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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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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除了杜月娟和文儿坐在舒适的马车内,其余的人全部以马代步,包括浦采玉。

“太阳那么大,你干嘛坚持非骑马不可?”李承晔轻轻扯动缰绳,示意马儿走到她身边。

浦采玉眯着美眸享受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暖意。“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今日的天气不错,我实在不想闷在马车内。”

“谁关心你了?”李承晔死鸭子嘴硬地否认。“我是怕你被太阳晒昏了头,到时没有人来保护文儿。”

浦采玉笑了笑,没有向他道出心底的担忧。“你放心,我会提高警觉的,况且,我喜欢晒太阳。”

如果是一般高手来行刺,李承晔跟他的随从就能应付了,怕的是对方知道机不可失——他们这队显目的人马等于是个大活靶,找来了真正顶级的高手对付他们,她待在马车里绝对来不及制止。

“好吧!要是你喜欢被晒成大黑炭,你就继续待在马背上好了。”李承晔突然有种“好心被雷亲”的感觉。

怪了!这女人不知好歹,他干什么替她心疼她那雪白的肌肤啊?真不晓得自己那么鸡婆做啥?

浦采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我不怕变黑,事实上,我觉得晒黑一点比较健康,才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这家伙的嘴巴真是不老实,明明不希望她晒黑,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何必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你真的不怕晒黑?”一抹惊讶闪过李承晔的眸。

“当然不怕,你不也晒得黑黑的。”

“那不一样,我是男人。”李承晔郁闷地瞪着头顶上赤炎炎的烈阳。“至少你也戴一顶帷帽,遮挡一下风沙。”

帷帽是一种在帽沿上加了一圈薄薄纱网的圆帽,纱网长至颈部,前面有开缝,可以用手撩开或是将纱网挽到帽顶上,以便观看周围的事物。

见到他那么紧张自己的肌肤,浦采玉认真地考虑一下他的建议。“不行!这样子行动会不方便。”

李承晔挫败地翻了翻白眼。“算了!你爱晒就晒吧!我不管你了。”

即使已经空烧了一肚子的火,李承晔仍然骑马伴在她身边,没有离去。

两人沉默了近一个时辰,李承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的白发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是天生的吗?”

“不是,为了扮演浦婆婆,我用药草把头发染成白色。”迎着秋风,浦采玉下意识地抚摸胸前的发辫。“大概再过两个半月,我的头发才会慢慢恢复本来的颜色。”

“原来如此。”李承晔没啥好气地轻哼一声。“听说你们‘玲珑阁’全是女人,是真的吗?”

“对啊!我们六人全是孤儿,而且以姐妹相称。”浦采玉一谈起“玲珑阁”的其他姐妹,甜甜的笑意就爬上她的眉梢、嘴角。

若不是从小有她们几人相伴,她的人生一定充满了灰涩与无趣,她们带给她太多的欢笑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李承晔的语调平板,有些吃味地直视前方。“对了,你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厉害?你练多久了?”

浦采玉算了一下。“嗯练了快十年了,你呢?”

“你的一倍。”李承晔的口吻酸溜溜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怎么随便练练就那么可怕?”

“我只是运气好遇到名师而已。”浦采玉啼笑皆非地抿起双唇,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意她的武功。

“你的运气真好,不用苦练,就能习很高深的武功。”李承晔简直嫉妒得快要死掉了。

“你错了。”涌采玉那晶莹的美眸覆上一层黯淡的神采。“身为孤儿,我们需要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去竭尽所能地学习及吸收一切事物,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并且减去心中的不安与惊惶。”

李承晔懊恼地揉了揉下颚。“对不起,我刚才的话太过分了。”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浦采玉大方地摇摇螓首,秀净的小脸上露出知足的笑容。“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老天已经补偿了我,他给了我一个好玩的师父和五位非常照顾我的好姐妹。”

她的宽宏大量让李承晔差点无地自容了。“难道你不生我的气吗?”她的脾气未免太好了吧?

跟他一场怒气可以焚烧个十天、半个月比起来,这女人的脾气简直好得令人发指!唉!

