先一步一屁股坐在了点唱机旁边。
“当然是说真的了,”戴煦又看了看时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就算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工作,咱们答应了小俞,不会让他为难,所以不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立刻跑去学校的教师宿舍找钱正浩,想找其他老师单独了解情况呢,也得排在钱正浩之后。他们才方便开口,那个罗齐又不在本地,就连那个卜文星人在哪里,他那个叫冯思彤的前女友,咱们也都没办法现在就立刻着手。这样的话,要么收工让你们早点回家休息,要么就让你们在这儿放松一会儿。”
“老戴你可真够意思!整个刑警队我就看你最好!”林飞歌嘴上夸奖着戴煦,人已经一屁股坐在点唱机跟前,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歌了,看得出来。方才她在等戴煦和小俞谈正经事的时候,已经惦记着一会儿想要争取一展歌喉了。
马凯则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瓶喝了差不多一半的矿泉水:“戴师傅,咱们就这么一人半瓶矿泉水润着嗓子干嚎,是不是有点儿单调啊?”
“除了不许喝酒,其他你们随意。”戴煦慷慨的表示。
马凯欢呼一声。立刻按了服务铃,叫服务员进来点了几碟干果之类的零食。
方圆也没有想到戴煦居然这么开明,对她来说,大家一起留下来热闹一会儿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林飞歌和马凯结束了工作是回家里面去,有热饭热菜,爸爸妈妈,舒舒服服的自己的小房间。而她则要一个人回去公安局,找一间自己方便过夜的值班室,一个人静悄悄的呆着。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就仰面躺在谈不上任何舒适感的值班床上面,盯着天花板发呆,一直到睡意来袭为止,像想在这样有人陪伴着,对她来说是一种变相的福利。
林飞歌点好了歌。拿着麦克风打了鸡血一样的在包放中间又唱又跳,还顺手把房间里的光线给调成了幽暗中闪烁着无数彩色观点的模式。马凯点过了干果零食,一会儿叫着方圆一歌。一会儿又跑过去和林飞歌抢麦克风,忙得不亦乐乎,方圆被林飞歌拉着一起合唱了一首歌之后,便也坐在一旁,捏了一点瓜子,一边吃一边看着林飞歌和马凯两个人又唱又闹,时不常的还会被林飞歌塞过来麦克风,跟着唱几句,就算轮不到自己唱歌,在这种气氛下也让她觉得心情很不错。
不过,方圆总觉得自己在唱歌或者点歌的时候,背后始终有目光追着自己,她偷偷朝坐在沙发距离点唱机最远一侧的戴煦,他的脸都被隐没在了阴影中,只有斑斑驳驳的彩灯亮点时不时的闪过,看不清楚他的视线是落在那里。
“咦?我发现啊,这么半天,有一位老同志可一直都保持沉默啊,太安静了!”林飞歌过够了瘾,这才留意到今天做东的戴煦始终都没有开过口,一直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坐着,便拿着麦克风点起兵来,“老戴同志,给咱们来一首吧!”
戴煦没吭声,马凯也抓起另外一支麦克风,一激动倒把当初军训时候拉歌的口号给想起来了,便大声说:“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心急!时间宝贵,不唱不对!老戴,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活像一个——”
“大姑娘!”林飞歌非常配合的接了下句。
结果两个人起了半天哄,戴煦那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r/>“师傅啊,你要是不想唱就不唱,好歹说一声嘛,闷声不语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林飞歌一边嘴上抱怨着戴煦,一边按了墙壁上的开关,包房里的光线重新明亮起来,三个人再朝沙发上一看,不禁齐齐失笑。
这么半天,面对马凯一串一串的拉歌口号,之所以戴煦能够保持淡定,一言不发,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条胳膊环抱在胸前,微微垂着头,坐在沙发一角已经睡着了。
方圆没想到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他居然也会睡着,一来觉得有些好笑,二来也认为自己方才感觉到戴煦从背后注视自己,一定是错觉。
总不可能一个睡成这个样子的人,还能隔着眼皮盯着自己吧!
他们三个人这么一笑,倒把方才还沉沉睡着的戴煦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大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一抬头见三个人都盯着自己发笑,背后大屏幕上头的歌词字幕兀自走着,便奇怪的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怎么不唱了?那咱们撤?”
“别啊,谁说我们不唱了,我们是忽然想到今天做东的人还没给我们献歌一曲呢呀,结果我们这边拉歌拉得欢,你居然在那边偷偷睡着了!我们三个人唱歌有那么催眠么?”林飞歌一边埋怨一边走过来把手里的麦克风就往戴煦手里塞,“现在醒都醒了,那就大大方方的给我们唱一首呗!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歌喉!”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戴煦连忙摆手,说什么都不接林飞歌递过来的麦克风,“你让我再给你们叫个果盘来都可以,唱歌绝对不行。”
“你这是有所保留哦!这可不好,不够意思!哦,或者……难道师傅你是传说中的音痴?”林飞歌见他这个反应,噗嗤一声笑了。
“好钢要用在刀刃儿上,轻易我是不会随便唱歌的,一旦唱,那就得把听歌的人直接拿下才行。”戴煦笑着回答,并没有承认自己唱歌走音这件事。
“言外之意就是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呗?”马凯在一旁和林飞歌一起开玩笑,“那老戴你的杀手锏还是暂时留一留吧,我们仨还都很年轻!”
