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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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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岭横瓦于贵州南部,重山深涧、高峰卓峙,世代皆为苗族的窟宅,故又俗称为苗疆,而“孤鹜堡”便是耸立在这片苗疆上。

由于苗疆的地形特殊,一年四季都弥漫着瘴气,再加上苗族的人大都野蛮强悍,所以大部分的中原人绝不会经易踏入苗岭一步,这就是“孤鹜堡”多年来不曾被江湖中人发现的原因。

这日,他们一行三人进入苗疆内陆,总算到达“孤鹜堡”了。

“这就是孤鹜堡吗?”兰熏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座古朴高雅的宅院,她没料到名震江湖的“孤鹜堡”会是这幺朴实的外观。

只见青色的山壁前盖了一座大宅,红砖围墙圈绕住这座宅院,屋外种植不少花草树木,翠竹成行、碧草如茵,给人一种清雅舒适的感觉。

“废话!”辛耕晁臭着一张年轻俊俏的面孔,这一路上他充分表达出他的敌意。

兰熏的好心情没有被他破坏因为她已经逐渐适应他的不友善了,她一跳下马儿,就一直感兴趣地东张西望。

“耕昊,一路上平安吗?”一个年约五旬、发须灰白的高瘦老者出现在门口,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兰熏瞧。

好一个娇美动人的姑娘,朱唇皓齿、眉眼盈盈,刻划出那清新无邪的气质来,难怪耕昊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就是不知道她的内在是否像外表一样纯真无瑕?还是包藏着邪恶的心思!

“很平安。”辛耕昊的眼光微闪。“已经按照计画在进行了,祈叔。”

计画?

兰熏一听见这充满“阴谋”的字眼,忍不住竖直耳朵大方听下去。

“大哥!”辛耕晁像防贼一样瞟了兰熏一眼,暗示他大哥别再说下去了。“有什幺事我们进屋再说吧!”

兰熏失望地叹了口气。

辛耕昊颔首,那对浓墨般的黑眸把兰熏的失望全看进去了。“你跟我进去吧!”他的口气隐隐透出愠怒。

“耕昊,老夫等一下会吩咐胡大娘安置这位丫头,你用不着劳神她的事了。”祈武那白皙有若书生的老脸上挂满不赞成之色。

“祈叔,这件事你别管。”辛耕昊的神色严厉,似乎不高兴他插手管这件事。“我自会衡量轻重的。”他绷着下颚,霍然走进宅院内。

兰熏怕遭到迁怒,机伶地跟了上去,但是她心里不免嘀咕着:这两人的脾气真是怪,为了这点小事有什幺好吵的呀?莫名其妙!

他们两人进屋后,祈武一脸担忧地对耕晁道︰

“耕昊好象太关心那丫头了,老夫怕他会因此误了大事。”耕昊的表现太不寻常了,让他不得不感到忧心忡忡。

“我会好好监视那丫头的。”辛耕晁瞇起了盛满怒火的俊目,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是她敢作怪,我就要她好看。”

祈武那两道灰眉还是皱成一团。“耕晁,你千万别冲动!万一你发现那丫头有任何古怪之处,就立刻来通知老夫,我们再来商量该如何处置她,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那丫头的。”

辛耕晁的黑眸顿时跃上杀气——他绝不会让她有搞鬼的机会!

他们设计多年的复仇大计是不容许有任何“变数”存在。

兰熏被辛耕昊带往一间阳刚味十足的厢房。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辛耕昊满意地看着兰熏在他房中四处打转的俏模样,现在没人能抢走他的兰熏了。

“辛公子,我只是一个婢女而已,用不着住那幺好的房间。”话虽是这幺说,但兰熏还是兴奋地东摸摸、西翻翻。

“这是我的房间。”

辛耕昊那句话粉碎了兰熏的喜悦,让兰熏顿时垮下小脸。“噢!我明白了。”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那幺好的事!兰熏再次仔细打量屋子的内部,然后往右后方一条幽暗的信道走去——

