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贼翻车(1 / 2)
边陲之地,两军对垒时,走私反而更是猖狂。士兵们白日战场上厮杀,残肢乱飞血流成河,入夜若无打仗,戈壁石缝中的黑市却是别有洞天,寻欢作乐者比比皆是,街边彩带吹在行酒令的士兵头上,热闹喧嚣仿佛战争从来不存在一般。
官方自然知道这一处黑市,但战场之上积攒的怨愤压抑,酒精和女人是最好的发泄,于是不约而同地默认了黑市的存在。
被赶出营帐后的紫川秀就来到了这里,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偶尔会看到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妓子,除了妓女也有男妓,无一例外搔首弄姿,脸上挂着露骨的媚笑。妓子不是身份,妓子是有种处境,他如今就在这种不得不出卖身体的处境之中。没人逼他,也没人救他,他自愿做出了卖身的决定,成为为人不耻的男妓,但值得庆祝的是卖一次能换来三万军马的口粮,他价格倒还挺高。能卖个好价钱,他已经比这些人幸运太多了。
不过他这次来黑市是为了买酒的,不是为了悲悯同行的。紫川秀站在灯笼下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兜,才发觉身上没钱。
失策了,被打了一巴掌后只顾着穿衣服,忘了把钱袋子挂腰上了。他懊恼地叹了口气,下一瞬目光就被远处走来小山一般的身影吸引了。
高大魁梧,孔武有力,肌肉虬结的胳膊能有他的腰粗,一张脸满是横肉,凶相毕露,看着就是个杀惯了人的狠角色。这壮汉穿着北族服饰,肩膀上搭着厚厚的披风,腰间挂着一柄大刀,以及巨大而饱满的钱袋子。
是个大户,紫川秀眼前一亮,装作不经意地走上前,眼睛微微向下一撇,就把那钱袋子在腰带上的位置,绳扣打结的方式在脑中过了一遍,确认自己能够轻松地解开,嘴角微微一挑,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又磨磨唧唧地从那壮汉身后走过,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伸腿往他脚踝上一踢,趁他吃惊转身之际,贼手已经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怀里。
“哎呀,真不好意思!”紫川秀连忙收回脚退开一步,假模假样地道歉,“刚刚走路没注意,绊到您了!实在抱歉啊!”
“你找死是不是!”壮汉恶声恶气地骂了句,“小兔崽子,走路不知道注意点?”
“您说的是!”紫川秀答应着,揣在怀里的手摸着钱袋子,更是喜笑颜开连连点头,“下次再见到您,我绝对绕道走!”
“算你识相,还不快滚!”壮汉骂了一句,挥了挥手臂,示意他滚蛋。
拱了拱手,紫川秀立刻兔子一样扭头轻快地跑走了。
没跑几步,就听见那壮汉又惊又怒的声音:“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紫川秀回过头对着追上来的壮汉轻轻一笑,拔腿就跑。
仗着自己身形纤细个高腿长,紫川秀在人群中泥鳅一样钻来钻去,很快就把壮汉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又跑了好一阵子,确认他已经彻底把那壮汉甩掉了,紫川秀才找了个小巷子钻进去,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缓了缓,美滋滋地掏出钱袋子打开,立刻就里面金灿灿的一片闪花了眼。
还是个大户,紫川秀嘀咕了一句,十分财迷地把里面的金子数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合上钱袋塞进怀里,正要走出小巷子,那小山一般的身影忽然从巷口闪出,霎时间泰山压顶乌云盖顶。
完了,这傻大个儿怎么会追上他?紫川秀心中暗暗叫苦,被壮汉堵得步步后退,眼睛朝着身边的墙壁乱瞄,脑子里计算这翻墙逃命的可能性。
壮汉恶狠狠地瞪着他,盯着他的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秃鹫一般绿油油地发着光:“臭小子,敢偷我的东西,胆子挺肥啊!”
“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紫川秀哭丧着脸不住地后退,“你听我给你解释……”
话音未落,忽然将身向前,猛地一拳砸向那壮汉的咽喉。紫川秀毕竟年轻,学武时间不长,少年的身体力量也不比不上那壮汉,自然不打算硬碰硬。仗着先发制人的优势,紫川秀与那壮汉过了几招,找个机会脚尖一点蹬在墙上,身形借力猛地跃起,双手已经扒上了墙头,腰身一弹又向上跳了大半个身子,眼看着就要跳下墙头顺利逃脱,脚踝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抓住,随即整个人便被拽下来,重重甩在地上。
“哎呦!”紫川秀只觉得腰都要被摔断了疼得直呲牙,一抬头正撞上壮汉狰狞的面容,吓得心里一颤,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开,却被那壮汉拉着脚踝拖回来,抡圆了一巴掌抽在屁股上,火辣辣的活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立刻扯着嗓子叫了起来,“疼、疼、疼!英雄,别打屁股啊!”
“敢偷我的东西,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壮汉抓着紫川秀的肩膀将他翻过来,压在他身上举起了拳头。
这次沙包大的拳头对准了脸,紫川秀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头,挨了一拳后只觉得双臂剧痛无比,两眼发黑,差点昏过去。
这要是多挨上几拳只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紫川秀到底是少年心性,想到可能要不明不白地因为缺德死在这里,眼泪登时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心里止不住地泄气,他干脆放下了手,抽咽地看着那壮汉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
拳头在砸在他脸上之前停住了。
“你这小子,既然是习武之人,为什么不护住要害?”壮汉看着哭地直抽抽的紫川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若是我那一拳打实了,你可就没命好活了!”
“打成猪头才好,我就不用出去卖了。”紫川秀手搭在额头上,瓮声瓮气地低吼,他抬眼看向那壮汉,眼圈红通通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真的很需要钱,我的兄弟等着钱救命,可是我去找认识的人借钱,他竟然要睡我,我不想卖身……”
这番说辞原本只是免去一顿皮肉之苦,说着说着却是悲从中来,声音逐渐哽咽,话到最后已经是呜呜的哭声。
远州之花的梨花带雨的脸多多少少还是能打动人的,皮猴子紫川秀在如今这副模样,在不明真相的壮汉眼里倒显出些楚楚可怜的姿态。对着一个美貌的小贼他也开始怜香惜玉起来,眉毛微蹙,犹豫了片刻,伸出蒲扇似的手掌擦去紫川秀脸上的泪水,轻声叹道:“你这小孩儿也真够惨的……”
“我还没有经历人事,我就想着,卖之前起码先交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他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滚……”紫川秀吸着鼻子,眼角挂着泪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把我放了吧……”
“哎呀,行了,你哭得跟花猫似的,我怎么舍得杀你……”壮汉摇摇头,从紫川秀身上站起身,还将方才打斗时掉落的钱袋捡起来递给了犹自蜷缩在地上小声抽泣的紫川秀,"不想卖就别卖了,你叫什么名字,需要多少钱,这些钱够不够?"
紫川秀止住了哭抽泣,怔怔地接过手里的钱袋,呆滞地转头看着那壮汉半晌,见他眼神虽然长在他身上似的却也并无淫邪,将钱袋收入怀中,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问道:“你要买我吗?”
闻言壮汉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紫川秀的头发,神情倒是坦坦荡荡:“你要是想卖,这那就是价钱,你不想卖,就当是我看你可怜送你了。”
紫川秀嘴一撅又哭了出来:“那你还有钱吗,你得请我喝酒!”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坐在了黑市客栈之中,紫川秀仰头一碗接一碗地灌着烧酒,烈酒顺喉而下,仿佛一团火在胸腔间燃烧,滚烫的烧灼感逐渐传遍全身,紫川秀手逐渐端不稳酒碗了,小肚子喝得溜圆。终于酒碗从手中脱手而出,他低下头,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壮汉斜眼睨他:“你这小孩儿,刚才哭那么惨,喝几口酒就开心了!”
紫川秀眯着醉眼找了半天,只觉得坐在身旁的壮汉仿佛长出了,忽而露齿一笑:“英雄,咱们上楼,上楼去干那事儿去!”
