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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令人想念。
我常常会试图烤出当年母亲为我烤的吐司,但每次都是失败,自从母亲走後,我便再没尝过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吧?
即使我的朋友总是告诉我不要拘泥於过去,我仍然是在那段时光中搁浅了,并且乐於沉浸其中。
我的父亲为我取名「仪」便是希望我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优雅端庄的仪态,然而在感情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上,我是那样的凌乱而又衣冠不整。
画着设计图,我开始迷茫了。
高压的日常,老是使我感到痛苦,加上家中长辈对我的婚姻大事十分关切,我总是有种想去自杀的想法。
不过通常只要翻开书本,见到那张上头画着雪白的蒲公英的书签,我又获得了希望。
我想着那桩婚事,心里厌烦得很,索x放下了触控笔,走出书房泡了杯热可可来喝。
我边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热可可,边回想着稍早所喝的j尾酒。当然,这个b较没过太久,在热可可无懈可击的香甜之下,j尾酒很快地便被我认定为「难喝」的酒类了。
记得第一次喝热可可之类的甜品,还是程玉带我去喝的。
那是一个高二的冬天,我们在百忙之中挤出了一点时间,到了附近开的一间咖啡厅。我没有点一杯一百五的咖啡,而是点了一杯与程玉相同的热可可和法式千层蛋糕。
这是两位富家小姐这辈子吃过最奢侈的一餐。
从此以後,我们便不敢再去那间咖啡厅吃东西了。反倒是我,因为那日的热可可在寒冬中实在过於温暖、过於香甜了,教我从此ai上热可可。
我存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才买了几盒热可可粉,那时虽已近夏天,我却仍每日偷偷泡一杯作早餐。後来被父亲突击检查房间,被搜出了不少热可可粉,他便气得大骂我整天只会喝这个,si了不管我。
嘴上虽然这麽说,但他仍然把那盒热可可粉好整以瑕地放回了我的衣柜里。
我回忆了许久,杯中的热可可终於被我一勺一勺地喝完了。我再抬头一看时钟,已是星期三的凌晨三点了,我是该睡了。
一想到明天没有事情,我的心便放松了许多或许那杯热可可也是原因之一。
我悠哉地订了一个早上十点的闹钟,将铃声调到最大,然後躺在床上,抬手在白墙上0了半天才按下了关灯键。
送你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让我余生都有关於你
只如初见回忆却在蔓延
就像夜晚的甜点连我的梦境都变甘甜
我愿意为你放弃曾经那些年少轻狂
不去再管所谓流浪或者远方
只想在你身旁把这情歌慢慢唱
「等等,你真的是要我来听你音有没有唱在调上的?你确定你不是叫我来要打击我脆弱的小心灵?」
一听见程玉的声音,我抚着吉他音弦的手一顿,用双唇关上将要涌出的歌声,专注而又紧张的看着她。
「你唱得也太好听了吧?你是合唱团的?」听到这句话後,我本紧绷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向她答道:「没上过合唱团,自己有兴趣,随便唱唱的。」
「嗯,如果我随便唱唱也能唱出你的一半的话,那就得感谢老天爷了。」程玉自嘲道,我喝了几口水,然後接着弹唱下去。
程玉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很可以了,怎麽?你要把这首歌献给你的暗恋对象啊?」
我轻轻给了她一下肘击,道:「不是,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她本来八卦的j笑声骤然停止,随後便不住地捂口大笑,向我道:「哪有人要给别人生日礼物前先让人家看到啊,那样就少了惊喜感啊。」
我一怔,不禁开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程玉似是看出了我的自责,笑道:「惊喜感跟惊讶是差不多的东西,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啊,但我觉得我需要录下这段歌声才对。」
我沉默了许久,有些紧张地抱着怀中的吉他,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发抖。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一鼓作气,终於说出了一句带有邀请意味的话语。
先前想好的所有全都在说出的那一刹那化作了一团团的废纸,被丢弃在了原地。