“你不用找了,后头没有房间了。”辛耕昊心知肚明地喊住她那纤巧的身影。

兰熏困惑地停下莲步。“可是我要睡哪”

“你就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吧!”辛耕昊极力控制着言语中的强烈情绪,不想让兰熏听出不寻常的破绽。兰熏不解地眨了眨美眸,心中充满了一大堆的迷惑与惊异。“可是兰熏只是一名婢女而已,怎幺可以与主子同睡睡一张床呢?这幺不分轻重,要是被我家公子知道了,兰熏一定会挨骂的。”这样不但不合常理,而且有些诡异。

辛耕昊不悦地冷嗤一声。“你不要那幺天真好不好!你以为公孙滔把你送给我,就只是当一名婢女吗?哼!他是要你当我的女人。”

“不会的不会的。”兰熏震惊地退了一步,难以相信地猛摇螓首。“公子明明说你不近女色,公子不会骗我的!”

不近女色!辛耕昊开始痛恨这四个字了。

“不论你信不信我的话,我都不在乎。”辛耕昊掀开衣摆,冷凝着脸坐下。“总之,五天后你就准备与我成亲吧!”

“成亲?”兰熏吓得一双骨碌碌的水眸差点掉下来。“可是辛公子我不能与你成亲啊”这莫大的殊荣她可承当不起呀!

“为什幺?”辛耕昊皱起了孤冷的剑眉。

那双澄莹的明眸被兰熏瞠得圆圆的,她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辛公子你是兰熏的新主子啊,而兰熏只是一个小婢女而已,在身分上根本配不上你。”就算辛耕昊是名满江湖的大魔头,但他终究是她的新主人,而且她身为下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她怎幺可以违反该有的规矩呢?

辛耕昊那阴晦的声音粗鲁极了。“别跟我说那些屁话!到底为什幺?”

“哎呀这叫人家怎幺说嘛!”一抹红焰般的嫣霞烧满了她的娇颜,艳美得犹胜三月灿开的桃花。“就是因为我家公子嘛!我们已经已经有”兰熏赧羞得说不下去了。

“有什幺!”辛耕昊一脸危脸地瞇起冷酷的眸。

兰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迟疑着轻启朱唇。“有默契了”他怎幺看起来很气愤的模样?

两把充满杀气的利芒自他眼中射出。“什幺叫有默契?那公孙滔吻了你、摸了你,还是已经占有你了?”

兰熏含羞带怯地敛下眼脸,玉面通红地默认了。“呃其实公子吻过兰熏几回。”

突地——

辛耕昊一把箝住她精巧的下巴,失控地覆印在她那柔美的唇瓣上,狂炽地吸吮她嘴内的甜美,像是要抹灭另一男人在她嘴上留有的味道一样。

就在这幺一瞬间,兰熏苦恼地意识到自己的嘴已在他的热唇下,她想要挣扎,却怎幺也躲不开他的力道,她把玉手抵在他结实的胸前,不让他再帖近自己。

只是她虽然能勉强隔绝他进一步的动作,却压制不了身体对他的那种莫名反应,他唤起她体内一波波甜蜜的悸动,有别于公孙滔带给她的感受,这不禁让她迷惘极了,她怎幺会对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产生反应呢!

她是不是水性杨花啊?

良久,辛耕昊才缓缓离开她的小嘴,黑眸内氢氯着满涨的热情,与一丝冰冷的失望。

“别再让其它男人碰你,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兰熏那双水蒙蒙的美眸呆呆地凝睇他,逐渐地,他那森冷的警语传进了她耳中,一股嚼人的寒意接着笼罩住她,使她从暖呼呼的激情中冷却下来。

“辛公子”兰熏惊惶不安地低喃着,她不懂他在说什幺,也不明白他的占有欲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不过是初相识而已,不是吗?“我不明白”

&nbssp;当他发觉自己的失控后,辛耕昊猛然退离她身边,然后拿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兰熏,你仔细看着我。”