他喝多了,嗓门儿又大,好在大堂足够嘈杂,只有临近的几桌听见了声音,转头疑惑地瞧了他们几眼,便又转过了头去。
壮汉笑了起来,看向紫川秀的眼神满是喜欢,他要了间床垫最柔软的上房,扯着喝得晕晕乎乎的紫川秀上了楼,到了无人处更是嫌紫川秀走得太慢,一把将他整个人拎起扛在肩上,等不及地进了屋。
这人果然是个莽夫,紫川秀被甩在床板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脑袋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刚想坐起身来,就被壮汉压了个严严实实,粗糙的手掌从衣摆钻入,顺着腰身一路向上,在他胸口揉捏起来。
陌生的刺激使紫川秀一阵战栗,酒劲儿顿时消散许多,挣扎着要推开壮汉。可好好的时候尚且不敌,现在喝得醉醺醺的他哪里是这壮汉的对手,不仅未曾撼动分毫,反而被抓住了双臂摁在头顶,动弹不得,只得委屈地抬起头,漆黑发亮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来。
壮汉低头凑近紫川秀,不由分说吻向他的唇。
陌生的粗犷气息扑面而来,紫川秀惊惶失措,在那双嘴唇凑上来之前匆忙转过头去,发出一声无助的泣音:“别亲嘴啊!”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多事!”壮汉哼了一声,却真的听了紫川秀的话,把头放得更低了些,恶狠狠地啃咬在颈间那微微颤抖的小巧凸起之上。这一口他真的没留情,鲜红的牙印几乎已经穿透了皮肤,渗出了斑斑点点的血丝来。
要害被制,紫川秀浑身僵硬,只不自觉地颤抖,扭动着腰肢想要躲避,却不能撼动身上禁锢分毫。
“呜……疼……”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一次的眼泪同样换来了身上男人的怜惜,壮汉滚烫的嘴唇轻轻吻走了他眼角的泪水,低声嘟囔了声娇气,终于放过了他,一双大手三两下剥光了紫川秀的衣衫,迫不及待地覆上少年还未发育完全的纤细身体,在腰腹处反复流连。他是习武之人,手上有层厚厚的茧,摩擦着紫川秀常年不见光的细腻皮肤仿佛刀尖一般,火辣辣得痛。
可疼痛褪去后剩下的只有快活,紫川秀忍不住随着那手的抚摸轻声哼唧起来,脸颊泛起了淡粉色的潮润,眼眸中迷离的水汽更浓郁了几分。
困住他双手的钳制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紫川秀双手揽住了壮汉的脖子,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吃吃地笑了起来:“好舒服,你再摸摸。”
“不疼了?”壮汉满意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孩儿倒是会享受。”
不仅不疼,还有些痒。凭借着本能,紫川秀抬脸去蹭壮汉的下巴,胡茬扎得他脸上痒痒的,他偏头躲过,又忍不住再凑上来。
对这种讨好的举动壮汉似乎非常高兴,厚实灼热的嘴唇轻轻地吻了吻颈间鲜红的牙印,一路轻吻着滑到胸膛,叼着樱红的乳尖儿轻轻一咬,顿时引得紫川秀一阵抽搐,喉间溢出一连串破碎的呻吟。
“唔嗯……”紫川秀低叫出声,身躯一颤。
“爽吗?”壮汉舔着紫川秀的耳垂,轻声问道。
“舒服……”紫川秀的声线变得嘶哑了,带着几分羞涩和渴求,“还要……”下身的那一处已经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紫川秀一双长腿夹紧了壮汉的腰,仰起头来,双眼喂闭,嘴唇却不自觉地张开来,听起胸膛迎合着,任壮汉将手探到下方的穴口,上手一揉,果然把紫川秀惊得一抖,喉咙中溢出一声低喘出来。
男人的甬道并不是为进入准备的,那一处还十分干涩,他手指又粗,贸然进入及时一根手指也会受伤。壮汉虽然外形极为鲁莽,床事上却是柔情似水,不知从哪掏出个盒子来,挖出块白玉般的药膏抹在指尖,这才缓缓探入紫川秀紧致的甬道。
可他手指便像根萝卜一般,实在太粗了,异物入侵带来撕裂一般的疼痛,紫川秀闷哼了一声,揽着壮汉的胳膊猛地收紧,额上渗出了冷汗,双脚绷直了踢蹬着,像一条濒死的鱼,身体因而痉挛起来。
层层叠叠的肉浪骤然缩紧,仿佛是想把入侵的东西挤出来一般,壮汉更高兴了些,安慰似的拍着怀里不断哆嗦的少年,手指的动作又轻了一分:“小孩儿你别怕,就这么一会儿,很快就不疼了。”
可紫川秀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只顾着拼命往后退缩,企图逃离这令人恐惧的感官刺激。
但壮汉似乎对他的挣扎早有预料,在他后穴里抠挖的手指竟然又加了一根。紫川秀疼得眼角沁出泪花来,一口咬在那壮汉肩膀上,含含糊糊地喊疼。
“乖乖的,小孩儿。”壮汉温言诱哄道,手指不知在哪里用力一抠,浪潮一般的愉悦感汹涌而来,紫川秀闷哼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手脚都使不出一分力了。感受到搅紧自己的肉穴松软下来,每一下搅动都带起淡淡的水声,壮汉笑嘻嘻地抱住了紫川秀,把他翻转过来,背朝自己,拍了拍面前哆嗦的屁股,带起一波颤抖的臀浪。“看着瘦屁股还算丰盈,小孩儿你跟我走吧,肯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我才……”紫川秀本是想撒娇骂这莽夫几句,一转头却见壮汉正脱下了裤子,胯下硕大狰狞的一根阴茎正对着他。壮汉的阴茎粗得不正常,几乎有他手腕那么粗了,顶端紫黑的丑陋龟头看着都吓人,紫川秀吓得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却被一把抓住了腰,动弹不得。
“不行,太粗了,不行……”紫川秀慌忙摇头,瘫软的身子都恢复的力气,摇晃着身子想要摆脱壮汉的桎梏。
圆润的屁股在眼前晃个不停,壮汉咽了咽唾沫,胯下瞬间胀大了许多,他低低地骂了句脏话,抬手在那圆滚滚的臀肉上打了两巴掌:“别晃了,太骚了!”
“不要……不要碰……”紫川秀停顿了一瞬,依旧哭泣着扭着身子想要避开那可怕的东西,“放开我……会死的……”
终于失去耐心的壮汉不想再理他了,手指上又挖了块药膏用力地捅了几下,顿时把左右晃个不停的屁股插得汁水四溅,挣扎着的紫川秀也猫儿一样呜咽出声,终于老实了下来。壮汉满意地点点头,拔出了手指,将手上剩下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巨根上,缓慢又坚定地推送到了最深处。
“啊……”身体似乎要被捅穿了,紫川秀惨叫一声,双手在壮汉背上乱捶乱挠,“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壮汉嘿嘿笑了两声,两手大手便完全包裹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身,将他压在身下。
“放开你?做梦呢,小孩儿。”
紫川秀被迫趴在床沿上,胸口贴着冰凉的木板,他已经是高挑的身形,身后壮汉却沉甸甸的躯体如山一般将他禁锢在阴影之中,烙铁一般的巨物在身体最脆弱的穴口来回摩擦,灼热的剧痛和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交织着,紫川秀浑身战栗,嘴唇苍白无血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放……放开……”
“好好好,放开,放开。”壮汉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手上反倒更加卖力了起来。他太壮硕了,并不在冲撞,反而是握住紫川秀的腰身一前一后如玩具一般使用着。
也是剧烈颠簸晃晕了紫川秀的头,当疼痛褪去后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酥麻感涌了上来,壮汉的肉棒太过巨大,每一次进出都狠狠地挤压过那一点,紫川秀的惨叫渐渐变了调,喉咙里溢出几声模糊不清的甜腻呻吟,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不断喘息着,脑袋越垂越低,身体也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壮汉哈哈一笑,抽身退出,顺势把紫川秀拉到怀里坐着,用手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欣赏着紫川秀被情欲侵占的脸,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得意洋洋地问他:“怎么样?舒服吗?”
“嗯……嗯……嗯……”紫川秀难以抑制地哼了起来,身体的东西拔出后仍残留着强烈的刺激,他难以克制地轻颤着,抬眼去看壮汉,脸上露出极度渴望的神色。
“你还挺敏感的。”壮汉摸了一把紫川秀湿淋淋的鬓角,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掰向自己,“来,告诉哥,你想干什么?”
“嗯……哥……我想……”紫川秀眼眸泛红,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我想要……还不够,你快进来……”
“好,哥进来。”壮汉摸了一把紫川秀湿淋淋的下体,菊穴一张一缩十分贪吃,笑着说,“小孩儿,你自己来吃吧!”