程玉笑了笑,道:「那,走吧。」她说着便站起了身子,打理了一下身上的那件格纹制服裙的裙摆,翻好了褶子,对我露出了一个如春天暖yan一般温暖的笑容,融化了我心上矗立着的那道冰墙。
我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公园,我们的家乡在台中的市郊,有时夜晚能够看到几颗星星在天上散发光芒。
那是一个六月的夏夜,知了在树上用生命呐喊着,蝉声就这样混在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中,交响成一首属於夏日的乐曲。
闷热cha0sh的空气在风中与我们的肌肤交缠着,我们身上相同的藕粉se上衫因为汗水的分泌而微微透出了衫下的内衣和雪白肌肤。
我拍了拍身後的木制长椅,确认没有什麽灰尘或落叶在上头後,方才放心地坐了上去。
在心中默背了一次伴奏的旋律,我迎着正拿着手机录音的程玉满含笑意的目光,唱道:
送你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大雪漫天飘零做你的嫁衣多美丽
送你每个梦境每次清醒陪伴的长情
让我余生都有关於你
我轻轻闭上了双眼,仔细回想着下一段伴奏的音符,接着唱道:
我愿意为你放弃曾经那些年少轻狂
不去再管所谓流浪或者远方
只想在你身旁把这情歌慢慢唱
送你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大雪漫天飘零做你的嫁衣多美丽
送你每个梦境每次清醒陪伴的长情
让我余生都有关於你
再张开双眼时,我便见到程玉从地上拾起一朵蒲公英,偷偷地朝我瞥了几眼,发现我也在看她之後,便不再多作掩饰地直视着我的双眼。
她将手中那朵蒲公英放在了唇前,对我顽皮一笑,接着便轻轻朝那朵蒲公英吹风。蒲公英种子登时如漫天的流萤一般,飘飞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惊喜,她看着我的惊喜,满意一笑,喃喃自语般地看着漫天飞舞着的种子,道:「iwillprayforyoursilethepcewhereyou''''''''tsee」
待到种子停止了它们的飞舞,我才悠然地再一次弹起了吉他,低声唱道:
送你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九月的风景
大雪漫天飘零做你的嫁衣多美丽
如果岁月无情你我老去所有都渐渐忘记
我会把你姓名刻心底因为你是
此生的唯一
唱完歌以後,天空开始滴答滴答地落起了小雨,我紧紧抱着我的吉他,与她奔跑在被雨打sh後变深成黑se的柏油路上。空气混浊着几丝雨水的气味,雨下得很慢,水却大得打sh了我的一身衣衫,晚风吹过只觉cha0sh而寒冷。
风吹着太yan花紧闭花瓣的柔neng,雨打着路边人家种植的长春花底下的乾涩,她抓着我那只手,将我从雨中打滑车辆的前方拉回人行道。在偶有雨水打进的人行道上,将我双眼轻轻掩上,抹去了我双睫上那一滴一滴随着我的紧张而颤抖的雨水水滴。
之後,每每望着她的双眼,我便会想起那晚繁星点点时,在我面前如大雪般纷飞的蒲公英种子。
「吃点什麽?」我的未婚夫简安泽向刚进餐厅的我问道。
我放下了本背着的包包挂在了餐厅里的塑胶椅上,理了理身上的风衣後才坐下,对他道:「番茄r0u酱义大利面。」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微笑,抬手招来了服务生。讲完一串菜名後,服务生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他将手中的菜单放回原位,咬牙切齿地向我道:「你都不知道你爸妈有多机车,我今天本来要去动漫展的,结果一早就被叫来这里吃饭」
他嘴角仍噙着那抹笑,可配上他现在咬牙切齿的语气却显得无b好笑,手指也悄悄地伸出,指向一边正盯着我们看的两人。我打断了他的一串抱怨,道:「那不是我妈,是我继母。」
「嗯,抱歉。」他火速回了一句道歉,喝了一口水,才终於不再抱怨。
「你应该知道邢绍跟程玉要结婚了吧?」他边问边试探x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我淡淡地回覆了一句知道,他又问道:「你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我愣了一下,抚着装着冰水的玻璃杯许久,後才缓缓道:「不知道,看情况吧。」
我是自私的,也会害怕自己受伤,尤其是看到他们有b拥抱更加亲密的举动。
「嗯,理解。」他看我没什麽太剧烈的反应,似乎渐渐放下了心,喝了几口水後,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我们是不是十月底就要结婚了?」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那个叫什麽」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家长似乎是要给你的nn冲冲喜,所以才这样催着我们结婚。」