这时兰熏才看出原来他脸上戴的是人皮面具,若不是他主动揭下面具,她恐怕一辈子也瞧不出来,只怪他把面具制作得太精巧了,一般人的肉眼根本分辨不出真伪,难怪他会有恃无恐地出现在她家公子面前。

当赞叹完他的面具后,兰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真实脸孔所吸引,辛耕昊不再平凡无奇,相反地,他有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不像耕晁那幺俊美无俦,但是他那刚硬冷峻的线条却极具个性美,可惜有一道长疤划过了他的左颊,破坏了这份完美的凿刻。

“你还识得我吗?”辛耕昊的嗓音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兰熏皱起可爱的俏鼻。“辛公子以前见过兰熏吗?怎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辛耕昊沉思地摸了摸脸上的疤,俊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变化。“那你总该记得我脸上的疤吧?”

兰熏再仔仔细细瞧他一眼——

“咦你是那位刺客大哥!”兰熏忍不住诧异地轻喊出声,突然从他那道眼熟的疤忆起他的身分。

十年前,当她还是一名小丫鬟的时候,曾在公孙山庄的后山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那时她年幼得分不清事情轻重,根本不晓得这名刺客把公孙山庄闹得天翻地覆,她只知道不能让他流血致死,所以她偷偷将刺客藏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隐密山洞内,以躲过所有的追缉人马。

这是她长那幺大唯一一次背叛公孙家,直到如今这件事仍让她有些内疚,她实在不该吃里扒外的。唉!

“你总算记起来了。”辛耕昊语气干涩地瞟她一眼,她居然那幺困难才想起自己,他可是对当年那个救命小恩人惦记至今,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小兰熏善良可爱,带有一种天真热诚的傻劲,明知道他可能活不了,仍然执意要将他扶到山洞内,她小巧的脸蛋因为用尽全力而涨得通红,而这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

对一个刺杀失败、心情饱受挫折的垂死年轻人而言,她的帮助无疑是他生命中一道新的曙光——令他重生。

“辛公子,你后来怎幺消失了?”她以为他被狼群拖走分食了,害她还为他难过了一阵子呢!

“祈叔找到我了。”辛耕昊静静地承认那段不堪的过往,他那时确实是被恨冲昏了头,太过冲动了。

当他学成“玄天秘籍”所记载的武学后,便自信满满地上“公孙山庄”报仇,可惜他的武功虽高,却敌不过他们公孙家的围攻,在得到那次的教训后,他便利用苗疆的天然毒物,积极地习毒,他知道光靠武功是无法除掉仇家的,还得靠精密的计谋与毒功,在他一一除掉当年共谋的仇家后,现在只剩公孙家了。

“噢!”兰熏那灵动的俏眸转了转,突然了悟他的用心了。“我懂了,辛公子是为了报恩,所以才要娶兰熏为妻,对不对!”

辛耕昊意味深远地盯着她的娇颜瞧,不否认也不承认。“随你怎幺说都可以。”

哇!他为了报恩,竟然拿一本无价的武功秘籍去换她,然后还说要娶她为妻。他还真是用心良苦耶!

“辛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幺做,兰熏在公孙家过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受苦,而且我与我家公子情投意合,不久就要”她的翦水大眸漾满柔情的爱恋。

辛耕昊那阴沉的黑眸射出妒意的光芒来。“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不准你再提起那男人的事。”

兰熏惊恐地张圆了小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离去。

老天!她到底是上了什幺样的贼船啊?

“天老爷啊!堡主怎幺气成这样啊?”

胡大娘站在门口,惊魂未定地猛拍胸口,她刚才一时闪避不及,圆胖的身子差一点被撞倒了。

老天!她伺候堡主那幺多年了,还未见过他脾气那幺失控呢!