“嗯……唔……”紫川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垂眼去看那方才捅在自己身体的火热肉棒,只觉得那棍子竟然比先前又大了许多,他张了张嘴,心中顿生怯意,“哥,我害怕……”
这时候壮汉倒善解人意起来了,想着这小孩儿毕竟是初经人事,自己那物又生得骇人,怕也正常。想到此,壮汉拍了拍紫川秀的肩膀:“乖小孩儿,你先闭上眼睛。”
紫川秀听话地闭上了眼,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壮汉看了他片刻,又伸手握住了那一弯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抓住紫川秀的腿根儿掰开,缓慢而坚定地往下按去。
“唔啊……”再次入体疼痛感已经少了许多,方才积攒的愉悦感却瞬间涌遍了全身,紫川秀猛然睁大了眼,双腿乱蹬了几下,“哥,快点……再快点……嗯……”
话音未落便被顶碎在了喉间,仿佛一团旋风在胯下升起,身体飘飘欲仙,仿佛要腾空而起一般,紫川秀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沉浸于快乐之中,只能随着壮汉的节奏,不停地摇晃着身体,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抱住壮汉粗壮的脖颈,任凭壮汉带着他在云端漂浮。
紫川秀早就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壮汉似乎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是他已经全然听不清了,只沉溺在快乐之中,身体一阵又一阵痉挛,仿佛灵魂出窍。
他几乎就要昏过去了,可是快乐又迫使他清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身下那一处被撑出了骇人的大小,紫黑色的巨物在艳红色的口间,每一次进出都被热情挽留,发了洪水一般的下面,流出的水液在一次次撞击中被打出了白色的泡沫,黏在他的臀尖上拉出细长的银丝,在啪啪的清脆水声中,蜡烛微弱的光逐渐拉长。
等到紫川秀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蜡烛已经燃尽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呼吸声,紫川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愿动,浑身酸软疲累,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小孩儿真不经用。”壮汉从床上站起身,拿起桌上那碗凉掉的茶喝了几口,回来将紫川秀揽在怀里,“你放心,哥会照顾你的。”
紫川秀喘息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救了兄弟之后,打算怎么办,”壮汉抚摩着紫川秀赤裸的肩膀,“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做我的小老婆?”
“做你的小老婆,你能给我钱吗?”紫川秀半闭着眼睛,懒懒地问。
壮汉哑然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小孩儿也太贪财了,只要你能跟我回去,我保证你一家老小这辈子都不愁花销了。”
这三万人的口粮只怕你付不起。紫川秀从鼻间轻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疲懒地闭着眼睛几乎就要睡过去,听着壮汉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着什么,敷衍地连嗯了好几声。
最后,隐隐听到壮汉在问他的名字。
“我叫……”紫川秀顿了一下,“小河……”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鲁帝心花怒放,他低头想要亲几口他新纳入的小老婆,却见小孩儿已经呼呼睡过去了。
夜半鲁帝收到急信要他立刻回营,可怀中小河睡得正香,他不舍得将人吵醒,轻手轻脚地起身留书一封,要小河十日之后来这客栈,他会派人来接。
回去之后他对这一场艳遇颇为自傲,酒席之中还吹嘘他出去一趟就收了个貌美的小老婆。
只是十日之后他派去的手下在客栈里又等了十日,他才意识到他被小河给骗了。
初次承欢后的身体的确行动不便,紫川秀回到远州军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他揉着酸痛的腰一瘸一拐地走进营帐,哥应星正坐在桌案前批阅文件。
“师父你还在这呢?”紫川秀脱掉靴子钻进被窝里,“累死我了,我要睡会儿!”
他衣服虽然已经穿戴整齐,喉结上鲜红的牙印却是十分显眼,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瞄过他,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才不敢说些什么。但哥应星却不会惯着他,合拢文件夹,拍了拍紫川秀匆忙钻进被窝露在外面没来得及盖被子的屁股:“你这小子,竟然学坏了!”
被蹂躏了一夜的屁股猛地一弹,紫川秀差点跳起来,赶紧把自己卷成一个卷,只露出一个脸来,裹在被子里装死:“师父你别乱说啊,我能做什么坏事?”
“去黑市一夜,回来脖子上就有个牙印,你害不害臊!”哥应星伸手捏住紫川秀的下巴,“你不好好守在恒川,去黑市卖去了?”
这个姿势有些不妙,紫川秀几乎回想起了前一晚被那个壮汉掐着下巴看小腹上凸起的那一块形状的不妙经历,赶紧扭着身子躲闪:“话不能说得那么难听,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卖?再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出去卖不是买啊?”
“你出去没带钱,回来倒是带着满满的钱袋子,还说不是卖?你就那么……”许多话到了嘴边,哥应星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对着徒弟他终究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手里的文件夹狠狠地拍在紫川秀屁股上,“臭小子!”
“哎呦,疼!”紫川秀呜咽一声,铺盖卷蜷缩成了一团,眼眶立刻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他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师父,别打屁股了,真的疼……”
话到这里哥应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掀开被子捉住紫川秀的双臂将他拖到了床边,没一句废话就不顾紫川秀的反抗扒了他的裤子——但严格来说紫川秀的反抗不能说拼尽全力,可以说聊胜于无,毕竟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对上师父又天然卸了三分力。
裤子被脱下后不知是不是有一阵凉风袭来,紫川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被师父翻了过去,失去了所有遮掩的屁股可怜地抖了抖,因长期不见光而明显白皙了许多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指痕,臀尖儿因长时间撞击有些红肿,也许是方才哥应星拿文件夹拍的两下,摸上去还有些烫。
“唔……”冰凉粗糙的手指摸上备受蹂躏的皮肤是另一种刺激,紫川秀腰部猛地一弹,喉咙中溢出一声惊喘,双手扒拉着被子将头埋起来,只发出模糊的声音,“别摸啊!”
只是哥应星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的手延着背沟线条向上滑进衣摆,在并不算光洁,偶尔有几条硌手伤疤的背上停住了,手掌摩挲着那片肌肤,像是想要寻找一个更加贴切的词汇来形容它。
沉默中紫川秀有些不安地微微扭动着身体,却因为被摸得浑身酥软使不上劲来,连挣扎也像是迎合。
“你发烧了。”哥应星轻声说。
“是吗?”紫川秀低声咕哝一句,微微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师父,“我没感觉呀……”
“你发高烧,脑子不清醒,不知道也属正常。”哥应星目光复杂地看着紫川秀埋在被子里泛着潮红的半张小脸,硬着头皮双手轻轻掰开了眼前两团凄惨的臀瓣。
似乎感受到灼热的视线,雪白的臀肉之间深色的花皱紧张地瑟缩着,紫川秀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但也只是把自己的脸重新埋了回去,连一点下巴都不露出来,发出了极轻,但在哥应星耳边却极重的呜咽声。
即使已经历人事,甚至昨天还在向师父求欢,但青天白日里趴在床上被掰开屁股查看肉穴还是把紫川秀臊得全身通红,他绷紧了身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栗,却忽然感觉一根手指试探性地进入了干涩的甬道。
“唔……师父……”
没有润滑被硬生生地进入,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紫川秀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用力抓着身下的床单,咬紧了牙关,身体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你自己清理的?”哥应星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
强忍着痛楚,紫川秀闷闷地嗯了一声:“自己……我自己弄的……师父,疼……”
“疼才记住,让你不学好!”哥应星抽出了手指,心中生气,抬手又是一巴掌,直打的那光溜溜的肉屁股猛地晃了几晃,才稍稍解气。
这次紫川秀不敢叫了,他咬着被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痛出了一层冷汗,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哥应星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他这两天把这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可徒弟偏生又实在不让人省心,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紫川家的什么债没还,才让他现在为了姓紫川的人操不完的心。
他刚才手指探出紫川秀身后,拔出来还带出了泛黄的白浊,夹杂着血丝。想必这臭小子自己一点都不仔细,根本没有把里面清理干净,才把自己多年习武的健壮身子折腾出了高烧。虽然是徒弟自己作死,做师父的却不能不管,哥应星走到门外吩咐未名备一桶热水,犹豫了一番,又要他去准备些药膏。
“大白天的,要热水作甚?”未名不解地问。
“还能干什么?”哥应星没好气地转头看了在床上悄悄抹眼泪的紫川秀,“给那个臭小子洗澡!”
