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花落》(1 / 2)
一瞬间,胸口紧缩,脣角乾涩,心跳快的发疼。
依稀彷彿,又回到了昔日她最爱去的那间书房,那总是在上头摆满宣纸的深色木案。
依稀彷彿,又回到了她生命里最多采多姿的片段,她可以毫不费力的绽开笑靨,那笑,恰如春风拂面。
依稀彷彿,那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凝眸看着她,一贯深幽的墨色双眸里,透着淡淡的柔情。
本来,她还打算与他双双白头的,本来,她还打算就此握着他那略显粗糙的大掌,执子偕老的。
可是那时,她还以为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要是那时,她不是崔家亲生的女儿,要是那时,崔滔不极力求取《苍絳沉月》,要是那时,她没有逃离崔王府……
或许今日,她还可以继续待在他的身旁。
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就这么站在了原地,周身的人来人往彷彿与她毫不相干,吵杂的人声仿若千里之外,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
看着他身旁的小廝为他撩开车帘,看着他踩凳上了那深色轿子,看着那抹熟悉的青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心如刀割。
她从未想过,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竟会是那样万箭穿心般的痛。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后传了过来,但是她知道,这不是他的声音。
严玄傲刚从店里走了出来,便见她哭的泪眼婆娑,脣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一点也不剩,他急欲问出个所以然,可她却不愿答他半字。
他抬眼,便见一辆深色的轿子从自己面前疾驰而去。
他看着那轿子疾驰而去的身影,心中突然一阵了然,他双眼微瞇,只见那双好看的凤目里添了几丝凉意。
「回府吧。」他敛了敛神,沉沉的开口道,看着孟莲依然满眼是泪,便抬手轻轻替她擦拭了去,然后才翻身上了马。
待两人坐稳,他这才奋力一甩马韁绳,马儿立刻纵驰而去,扬起了一地尘土飞扬,染脏了一地白雪。
***
离开庆坤城的路上,她都没再言语,只是任由那匹雪白大马在雪地里踏雪奔驰,寒风猖狂而来,骤然吹散她一头墨黑发丝,让她颊上未乾的泪痕也跟着发凉,涩涩的发疼。
一回到了严府,她便一声不响的窝回了自己的房间,就此闭门不见,就连丫鬟要进来替她换碳也全被赶了出去。
窗外高掛在上的灿阳渐渐西沉了下去,捲云层层,染了满天的橘红彩霞。
她以为自己是个心志坚定的人。
纵使自己曾爱他恋他,也不会到了如此心痛而不可自拔的地步。
她以为…自己和严玄傲成亲了之后,便会忘掉以往过去的种种。
可是现实何其残酷,偏偏要让她次次坠入那万丈深渊。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心底有个声音在盘旋,在悄声提醒着自己,不停的想引起她的注意。
她亦还是恋着崔尚的。
甩甩头,她死死抓着双膝,把头埋在上头,紧闭着双眼,不肯去承认。
就算表面再怎么抗拒,再怎么装的云淡风轻,但胸口那如鼓槌一样的心跳声是不会骗人的。
不对不对,他是骗子,大骗子,从她在玉华山与他初见的那一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崔滔的亲生女儿,他只不过是…利用他身上的伤,来博取她的同情而已。
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可为何她却还是这般持迷不悟?
他把自己伤的如此彻底,可为何……她还是迟迟不肯放弃?
明明……明明严玄傲待自己那样好,虽然他总是霸道的逼她留在他身边,可是他会温柔的对她笑,会怕她有任何不适。
难道她还想再当第二次的傻子么?
正当她欲泣出声,房门却突然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让她猛地抬起头来,哑声问道,「何事?」
「回夫人的话,主子请夫人过去一趟。」
一路走至他的房门前,她习惯性的深吸了口气,抹去了颊上的泪痕,然后才推门而入。
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毕竟自己今早才刚失态过,可她却没同他解释自己哭的原因。
看来她得掰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跨入了房门,她便低眸走了进去,房里的窗子未完全敞开,只透进些许夕阳的馀暉,映在微暗的室内。
她刚觉奇怪,不料却在转身闔门之时,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推撞上了门。
她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寒气,慌忙稳住身子,只听见身后的门板被那一推给猛力闔了上,发出一声刺耳巨响。
她怔怔的抬起眼,却见严玄傲正站在自己面前,房里光线不足,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见他长臂一伸,便轻易的把自己困在那两臂之间,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孟莲猛一蹙起眉,方才背部被这么猛力一撞,痛的她直吸凉气。
严玄傲却沉默不语,只是再朝她逼近了一些,她怔然的望着他,窗外少许的光线投射到他的脸上,让那张极美的脸蛋略略有了神情,可现下看来,竟是晦暗不清。
她惊了惊,没料到他会是这样一个表情,下意识的收了口。
严玄傲没动,只是稍低了身子,让她与自己平视,而那双狭长的凤目里竟满满都是怒气。
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虽说上次她在客栈里看见他的时候也是这般没有一丝笑意,可这次,她却可以明白的知道,他真的在生气。
可为什么?除了自己今早的失态,应该没有什么事碍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