“这有什么好气的?你是无心之过嘛!”浦采玉对自己无父无母的孤儿身分早已释怀了。

“你应该感到气愤才对。”李承晔努力地帮她出主意,想使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你可以臭骂我一顿,或是把我捶到内伤都没关系。”

哪有人这么好欺负的?

正当浦采玉要婉拒他的建议时,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化解两人嫌隙的方法。“要是你觉得愧疚难过的话,不如原谅我先前的瞒骗,不要再生那件事的气了,好不好?”

“好吧!”虽然觉得划不来,但是,为了表现出男人的风范,李承晔只好勉强答应了。“让我们忘了那件事,重新开始。”

“还是朋友?”浦采玉歪着脑袋瓜子,朝他漾出友好的笑容。

“嗯!还是朋友。”李承晔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其实,他对当她的情人比较有兴趣。

骑了一个上午,李承晔在听到微弱的流水声后,果决地停下马匹。

“中午在这个休干休息。”不用他下令,所有的随从立刻下马整理场地,有的拿出毯子铺在草地上,有的则拎着皮囊去附近的溪边装清水。

“会不会累?”李承晔将马交给随从,走到浦采玉的身边。

浦采玉苦笑地摇起头来。

“不会。”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以前她总是放任着马儿走走停停,高兴的时候还会下来牵着马儿散步呢!

她根本没听过什么叫做“赶路”

“不会就好。”李承晔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走向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把熟睡的文儿抱了下来。

浦采玉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才踱着缓慢的步伐走向林内。唉!她是不是偷懒太久没有练功了?不然,怎么会才骑一段路,就痛得要命呢?

真是太丢脸了!

“采玉,这边。”杜月娟笑吟吟地挥动右手,轻柔地叫唤她的名字。

浦采玉朝她走过去,这时一阵萧索的西风徐徐吹来,飘零的枯黄落叶从天而降,为秋天增添一般怅然的美感,也让她看呆了眼。

突然之间,她身上的酸痛全消,笑意重新回到她的脸上,马不停蹄的赶路让她差点忘记欣赏沿路的景致。

“你在发什么呆啊?”李承晔开玩笑地轻敲她的脑袋,手上抬着两小包干粮。

“今年的秋天好美。”浦采玉那清亮的美眸半眯起来,抬着小脸享受微风吹过脸颊的感觉。

李承晔环顾四周,一点都瞧不出秋天哪里美了。“会吗?每年的秋天还不都是一样。”

浦采玉在心里轻叹一声,含笑地讲解。“你要用‘心’才能欣赏生命的美。”男人真是杀风景!

李承晔忍不住“亏”她几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怎么会成为武林高手,你一点都不像啊!”他一边摇头,一边牵起她的小手走向树林深处的小溪。

“怎么说?”浦采玉纳闷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他不是很怕接近她吗?怎么这回主动地接触她啊?

他有点怪怪的喔!

“绝世高手是不会讲风花雪月的事,他们忙着练武就来不及了。”李承晔说出他对江湖高手的刻板印象。

“那不是很无聊吗?”为了配合他的走路速度,浦采玉跨着大步前进,但是,看起来仍然像是被他拖着走。“呃能不能走慢一点?我的腿没有你长。”

“废话!”李承晔没啥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干粮,往小溪的方向走去。“还不快走。”

“噢!”浦采玉缓缓地走在他身后。

坐在清澈的流水边,浦采玉安静地啃着手中的干粮,并以一双黑灵的眼眸不时偷偷瞄向身边的李承晔。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李承晔的火气已经消退大半了。

浦采玉放下啃了一半的干粮,将双手撑在后面的石面上,仰望天空。“你还会很难受吗?”她以漫不经心的语调企图掩饰她心中其实充满了浓郁的兴趣。

“不会。”李承晔懒洋洋地平躺在大石块上,那坦直的口气听起来有些粗野刺耳。“你已经用手帮我解决了,你不记得了吗?”

啧!这男人八成还没消气,否则,他不会说话含枪带棍的。

“你用不着这么冲,承哗,这并不是我的错。”浦采玉将柔美的水眸睇回他身上,对他莫名的怒气感到不解。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李承晔用一道凌厉的眼刀杀了过去。

浦采玉认真地反省饼后,一脸无辜地反问他。“我哪里做错了?”