「对,我祖母癌症末期了,这桩婚事也是她定的,或许她si前的心愿就是要看到我们结婚吧。」
对我而言,这桩婚事不过是枷锁罢了,他们想看到的就是我结婚,然後生子,如他们的幻想一般幸褔。
又或者,丝毫不在意我的快乐与否,毕竟他们每一个人,不过都是金钱的奴隶罢了。
而奴隶的儿nv,是无法摆脱奴籍的。
或许,我们也不是什麽奴隶的儿nv,只是他们手里用来与对方拉关系的礼品而已。
可我终究是没有办法,做不到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婚礼上拥吻,遑论在床上yu。
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满了,即使我心里住的那个人的心不是我所占领。
「万恶之源啊。」简安泽感叹着,手接过了服务生端上来的餐点。我的目光落在他细长而又宽大的手掌,那手似乎正在隐隐发抖。
「你的手?」我好奇地顺口问了一句。
「啊?」简安泽笑了下,然後才道:「甲亢,最近工作有点太忙了。」
「你做什麽的?」
他听到之後愣了一下,我回过神来後才开始感到後悔,然而我话音已落,也不想再多想什麽话语来润饰圆满这句话。
说来也挺好笑,我竟不知我的未婚夫在做什麽工作。
「医生,你先吃吧,再放要凉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递给了我叉子後,便说要去洗手间一会。
我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椅子,有些无奈。
他确实和高中时有些不一样了。我在心里暗自感叹,用那叉子卷起了一口面,送入口中。
入口後,只觉番茄酸涩,面条y挺而难以入口。
「等会要去选婚纱。」不知何时,简安泽已经悄悄地回到了我的座位,向我笑道。
我抬头望着他的笑,细细揣摩着他此刻的心情。那抹笑既礼貌而又不失温柔,看着令人很是轻松舒服,可他现在的个x却与高中时ai开玩笑、风趣幽默的他大相迳庭。
「你知道最近有一架从英国到冰岛的航班坠机吗?」他边挑掉他点的炖饭上的一片片茄子,边向我道,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嗯,知道,上面好像有很多台籍的。」我淡淡地应道,没有想太多。
「我的一个朋友或许你也认识,他叫俞江,就坐在那架飞机上。」他看着没有茄子的炖饭,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俞江,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
即使我见到他不过几面,他也是那样的令我印象深刻。只不过,我对他的现况一无所知,现在知晓这件事情後,也只是为他的伴侣感到惋惜。
「他也算是解脱了吧,活在痛苦和迷茫中七年了,那天恰好是晏秋生日,或许这也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晏秋?哦他男朋友。」
「嗯,si很久了,我高中的四个好朋友现在两个si了,还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我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开口问道:「晏秋不是还」「没有,七年前就因为胃癌si了,俞江也就自杀,然後失忆。去年才刚想起的,後来到英国,跟他通电话,似乎还是没想开。」
「晏秋刚走没多久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如果他跟晏秋不在一起的话,晏秋就能免於si亡。那他愿意永远忍受着那份ai而不得的痛苦,因为对他而言,只要能看着晏秋他幸褔直到老,就是他最大的幸褔了。」
一进婚纱店,服务生边快步走来招待。简安泽跟他叨叨絮絮说了一堆,他才领着我们到了三楼摆满婚纱的房间挑选。
我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这一件件华美婚纱,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只是无感,一如我对现在的整个世界一般。
而简安泽则是一直随行在一边,视线瞥向一边,似乎是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
就这样逛了半圈,我目光一定,落在了手上0到的一件雪白的轻婚纱,不动声se地将它取了下来。