玩笑开够了,方才中断的歌声就又恢复了,方圆坐在点唱机旁边,偷眼看了看这回彻底被吵醒了,正在一旁剥花生的戴煦,心里多少觉得有点遗憾,他的嗓音听起来那么浑厚有磁性,本来以为唱歌一定会很好听,没想到居然五音不全。
又唱了一会儿,唱歌的瘾也过了,时间也不早了,几个人拿好自己的东西,戴煦去交过了包房费,走出ktv的大门,戴煦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走吧,上车,时候也不早了,我一个一个把你们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坐出租车回去就行。”方圆一听这话,赶忙谢绝。
林飞歌却一把拉住她,说:“这时候你就别客气啦,都这个时间了,打出租车,万一遇到个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就算闹个有惊无险,不也犯不上受那个惊吓么!反正我肯定得坐老戴的车,我要是这个时间自己坐出租车回去,我爸妈肯定得说我!所以反正送我也是送,干脆你们两个就都借我的光好了!”
“是啊,方圆,你就别这个时候还穷客气了,”马凯也在一旁帮腔,然后还不忘挤兑林飞歌一句,“林飞歌你也别在这儿卖面子啊,送我们回去,我们也是谢谢老戴,干嘛要借你的光啊,车也不是你的,汽油也不是你爸给报销!”
“废话!这是我亲师傅啊!”林飞歌豪气得一拍身旁站着的戴煦,“你们俩要是不服气,找你们自己师傅去呀!让那个汤力还有钟翰什么的过来接你们嘛!”
“算你狠!”马凯被林飞歌说得无言以对,只好装模作样的指了指她,率先上了车,林飞歌也不甘示弱的拉着方圆一起坐了上去,方圆虽然心里面有万般的无奈,在这种情况下却也没办法再推三阻四,否则会让人反而起了疑心,就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不惹别人怀疑的平安度过。
“那咱们按什么顺序走啊?方圆,马凯,咱们把家里地址都说出来,让老戴找个方便的路线送咱们吧!”林飞歌坐稳当之后就张罗起来。
方圆正心里纠结,戴煦已经开了口。
“不用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排的三个人,“林飞歌都说了,我是她亲师傅,那我就先送自己的亲徒弟好了。”
【今天的的意思,听了方圆这样的回应,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开车朝她说的那个小区开去,没用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靠路边停就行,我自己走进去没关系的。”方圆在眼看就到那个小区门口的时候,指了指路边的空位,对戴煦说,她希望戴煦能让戴煦能让自己在那里下车,这样估计不等走到小区门口,戴煦的车子就早已经开的没有影儿了,自己正好就可以改变路线,步行回公安局那边去。
“那怎么行,都这个时间了,你们家住的这个小区几乎等同于开放式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出出进进,我还是把你送到楼下吧。”谁知道,戴煦的打算却和方圆不大一样,并且听口气态度还是挺坚决的,一副不容推辞的口气。
方圆心里面暗暗有些抓狂,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便只能硬着头皮向戴煦道谢,眼巴巴的看着他开车径直进了那个小区大敞四开的大门口,自己还得随手帮他指点路线,以便他能够把车停在“方圆家”楼下。
在随手指了几下之后,戴煦把车停在了一栋楼的某一扇单元门前面,问方圆:“是这儿啊?那你下去吧,我等你进门再走。”
不会吧?!方圆心里大叫不好,脸上还得装作很感谢但是又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对戴煦摆摆手说:“不用,别麻烦你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直接回去,我上楼就到家了,肯定没事儿的。”
“那不行,都已经到这儿了,做事没道理虎头蛇尾,你说是不是?”戴旭想都不想就否定了方圆的提议,对她点点头,“走吧,我看着呢,没事儿的。”
你不看就没事,你看着事情就麻烦了。方圆在心里面偷偷的想,悄悄叹了口气,点点头,下了车,走到那扇单元门的门口,伸手拉了一下,那扇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防盗单元门,居然锁得很牢靠。
“怎么了?怎么不开门进去?”戴煦降下车窗开口问。
“我忘带大门钥匙了,没事,我……按门铃就行了。”方圆回答,看戴煦是真的打算等到自己进去之后才离开,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按了一个门牌号,等对方来应门,她略带歉意的对那头说,“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我忘带大门钥匙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
门铃那头显然是不大高兴的,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抱怨的话,不过还是按下了开锁键,那扇破破旧旧的单元防盗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方圆赶忙道谢,然后扭头对坐在车里等着的戴煦摆摆手,钻进了防盗门里。
防盗门重重关上以后,方圆站在门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戴煦还没离开,自己就冒冒失失的跑了出去,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门外才传来车子移动的声音,一直到车声渐行渐远,逐渐听不到,门外重归寂静,方圆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锁,伸头出去看了看,门外空空荡荡,只有黑乎乎的夜色,她松了口气,走出单元门,快步的朝小区门口走,直奔公安局而去,到了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尤其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热闹的商业中心,路上有点案件,方圆一边走,心里面还真的有点打鼓,于是脚步也悄悄的加快了许多,用几乎快要跑起来的速度急速走回了公安局,也正是由于她走得急,一心想赶快回到公安局那边去,并没有留意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辆车一直慢慢的跟着,不远不近,保持着又能把方圆锁定在视线范围之内,又不会因为跟的太近而被方圆发现的距离。
一直到方圆拐进公安局的院门,走进楼里,那辆车才缓缓的也拐进了公安局的院子,稳稳的停在了靠近门口的一个空车位上。
方圆之前已经查过了值班表,今天晚上有一个刑警队内勤的女警值班,她可以和对方同住一间值班室,回到公安局,她拿了自己的东西到值班室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拿了脸盆,准备去热水房接点热水洗漱一下,准备就寝,端着盆接了热水,方圆正朝值班室走呢,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耳熟到让她有点心惊肉跳的程度,站定下来,回头一看,果然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以为早就应该已经开车回家的戴煦。
戴煦还是方才的那身衣服,车钥匙攥在手里,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盯着方圆,在这里看到方圆,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略微的挑了挑眉,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已经脱去外套,穿着单衣,手里还端着一盆温水的方圆,然后才开口说:“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方圆哑然,看看自己手里面的那盆谁,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发干,这下自己都有些解释不清楚了,难不成,才和戴煦认识这么几天,就要因为说谎被他连续抓包两次么?那样的话,自己估计在戴煦那里以后都别指望有什么好印象和信誉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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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把她约过来的呀!”