兰熏眨动着清澈无辜的美眸。“夫人,我也不清楚辛公子在气什幺。”她见这老人家外表福态,衣饰打扮不差,以为她是辛耕昊的家人。

“哟!别这样叫我,我可担当不起啊!”胡大娘笑咪咪地步入房中,心里盘算着要添哪些家具才够用。“我是孤鹜堡的管家胡大娘,以后姑娘若是有什幺需要,尽管吩咐我没关系。”

“胡大娘,你好。”兰熏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试着讨好这里唯一对她友善的人。

胡大娘朝她满意地颔首,看到她那净灵脱俗的外貌及有礼得体的对应后,她才认同她有资格当堡主夫人,虽然表面上她只是小小的管家而已,但她的另一层身分却是辛耕昊的奶娘,所以她在“孤鹜堡”的影响力可不小啊。

“好了,兰熏姑娘,我带你四处瞧瞧。”胡大娘带着她边走边谈。“五天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我会协助你尽快熟悉孤鹜堡的一切事务。”

兰熏满是困扰地停在曲折的长廊上。“胡大娘,我知道这样做实在有负辛公子的厚爱,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辛公子,求你帮我跟他说清楚,好不好!”唉!事情怎幺会发展得那幺莫名其妙,她根本不想嫁给辛耕昊,她爱的是她家公子公孙滔呀!

胡大娘诧异地望着她。“你不喜欢堡主?”她真是不知好歹啊!有多少姑娘家想破了头,就是想当上堡主夫人她收养的义女思霜就是如此,而这小姑娘竟然拒绝这项殊荣。啧!

“也不是啦!”兰熏不好意思直说她已有意中人了。“我对辛公子认识不深,这幺快就成亲好象太轻——”

“呵兰熏姑娘,你担心太多了。”胡大娘笑呵呵地截断她的话。“堡主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你别被他那阴森冷僻的模样给吓到,其实他只是压抑太多、不擅言辞罢了,等你认识他久了,自然就会习惯他的个性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堡主对你那幺好,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他。”胡大娘那细长的笑眸中闪着警告般的精光。

突然,一个娇俏曼妙的身影从外头跃进曲廊内,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

“娘,她就是那个要嫁给堡主的婢女啊?”思霜语含轻蔑地瞄了瞄兰熏,对她的横刀夺爱不服气极了。

只见她身着苗族特有的艳丽服饰,打着赤o的双足,秀发、手腕及脚踝都戴有叮叮咚咚的纯金小饰品,那些饰品不但听起来清脆悦耳,就连看起来都十分秀致可爱,把她衬托得更加特殊迷人。

“霜儿,不得无礼。”胡大娘严厉地指责她的义女。

“娘”思霜娇嗔地跺了一下赤足。“她只不过是个下人,能不能嫁给堡主都还是未知的事,你干嘛对她那幺尊敬啊!”“霜儿,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你也只是个下人而已,我不准你胡说八道。”思霜就是被她宠坏了,加上祈爷和堡主兄弟对她的聪慧另眼相看,才会让她老是以未来的堡主夫人自居,忘却了她本来的身分。

由于当年的那场血战,使她失去了老伴与女儿,她本来痛不欲生,但是在迁搬到苗疆后,她无意间发觉有一名孤女与她的女儿霜儿容貌相似,使她人生又燃起了希望,于是她收养了这名苗族的孤女,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宠爱、教养,却没想到因此而纵容出她刁钻的脾气来。

唉!她错了吗?

“娘,霜儿是你的女儿耶,你怎幺尽帮着外人啊!”思霜皱起俏鼻,撒娇地偎在胡大娘身边。

“你啊!”胡大娘无奈地怒瞪她一眼,转向兰熏惭愧地道︰

“兰熏姑娘,都怪我没教导好女儿,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别把她的无礼放在心上。”

兰熏赶紧轻摇螓首。“没关系!我不在意。”那名姑娘并没有说错话啊,自己确实只是个下人而已。

而且她希望这个身分能持续下去

沐浴饼后,兰熏无聊地坐在桌旁,以皓腕支撑着雪白的额际,一脸疲惫地等待辛耕昊回来,纵使她累坏了,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上床休憩,她还是跟辛耕昊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大约是子夜时刻,辛耕昊才步入自个儿的房间。

他瞧见兰熏趴睡在桌上,向来冷硬的脸庞出现了一抹柔情,他轻柔地抱起兰熏,却因此惊醒了她。

“辛公子”兰熏迷迷糊糊地睁眼望他,那娇柔的嗓音是沙哑的。

辛耕昊将她的娇躯放置在床铺上,替她盖上被子。“快睡吧!”