“秀大人出去寻欢作乐,您为何给他洗澡?”未名更不解了,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着,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哥应星的解释出口之前飞快地溜走了。
热水和药膏很快就被送来,可见不管未名想到了什么地方去,至少他很明白要做的事情。哥应星暂时没空去糟心自己在手下心中的形象,他拍了拍紫川秀一抽一抽的后脑勺:“能走路吗?能走就别让我抱你。”
“干什么?”从被子里抬起头,紫川秀的眼都快哭肿了,被他埋脸的被子上湿了好大一块。
还得叫未名过来晒被子,哥应星无奈地蹲下身为紫川秀抹掉了眼泪,放缓了语调慢慢哄他:“行了,别哭了,你没清理干净,那些东西留在身体里会发烧,我去给你洗洗。”
“行。”紫川秀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乖巧地从床上爬起来,也许是因为高烧身体乏力,差点摔倒在地上,被哥应星伸手扶住了腰,他顺势将身体倚进了哥应星怀里,软绵绵地说,“我腿软……”
“你不会是想要我抱你吧!”哥应星警惕地看着怀中黏糊糊的紫川秀,“我看你劲儿还挺大的,又跟我装是吧?”
勾引不成撒娇也不成,紫川秀哼了一声,三两下脱了衣服,也不在乎自己春光乍泄从头到脚被看了个精光,后颈的红印儿和脚踝的淤青都教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甩头自己小跑两步跳进了浴桶,整个身子埋在水里就没了动静。
心知他在耍脾气,哥应星也不着急,就隔老远站着看他,准备等生气的小孩儿气消了再说。
谁知小孩儿泡了半柱香时间也没露出水面,水面还冒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难道真的晕在水里了?
想到紫川秀毕竟发了高烧,哥应星忍不住有些担心,皱眉走近两步,趴在浴桶边上正要弯腰捞人,水面突然炸开了花,湿淋淋的小孩儿猛然站起身来,抓住哥应星的衣襟,湿淋淋的滚烫嘴唇就印了上来。
紫川秀的舌尖抵在哥应星因吃惊微张的唇齿间,灵活地钻了进去。他的双臂环在哥应星脖颈上,满身的水珠沾湿了大将军身上的盔甲,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滴到了哥应星的领口。
猝不及防被吻住,哥应星愣了一瞬间,随即就反客为主,搂住紫川秀的肩膀深入加深了这个缠绵的亲吻,他并非毫无经验的初哥,自然知晓如何接吻让小孩儿舒服,舌尖勾勒着紫川秀的牙关,追逐着无措的软舌,轻佻地挑逗着对方的敏感部分。此前从未想过接吻竟还能这么快乐,紫川秀的呼吸变得沉重了几分,环在哥应星颈间的双臂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只松松地挂在那里。
黏腻的吻好像都不会停止,紫川秀脑子混沌起来,他被吮吸得舌根发酸嘴唇发麻,整个身子都疲惫了起来,只剩下了一种本能的渴望,需要哥应星用更强烈的方式来填补。
一直都知道这个徒弟是个色胚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整个人都软了,再亲下去只怕这澡就洗不成了,哥应星顺手把已经站不稳的紫川秀推进浴桶,趴在桶边捋了捋头发:“小崽子还嫩得很呢!”
“但老东西已经不中用了!”紫川秀倚在桶边冲着哥应星扬起下巴,“你明明很喜欢我,你亲我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了,你的脉搏跳得很快!”
“我喜不喜欢你,你都要先洗澡!”哥应星伸手捏着紫川秀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怎么发烧了还那么色?”
怎么会有这么假正经的人啊,紫川秀都震惊了,拽着哥应星的手就不松开了,凑近了瞪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已经被自己搞了一身水的师父:“我自己清理不干净,你帮我洗!”
要是真下去了,这清理只怕是要变成鸳鸯浴,哥应星眉头轻轻一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笑意。
“阿秀,”年长者轻声说,“你先自己清理给我看。”
听出了哥应星话里隐藏的含义,紫川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垂下眼帘,低低地嗯了一声,水汽蒸腾之中脸颊并耳朵一起渐渐染上绯色,嘴唇一挑,竟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哥应星,慢吞吞地将手指向着身后探去。
“师父,我不会这个,”紫川秀连声音都被水汽染湿,听起来软绵绵的,“你可得好好看仔细了。”
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形还有些纤细,皮肤被热气熏得透红,脊背紧绷着半跪在浴桶之中分开双腿,两片纤薄的肩胛骨露在水面上,微微颤抖着,手指缓缓地探入两股之间那一处幽深小径。在水中探入手指似乎要更轻松些,修长的食指没费多大力气就挤入了温暖潮湿的泥泞中。
在人前进入自己,清理也仿佛自渎一般,那里酸胀得难受,紫川秀闭上眼睛,发出了淡淡的抽气声,手指一点点拨弄,试图让那紧闭的口处松弛下来,可不知是他手指太过僵硬生涩,还是哥应星的视线太过灼人,手指捣了许久那里依旧紧绷着不肯松口。
“你太紧张了,”哥应星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里要放轻松。”
“说得简单……”紫川秀小声嘟囔,“我要是能放松就有鬼了!”
这小子还真的,嘴上一点不肯吃亏。哥应星几乎能想到小孩儿说这话时的样子,那张倔强的猫嘴一张一合,带着一丝羞恼的味道,微微吹下眼角,盈盈的水雾说不清是恼意还是春情,因为身后的不适他蹙起眉头,满脸都是委屈。这营帐不知怎得也燥热了起来,哥应星顺着小孩儿的脊背向下抚去,感受着手下光滑的触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微凉的手掌贴在温热的皮肤之上,紫川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师父,你别……”
“好了吗?”作乱的手指顺着背沟滑了上来,哥应星的视线停留在后颈暗红色吻痕上,轻笑一声,指尖微微用力陷入皮肤之中,“阿秀,手指再进入得深一些。”
隔着水波便能看到那手指果然又深入了一节,紫川秀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抓着桶沿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也不等哥应星再说什么,手指蜷缩着向四周探索而去,找到那一颗小小的凹陷,试探性地往里按去。
那一瞬间所有的思绪都飞走了,紫川秀猛地一哆嗦,头脑一片空白,意识陷入空茫,甚至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有酥麻感从腰腹传来,皮肤之下炸开细密的电花,仿佛整具身体都化作了一滩水,只有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要撞破胸膛蹦出来。
“你找到那里了?”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紫川秀浑身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按了上去,顿时又是一声无法抑制的呻吟,这次他听到了自己口中传出的淫靡之声,脸上登时臊得如火烧云一般,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才好,然而哥应星却仍然站在原地,手掌仍旧覆盖在自己后颈上,只一点轻轻的重量,却将他牢牢按在原地。
“师父……”紫川秀咬着牙,声音沙哑,“您快把手拿开吧。”
“阿秀,叫得很好听,”哥应星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味道,“后面应该已经很松了吧,乖,再加一根手指。”
“不行……唔!”他一丝不挂地泡在桶中,而师父却衣着整齐,言语中的笑意仿佛只是戏弄自己,再生性洒脱不羁,紫川秀此时也羞耻起来,他想要拔出手指,却猝不及防被哥应星抓住胳膊向内忽然一推,他身躯一震,整个人被压在桶壁上,身体前倾,后臀被迫翘高了起来。
“撅得也很好看。”哥应星眯起眼睛打量着从脊背到臀尖儿的优美起伏,纤细的腰身仿佛两只手就能握住,“做的不错,”他低下头凑近了一点,唇瓣擦过紫川秀耳畔的肌肤,“阿秀,继续清理。”
虽然脸上表情已经变得抗拒,紫川秀却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颤颤地向自己身后又加了一根手指。
浴桶中的水很是清澈,哥应星能看到那两指在股间张开,微微发黄的絮物逐渐顺着水流飘出。紫川秀连马尾的发梢都在抖动,后背拱起,口中断断续续地溢出了低吟,却再也没有如先前触碰到那一点时一般失态,想来时在抠挖时刻意避开了。
哥应星没有再出声,紫川秀竟然真的也不再停下,在水中自我扣弄着,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终于忍耐不住,仰起脖颈大口喘息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迷蒙的水雾,他看向师父,脸上是全然的渴望,分明是求欢却并不显得媚俗,反倒透露出一股不染世俗的天真纯净。
桶中热水逐渐转凉,哥应星终于抬起了手,缓缓移动到紫川秀肩膀上:“好了,阿秀,出来吧。”
这般说着,他却是在紫川秀几乎是哀怨的目光中转身走到床铺边坐下,闭目养神起来,只余紫川秀一人趴在桶中,手臂搭在桶边,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马尾无精打采地贴在脸上,半晌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紫川秀蔫蔫地自己从桶里爬了出来,随手扯过挂在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沉默地盯着哥应星。
“怎么了,阿秀?”哥应星睁开眼睛,拆了紫川秀的马尾,拿起手边的毛巾为他擦头发,“发着烧呢,也不知道擦头发,身体不要了?”
