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这样的日子里(1 / 2)
人们总说回忆该忘,总说服那些怀抱痛楚的灵魂:让它过去吧!别再去想了!
然而刻意的遗忘,却是另一种形式的,加深伤痕的轮廓。
直到现在过了许多年,每当遇到同学被欺负,老师却一句「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别那麽介意别人说什麽!」我都会非常气愤──即使我可能也不喜欢那名同学、即使我也从没阻止过那些恶意欺凌。
每当同学们尖声嘲讽那孤单的身影、谩骂那无助的形单影只,好多次我都因为那单薄的形象与我记忆里不堪的光影大量重叠,而难受得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久久无法言语;我常常想,弱r0u强食是多麽现实的法则:你若不强一些,就注定给人踩在脚下。
而那些有贵人相助的情节,只会发生在漫画、电影当中;现实里哪里有胆敢冒险的人呢?说白了大家都是贪生怕si。
对了,贪生怕si并不是夸饰法喔。
每当记忆回到心版上,一次一次都鲜明且清晰得恍如昨日。
「欸欸!她来了耶!」还没走到教室,远远的就从窗口看到丑恶的嘴脸,探出头来大呼小叫。
「哈哈哈!她居然敢来喔?」
「喂!回去啦!回去!」
「耖!你耳包是不是?」
「进来个p!si出去啦!」
我走进教室,看到我的椅子被倒扣在桌面上,上面叠了一层椅子、再一层椅子,木头表面上全被涂上厚厚的一层粉笔灰,我伸手0了一下,有hse、白se、红se。
我低头,脚边散落着原本放在ch0u屉里的书本,全被人撕毁、涂鸦、抹上粉笔灰;其实这没什麽,每次我下课离开,回到座位时都是这样:只要我不在,他们都会把我的桌子踢到书本全部掉出来,有时桌子还直接昏倒在地上,犹如我沉甸甸的灵魂。
我吃力地将椅子一张一张搬下来,还因为他们伸出的脚而狼狈地绊倒,惹来他们豺狼般的刺耳笑声;我把那些椅子放回教室的角落,回到座位上我才看到自己的桌面:被刀片刮得b昨天还惨烈,一样是覆盖厚厚的一层粉笔灰──我的天啊!他们为什麽那麽喜欢n用粉笔?
我不动声se的擦去那些粉笔灰,带头的男生过来直接踹我桌子:「妈啦!谁准你擦的!」
我下意识差点抬起头与对方对到眼,意料之内的,被狠狠巴了头:「跨沙小!」
「不是就说不准看我们的吗!」
「不要靠近我们!」
「靠北!真的听不懂人话耶!」
那群喽罗的叫喊声四起,震得耳膜疼痛不已。
我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直被粗鲁地推来推去,最後撞到了墙。
然後有刀片的冰冷触感,亲吻我的腹部。
看着国小运动服,在腹部的那个切痕造成的破洞,那样的战栗依然不曾削减。
我一直以为,那些当下的我,会哭,也会很痛。
然而事後想起来,那些日子,我封锁了人的感情,这些对那时的我而言,居然都不痛不痒。
可笑的是,直到我离开那样的时光,我才为那些日子,努力活下来的自己,由衷地哭泣。
杀si人的从来都不是欺凌,而是那种伴随而来的绝望感。
每次想起那些时光里的自己,我会想:那时的我,到底为什麽一点也不难过呢?
连在回忆里当个旁观者的我,都会红了眼眶的心疼。
而那年的我,十一岁。
其实我很感恩,那些年的我还那麽小;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不知道要去哭泣吧?
这个英文补习班,每个礼拜我都会来上课两次,星期一及星期四。
我从升五年级的暑假进来这个补习班,因为是用能力分班,cha班手续以前会先给予测验.我因此来到了地发完。
不重要啦,就算不理会他,他一样会想出一个发火的理由,他可是这方面的人才。
结果萧大禹哭了。
我在心里默默激动。
老师,他哭了呢,你说不会哭的萧大禹。
「怎麽了?」我乾涩的开口。
「n1taa明明知道还给老子问为什麽?」呵,为什麽小学生都要故意学流氓讲话呢,真的b较厉害吗?
「我不知道。」
「就是你,还装?」
我哪知道怎麽了?我皱眉:「我什麽也没做。」
「alex的妈妈!」
「她不就是把胶带贴在我身上又撕起来贴在你身上吗?」我认真地说,我後来才发现原来贴在萧大禹背上的是胶带。
这为什麽要哭啊?