“谁教你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害我又痛又硬的,整个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你拖进树林内强占你,如果再不尝一下你的滋味,我一定会被你逼疯掉的。”

李承晔愈讲愈气,最后,索性恶狠狠地瞪着她。

不会吧!这男人竟然把错推到她的身上,他怎么一点男人的风度也没有啊?

浦采玉不禁为自己抱屈。“这怎么能怪我呢?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我当然得到处走动啊!”他要是还认为自己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的话,就应该勇敢地把过错承担下来才对,毕竟,克制不了欲望的人可不是她。

“你不用狡辩了,浦采玉,是你点燃的火,你就得负责熄灭它。”李承晔从石头上坐起来,朝她凶恶地皱着眉头,一副不许她讨价还价的样子。

浦采玉愣了一下,随即被他那强词夺理的模样给逗笑了出来。“我没有说不想熄灭你的火气,只是觉得用刚才那种方式好像有点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即使事实才刚发生过,李承晔也不打算承认那种方式有任何怪异之处。

一股发噱的笑意在浦采玉的心中翻腾。“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奇怪。”她赶紧撇开小脸,以免被他瞧见她嘴边的笑容。

这男人居然威胁她那!好可爱喔!

“说不上来就别说了。”李承晔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走到溪边洗掉手上的碎屑。

浦采玉故意忽略他那警告的目光,不怕死地走到他身旁,半好奇、半椰渝地问道:“那像我们刚刚那样做,你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你指的是什么后遗症?”李承晔严厉地绷紧下颚,摆出“你有脸就继续问”的脸色。

浦采玉试着以男人的立场思考这件事。“例如精神不济,或是某、某个部位会坏死啊?”

恶!想到她就觉得可怕!

李承晔险些抓狂,他气得在她的脑袋瓜子上敲了一记爆栗。“浦采玉,你再不闭上你的嘴,小心你没有命活着走出去。”

他真恨自己干嘛替这笨女人设想那么多?都怪他父亲将他教得太好了。

“问问也不行吗?”浦采玉揉了揉被敲的头,开始怀念起他以前对她的那种尊敬态度了。

他不只是言听计从,而且对她非常崇拜,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种被尊崇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唉!

由于文儿依旧活蹦乱跳,一点也没有因为赶路而露出疲态,所以,李承晔决定加快速度,连赶了好几天的路。

随着路程愈来愈辛苦,李承晔与浦采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跟着改善,反而愈来愈紧绷,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李承晔只要一逮到时间,就会忍不住把浦采玉拖到隐密的地方温存,在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的情况下,他的火气大得足以喷火,把所有人吓得全躲在一旁发抖,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浦采玉当然也不例外。

老实说,她对李承晔的情形是感到既同情又无奈,不是她不想帮他,而是他的脑袋固执得像只驴子一样,她不知道已经暗示多少次了,他就是宁愿自我折磨也不肯顺从自己的欲望。

她真搞不懂他怎么会认为在摸遍她全身以后,以为他并不算占她便宜呢?

唉!男人的标准真是奇怪!

不过,有时候她会因此感到受宠若惊,她再怎么发挥想像力,都无法将自己归类为性感的女人,但是,在他那灼热饥渴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魅力十足,似乎一举一动都足以左右他的视线,她甚至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也会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害她的无力感非常沉重。

为了让李承晔的日子好过一些,她特地穿回以前浦婆婆的暗色衣衫,努力地把自己变丑一点,帮助他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刻。

可惜却遭来他的嫌弃!