却没想到紫川秀似乎憬然有悟,视线逐渐向下移动,落在他腿间某处,嘴角立刻便挑了上去:“师父,你那儿硬起来了。”
闻言哥应星愣了一瞬,随即苦笑出声,依旧给紫川秀擦着头发:“硬不硬起来,你现在也要擦头发。”
“你还会说你不喜欢我。”紫川秀洋洋得意地看向哥应星,眉目弯弯。
“我不喜欢你。”哥应星幽幽地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随意又坚定,简直像是立誓一般。他顺手敲了敲紫川秀的额头,“别问了,再问也是不喜欢,你是我徒弟。”
老老实实地等到师父把自己的头发擦到半干,紫川秀才小声嘟囔了声,目光从哥应星胯部自下而上掠过,黑黝黝的眼珠一转,忽然长腿一跨便坐在了哥应星的双腿之上,揪着哥应星的衣襟:“师父,亲我还是要我,你选一个。”
说罢也不等回答,凑上前在哥应星的薄唇印下轻柔的一吻,随即退了回来:“选好了吗?”
“你不是已经替我选了吗?”哥应星失笑,轻轻地摸着紫川秀垂在脸颊边的头发,又紧了紧小孩儿身上拢起的浴巾,“选完了就休息吧,着凉了又是我照顾你。”
紫川秀轻嗤一声,从哥应星身上站起身,佯装要走,刚迈出脚步,手腕便被拉住了。虽然只是轻轻一握,却是哥应星难得的回应,紫川秀心下重重一跳,惊喜地回过身,眼中的光芒闪闪烁烁,却又在看到哥应星手中的衣服时很快黯淡了下来。
不解风情的阳痿男!紫川秀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地瞪着哥应星半晌,心中一横干脆折返回去,将自己挤进哥应星双腿之间,俯身跪下,几下便解开了哥应星的腰带。果然那儿的男根早已经充血挺立,失去布料掩映顿时弹了出来,紫川秀有些紧张地咬咬嘴唇,心中有些害怕这东西顶坏他的喉咙,但想起哥应星如今正在头顶看着自己,心中立刻生出些气性来,鼓足勇气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圈,随即张口含住龟头,卖力地吞吃吮吸起来。
温热的口腔将他包裹,哥应星眸光一深,眼底划过了一丝讶异,看着跪在膝盖上的紫川秀,眸色愈深,喉咙微微滚动,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任由紫川秀如同娼妓一般跪在他跨间,生涩地吞咽他的欲望。
紫川秀跪下时已经做好被推开,被踹开,甚至再被打一巴掌的准备,不料师父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呼吸声渐渐粗重来,顿时心中窃喜,回忆着他先前在书中看过的技巧,双手扶住师父的阴茎,舌尖细细描绘它的轮廓,更加卖力地吮吸着,连带着整个身子一起扭动起来。
可即便他扭成一条水蛇,也无法改变他此前从没有为人口交过的事实,用尽浑身的劲量来讨取哥应星的欢愉,技巧也是无法忽视的糟糕。太温吞了,初始的极乐之后哥应星心底逐渐生出些不耐,他低下头,只见胯下卖力吞吐的人抬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眉头紧蹙,通红的双眼中尽是忐忑,仿佛他稍微露出厌恶的情绪他便能哭出声。
明知是错,哥应星的心却是莫名软了软,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紫川秀的脑袋,低声道:“阿秀,难受就别吃了。”
紫川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委屈的神情变得倔强,他垂下眼不再看哥应星的神情,双手揉着柱身旁的囊袋,微微抬起腰使嘴里的东西进得更深一些,顿时喉咙中物件儿又胀了一分,只觉得嗓子眼都被塞满,酸胀的感觉令他喘不过气来,咽喉的肌肉一胀一缩,几乎想要干呕出声,又硬生忍住了。
可脸色涨红喉头抽搐,哥应星哪看不出紫川秀的不适,他将手放在紫川秀头上示意他停下,却被小孩儿将手打掉,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阿秀,这可是你自找的。”哥应星轻叹一声,抓着紫川秀后脑的头发,猛地向下压去。
紫川秀猝不及防,一股浓烈的腥骚味冲进鼻腔,整张脸都被贴在了阴部,脸颊嘴唇被毛发扎得又疼又痒,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下意识地挣扎着,却被哥应星按住后脑如同使用物件儿一般一前一后地动作着。
虽然是他自找的,但强烈的不适感仍旧让紫川秀无法忍受,他本就发着烧,缺氧更使他头晕目眩,过快地律动使他喉咙火辣辣的痛。他呜咽着落下泪来,难受地摆着头,试图离开那处,却被哥应星死死禁锢住,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
“嗯……不……啊……不行……放开……啊……”
紫川秀一边呻吟着,一边拼命地甩头躲避,但哥应星用了大力气,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头发被扯得生疼,慢慢终于停止了反抗,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直到他从嘴唇到喉咙都被操得麻木,头晕目眩,口中的柱身忽然被拔了出来,紧接着温热的腥膻液体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偏头躲开,乳白色的精液喷了他满头满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结束了。
“难受吗?”哥应星看着满脸恍惚的紫川秀,淡淡地问。
紫川秀茫然睁开眼睛,怔忪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真是无药可救,哥应星简直要气笑了,干脆抓起紫川秀的肩膀将他扔在床上,抓住细瘦的脚踝猛地一拉便分开了那两条结实的大腿,露出中间那一口艳红淌水的肉穴出来,手指一抹便有一大口滚烫淫液涌出,穴口微张,几乎是在邀请着他的进入。
显然没有再扩张的必要,哥应星也不管身上铠甲未卸,干脆地挺身进入那肉穴之中,顿时被温润湿热的水道紧紧包裹,比之当才的口腔不知舒爽了多少倍,也不顾那人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的五官,掰着手中两条大腿毫不留情地动了起来。
每一次撞击都会带来剧烈的刺激,紫川秀仰躺在床上,身体痉挛颤抖不休,双手死死抓着床单,骨节泛白,手背暴起根根筋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珠顺着额头滴落,混杂着脸上乳白色的精液在皮肤上滚落,嗓子因方才的折磨无法出声,只有嘶哑的喘息从喉咙溢出,仿佛濒死者最后的呻吟。
“现在难受吗?”不知过了多久,哥应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紫川秀迷蒙的眼睛转动一圈,终于看清楚了哥应星正俯视着自己,目光沉静。
“嗯……嗯……”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浑身瘫软得连抬一下手臂的力量都没有,“师父,我难受……”
话音未落,体内的阳具便又一次被抽了出来,微热的精液撒在小腹,紫川秀咳了几声,仰头对上哥应星复杂的目光,竟然笑了出来:“师父,现在我没什么遗憾了。”
何正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非常陌生。
时空融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短短两年时间他和陈嘉岚结了婚又离了婚,生活好像翻天覆地又好像一成不变,离婚之后何正钰依旧是风宇律所的金牌律师,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案件,仿佛离婚这件事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他知道,什么都不一样了。
两年前何正钰——四个月后的何正钰,也就是新正钰——消失之后,记忆和情感进入了如今他身体里,两段记忆在他脑海中交汇,一度让何正钰以为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他太急于去成为四个月后的自己了,于是下意识地模仿着新正钰的一切,包括爱的人。他信誓旦旦地把陈嘉岚称为“我爱的女孩”,像新正钰一样爱着陈嘉岚,所有的体贴欲温柔、细心和宠爱,迅速地模仿出来,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甚至把自己都骗了过去——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陈嘉岚那时对他的抗拒,他们是那么相似甚至一模一样,可他不爱陈嘉岚。
与他相比陈嘉岚的确不那么聪明,可她对新正钰的爱却是勇敢而纯粹,并因此有了绝对的敏锐,让她能够准确地认出自己的爱人。
离婚之前何正钰和陈嘉岚的关系已经很陌生了,又或许他们本来就是陌生的,只是被四个月后的新正钰联系在了一起。提出离婚是在某一天的晚餐之后,何正钰在书房里看着卷宗,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抬头,陈嘉岚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神情有些疲惫。
当他们两人目光对上后,她笑了一下,用一种平静又无可辩驳的语气宣布了她的决定。
“我们离婚吧。”
何正钰不知道他这时候该是什么表情,但他的确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以来在心上悬而未决的事终于有了结果,不管这结果是好是坏。
“决定了?”他问。
“嗯。”陈嘉岚说:“其实……咱们结婚没多长时间我就感觉到了,你不是他,虽然你很想变成他。”
那一瞬间何正钰的心脏狂跳起来,从陈嘉岚的视角里他的脸色唰地褪得苍白,手指紧攥成拳,几秒钟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结婚不到一年他们就去办理了离婚,工作人员显然是认识他们的,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探究。财产分割也很快就完成了,唯一的争议是何正钰想把房子留给陈嘉岚,但她拒绝了,只要走了那只带来时空融合的纸鹤,然后拿着自己的行李,搬回那间曾经时空融合的小房子。
纸鹤被放在了书桌上曾经的位置,何正钰帮陈嘉岚收拾好了行李,然后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是他们婚后的常态,当陈嘉岚察觉到她的丈夫只是在努力地扮演着新正钰这一角色时,所有的鲜活都在那一瞬间沉寂下去,她的眼神变得陌生,而何正钰开始惶恐,他害怕陈嘉岚有一天会离开,更怕陈嘉岚对他说,你不是他。
而现在那一天终于来了,何正钰走出房门前对陈嘉岚道歉:“对不起,你说的对,我不是他,我只是……很想成为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但当陈嘉岚说他不是新正钰时,他觉得新正钰这时才是真真正正地死去了。
“你也尽快走出来吧,就算你再怎么扮演,他也已经不在了,我们都得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我用了一年时间。”陈嘉岚抓着门把手,看向他时勉强笑了一下,“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好。”何正钰说,但在陈嘉岚关上门之前,忽然把拦住了她,“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放下了,找到了新的爱人,能不能……把纸鹤给我?”