正在方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家”,反而一扭头就又跑回公安局里来的时候,她的肩膀上多了一条胳膊,今天晚上和她同住一间值班室的那位内勤女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听到戴煦和方圆的对话,走过来亲昵的搭着方圆的肩头,笑眯眯的对戴煦说,“怎么啦?我一个人值班无聊,找人给自己作伴,你有意见么?你别跟我说这个是你的小徒弟啊?”
“原来你是被倪然叫回来的啊,”戴煦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看了一眼方圆,虽然用了疑问的口气,却显然并没有指望她真的作答,而是很快把目光就又转移到了倪然的身上,“她算是我代管的,钟翰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最近公事私事都挺忙,又要查案子,又正好是热恋中,我就只好牺牲一下。帮帮他了。”
他这句话一说完,方圆就觉得倪然原本随意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忽然握紧了一点,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至多不到两秒钟,那只手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道,倪然也轻笑着摇摇头。对戴煦说:“钟翰这人还真不地道,哪有自己偷懒让他朋友替他接包袱的呀,案子我听说都已经快有眉目了,他那么聪明,居然还没有闲工夫带实习生。总不会是私生活搞不定,后院起火吧?”
方圆原本和这名女警只打过几次照面,谈不上熟悉,以前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漂亮,干练,有些美女们常见的傲气等等这种层面上,没有更深的打过交道,可是她现在却觉得心里面有些别扭。先不说这个倪然说起钟翰来,口气里隐隐的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期待感,毕竟钟翰和她到底关系好不好。有过什么样的过结,这些方圆都不太清楚,所以也就不大好乱下结论,但就单说方才关于钟翰让戴煦帮忙带自己实习的这件事,自己和倪然素昧平生,在此之前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方才她还帮自己解了围,方圆心里刚刚萌生出来一点感激之情。一转头自己就又成了这位美女口中的“包袱”,恐怕换成是谁。都会有些心情复杂吧。
“这个嘛……他家里头起没起火,这个得问消防那边。”戴煦随口开了个玩笑,又提议,“要不改天你自己问问他?当事人的答复肯定是最准确的了。”
“不用了吧,我可怕有的人再把我的好心当了驴肝肺,”倪然的口气听起来颇有些委屈似的,一边说,一边又睨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方圆,再看戴煦的时候,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探究,“你这么晚了跑来又是干嘛的?该不会跑到局里面来,就是为了找这个小师妹吧?”
“当然不是啦,都要回家了忽然想起来白天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一点没处理完,赶紧就有折回来了,不过既然正好方圆也在这儿,那我就顺便抓个壮丁好了。”戴煦想了想,冲方圆勾勾手指,“方圆,你把盆给倪然,让她拿回去吧,你过来办公室这边帮我做一点事情,咱们速战速决,都早点休息。”
这种情况下方圆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在不管倪然方才把自己说成包袱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被她那么一打圆场,戴煦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自己又跑来公安局的事情,她便点点头,把手里的水盆递给身旁的倪然,向倪然道了谢,跟着戴煦去刑警队办公室,倪然站在走廊里,一脸玩味的看着戴煦和方圆走远,这才端着那喷水,转身朝值班室方向走开了。
“唉……”戴煦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朝走廊另一头扫了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发愁似的。
方圆跟在他身后,听他叹气,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我可能要被钟翰拖累了,”戴煦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子的性格就是锋芒外露,还不怕得罪人,我这个‘盟友’的身份,恐怕也要借他的光了,就是不知道我这种‘从犯’值不值得人家花那么多心思去算计。事情看来比我以为的还要费神,不好办呐。”
方圆觉得戴煦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自己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却又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感慨些什么,似么,似乎是和钟翰有关,又似乎是在担心他个人的私事,那个“人家”是谁,让他费神的不好办的事又是什么事,这些方圆一概不知,她虽然好奇,但也明白自己与戴煦认识的时间还很短,实在是没有立场去刨根问底,这种最起码的分寸,她还是懂的。
戴煦自顾自的发了几句感慨,打开门走进办公室,转过身,看到方圆脸上还没有隐去的好奇,便笑着对她说:“听着觉得挺迷糊的吧?以后慢慢的你说不定就能搞清楚了,眼下我还真没法儿给你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太复杂了。”
方圆除了笑一笑,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估计就算戴煦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也未必能解释得通。反正是都是些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她好奇一时,也没有打算真的去深挖。
“咱们白天的事情还有什么没有处理完的么?”于是,方圆决定把话题拉回到正经事上面,方才既然戴煦说他回来是为了工作。那肯定是还有要做的事。
“其实也不算是白天没有处理完,”戴煦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回家闲着也是闲着,想过来查一查卜文星和他前女友冯思彤的情况,这不正好遇到你了么。就把你一起叫过来,你要是觉得累了,其实随时可以回去休息,我就是觉得可能过来忙点工作的事,会比在值班室里头和倪然大眼瞪小眼。或者没话找话的瞎聊更有意思一点。”
末了,他又没头没脑的追加了一句:“你们俩不是一类人。”
方圆也不知道倪然到底算是哪一类人,不过从外貌来看,显然两个人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当然,戴煦所谓的不是一类人,指的一定是性格方面,对此方圆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她只知道过来帮忙做点调查工作,确实会比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闷在值班室里要好过很多。
前提是戴煦别再追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跑回公安局来就行。