“天啊!你穿的是什么鬼衣服啊?”李承晔瞪大黑眸,赶紧将她拉到路旁。“还不快去换回你那些漂亮的黄色衣衫。”

这女人除了黄色的衣服外,其余什么颜色都不穿,就连扮浦婆婆的时候,也都是一身褐色的布衫。

浦采玉严肃地摇摇螓首。“不行,没有时间了。”整队人马在客栈前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她不能拖延大家的时间。

“你放心,我们会等你的。”无法占有她已经很可怜了,她不能剥夺他满足眼睛的权利。

只要能看到她那赏心悦目的俏模样,他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还是不要好了。”浦采玉婉拒他的好意。

“为什么?”李承晔根本不顾路边苦等的人马,气愤地拧起眉来。“我都说不在意了,你尽管去换衣服好了。”浦采玉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四周,见到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的交谈,谨慎地附在他耳边低语。“承晔,我是为了不刺激你,才故意这么穿的。”

这下子,他总该明了她的体贴了吧!

“不用麻烦了。”李承晔翻了翻白眼。“求你快去换衣服,好不好?”他不想眼睛被她荼毒一整天。

“不!不会麻烦,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浦采玉那澄亮的明瞳闪动着善良的光辉。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他着想,但是,李承晔却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笨蛋!你以为随便穿个丑陋的衣服就能阻挡我的欲火吗?”这女人实在太不了解男人了。

浦采玉偏着螓首,虚心求教地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李承晔怒气沸腾地挑起她那细巧的下巴,嗓音粗嘎地恐吓她。“除非真正进入你的体内,否则,我的欲火永远无法平息。”

一大清早,这女人就勾起他的火气,就算她被刚才所说的话吓得半死,也是她罪有应得。

“噢!你真可怜!”浦采玉那雅净的芙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如你今晚到我的房里,我们一起解决你的需要。”

李承晔一听,不但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气得眉头打结,一张俊脸黑得跟木炭一样。“笨女人!叫你不要诱惑我,你没听懂是吗?”

浦采玉的美目流盼,粉色的嫣霞在脸上渲染开来。“但是,我不忍心看见你那么痛苦的模样。”

“你别那么呆,好不好?是我不舒服,又不是你,你不忍心个屁啊!”李承晔见她善良到那么好欺负的地步,满肚子的气根本没地方发,只好愤然走开。

浦采玉莫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的脾气真坏啊!

中午过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满布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堆垒着,将天空压得低低的,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漫天呼啸的狂风向大地肆无忌惮地横扫而来,一遍又一遍。

天,变脸罗!

望着天色,李承晔阴郁地皱起剑眉,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天了?看来不用多久就会有一场雷雨了。

“小伍,带人去前面找避雨的地方。”小伍是他的贴身随从。

“是。”

不久,小伍匆匆地策马回来,快速回报。“小王爷,前方有一处破庙,属下已经留下几人在整理破庙了。”

“做得好。”李承晔称赞他的办事俐落。

骑在一旁的浦采玉突然开口。“来不及了,前面有埋伏。”只见她警觉地盯着前方两侧的树木。

李承晔戒慎地眯起黑眸。“好,就依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和你负责击退敌人,其他人则保护文儿。”

“嗯!”此时,几道惨白扭曲的电蛇撕碎阴沉的天幕,倾盆大雨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进落下来,顷刻之间,远方近处全隐入蒙蒙的水幕之中,天地变得一片茫然。

李承晔与浦采玉不约而同地放慢速度,以便能够更接近后头的马车。

就在他们一行人经过树旁的时候——

“放箭!”

登时一阵漫天箭雨自两侧的树上激射出来,朝他们的身上咻咻射去,凌厉的箭矢虽然被大雨拖累,但是,仍然不减威力。

“当!当!”浦采玉以剑背连挡数箭,然后飞快地回身下马,帮助其他武功较弱的随从击下飞箭。

箭雨停息后,十数条人影从树上纵掠下来,为首的是一名粗黑高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

浦采玉一点都不意外的认出来者的面容。“‘血刀’秦三,你们“快刀楼”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法了?”她慢条斯理地讽刺他。

“快刀楼”是江湖中著名的组织,性质与“玲珑阁”类似,不过,他们接的大多以杀人的买卖居多,所以,名声相当差。

“哼!老子就不信你们‘玲珑阁’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为了银两,你们还不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血刀”秦三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他早就想去一会‘玲珑阁’这些臭娘们了。

大雨滂沱,浦采玉眨掉眼中的雨水,老神在在地问“秦三,你怎么知道我是‘玲珑阁’的人?是不是对放跟你们说的?”