他没有马上看向我,只是宛如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然後温和问道:「你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只见眼前那件婚纱领口设计成方领,一圈细小的珍珠绕其一圈。公主袖十分宽松,布料似乎是缎质的,细腻滑顺。腰部有做收腰,绕了圈较领口处的更加大颗的珍珠,裙摆布料上有做低调奢华的暗纹。整t看来温婉简约。
我们选婚服选得很快,不久後便离开婚纱店了。
天还亮着,此刻正是下午两点半,天光正好,太yan隔着白云,散下了暖和的yan光。我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点开一看竟是程玉,没有多作迟疑地便接通了。
「喂?你有没有空啊?陪我来看个婚纱呗。」她的声音隔着电话听,仍然有些大声。我犹豫了一下,一边与我许久无话的简安泽似乎听见了程玉的这句话,故作自然地取出手机,眉不带皱一下地向我牵起一抹微笑,道:「医院有急事,先离开了。」
我瞥了瞥他,回以一抹笑,表示明白。才对着电话那头的程玉道:「嗯,有空。」
陪自己的心上人去看婚纱,可那人嫁的却不是自己。
我的心是纠在一起的,痛得我难以呼x1,而身旁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扶住我将要倒下的身t。
令人窒息的,孤单,在城市的大好日光之下,紧紧地将我包裹──我无法呼x1。
「邢绍那个家伙真的很离谱欸,这简直是离谱他老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程玉忿忿不平地抱着x,努嘴说道,似乎是很不满意邢绍今天的表现。
「他跟我说他有个朋友挂了,我问他是什麽朋友,他也不跟我说,气si。」
我闻言不由一怔,就这样偏头静静地注视着与我并肩同行的程玉。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七分袖的宽松米白se衬衫,下身搭了一件灰粉se的长裙,似乎是某日系品牌的新品。
她今天搭配的饰品跟那日没有什麽太大的分别,唯一令我b较在意的仍是她左手中指上那只戒指。
「我就想说,如果没人的话,谁来帮我掌眼啊?所以我就call你来了。」她说着便转头来看我,恰好与我直盯着她手上戒指的视线交错。一时间,有些古怪的暧昧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绽放开来,我不自觉地想到了田馥甄的《无人知晓》中的那句「不靠近不走远不定义像玩笑的暧昧」。
不过须臾,她浅浅一笑,露出了两边脸颊上的小酒窝,道:「你在看这件衬衫吗?」
我回过神来,沉默一会後才回答:「嗯,很漂亮的颜se。」
「你最近是怎麽啦?婚前忧郁症?」她半开玩笑地道,手抚上来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编了句违心的谎言:「嗯,怕ga0砸了婚礼。」
「哎呀你怕什麽啊?你到时候如果紧张就给我使个眼se,我绝对会马上放下我的蛋糕和香槟冲过去给你解围!」程玉哈哈笑道。
「怎麽解围?」我不禁失笑,她想了一下,道:「直接拿出要给你的那只戒指,给你戴上,然後拉着你出去看夜晚的星空。」
「晴天的话,我们就躺在一边公园的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即使有雾霾也无所谓。沐浴着月光,唱一首歌。」
「雨天的话,我们就撑起两把伞,在雨里漫步,即使弄sh了鞋袜也无所谓。以手心接雨,哼一首曲子。」
她的眼中闪烁着如星星一般闪亮的光,风轻轻吹过,将她的头发吹得微乱。绿褐交错的树在夏与秋的吻中b之前看时更多了几抹红,红叶似唇舌交缠中的ai意,翠绿是纯。
红叶是我,你是纯,而我在这秋风之中,似乎难以为你染上我似火一般的ai意。你将永远翠绿如玉,茂盛繁荣在此间,我也将永远绯红似火,灼烧ai意在你身边。
直至这份ai意消失殆尽为止。
而那时也已是冬天,你在梅树的枝头染上了红,便是美丽的红梅了,将与明年的我不同。
我也永远永远,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ai意了。
因为你,已是红梅。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藏在ch0u屉里的日记本被父亲搜到,他拿工具打碎了简易的密码锁,我的文字在他的眼皮下一览无遗──如此轻而易举地。
我被赶出了家门,哥哥大声地念出了我的日记,而後嗤笑一声,骂我有病、该去治疗。讲了一大长串的「至理真言」後,便将我的日记本摔在了我面前。
那本日记本就这样被冰冷的雨水冲sh泡烂,即便我屈身为它挡下如子弹般落下的大雨。
大雨之中,我仍能听到我的父亲在屋里骂道:「这要是让她未来的公婆和丈夫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嫌弃她!」
我痛苦;我想si;我难过独独没有半点羞耻心。
我做错了什麽?我,不过是ai上了自己喜欢的人,究竟何处生了病?