还好,戴煦真的没有再问过她这方面的问题。方圆按照戴煦的安排,开始着手收集起卜文星和冯思彤的个人基本信息,而戴煦则又像白天一样,开始浏览起各个人气比较旺的社交网站及社交应用程序,只不过他的关注重点始终都围绕着卜文星和冯思彤这两个名字展开,卜文星还好。因为这个特殊的姓氏,只要是需要实名注册的网站。都不难确定出哪一个是他们要找的目标任务,不过冯思彤就让戴煦多费了不少的时间。去从好多同名同姓的人当中找出卜文星的前女友。
两个人各忙各的,倒也谁都没有开口说几句话,等到戴煦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抬头去看方圆,见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办公室里的温度不算很低,但也不算高,她的身子略显瑟缩,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几丝凉意。戴煦默默的起身,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方圆跟前,轻手轻脚的盖在她身上,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踱回到了自己的桌旁,伸了个懒腰,继续方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方圆是被胳膊一阵刺刺麻麻的不适感中醒过来的,周身暖融融的,要不是胳膊发麻,估计她还能继续睡得很香甜,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连忙坐起身来,一面揉着发麻的胳膊,一面去看戴煦在做什么,见他还在闷头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肩上的分量来自于戴煦的外套,这让她多少有点难为情,连忙站起来,过去把外套还给戴煦,戴煦的个子比方圆高很多,他的中长款外套披在方圆的身上,简直就是一件长大衣似的。
“一不小心睡着了……”方圆把大衣帮戴煦重新搭在椅背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戴煦笑了笑,说。
戴煦抬起头,看到她,愣了一下,又把大衣拿起来塞到方圆手里:“醒啦?衣服你先披着,刚睡醒,免得着凉。”
说完,他揉了揉脸:“我其实也刚醒,估计白天还是太累了,看着看着网页,一不小心睡着了都没发现。”
方圆确实觉得有些凉意,接过大衣又披在了身上,方才那种令人安心的温度又重新笼罩在周围。听到戴煦说他方才也一不小心睡着了,只不过比自己早醒了那么一会儿,方圆心里面的内疚感也顿时减轻了许多,不觉得那么过意不去了。
“卜文星和冯思彤的资料,找得怎么样了?”戴煦问。
“哦哦,弄好了,我拿给你。”方圆回过神来,连忙应着声,扭身跑回自己方才坐的那张桌子旁去拿材料。
戴煦看着她几乎整个被隐藏在大衣里面的背影,忽然无声的笑了。
“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不算是很详细。”方圆拿了自己方才的劳动成果之后,又折返回戴煦的桌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对方才自己一直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这件事浑然不知,“卜文星也不是a市本地人,是上大学以后才过来这边学习和工作的,在从鲍鸿光工作的那所初中离职之后,他又换过几次工作,现在是在a市的一所小学里面做体育老师。最主要的是,这个卜文星,确实好像脾气不大好,之前小俞跟咱们提供的关于他差一点打了鲍鸿光那件事,如果算是空口无凭的话,那他之前因为和别人打架,被行政拘留,这件事可就是有凭有据,没有办法抵赖的了,目前只知道是因为口角引发的打架斗殴,具体是什么引发了口角,现在我还没有查到,可能得具体到经办单位去问问。卜文星的那个叫冯思彤的前女友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不良记录。”
“冯思彤的生活看起来倒不像是一张白纸似的那么单调。”戴煦勾勾手,示意方圆到自己旁边来,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让方圆自己看。
方圆拉着椅子挪过去,发现戴煦的电脑上面开了很多网页,都是一些不一样的社交网站或者社交应用的网页版之类,从上面的照片和资料内容来看,应该是卜文星和冯思彤两个人的,有的页面停留在相册,有的则停留在一些类似于日志或者状态之类的东西上。方圆大略的浏览了一遍,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觉得自己不太好花大把的时间在这上面,虽然戴煦是让自己看一看,但重点他肯定已经掌握到了,让自己浏览一遍的目的无非是呆会儿给自己阐述重点的时候会比较容易理解罢了。大概的浏览过之后,方圆基本上可以得出一个最粗浅的结论。那就是卜文星在网上也是一个比较火爆的人,并且外貌属于中等水平,身材比较结实健壮,面容普通,不算丑,也绝对算不上英俊。因此他的社交账号人气也只是平平,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时不时的发一些感慨或者发泄一下不满情绪,回应的人并不多,另一边的冯思彤情况就不一样了,冯思彤的相貌比较清丽。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舞蹈专业出身的姑娘,她的穿着、气质以及身材都十分的可圈可点,并且也和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样,她十分热衷于发大量漂亮的自拍照到网上,配上一些感慨心情或者描述生活瞬间的文字,几乎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很多人的回复,其中当然是男性居多,回复的内容也多为一些溢美之词。
“从社交网站上的这些状态、照片还有和别人之间的互动情况来看。卜文星在从原本上班的学校离职之后,生活状况,尤其是近况。好像不是特别顺心,你方才也看到了,他的账号经常会发布一些比较消极甚至是暴躁和有一点点反。社会倾向的内容,并且一天当中有的时候会发好几条不同时间段的状态,明明之前还很好,可能忽然就被什么激怒了。转入愤怒情绪状态中,由此可见。他是那种暴躁易怒并且情绪很不稳定,没有很好的情绪自控能力的人。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很可怕的,很容易就会出现盛怒,并且盛怒之下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没有办法预料和控制的行为。”戴煦等方圆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自己,知道她是大致的浏览过了,便对她说起自己的发现和结论,“冯思彤那边你也看到了,人气比较高,比较受欢迎,尤其是比较受广大男青年们的欢迎,并且她本人也是那种非常懂得怎么经营自己的人气,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受欢迎的类型,不管是文字还是图片,很讨巧的展现了自己活泼、温柔、美丽甚至脆弱的不同面貌,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是能够博得异性的好感,甚至能够唤起男人的保护欲的特点,现实生活中咱们先姑且不论,毕竟没有实际去调查了解过之前,咱们也没有发言权,不好凭空乱猜,只能说她的网络追随者确实不少,她对这些追随者的大献殷勤,应该是比较享受的,我留意了一下,没见她对谁特别亲昵,不过每一个对她说话有些暧。昧人,她也都没有显得很疏离过,态度的分寸拿捏的很巧妙。”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这方面是比较老道的么?”方圆问。