不妙!非常不妙!幕后指使者一定是王府内的人,否则她的身分不可能泄漏出去。

李家的人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晓得她来自“玲珑阁”而她也曾经要求李震叫知情的人对此事保密“快刀楼”是不可能知道她来自何处——除非有人告诉“快刀楼”

秦三懊恼地发觉自己失言。“少废话!纳命来!”

他怒咆一声,率先扑身而出,而他的手下也纷纷围住了浦采玉和李承晔,试图以多击寡。

浦采玉不给他们围攻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了几枚她二姐“药玲珑”的梅花镖,先麻痹一半的对手再说。

至于剩下的十一位高手则左六右五,分别攻向她与李承晔,刀势之快,刀法之犀利,是纯为杀人而练的,所以,他们的刀法没有守招,只求杀人不求自保,做的是以命易命的买卖。

李承晔不客气地拔出长刀,欺身迎上前去,以一人独战五名“快刀楼”的黑衣杀手,招招精奥狠辣,俊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惧色。

于是,一场恶斗在大雨中展开了。

浦采玉以灵巧的身法穿梭在刀阵中,同时偷觑了李承晔一眼,见他游刃有余,才放心地开始还击。

只见她右掌猝翻,夺走其中一柄锋利的长刀,左掌顺势劈向那名失去刀子的人,顿时惨叫声大起,一具庞大的躯体伴随着一阵血雨飞了出去,然后惨兮兮地撞在一棵树上,昏厥过去。

浦采玉不想伤害人命,如法炮制地撞昏了不少杀手的脑袋,把秦三气得火冒三丈,偏偏他又近不了她的身,只能在旁边又叫又骂。

“还不统统给我出来!”“血刀”秦三双目尽赤、暴跳如雷地把躲在树林中的弓箭手全部叫了出来。

这群弓箭手的武功不弱,拿起刀来有模有样,且人数众多,因此,李承晔和浦采玉立即陷入危机之中。

毕竟,蚁多咬死象,加上对方全是不要命的杀手,浦采玉光是点穴就点到手麻了。

不过,李承晔倒是毫不留情地刀起刀落,挥舞的全是大开大合的狠命攻势,颇有大开杀戒的味道。

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nbssp;“唉!”浦采玉无奈地轻叹一声,以脚踢起地上一柄长刀,改以长刀应战,这堆杀手就像打不死的苍蝇一样,真是讨厌!

然而,黑衣杀手们豁命的拼杀并非全无代价,就在浦采玉击退其中一人时,另外三人逮住机会抓住浦采玉的刀,不怕死地以身躯撞入刀锋中,三个人串在刀刃上,六只手牢牢抓紧刀柄,阻止她的移动。浦采玉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勇敢,连命都不要了,在一个疏忽之下,其余杀手的宝刀就在这片刻间砍到——

李承晔偷眼一看,不禁心急如焚、怒目狂吼,他不顾一切地劈开围杀他的黑衣杀手,然后飞身跃到浦采玉面前,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不会吧?

浦采玉彻彻底底呆住了!这男人没事为她挡了这一刀做什么?难道他以为她躲不过吗?

唉!这男人真是冲动得可以!

脑袋瓜子虽然是这么想,不过,浦采玉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只见她右腿一扬,硬是将挂在刀上的三人踢飞出去,然后夺回长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黑衣人,不再手下留情。

她不该太仁慈的,要是她心狠一点,李承晔就不会受伤了。

“你”“血刀”秦三一骇,见到一同前来的手下死伤大半,立即萌生退意。“退!”

“快刀楼”残存的杀手们听到命令后,跑得比飞得还快,他们不仅抬走了受伤的同伴,连地上的尸体也一并带走。

刹那间,泥道上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若不是地上那一摊摊怵目惊心的血水,及李承晔那明显的外伤,浦采玉搞不好会以为这是一场梦呢!