陈嘉岚变了脸色,她应了一声,随即重重地关上了门。
他们像是两个遗孀在争夺死鬼老公的遗物。何正钰看着紧闭的房门苦笑,转身离开。
昨天下午,在他们离婚一年多之后,何正钰收到了来自陈嘉岚的快递。里面是属于新正钰和陈嘉岚的纸鹤,以及她和穆世铭的合影。她们坐在一起,头不自觉地歪向对方,笑容灿烂而幸福。
陈嘉岚什么都没说,但何正钰知道她已经走出来了,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她在劝他放下,可他做不到。
现在这个世界上还不能忘记新正钰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何正钰把纸鹤拿出来放在掌心摩挲着,忽然觉得悲伤,为新正钰被放下了,好像这样使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又失去了半条命。
回到家之后他将那枚纸鹤放在了床头。
变化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何正钰开始做梦,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着自己对着镜子微笑,一如既往地出门工作,和达钧儿笑着谈话,与当事人交流……他很正常地生活着,而这正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因为这是在梦中。
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偏偏他又拥有身体的触感。所以他知道控制他身体的这个人似乎也有些心绪不宁,入口的咖啡忘了放糖、站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拍达钧儿脑袋时达钧儿涂多了发胶有些扎手……
这真的是梦境吗?
他忽然恐惧了起来,试图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梦境的最后,他绝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忽然绽开了微笑。
“何正钰。”镜子里的人手指颤抖地摸上了他的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何正钰忽然睁开了双眼,他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睡衣也被汗水完全浸湿。
猛地坐起身来,何正钰惊魂未定地盯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良久后才慢慢镇定下来,想要伸手抹掉额头的冷汗,身体却陡然僵住。
他的胳膊不能动弹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随即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然后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滑去。
停下!
快停下!
何正钰在心中拼命地喊着让它停下来,然而却无济于事,手指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并且继续向下,直至抚过他的喉咙——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这只手会掐住脖子将自己扼死。
“别碰我!”何正钰慌乱地叫道。
那只手在距离他咽喉几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住了。
何正钰浑身冒出了冷汗,背脊绷得笔直,因为恐惧剧烈地喘息着。
似乎是为了表达善意,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脖颈,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地垂在他身侧,再也不动了。
某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何正钰转头看向了挂在床头的纸鹤,瞳孔一缩。
能控制他的身体,又对他没有恶意的人……
“是你吗?”何正钰哑着嗓子问。
没有任何回应。
何正钰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半晌后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被褥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他试探地让手动起来,纤长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慢慢地握紧拳头,松了又紧,反复数次后,何正钰轻轻呼了一口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镜子面前。
“何正钰,是你吗?”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摸上了自己的脸,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他的手又一次动起来,颤抖地触碰到了镜子。
何正钰屏住呼吸,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越来越快,仿佛要冲破胸腔跃出来,何正钰张嘴想要叫住它,声带却像是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发不出任何声音。
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微笑。他曾经见过新正钰一次,四个月后的自己于万众之中向他走来,世界空无一物,天地寂静如初,在一片死亡打造的幻境之中时间停滞,四个月后的自己微笑着看着他——和现在的笑容一模一样。
“是你……”镜中自己微微上挑的嘴角上却是通红的双眼,何正钰的眼泪滚滚落下,心情剧烈震荡之下全身发麻,指尖如同心脏般一跳一跳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被接管,他已经瘫倒在地上。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忽然响起,何正钰猛地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几道金色光线之中,空气中的烟尘缓慢地流动。
又是一个梦吗?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是达钧打来的,问他为什么现在还没来律所。何正钰这才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自从时空融合之后他睡眠就出现了障碍,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过这个时候了。过长的睡眠使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何正钰靠着床头,轻轻地掐了掐眉心,哑着嗓子将这个噩梦讲述了一遍。
他在期待达钧儿告诉他,也许新正钰还在他身体里的某个角落还存活着。
“不是啊,哥,我怎么听着像是躯体化症状啊,你不会是要人格分裂了吧?”
人格分裂。
这个词听得何正钰毛骨悚然,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好好的……”
然而就在这时,无数纷乱的画面在眼前交错出现,又一段记忆凭空涌入脑海,饱胀的情感冲击下何正钰险些晕厥过去。
这次的画面比之前更加繁杂混沌,零碎的画面之中却似乎只有少数几人,他看到他自己在面前走过、达钧坐在他面前笑着说些什么、他和嘉岚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沉默……然后他回到了曾经的那间小房子,他看见嘉岚收拾着房间,穆世铭提着早餐敲响了门……
这好像是纸鹤的视角。
他的头又一次昏胀起来,耳边充斥着嗡鸣声,视线变得朦胧起来,何正钰只觉得自己又要昏睡过去了,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不要再陷入混乱的记忆当中。
脑海里的嘈杂声逐渐消失之后,只有自己的声音格外地清晰。
“是我。”这个声音在脑海里对他说。
何正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的脸逐渐陌生起来。
“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我不动就是了。”新正钰的声音从脑子里面传来,何正钰猛地打了个激灵,还是不习惯声音未经耳朵传导而直接从脑子里传来。
新正钰不说话了,镜中人的表情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何正钰才回答他:“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习惯。”
“你约了心理医生。”新正钰闷闷地说,“你觉得我是你分裂出的人格。”
何正钰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想法是瞒不住四个月后的自己的,共用大脑的两个人连思维都共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也没有安慰对方的必要。
“我还想着,我出现了你会更高兴一点儿?”新正钰接着说,其实他没有必要说话,他想的东西何正钰一清二楚,只是也许是被关在纸鹤里憋了两年他实在是太想说话了,总想找个机会跟何正钰聊聊天。
“我不太确定,和你交流会不会加重我的分裂。”何正钰已经换好了皮鞋,正在整理领带,临出门前他又看了一眼镜子,自己的脸泫然欲泣,显然这个时候面部神经又失控了。
他的确需要治疗一下,不然搞不好哪天就会变成疯子。
新正钰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那如果心理医生也说你的精神没有问题呢?”
“那也不能排除你是我臆想出来的人格,这种可能性。”何正钰回答,同时警告另一个自己,“在我和医生交流的时候,你不许控制我的身体。”
“那好吧。”新正钰委屈巴巴地说,何正钰感觉自己撇了撇嘴。
但即使没有新正钰的捣乱,心理医生也并不能确定这是人格分裂——她当然不会觉得何正钰身体里多了一个人,但新正钰的出现的确很非典型。心理医生委婉地建议何正钰去精神科就诊,并且推荐了领域内的权威医生。何正钰没有丝毫抗拒地坦白了他的情况,并且做出了各项检查,但各项结果都显示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包括精神方面。
“这次你相信了吧,我真的不是你分裂出的人格。”回家的路上,新正钰的语气很明显的雀跃起来,仿佛他们刚刚完成了一场谈判,虽然最后是以新正钰的胜利而告终,但何正钰还是觉得松了口气。
“现代医学在精神领域的开拓还十分有限,我们还没办法确认这个事实……不过,鉴于发生在我们身上奇怪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我姑且认为你就是他。”何正钰还有些嘴硬,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了,索性转移了话题,“你在我身上就算了,未经我允许不许控制我的身体。”
“放心,放心。”新正钰立刻乖巧地保证。
但共用大脑的弊端就在这时显现出来,何正钰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敷衍,冷哼了一声:“这是我的身体!”