戴煦点点头:“这么说也可以,之所以老于此道,归根结底在于她本身就热衷于这种众星捧月一样的地位,所以才会不断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学习让自己被更多异性青睐的社交技巧,没有哪个万人迷真的是天生就有那种魅力的,都是自己努力‘修炼’的结果,这方面你看看钟翰就知道了,哦,对,他最近忙,可能你还没有机会和他打交道,等以后有机会你就会发现我说现我说的没错,估计冯思彤也是一样。只不过呢,她的私生活到底怎么样,跟咱们关系也不大,没有必要深挖,我们只需要却印证一下到底她是不是那种对感情忠诚度不太高的人,有没有可能当初真的导致了卜文星和鲍鸿光之间的交恶,这就足够了。”
方圆通过这几天的打交道,已经发现了其实戴煦和钟翰应该是那种虽然嘴巴上好像是在数落对方,但实际上交情非常好的朋友,不过那是他和钟翰之间的事情,自己和钟翰并不熟悉,说过的话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五句,她想不出来为什么戴煦会经常在对自己提到钟翰的时候,有一种帮助自己对他加深了解的意味,难道是因为钟翰才是那个正儿八经应该负责自己实习监督工作的人?所以戴煦才希望自己能对钟翰也熟悉一些么?但套用那位倪然师姐的话说,基于钟翰都已经把自己这个“包袱”甩给戴煦了,方圆也看不出来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和钟翰打交道的必要和可能。
当然,这么想归这么想,话方圆肯定不会这么讲出来的,毕竟戴煦他应该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自己要是那么说,也未免太不懂好歹了。
“卜文星和冯思彤这边不算急,卜文星那边的摸底可以交给汤力,只要不需要太费口舌,他就不会介意的,”戴煦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咱们这边么,冯思彤最好是咱们自己解决,让汤力去不是好主意,处理完冯思彤这边的话,咱们差不多就得出差去一趟外地了,你得先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思吧?对于出差这方面,没有强制的要求,毕竟你们只是实习阶段,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不去的。”
“哦,没有困难,我可以去。”方圆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你确定不用先和家里打个招呼么?”戴煦也愣了一下,询问她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些探究的神色,又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似的。
方圆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过果断,这才又改口说:“不是,我是要和家里面打招呼的,但是我知道肯定没有问题,我家里人比较支持我工作。”
戴煦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看了看手表,笑着说:“哟,都这个点儿了,怪不得困得厉害,你瞧瞧,倪然找你过来作伴,结果我倒把你给拉过来帮了这么长时间的忙,估计倪然得恨死我了!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没关系,应该的,而且我也没做什么,方才还睡着了。”方圆意识到戴煦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披着,连忙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那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太晚了,折腾回去,又得耽误不少时间,”戴煦接过外套,“我也随便找个有位置的值班室对付半宿得了。”
说完,他把电脑桌面上的那些网页关掉,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关了电脑,和方圆一起离开办公室,锁好门,送方圆到她今天晚上住的值班室门口,这才转身离开,去给自己找个能睡觉过夜的地方去了。
方圆松了一口气,方才从遇到戴煦,一直到从办公室出来被他送回这边,整个过程中她的神经都一直紧绷着,生怕戴煦会忽然又盘问起自己关于为什么会和倪然熟到了被她特意从家里面找到公安局来作伴值班之类,假如他真的这么问,自己一下子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戴煦认识倪然的时间比自己长得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漏了破绽,现在想一想,倪然帮自己解围的这个借口,还真是算不上是有多高明,估计也是即兴做出的反应,幸亏戴煦后来没有深究,为了圆一个谎,不得不去说更多的谎,这绝对是一种辛苦活儿。
方圆蹑手蹑脚的进来值班室,倪然已经睡着了,侧着身子,面对着墙壁,呼吸平稳,方圆便轻轻的关了灯,衣服也没换,和衣而卧的躺在另外一张值班床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
戴煦今天好心把自己特意送回去,自己还变着花的搪塞他的关心,一想到这个,方圆的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起来,可是一想到让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会受到的那些同情目光,她的心里就又觉得异常憋闷。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能一直坚持到实习结束,那自己熟悉的人就谁都不用知道自己这种悲催的处境了!方圆自我安慰的想,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这其实是。。。长了一岁立刻老糊涂了。。。】
【另外,明天上分类大封,双更一周,特此通知!】
老糊涂莫。。。】
“你们有毛病吧?”冯思彤一听到卜文星的名字,顿时就变了脸色,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额头中间隆起了一个“北”字,“我们俩都分手那么久了,根本一点联系都没有,他的什么事情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清楚他的事儿,找我问什么呀?你们走吧!找别人去吧!我没有什么可跟你们说的。”
“哦,那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来打扰你,”戴煦丝毫没有因为冯思彤的态度而面露不悦,反而还一脸过意不去似的,连忙点头表示理解,“是我们欠考虑了,来找你之前也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你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忽略了你的感受。确实,被警察找上门问前男友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太让人愉快,更何况你们两个当初分手还是因为你一时糊涂和别人……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个,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倒也没有像口头上说的那样真的扭头就走,而是不紧不慢的转身,不紧不慢的招呼方圆他们三个人,一副摆明了在给冯思彤时间去反驳的架势。