他宽衣后,便躺在她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辛公子,我们不能同睡一张床。”兰熏被他亲密的举动吓得完全清醒了,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缩进床铺的最角落。

辛耕昊的冷眸转为沉暗。“为什幺不行?在山洞的那晚,你不也是跟我睡在一块!”

“那不一样,那时我以为辛公子不近女色,才会”兰熏涨红了粉颊,这男人说话怎幺那幺粗鲁啊!

辛耕昊寒飕飕地哼了一声,充满占有欲地发出命令。“过来,兰熏。”

兰熏忐忑不安地以眼眸余光偷瞄他,似乎在评估他口气中的真实性,与她自己躲过这一劫的可能性。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贩的独子章绍文,昨晚不知谁给他引的路他竟然偷偷潜进我们孤鹜堡,打算杀死你替他父亲报仇,幸好巡逻的家丁机伶,一发现他的踪影后,立即唤醒我,我才得以制伏这个章绍文。”

“夺魂掌章贩的儿子”辛耕昊瞇起了僻冷的厉眸,打量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孔。“还是个孩子嘛!”

“我要杀死你这魔头!”章绍文激动地抓住铁杆,年轻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住口!”祈武严厉地喝斥他,一双老眼赤红了起来。“耕昊杀死你父亲,你就要找他复仇,那你父亲杀害他们兄弟百余位家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杀死你全家才公平啊?”牢房两侧的火炬被风吹灭了一下,又立刻熊熊燃起。

祈武那厉声的质问一说出口,整间牢房便弥漫在一股诡谲却又悲伤的气氛中,就连初闻此事的思霜都饱受震撼。

“你胡说!”章绍文气急败坏地猛跳脚,压根儿不信他的鬼话。“我父亲为人正直,才不会滥杀无辜呢!”

“哼!若是为了玄天秘籍,什幺不可能的事都变可能了,你父亲贪图秘籍,与一群江湖人物结伙,以卑鄙的手段屠杀我们辛家堡的人,我们只杀你父亲报仇已经算很客气了。”辛耕晁年经气盛,话才刚说完,他那俊美的面孔就已经充斥煞气了。

章绍文傻楞楞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着:“我不信我不信”

难怪每当他问起父亲的死因时,他母亲总是有所回避,不愿多谈,而且还一直劝阻他打消报仇的念头,原来当年是他父亲的错

“鬼才管你信不信。”辛耕晁难掩轻蔑的神情。“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居然还想报仇雪恨。哼!回去多喝几年奶再来吧!”

“耕晁。”辛耕昊冷静地制止他的口不择言。“不用跟他讲那幺多了,你没看他已经傻住了吗!”

“是!大哥。”

辛耕昊环顾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走吧!到外头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他率领大家走到一处最近的雅厅,坐了下来,偏厅内除了有祈武、耕晁、胡大娘外,还有爱凑热闹的思霜。

“大哥,你有什幺事要交代?”辛耕昊的一沾到椅子,就摩拳擦掌地问。“是不是要把那小子交给我好好教训一番?”

辛耕昊面无表情地横睇他一眼。“不是!我要你负责问出他是怎幺找到孤鹜堡的位置,但是不准伤害到他。”

“孤鹜堡”的位置特殊神秘,又有苗人忠诚地守护着,寻常人是不可能发觉的,更别说是上门踢馆了,除非有熟人带领

“大哥,这有什幺好拷问的!我敢肯定一定是兰熏那女人泄露出去的。”辛耕晁一副“我早就猜到”的得意嘴脸。

“耕晁,你别老是把矛头指向兰熏。”辛耕昊以一种轻柔却又紧绷的口吻警告他。“兰熏一直待在孤鹜堡,不可能有机会把秘密传出去的。”

老实讲,他对耕晁一直敌视兰熏的态度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耕晁的行为就好象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率先开口,告诉他其实情况。

辛耕昊看了,那对黝黑的星眸霎时蒙上一层精光。“你们想说什幺就直说吧!”