萧大禹怒视了我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当时还没有给家长接回家的,就只有另一个叫吴蔚轩的nv生,和我同年纪。
噢,偷偷爆个料,萧大禹喜欢吴蔚轩,这件事满多人偷偷知道的,包括吴蔚轩本人。
下一次的上课,一进教室,萧大禹就忽然走过来作势要勒我脖子。
「你这该si的大嘴巴!」
g什麽,难道你要算帐我跟读者说你喜欢吴蔚轩吗?
萧大禹莫名揍了我肩膀一拳就走了,我莫名其妙地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转向问身旁的onica。
「萧大禹在g嘛?」
「他在生气吗?」她不以为意:「我刚刚故意跟他说我知道一件事情罗,他就不高兴了。」
「所以你知道什麽事情啊?」你无聊啊,害我被打。
「就是他喜欢吴蔚轩的事情啊。」
「哦。」
後来萧大禹只是淡淡告诉我,他以为我告诉大家他上次哭的事情。
「那样有够丢脸的。」他没有为误会我道歉,我想我也不需要他抱歉,没差。
他说,那天他是恶作剧把胶带贴在我身上,结果alex的妈妈就自以为正义的跑来把胶带从我身上撕下来,贴在他身上。
「我以为你是在装笨,结果你还真的不知道胶带原本是我贴的?」他的表情像在嘲笑。
那到底为什麽要哭啊?
「没有啊,单纯觉得恶作剧被这样不遮掩的抓包,很丢脸,她这样超不给我面子的。」
那时候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有什麽好哭的,他就算被老师处罚都一副受到嘉勉的光荣模样,怎麽会为这种事情难过?
有些人的自尊,宝贵得禁不起一点玩笑是吗?
愈来愈认识萧大禹之後,我会想,他终究只是软弱而寂寞的笨蛋而已。
如果我再不说一些补习班以外的事情,大概全世界都要误会我的活动范围只剩下那间补习班。
嗯,关於所提及的,我和班上同学「优秀良好」的互动。
班上有个男生,林冠诚,与班上的相处状况b我更加「优秀良好」。
很多人说我们是朋友,同病相怜的好朋友──因为我们是男nv各一被班上欺负得最惨的对象。
想来还真是感人肺腑,呵呵。
他会被一群男生摀住想要呼叫的口,被拖到厕所间去;他被殴打、被踹倒在地,鞋子被扔进马桶。
我看过一群男生把他压在後走廊的积水当中,y是把他的脸压进肮脏的积水里。
他们拿小刀、铅笔、铁尺,每节下课「追杀」他。
於是他的身上都是伤痕,划伤、割伤、撞伤、打伤。
老师不会管吗?这是我最常听到的,无知的人们对於霸凌事件的发言。
回去看看前面几章吧,如果你现在还会问这个傻问题的话。
在我青春的认知里,在霸凌事件当中,老师相当於废物。
「他们只是在玩嘛。」
是啊,是在玩!你看见他们赏他耳光的凶狠模样吗?看过他奋力抵抗结果被踩在地上吗?看过他痛苦求饶、被尖声嘲笑的狼狈吗?
老师就是那样一个虚有其表的头衔呐!保护不了任何无辜的小生命。
这天早上,我都还没到学校,教室内已经开始了一场灵魂的践踏及屠杀。
「你没种去si啦!」
「快呀!si给我看啊!」
「去啊!快跳楼啊!外面就有得跳罗!」
「我要去si!我会去si!我要si给你们看!」林冠诚失控地咆哮。
「去啊!你没种啦!」
「你以为这样威胁我们,我们就会跪下来求你吗?」
「不是一直叫说要si给我们看?去啊!si给我们看啊!」
「好!我si给你们看!」
林冠诚激动地背起书包、提起餐袋,冲出了教室。
「不用怕他啦!」
「他做做样子而已啦!」
「没种就是没种!」
那天早上我迟到了,没赶上这场下流卑鄙的剧场。
我到了教室时,只见班上都低头沉默,老师对着全班失控地大吼:「为什麽叫他去si?你们不知道他有病吗?他有病!他真的会去si!你们为什麽不信!」
发生什麽事情了?有谁不见了?我既害怕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