冯思彤并没有察觉戴煦的意图,但是她显然是无法淡然接受戴煦方才说得那番话的,现在又看戴煦他们作势要走,连忙趁他们没走之前开口反驳,替自己正名:“当初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别道听途说就什么都当真,你们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们知道么。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根本就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卜文星那个人自己的性格有问题,成天疑神疑鬼,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满这个看不上那个的!我身边但凡有个异性,他就觉得我跟人家有什么暧。昧的关系。我跟他们明明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卜文星那个人,就恨不得我身边就连蚊子都必须全是母的,公的都不能围着我飞!”
“严格上来说,公蚊子是靠吸食花蜜之类的东西活的,不需要吸血。所以也没有必要围着你飞……”戴煦听她说到这里,一本正经的接了一句。
冯思彤估计是一下子忘了掩饰,诧异的听完了他近乎于捣乱的这么一句回应之后,当场翻了一个白眼,而旁边的马凯他们也差一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当初我们分手都是他一个人小题大做,发神经,所以分手了,过去的事情我也懒得逢人就讲,分手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别问我,问了也白问,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渣。”冯思彤没好气的说。
方圆最初还有些没有搞清楚戴煦的意图,不过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了。见冯思彤这么说,便见缝插针的开口,故意对冯思彤说:“你脾气可真好。就那么便宜了你前男友,假如我是你,当初被自己前男友当众打了一顿,就算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他委屈了你,我都会忍不了这口气,肯定说什么也得追究他的责任!”
“你说什么呢?!”冯思彤一听方圆的话。顿时脸色就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有些慌张。又有些尴尬,她的眼睛本能的朝楼上瞥了一眼。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降低了许多,“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要乱说好不好?!你们是不是去找过卜文星了?他是不是跟你们胡说八道了什么?我跟你们讲,他的鬼话你们根本就不要相信,他到底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了?敢不敢告诉我?”
“我要是知道他能跟我们说什么,那倒也没有什么不敢告诉你的,”戴煦有些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关键是我们还没见过卜文星呢。”
“不对!不可能!你们就骗我吧,你们肯定是已经和他见过面了,除了他谁还会那么不知道害臊的说当年的那些破事儿啊,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他还有完没完!他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的,到处败坏我名声!”冯思彤气愤的说。
“不不不,你确实误会了,我们没有去找过卜文星。”戴煦继续解释。
冯思彤一摆手:“你别替他遮掩了,你爱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反正我心里头有数,承不承认不重要。我跟你们说,当初我跟他学校那个男的,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没有,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他的名字是叫鲍鸿光吧?”戴煦听了之后,很认真的提醒冯思彤。
冯思彤伸手一指他:“你看,还撒谎说没听卜文星说过那些造谣我的话,你要没听他说过,上哪儿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去啊!我跟你们说,我和那个人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就是互相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交个朋友罢了,没事的时候发个问候短信打个招呼之类,顶多就是我过生日,他买个礼物送给我什么的,这也没什么的,对吧?就算我不想和卜文星在一起了,那个男的也不是我的菜,你们觉得我会是那种随便是个男人我就会喜欢得不得了,巴巴儿的想要跟人家好的类型么?说实话,想追我的男的多了去了,从我们这儿门口开始排队,保不齐得排到街口去,我行情没那么不好,真的。”
“是是,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戴煦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偏偏冯思彤却对他如此诚恳的态度并不买账,反而更加不悦,甚至有点着急起来:“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你们就这么敷衍我呀?我跟你们说,我不知道卜文星在你们面前到底装得有多正常,实际上他就是个精神病!绝对的!我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卜文星发起神经来,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平时感觉特别正常,好好的,结果一旦遇到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咱们正常人都觉得根本不是什么事儿的那种级别,他可能就一个不顺心,忽然大发雷霆起来,拦都拦不住,简直能吓死人。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俩约好了一起吃饭,当时他也还没毕业呢,我们都在学校里头,他说要先跟人家一起去打一会儿篮球,我按照约好的时间过去找他,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跟人打架呢!旁边一群劝架的,他朋友在一旁喊他,说你女朋友来了,你快别打了,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现在谁拦着他,他就打死谁!后来好不容易被拉开了,他把人家打得不轻,自己也鼻青脸肿的,饭也别吃了,我还得陪着他去校医院看看,我当时也挺害怕的,没敢立刻就问,后来等他没事儿了,又看着好像挺正常似的,才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好端端的巨人能打起来,结果他说,和他一起打球那个人,专门给他犯规,肯定是看他不顺眼,想要出出针对他,所以他就要给人家一点教训!你们说哪有这样儿的啊,他跟人家都不认识,人家吃饱了撑的么,居然会针对他!”