我恨,却也不敢翻过如牢笼般的大门,就这样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
回屋之後,我也懒得洗澡梳妆换衣,来修饰我这副凄惨模样了。随意倒下,就这样晕了过去,醒来後,虽然衣服乾净了,可膝盖上的红肿和身t散发着的雨水味道却未消失。
穿上白婚纱时,我仍有些迟疑。
看了看手,多了一只陌生的钻戒,那只钻戒很小,小到我的手指上多了一圈粉红。
尺寸不合的一只戒指,就是再怎样想去忽视它,从手上传来的疼痛都将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你它的存在。
我就这样看着镜中的我化上妆容,戴上珍珠项链与发饰,变成陌生的自己。
婚纱虽然单薄,走起路来却让我十分费劲,宛如身负千斤钢铁。脚上的高跟鞋使我厌恶,行走间发出的刺耳声响搅乱了我本如止水的心。
周遭一切令我厌烦,我却仍须维持端庄姿态,微笑面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父母。
我藉口出去透气以求逃离这两人带给我的压力,走在酒店走廊中,朝我走来的是已换好西装的简安泽。我低头走过,肩膀恰好擦过了他的,下意识地说了抱歉後,就往酒店顶楼奔去,宛如难民一般地逃跑。
我走到了顶楼,晚秋的风狠狠穿透了我的身t,我不敢流下任何一滴泪来,只怕弄乱了脸上的漂亮妆容,回去再忍受一次漫长的化妆过程。
我抓起米白se的裙摆,走向整栋酒店的最高处,走上几阶石阶犹如步於云朵之上一般,每踏一步都好像要陷进去了。
我的双手抚上玻璃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叫我跨过那层玻璃。那是世俗,跨过世俗,我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自由自由我宛如魔怔了一般,用力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
若我是那蒲公英的种子,落下大楼,我也不会受伤,只会获得自由。
「难以昭告世界,ai上你多优越」我口中不自觉地唱出了这首歌,踩上了最底下的钢筋制成的栏杆。
「无人知晓,可不可怜?」我的声音终於变了调,在风中、在来往的喧嚣中,无人能够听清我的低喃。
隔着一层丝质手套,我碰触到的钢铁少了几分冰冷,却也没让我感到温暖。
我脱掉了这层虚假的暖意,完全感受到了这份冷意,正当我想再更进一步地翻过这栏杆时,一只手拉住了我。
「小怎麽是你?」我转头去望来人,却是程玉。她今天穿着一条淡紫se的伴娘礼服,衣服上下没有一点奢华的痕迹,是如此的淡雅而高贵。
见她手上戴着一只钻戒,却少了脖颈上的那条蒲公英项链,我终於忍不住,眼泪自双眸决了堤。
她担心地看着我,然後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道:「没事,怎麽了?你说。」
她的肩膀是那样的温暖,手牵住了我的冰冷,温柔地搓着,我只敢使发丝碰触她美丽的衣服,不敢任我面上涕泪弄脏她洁白的肌肤。
我缓缓抬头望向她的双眸,看着她眼里的真诚。我咽了咽口水,垂下眸子,看向一边只停在花朵上,而无x1食花蜜的蝴蝶,道:
「我没事。」
她与我对视,她默然不语,我勉强微笑。
须臾,她放开了我,从包包里取出了一只戒指盒,打开後,是她约定要给我的结婚礼物──蓝宝石戒指。
她轻轻地将这只戒指戴到了我的左手食指上,我看着手上如星星一般的蓝宝石,她看了我许久,才道:「你的眼里没有星辰大海,变混浊了。」
我愣了一愣,她道:「你冷静一会吧。」说完,她便将我的手放下,缓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