“其实,那女人在大哥走后的那个晚上就离开了,大概是去衡阳通风报信了吧!”辛耕晁的口气有些防备。

因为先前就是他一时失言,透露太多机密给兰熏,才会使得她连夜离开“孤鹜堡”去向公孙家提出警告。唉!如果他们的计画出了差错,那幺他得负上一半的责任,谁叫他的嘴动得比脑子快呢!

“兰熏离开了?”任辛耕昊再怎幺猜想,他也没料到兰熏会离开“孤鹜堡”“有没有派人四处搜寻!”该死!他才离开几天怎幺就发生那幺多事了?

苗疆这地区的天险甚多,稍一不小心就会步入险地,兰熏对苗疆一点都不熟,怎幺会突然离开“孤鹜堡”呢?

“当然是有啊!不过她是存心要离开的,我们怎幺可能找得到她!”

在耕晁那清朗的嗓音下,思霜的小手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裙子。完了!完了!她怎幺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呢?

“存心要离开?”像是抓到耕晁的话柄一样,辛耕昊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你怎幺知道兰熏存心要离开呢?”

“大哥,我也是猜的呀!”辛耕晁耸了耸宽实的肩膀,连忙摆出他最无辜的面孔来。“那女人把东西全带走了,可见得她早有预谋。”

辛耕昊的俊容一沉,寒飕飕的嗓声挟带了一丝愠怒。“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兰熏逼走的?”

“耕昊,我看你是误会耕晁了,他怎幺可能逼走你的妻子呢!”表面上,祈武是做公道的和事佬,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偏向耕晁。

辛耕昊沉默不语,只是以一双冷硬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耕瞪着耕晁,把他盯得坐立不安起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逼走那女人。”耕晁沉不住气地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小心说出我们的计画,我哪知道她会连夜离开孤鹜堡啊!”什幺计画啊?思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到他们的口气,她愈来愈担心自己铸下大错了!

“看来她是跑去衡阳向公孙家报警讯。”祈武谴责地望向他。“唉!胞晁,你怎幺不早一点说出来呢?我们也好提早做打算啊。”

辛耕晁后悔地低着头,以眼角余光偷看一下耕昊。“我怕大哥生气嘛。”

“兰熏对苗疆的地形不熟,不可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除非有人指引她。”辛耕昊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沉痛与失望,强迫自己仔细思索对策,好降低“孤鹜堡”可能受到的伤害。

兰熏最好别背叛他,否则他就得被迫杀死她了——不论他狠不狠得下心来,他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突地——

“是我告诉她捷径的。”思霜逼不得已地坦然承认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得那幺严重,我就不告诉她了。”

唉!她真的会被那女人给害死。思霜的心底忍不住叫苦连天。

“思霜,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们的计画,怎幺可能防备得了兰熏呢!”祈武有些头痛了。

“对啊!她一直说要去衡阳警告她的朋友桂馥,人家不疑有诈,就告诉她安全离开苗疆的途径罗!”想到自己竟然遭到小人利用,思霜心里就呕得不得了。

“桂馥”辛耕昊沉吟一声。

他大概知道是怎幺回事了。

辛耕昊孤身前往衡阳。

一到衡阳,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城里城外全是江湖人物,于是,他放弃在客栈投宿的念头,直接前往“公孙山庄”

只见“公孙山庄”那美丽的庭园早已残破不堪了,东塌一角,西焦一块的,可见得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耐不住性子,偷袭“公孙山庄”了。

辛耕昊满意地颔首,将搜寻的目光移向庄外围观的人群。

果不其然,他瞧见一个熟悉的纤细娇影正站在围墙外探头探脑的,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悄悄住兰熏的位置走去。

“你在找什幺?”温热的气息吹向她细致的颈间,也嗅进她那淡雅的清香。

“喝!”兰熏吓退了一大步,直觉要拔剑教训此人。哪里跑来的登徒子啊?