冯思彤对卜文星可以说真的是一肚子的怨气,再加上前面自己造成的误会,更是一肚子的火气,说起话来气势汹汹,颇有一种要声讨谁似的感觉,和她那看起来温婉漂亮的形象截然不同,而她在眼下的这种情绪下,也已经全然把形象问题抛在了脑后,或者说她已经认定了,名誉如果没有得到维护,外表的形象是好是坏,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
“照你这么说,那卜文星的性格还真是有点不太稳定啊。”戴煦听她说完,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冯思彤对卜文星的个性问题总结的很到位,顺便又询问她,“听说卜文星有过一次被拘留的事?那次是因为什么?也是这种类型的事情?”
“哦!你说那次啊!”冯思彤在戴煦的提醒下,想起了卜文星被拘留那次的起因,冷笑着说,“那次的事情说出来就更能让人笑掉大牙了,我都替挨打的那个人觉得冤,那次是卜文星已经毕业了,我还没毕业呢,他家里人都不在本地,本来那天他说跟人家出去玩,不来找我,我也没当回事儿,也跟朋友出去了,结果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被拘留了,让我给他送点钱去先交了罚款,可能还得被拘留,我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恶作剧,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后来发现是真的,到了最后我才知道,他那天跟几个人出去打牌,结果有个人输了钱给他,大概就十块八块的,没有多少,那个人不想给,他嫌人家赖账,结果就打起来了,别人打电话报警,110来了之后他还在那儿打呢,抓了个正着,连狡辩都不用,直接就给带走了。所以你们看,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说白了就是我傻,心眼儿好,还念旧,没想到他一点都不珍惜,疑神疑鬼,怀疑这怀疑那,对我那么不好,分手这么久了还在外面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那你们分手之后,就一次都没有联络过了么?”听冯思彤抱怨了半天卜文星的种种不是,也得知了卜文星当初被处以行政拘留的原因,虽然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还有待进一步的确认,但至少和冯思彤对话到现在,也算是有所收获,在冯思彤对卜文星的不良历史进行了一番控诉之后,马凯又向她再次确认。
“当然没有了!”冯思彤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似的,立刻就予以确认,“我根本没有必要联系他,更没特意去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所以就不了了之了,我可没那么想不开,他不找我,我还主动去招惹他。不过话说回来,我和他那个同事,当时因为卜文星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也算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他自己不管嘴上怎么颠倒着黑白的说,心里头肯定是清清楚楚的,谁愧对了谁他知道,换成我是他的话,我可能也不太好意思跟自己前女友联系,看在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大半时间里头他对我其实还算不错,看在这个份上,我才没有想过因为他后来让我受了委屈,还跟我动粗的事儿追究他的责任。”
“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的,你居然这么深明大义,太难能可贵了。”戴煦不遗余力的夸奖着冯思彤,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极其真诚,恐怕别人都会以为他是在讽刺对方呢,“其实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人情归人情,人身伤害归人身伤害,假如你要是有什么担心。所以不敢维护自己的权益,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公证对待,需要追究卜文星的责任那就一追到底。”
“其实……哎呀。有人能理解我,信任我,我就挺满意的了,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而且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人得向前走。向前看,你说是不是?我这人心胸还是比较宽广的,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也不想好端端的。再把之前结痂的伤口掀起来再流一回血,真的没有那个必要,算了吧。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冯思彤眼神闪烁,极力的推辞戴煦提出来的维权问题。
戴煦看她这么表了态,便也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不再提这些,向冯思彤再次非常诚恳的道了谢。带着方圆他们离开了这家少儿舞蹈学校。
“那个鲍鸿光的父母啊,可真是把他们的儿子给教育得够好的,这一举一动。严格符合爹妈的谆谆教诲!”上了车,林飞歌一脸讽刺的表情,感慨说,“你们方才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冯思彤轻描淡写的说什么鲍鸿光当初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互换个电话号码。偶尔发个祝福,发个短信什么的。生日还送个小礼物,切!说出来骗谁啊!一看她那个面相就知道是那种特别现实。特别会利用自己外貌上的优势捞好处的那种女人,一点儿小礼物她会动心么!再说了,谁普通朋友没事儿互相送礼物啊,尤其还是异性!归根结底,还不是鲍鸿光遵照着他爹妈的教育方针,遇到未婚的适龄异性,都得给人家展示他们家的经济实力,增加所谓的择偶竞争力么!再说了,你们听冯思彤的那个措辞,她和鲍鸿光都受了卜文星的委屈,啧啧,一开口就已经顺手帮鲍鸿光给开脱了,老戴方才关于鲍鸿光出事儿死了的事一个字儿都没漏给她听,她肯定不知道,这么替鲍鸿光一起说话,摆明了是得了人家的好处了,现在拿人家手短,可不是得多维护维护么!”