“小王爷”小伍着急地奔过来,紧张地蹲在李承晔的身边,检查他是否还活着。

“小王爷还有气。”

“呜爹”文儿终于挣脱杜月娟的手,哭哭啼啼地跑过来。

浦采玉没有时间感慨人命如草芥,她飞快地点了李承晔胸前的重穴,减缓他那泉涌般的血流。

“采玉,小王爷还有救吗?”这时,杜月娟机伶地在他们上方撑着一把伞,挡住哗啦哗啦的骤雨。

浦采玉望着李承晔胸口的那个大窟窿叹息。“如果伤口再偏个几寸,我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他了。”

即使没有这场大雨,她也没有把握医好他,更何况他伤得实在太重了。

听出李承晔还有救,众人高兴得喜形于色。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杜月娟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忧心地代表所有人发问,若是李承晔出事,大伙儿都脱不了关系。

“先把人搬到马车上,然后找个干燥的地方安置他吧!”浦采玉环顾四周,见到所有人都像落汤鸡一样湿答答的,只好撕下一块裙内干净的棉布,在小伍的帮助下紧紧捆住李承晔的胸膛,以便止住他不断流下的鲜血。

“前面有一座破庙,还算能通遮挡雨,属下已经派人在那里整理了。”小伍立刻答声。

浦采玉沉吟了一会儿,才做决定。“看来只好暂时把他移到破庙了。”李承晔的伤拖不得。

连日来,大雨淋沥沥的一直下,把浦采玉一行人困在破庙内动弹不得。

破庙不大,而且久无人烟、凌乱不堪,不过,在小伍那双巧手的敲敲打打下,住起来倒也挺舒适的。

小伍拆了庙里供人摆放祭品的长桌,将它制成三张木板床,而李承晔正躺在其中最大的一张木床上。

其实,他的伤口经过适当的处理,已经逐渐有了收口愈合的现象,可惜他的人仍然处于昏迷中,一直未曾清醒。

昨天晚上,他还突然发起高烧,炙人的温度和短促的呼吸让浦采玉差点以为他要挂掉了,同时也把他的属下吓得半死。

所幸经过地她整晚以冷水擦拭他的身体后,他的高烧总算降低了些,呼吸也渐趋缓和,这才让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看到李承晔这么虚弱可怜地躺在木床上,浦采玉的心中难免有些自责,她早该知道这男人没啥大脑、冲动成性,根本见不得别人受伤,她应该早点解决“快刀楼”那些杂碎才对。

唉!这都怪她。浦采玉低叹一声,重新为李承晔换过额前冷敷的手巾。

“浦姑娘,外头那群凶神恶煞开始动了,怎么办?”小伍匆匆忙忙地跑进内殿,一脸惊惶。

昨天“快刀楼”又派来杀手狙击他们,但是,全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并且,点住穴道留在外头淋雨。

浦采玉拾起头来。不慌不忙地解释。“没关系,时辰到了,他们的穴道会自然解开,你们用不着紧张。”

就算她觉得他们过与大惊小敝,她也没有指明出来,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慌乱紧张算是正常的表现。

“浦姑娘”小伍突然东张西望起来,然后小心地压低声春。“外头那些人会不会挣脱身上的绳索啊?”

虽然为了防止他们作怪,他早已在他们身上捆上又粗又长的绳索,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

“你放心,小伍,我已经废掉了他们的武功,他们现在的力气跟平常人一样,不可能逃走的。”浦采玉的双唇抿成一条柔美的线条。

亲耳听见她的保证后,小伍才悄悄吐了一口大气。“对了,浦姑娘,小王爷怎么还没醒啊?”

他真的非常担心主子的伤势,本来他是想冒雨到附近的城镇去请大夫过来的,可是,又怕伤了浦采玉的心,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提起,如今见到李承晔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不敢再冒险等下去了。

浦采玉的水眸凝结着几丝忧郁。“照理说,等到他的烧退了以后,他的人就应该醒了才对。”

小伍欲言又止地蠕动双唇——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声断续的呻吟。

“小王爷,你终于醒了!”小伍又惊又喜地亮起一双平凡的黑眸,只见他忙不迭扑在床的另一侧,语带关怀地问。“你还会不会痛啊?小王爷。”真是老天保佑!