为了不再惹他生气新正钰没有说话,但他的思维明明白白的表示着:你都是我的,你的身体当然也是我的身体。何正钰被他的流氓逻辑搞得没脾气,在心里骂了一句。
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总算找到了身体控制的规律,新正钰对于身体的控制权似乎比何正钰要高一些,但强行控制身体会消耗不小的精力,之后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重新争夺控制权。而对于身体的感觉,原住民何正钰则是有绝对的优势,不管是不是他在控制身体,都能拥有感觉,反之新正钰只有在控制身体时才能拥有触感。
这样的结果何正钰实在说不上满意,但新正钰对自己拥有的主动权非常高兴,抢走了身体手和口的控制权然后喝了一杯红酒。
“你也不算吃亏,你也喝到了。”新正钰得意洋洋地说。
何正钰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想理他。
“别担心,我还是会听你话的。”新正钰忽然放下酒杯,对着镜子说道,“完全尊重原住民先生的生活习惯和决定。”
“……”
“你不用谢我。”新正钰笑嘻嘻地继续说,“作为四个月后的你,我对原住民的喜怒哀乐还是很了解的。”
何正钰没有理睬他,新正钰拿走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控制不了身体,反而像是多出来的人格,除了思索无事可做。可是脑子里想来想去,想的还是身体里另一位住客新正钰。
“不要想啦!”轻柔的触感出现在眼皮上,新正钰蒙住了他的眼睛,阻止他再继续胡思乱想,“我在那个纸鹤里待了两年,直到现在才拥有了身体,让让我吧,我快急死了。”
“你要做什么?!”何正钰警惕地问,但不用回答他已经知道了新正钰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出现在了酒吧,新正钰拿着酒杯看着舞池中跳跃的人群,眯着眼睛放空,连和他共用大脑的何正钰都说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陪你喝酒,这么干坐着有意思吗?”何正钰问他。
“像个人一样地活着,而不是被困在纸鹤里只能做摄像头,挺有意思的。”新正钰有些醉了,他低垂着头,吃吃地笑。
也许是这笑容迷花了谁的眼,何正钰看见一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穿着笔挺西装,手指修长,戴着金边眼镜。新正钰看了他片刻,便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何律师,怎么一个人?”男人凑近了问他。
“先生,你认识我?”新正钰手托着头,酒精使他大脑有些疲懒,眼睛也睁不太开了,就这样笑着看向他,“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现在还没有,但未来也许是会需要的。”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暧昧,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既然来了这里,我请何律师喝一杯酒?”
新正钰冷眼看着他,挥掉了男人的胳膊,站起身整理几下身上的外套,正想转身离开,脑子里的何正钰忽然“啊”了一声:“我说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新正钰在心里问。
“你挑的好地方,这么多喝酒的地方你偏偏挑给吧!”何正钰在脑袋里大叫,如果他能控制身体这时候已经在跳脚了,他大声埋怨着新钰并吆喝着他快走,“这个男的想泡我们,你快跑,别被他占了便宜!”
干出蠢事的本人新正钰远没有身体里的那个激动,也许是被何正钰在脑子里的吵闹醒了酒,他看了男人一眼,微笑着说:“抱歉,今天我有约了。”
被拒绝后的男人有些失望,但神情中更多是若有所思:“我只听说何律师离婚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只是路过,然后想喝杯酒。”新正钰拿起酒杯对着男人示意,然后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似平静,但脑子里何正钰对他怨声载道:“那个人一看就很会八卦,你出来喝个酒怎么偏偏就选了给吧,名声都被你败坏光了。”
“我刚才没注意,以后不会了。”新正钰安抚。
“你还想有下次?!”何正钰很不爽地说,“没有下次,你下次不许再用我的身体去喝酒,什么酒吧都不行!”
这话就像是老婆在管教他不听话还到处闯祸的老公。新正钰当然不会说出来,但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出现就立刻被两个人知晓了,何正钰立刻收了声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共用的大脑乱成了一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一瞬间何正钰眼前闪过了许多他们一起生活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新正钰为他准备了晚餐,红酒是他最喜欢品牌和口味,新正钰坐在他对面朝他微笑,然后他们凑近了,新正钰按住了他的后脑……
何正钰猛然从床上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他喘息了一会儿,慢慢平复呼吸。
“你醒了?”脑子里新正钰的声音忽然响起,何正钰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喂——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刚出了酒吧吗?”
“是我的错,不该喝了红酒又去酒吧喝那么多。”新正钰声音带着笑意,“昨天说着话的时候你居然就断片了,好在我对身体的感应不是很敏感,才没被捡尸。”
“捡尸?”何正钰愣了一下,起身来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脸色潮红,眉眼湿润,看上去竟然还有些醉酒的状态,他顿了顿,“你昨晚趁我断片之后没干什么吧?”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想法还是把剩下半句补全了,他真的很担心新正钰会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用他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比如找人接吻甚至约炮之类的……
“打住,停止你奇怪的想法!”镜子里的新正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以己度人,你昨天断片之前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可还记得呢!”
“我?”何正钰皱眉,他现在只觉得头疼,脑子里空空荡荡,根本不记得断片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想了什么?”
“你……”想和我接吻。
新正钰没有说出口的话以思维的方式进入了何正钰脑中,镜子里的人蹭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耳朵根,何正钰眼前浮现了那些糟糕的画面,他“啊”了一声,捂着脸倒回了床上。
何正钰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些都是闯入性思维,是因为新正钰用词不当而产生的有端联想,他并不是想跟新正钰接吻,或者对他做点别的什么,更不是弯了。
说服了自己之后何正钰松了口气,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放松并没持续多久,当他闭上眼睛后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了新正钰的脸,是他不曾经历的四个月时光,新正钰走在他曾经走过的大街小巷,忽然转过头看向了他。
这该死的闯入性思维没完没了了,何正钰头皮阵阵发麻,他用被子蒙住头试图让黑暗使自己冷静,但他越是想躲开,脑子反而越发不受控制。
“要不你别睡觉了,起来看卷宗吧。”新正钰的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转移注意力可能比强迫不去想效果更好。”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何正钰烦躁地揪着被角。
“嗯,看到了。”
何正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因为你这样很可爱,喜欢上自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新正钰的思维非常直白地将何正钰试图掩盖的自恋情节揭露出来,让何正钰羞耻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被你说的话给带偏了!”何正钰固执地否定,“你不要误会,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哦?哦!”新正钰嘴上轻描淡写地应着,心里十分不以为然。
“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对我表达任何暧昧的信号!”何正钰严肃地警告,“不然我……我……”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能做些什么,共用身体的他们没有任何能威胁对方的东西,新正钰甚至还能从他这里抢走控制权。何正钰越想越气,恨恨地锤了几下枕头,最终恼怒地说:“你以后再乱想,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这个威胁可真是太有力了,新正钰的思维在说着,听听这像不像是女孩在对她的男朋友撒娇?
“你这也算是暧昧信号!”何正钰有些崩溃,“快停下你的这些奇怪的想法。”
“这是闯入性思维,不是我能控制的。”新正钰幽幽地说着,“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想法比我的暧昧多了,你还想和我接……”
“我不是!”何正钰大声说,这句话甚至是从他嘴里嚷出来的,然后他继续重复,“我……”
“嘘——”新正钰打断他的话,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乖,不闹脾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何正钰忽然觉得很委屈,明明他才是身体的主人,怎么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是新正钰,还显得他像是在闹脾气一样?新正钰是把他压榨得干干净净的奴隶主,对着他却总是一副了如指掌又纵容宠溺的模样,简直莫名其妙,新正钰也只是比自己大了四个月而已。
他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眼眶又红了,为了避免哭出来这种丢人事发生,何正钰赶紧收回目光,用手背擦掉眼泪,干脆去了书房,拿起桌上的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感情不顺的时候就用工作填补空虚,原本是何正钰屡试不爽的一招,这次却失灵了,他依旧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部都是新正钰刚刚说的话,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喂。”新正钰叫了他一声。
何正钰吓了一跳,差点把文件扔地板上。
“要不别看了,干点儿其他事儿?”新正钰提议道。
“什么事?”明知道瞒不了新正钰,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何正钰还是在假装很认真地翻看文件,欲盖弥彰地说,“我很忙。”
“比如……亲密一点的?”新正钰问。
何正钰猛然抬起头,手中的文件掉在了地上。
然而还不等他弯腰捡起,新正钰已经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通常情况下何正钰并不会和新正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毕竟完全没有必要,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上班——新正钰如果能替他上班那可真的太好了,就算何正钰是律所老板,他也一点都不想工作。以为新正钰是要帮他工作,何正钰没有任何抗拒地退居了幕后,准备继续做坐享其成的老板。
然而新正钰并没有管掉在地上的文件,他回到了卧室躺倒在床上,忽然脱掉了裤子。
他想做。
接受到这个信息的何正钰已经尖叫出声:“不行!不准!你不能做!”