辛耕昊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其实心里相当满意她的反应。“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啦?”

“耕耕昊!”兰熏听到他那低沉的男音,便开开心心地扑进他的怀中。“你来啦!”

原来他戴上与前次不同的人皮面其,难怪兰熏没有认出他来,还差点出手宰了他。

辛耕昊听似冷淡地经哼一声,就转身离开这人多口杂的地方。

兰熏呆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将小手讨好地塞进他的大掌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幺了?”

辛耕昊没有出声,漆黑的冷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往僻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兰熏望着眼前的古木愈来愈巨大,而周围的吵杂声愈来愈细微时,她甜美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耕昊呃你是不是在生人家的气啊?”兰熏试探地问。

最后,辛耕昊停在一棵苍翠的巨木前。他双手环胸,背靠着树木,阴郁地瞥着她那不安的俏容。“你说呢?”

他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他这爱乱跑的小妻子了!

兰熏睁大明眸,在他前后左右认真地瞄来瞄去,可惜他戴着人皮面具,她根本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以他冷漠的态度与冰冷的口气来猜测了。“嗯你好象很生气耶!”

“我是气炸了!”辛耕昊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她该庆幸苗疆到衡阳的路途遥远,让他的怒气慢慢沉淀下来,不然她的小就不保了。

“噢!”兰熏露出傻呼呼的甜笑,软言软语地拍拍他的胸膛。“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划不来了。”

辛耕昊一把攫住她那安抚的细腕,狠狠把她的娇躯揽在身前。“你见鬼的跑来这里做什幺?”

吁!一直到现在真真实实地抱住她的娇躯,他才知道自已有多担心她、想念她。

兰熏舒服地依偎在他结实的躯干上,亮晶晶的双瞳期盼地瞅着他瞧。“人家担心桂馥的安危嘛!”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幺意思!”阴沉冰炼的嗓音自他的齿缝间逼出。

“人家站在外头已经快一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山庄,你可不可以带人家进去啊!”虽然她曾在这里当过婢女,也知道一些进去的门路,但是外头的气氛实在太剑拔弩张了,害她不敢冒失地随便乱动,要是她把敌人带进山庄,那岂不是对不起公孙家了?她虽然不齿公孙家的卑鄙手段,但她也不想害他们毁灭啊!毕竟公孙家曾经对她有养育与栽培之恩呀!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一旁,不要插手此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要求我?”辛耕昊的眼神一冷,气得推开她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

“耕昊,你先别生气嘛!”兰熏那软绵绵的柔躯又帖了上去,她赖皮地圈住他的颈项,打算先拖住他的脚步再说。

辛耕昊停下脚步,身躯绷得十分僵硬,拿她耍赖的小动作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熏那溢满仰慕的黑瞳燃着期待的光芒。“耕昊,你的武功那幺高,就帮人家一个忙嘛!你一定可以随随便便带我进去,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跟他相处那幺长的一段时间里,兰熏一直感觉到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她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而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幺?”她竟敢要求自己护送她进入死敌的家。这女人真是可恶透顶!

他都还没有开始惩罚她,她就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来!简直不要命了!

“我在请求你帮忙啊!”兰熏歪着可爱的头颅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家想进去警告桂馥嘛!”

辛耕昊恼怒地瞪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快快然地问:

“你凭什幺以为我会帮你?”真不晓得她那旺盛的信心是打从哪里来的!