李承晔蹙起浓眉,粗哑着嗓子斥责小伍。“你好吵喔!”小伍那高亢的嗓音害他的头都痛了起来。

“对不起,属下是太开心了。”小伍咧开了一张大嘴,笑得好满足。

“闭上你的嘴!”语毕,李承晔缓缓转过头来,把目光调向位于另一边的浦采玉。“你没事吧?”

浦采玉的嘴角挑出一抹盈盈的笑意,半揶揄、半感激地取笑他。“有你傻里傻气地挡在我前面,我怎么会有事呢?”

“傻里傻气?”李承晔瞪大俊眸,被她气得差点断气。“你这女人竟然敢说我傻里傻气?”

她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她一命,她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嘲讽他!

她真是太可恶了!

浦采玉好笑地拍拍他的大手。“好吧!算我没说,你别气坏了身子。”这男人像大孩子一样,不好好哄-下是不行的。

被女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李承晔怎么可能善罢干休?

“我哪里傻气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苍白着一张俊脸,气若游丝地逼向。

浦采玉那慧黠的明眸溜了几圈,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瓶,然后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在他口中。“要我说可以,你先把这颗补药吞进去。”

李承晔只好咽下嘴中的药丸。“苦死人了。”他埋怨地咕哝一声。

当然苦罗!不苦她怎么会骗他吞下药丸呢?浦采玉笑眯咪地弯起一抹浅笑,毫无罪恶感。

“你还不快说。”李承晔穷凶恶极地低咆,胸口的剧痛让他失去原本那种雄壮威武的声音。

浦采玉犹豫了一下。“说了你不可以生气喔!”她还真怕不小心把这火爆易怒的男人给气死掉吧!

李承晔轻哼一声。“快说!”

“呃!其实,你根本不用挡在我的面前,我自己就可以躲过那一刀了,承晔,你真的太冲动了。”浦采玉小心翼翼地瞄向李承晔,见他已经气得额头浮上一条条的青筋,她赶紧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挡这一刀。”

虽然他的受伤为大家增添了许多麻烦,但是,她也不好苛责他太多。

小伍在一旁忍不住闷笑了出来。“咳咳咳”为了表示对主子的尊敬,他以呛咳来掩饰笑声。

若非身受重伤,浑身使不出力来,李承晔一定会恶狠狠地直接扭断她那可爱的小脖子,以泄心头之恨。

浦采玉本能地望了小伍一眼,但是,当她的目光回到李承晔身上时,她不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承晔,你的脸怎么扭成一团?是不是伤口在痛啊?”她被他脸上那扭曲的线条吸引住了。

“我快要被你气死了”李承晔咬牙切齿地嘶着嗓门呐喊。

天!这笨女人是不是存心跟他作对啊?不然,她干嘛这样践踏地的男性尊严啊?

纵使憋了满肚子的温火,李承晔仍然乖乖地配合浦采玉的治疗,所以,他的伤势自然火速地痊愈。

“我帮你换药。”午后,浦采玉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眼前,她手上拿着一只装有上好金创药的圆瓶和几条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棉布。

“哼!”李承晔坐了起来。

浦采玉那温婉的笑容中含着几丝无奈。“还在生气啊?”

“哼!”他从鼻腔喷出了愤忾的气息。

浦采玉被他那凶恶的神情逗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捧着“用具”坐在他的身边,以免被他瞧见她唇边的笑意。“这样好了,我再郑重向你道歉-次,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的无心之过。”

“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李承晔狂狂地斜睨她一眼,总算不再动不动就哼来哼去了。为了让这大男人消气,浦采玉低着螓首认真地忏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小伍面前提起你不自量力的事。”

唉!男人真是最爱面子的动物。

“笨蛋!”李承晔气呼呼地提起力气敲了她一记响头,她竟然敢说他不自量力。“你以为我会计较这种小事吗?”

对!他是有点恼她口中所提的事,但是,他更气另一件事。

浦采玉揉了揉无辜的脑袋瓜子,好声好气地问:“噢!那你在气什么?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嗯!他果然复原迅速,连吼起人都变得有力多了。

“我是在气你糟蹋我的真心。”李承晔终于吼出心中的怨气。

“有吗?”真心?!好严重的字眼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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