“就是鲍鸿光这种有事儿没事儿拿钱出来摆平的人多了,才把一些女的那个贪心啊,都给勾起来了,像我们这种一表人才但是囊中羞涩的有为青年,真是被害惨了啊!你看就鲍鸿光那个形象,好歹冯思彤还愿意跟他交换号码,联系联系,做所谓的普通朋友,这要是换成我,估计她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马凯方才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冯思彤这个漂亮姑娘正眼瞧过,即便他对冯思彤完全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还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侮辱,“我觉得林飞歌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没从人家那儿得了好处,或者不图人家点儿什么,她干嘛这种时候还帮着鲍鸿光说话啊,满可以就说自己特别无辜,当鲍鸿光是朋友,鲍鸿光怎么想的她不清楚,这多合理,何必多此一举的把自己和鲍鸿光拴在一根绳子上呢!再说了,什么大人有大量啊,你看咱们一去,刚一开口替到卜文星的时候,她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像是那一页翻过去,不想计较也不想提的样子啊,分明就是心里头心里头还恨得牙痒痒呢,后来说那些话,无非是自己理亏心虚,怕老戴真的去管闲事,帮她维护什么权益,到时候她怎么面对卜文星啊,双方一见面那么一对峙,不就什么都穿帮了么!”
“你怎么说?有什么想法没有?”马凯和林飞歌都发完了感慨,戴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没急着开口的方圆。
“我也觉得冯思彤和鲍鸿光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她嘴上说的那么单纯,”方圆这件事上的看法和林飞歌、马凯并没有出入,但是视角却不大一样,“最初咱们谁都没说挨打的事情,只是说她和别人关系暧。昧导致了卜文星大发雷霆以及两个人感情破裂分手,她极力否认和别人关系曾经暧。昧不清过,一直在撇清这件事,但是我后来帮忙诈她的时候,说卜文星因为那件事打了她,冯思彤却一句话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假如她否认和鲍鸿光关系有暧。昧是出于自己的面子考虑,那比起偷偷摸摸的勾搭鲍鸿光,当着别人的面,被卜文星在公共场所打耳光,这才是更没面子的事情吧?为什么偏偏前一件事她努力否认,后一件事却一句否认的话都没敢说?我觉得是因为她自己心虚,很清楚卜文星当初为什么会非常情绪失控的对她动了手,所以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咱们多浪费口舌,以免咱们跟她刨根问底的没完没了,只好故作大度。这一点从她说到的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得出这种结论来,冯思彤不是说了么,出了那件事之前,虽然卜文星的性格很不稳定,非常容易爆怒,但是对她还是不错的,没有动粗或者辱骂过,那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卜文星的情绪暴躁都没有体现在恋爱相处这些事情上,为什么最后却是动手打了女朋友才分手的,原因就算她瞒着不说,咱们也能猜出来了。”
“没错,方圆说得对,林飞歌,你看看,这就是差距,你就会盯着钱看,瞧方圆说得,多有理有据!”马凯冲林飞歌一挑眉毛,“你跟方圆学着点儿吧!”
“要学你学,咱们三个人里就你脑子最臭,我和方圆齐头并进,共同进步就可以了!”林飞歌伸手挽住方圆的胳膊,冲马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方圆对他们两个人的斗嘴说不上习以为常,但也已经惯性的避开,不参与进去,马凯是出了名的臭嘴,说不定哪一句话就又说下了道,而林飞歌又似乎是属于那种没遮没拦、没心没肺的性格,一旦斗起嘴来忘了形,也容易口不择言,面对他们俩,方圆总是尽量选择一个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态度。
“那咱们现在要去找卜文星么?”她不想被作为参照物,让林飞歌和马凯拿来攻击对方,索性问戴煦,趁机打断他们两个人的斗嘴。
“唔,这个倒是不急,”戴煦回答,“卜文星就在本地,怎么都方便,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找那个d市的罗齐,虽然鲍鸿光在a市没有太多的亲友,主要是和工作单位里的同事打交道,但是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其他的社交圈子,他在回国之前,有没有和什么同学或者认识人有过矛盾,回国之后有没有继续保持往来,这些可能没有比罗齐更有发言权的,假如发个范围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那咱们就可以百分百放心的把关注重点集中在a市这边了。呆会儿我先送林飞歌回公安局,林飞歌,你就正常在办公室里看看有没有别人需要你做什么,听汤力的安排吧,其他人,你们一会儿也下车去收拾一下出差需要带的个人物品,去d市的车票我来负责,具体时间我通知你们,到时候咱们三个人在火车站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