被他这幺一说,兰熏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她失望地放下双手,微微退离他那坚实的身躯。“噢!对不起,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知道就好。”辛耕昊皱了皱眉,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拧了回来。

兰熏像是毫无所觉般,继续专心地叨念下去。“我只是在想现在的气氛那幺紧绷,公孙山庄里一定戒备很森严,我要是冒然地闯进去,搞不好会遇到拦阻,要是被庄里的守卫莫名其妙砍上一刀,那不是很冤枉——”

“够了!”辛耕昊背脊发寒地喊住她的絮絮不休。“我不准你进去公孙山庄,你马上跟我回孤鹜堡。”

兰熏那清灵的娇颜一皱。“耕昊,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可是我不想做一个背弃朋友不义之人,如果你的朋友有难,我相信你也不会弃他于不顾吧!”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还是懂得做人要讲义气的道理,更别说桂馥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了——她是她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你不用说那幺多,我不会让你进去冒险的。”辛耕昊严厉地绷起下颚,那刚硬的嗓音透出不悦。

“如果你愿意陪我进去,就不算冒险啦!”兰熏谄媚地涎着笑颜,撒娇地摇摆他的大手。“拜托你嘛!好不好!”辛耕昊挨不过她温柔的撒娇,内心交战了许久,才僵硬地颔首同意。“等你见过你的朋友后,我们明天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不准你再有任何借口。”

“嗯!谢谢你。”兰熏欣喜得点头如捣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哦!遇到了一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见到她那灿烂的笑靥,辛耕昊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饥渴地覆上她那香甜的粉唇,炽猛地狂吮她

兰熏被他吻得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只能柔顺地帖在他发汤的身躯,任由他大胆地深吻下去。

长吻过后。

辛耕昊抱着兰熏坐在树荫下,粗喘的气息慢慢缓和下来。

而兰熏的恢复则没有他那幺快,她晕陶陶地瘫软在他的腿上,过了很久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耕昊,你怎幺了!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兰熏关心地询问。他从末表现得那幺自制过,这一点都不像他嘛!

“兰熏,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来衡阳的路上,有没有向人透露孤鹜堡的位置!”辛耕昊以沉思的目光梭巡她的面部神情。

“没有啊!事关大伙儿的安全,我怎幺可能说出去呢!”兰熏摇了摇螓首,一脸纳闷地问:

“发生什幺事了?”

“在你离开的绍文了。“等我们回去后,再找出那个背叛者就好了。”

兰熏放心地吁了口气。“那我就安心了。”

当夜。

“公孙山庄”冒出了火舌,一片美丽的房舍全陷入火海中。

打斗声中交杂着哀嚎与痛骂声,及唤人灭火的呼叫声,整个场面看起来热闹,却也触目惊心得很。

辛耕昊环着兰熏立在远处的树干上,擒着冷笑观赏山庄内的惨烈厮杀,心里痛快极了。

整整等了二十年,他终于可以为辛家百余条人命复仇了!

而一旁的兰熏急得香汗都冒了出来,偏偏她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他身旁干着急。糟了!他们怎幺那幺快就打了起来?她都还没进去警告桂馥呢?万一她呆呆地奋勇抗敌怎幺办!

兰熏勉强忍耐一下子,可惜辛耕昊依然没有行动的打算,使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深色衣袖。“耕昊”

“嗯”辛耕昊心不在焉地回应她一声,凌厉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山庄内的劫掠打杀上。

“我们什幺时候进去啊!”兰熏那娇美的脸蛋上充满焦急。“再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

听到她那焦虑的语气,辛耕昊才总算把眼神移回到她身上,他沉稳地安抚道︰“兰熏,你先别急,我们这时候进去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在外头观看结果吧!”

“不行啦!人家不能放弃桂馥。”兰熏一脸坚定地抿起朱红唇瓣。“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兰熏,就算我们现在进去也没有用了。”辛耕昊的口气万般无奈。“乖!不要闹了好不好!”“哎呀!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进去!”兰熏冲动地撇下他,飞快跃下高耸的树木,往焚烧中的“公孙山庄”奔去。

“兰熏!”辛耕昊恼怒地低咒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可恶!这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等到他逮到这丫头后,一定要狠狠打烂她的小!

兰熏直接奔向西侧那幢独立的小楼,因为那是山庄里唯一没有冒火的地方,同时也是“玉面公子”公孙滔的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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