“我们刚才不是说了要亲热吗?”新正钰的语调很平静,有条不紊地继续脱下了最后的内裤,完全不打断搭理何正钰的拒绝,甚至将身体再次还给了何正钰,只留下两只手动作,“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新正钰伸手关上灯,一片漆黑之中他伸手抚摸上了身前的茎体,轻柔地抚弄起来。他的手活技术非常不错,手指顺着筋脉血管的纹路缓慢游移,似乎带动着一股电流,何正钰舒服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忍不住呻吟了两声。
“唔……”何正钰低喘着,双腿绷直,弓起了身躯,“你……停下……”
“停下?”新正钰笑了笑,“这可不行,你现在很想要。”
的确,何正钰不能否认他的确觉得很舒服,甚至想要更多,新正钰的手活真的太好了,好到他怀疑这个人在纸鹤里待的这两年一直都在练手活,否则怎么能做得如此娴熟。这时候嘴硬也没有意义,他的心里的确希望新正钰再好好摸摸他,还有其他地方,反正他们两个是一个人。
新正钰的手揉捏着两个滚圆的球体,指甲轻轻地剐蹭皮赘,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何正钰又疼又痒,只觉得不够。
“啊……”何正钰难耐地叫了一声,“你别这样!”
“不这样怎样呢?”新正钰笑着问,“我倒是想试试给你口活,可是做不到。”
“你怎么这么流氓!”何正钰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脸色潮红,浑身软绵绵的,生气却又不能为力只能任由新正钰摆弄着身体最敏感脆弱的部位,“你……你这样不尊重我!”
真是个祖宗。新正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怎么会不尊重你呢?”
嘴上说着,动作却不停,反而变本加厉地去抠弄柱身顶端的小孔,手指微微用力,顿时刺激地整个身子猛地一跳,何正钰被逼出了眼泪:“不行,停下……”
他的身体很敏感,尤其是新正钰的抚慰之下,几乎就要达到高峰,何正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剧烈的刺激下他却连抓床单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子,双腿夹得越来越紧,最终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在混乱无序的呼吸中,何正钰听见新正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温柔得仿佛羽毛拂过耳廓:“别怕。”
何正钰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安慰还是诱惑,总归让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随即又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新正钰在他前端抚摸着,伴随着身体某个突如其来的抽搐,微凉的粘稠液体沾了满手,湿哒哒的黏腻感让他清醒了许多,何正钰的身体僵了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你好像有点遗憾?”新正钰语调揶揄,“不满足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经用。”
何正钰羞愤交加:“闭嘴!”
“用后面你是不是能更持久一点,要不我们试试?刚好现在手上有润滑。”新正钰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我们来玩个花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何正钰几乎立刻就心动了,追逐愉快的本能让他放弃了那些无谓的羞涩,期待起了更多的愉悦。
反正就算拒绝新正钰也不会听的,而且确实很舒服。
明明就是你想要吧?
对,我想要。何正钰已经放弃挣扎了,他舔了舔嘴唇,喉咙发干:“玩……玩什么花样?”
用手指操你,怎么样?
这种想法简直是丧心病狂,可何正钰根本没办法拒绝,他又开始期待了,脑海里闪过肉体交织的画面,汗水在皮肤上积成湖泊般的痕迹,他的胸腔急促地鼓动着,呼吸也因此变得沉重,释放过一次的阴径又颤颤地立了起来。
“嗯……”何正钰低哼了一声,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求感,仅仅是想象他被新正钰用手指进入身体的模样就会产生强烈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向往起更多。
何正钰咬牙:“你想玩什么就来吧。”
那根沾了精液的手指从双股滑下,粘腻的触感瞬间让何正钰身体紧绷,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随即被手指轻轻地点在大腿上,他不禁再次颤栗起来,双眸迷离地抬头看向天花板,放松了双腿,感受着手指来到两股之间的小口,慢慢地探了进来。
何正钰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喉咙发出含糊的呜咽声,太胀了,又酸又胀,内里的穴肉滚烫,每一寸皮肤都仿佛燃烧了起来,他控制不住地收缩着,听到新钰在他脑海中的低笑。
“你好紧啊!”
何正钰不由自主地挺臀迎合,双腿分得更开了许多,方便让那根手指钻得更深一些,他的嗓音嘶哑,眼神涣散,根本不想思考新正钰又说了什么话,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一道幽深的漩涡,热流将他彻底包裹其中。
在肠道内探索的手指忽然触碰到了一块小小的凹陷,前列腺的强烈刺激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双颊涨得通红,双脚情不自禁地踢了几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啊……啊……”
新正钰又笑了:“这么敏感?”
“这也是你的身体!”何正钰恼怒地叫着,他能感受到身后的穴口分泌出了更多肠液,顺着腿根缓缓淌下,打湿了床单。
“是啊,我的身体。”
手指在那一处凹陷上灵巧地转动起来,陌生的电流走遍全身,何正钰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刺激得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险些昏厥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啊……”他喘息着,“不、不要了……停下……”
这一次新正钰真的停下了,在何正钰身后作乱的手颤抖了一下,无力地退了出来。
“真的很爽。”新正钰语调不稳地说着。
萧逸才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昏迷的青龙。
昔日道术高强、冷厉孤傲的魔教圣使软软地倚在树干上,了无声息,高挑的身子跌坐下来,看起来也是一样的虚弱。嘴唇被血染得嫣红,血丝顺着嘴角滴下,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苍白。他低垂着头,双目紧闭,再看不到那双冰凉冷漠的眼神,显得眉眼也柔和下来,精致的眉骨、秀挺的鼻梁,五官竟然还有一丝稚气。往常慑于他的威势不敢抬头看,只在心中愤愤,直到这时萧逸才忽然发现,这青龙圣使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萧逸才将青龙拦腰抱起。
怀中人比想象中要轻得多,不久前还盛气凌人地掐着他脖子训斥,没过几日竟无知无觉地靠在他怀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切均得依靠他才行,萧逸才心中忽然一阵莫名酸软,不知为何,莫名地竟想让他靠的时间再长些才好。
只是眼下并非看相貌的时候,他们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萧逸才抱紧了青龙的腰,正想寻个地方安置,忽然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张小凡的喊师兄找到了,便知今天是无法带青龙走了。
“大师兄,你……”张小凡没想到会看到萧逸才这般小心地将青龙抱在怀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惊讶萧逸才温柔的态度,还是青龙这等人物也会有如此乖顺的模样。
萧逸才暗叹一声:“回去吧。”
回到玉阳子处,那老东西见到被萧逸才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的青龙,古怪地看着萧逸才:“纵是怜香惜玉,也对错人了吧?”
“他要是死了,我们从哪里探听消息?”萧逸才不假思索回答道,小心翼翼地将青龙放在床榻上,还为他垫上了枕头。
这下连林惊羽都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老夫倒是有个好主意。”正此时,便听玉阳子桀桀怪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白瓷瓶,“此药名唤故人梦,顾名思义,服下此药半个时辰后,心神不稳,把现实当作梦境,所见之人皆为十分信任的故人,且会不由自主地把心里的秘密吐得干干净净,若想探听消息,此药最是合适不过,”
然而使出这种歹毒药物的玉阳子却还没能看到成效,他刚把瓷瓶中的白色液体喂青龙服下,那边就收到了手下的紧急信件,竟是碧瑶那边出了问题。眼见探知鬼王宗隐秘的机会就在眼前,玉阳子自然不愿离开,只是权衡之后不得不惋惜而去。
待玉阳子离开后,房间里剩下的三人只能面面相觑。萧逸才担心自己与青龙合作的事情败露,便想了些法子劝张小凡和林惊羽先行出去。二人自然不同意,但萧逸才毕竟是大师兄,最终商量之下房间内点一烛火,由萧逸才在里面守着,二人去窗外等着,若是出事也能及时看见有的照应。
房间里只剩萧逸才一人了,昏暗的烛光下他凝视着青龙沉睡的脸,一时心头思绪万千。见惯了青龙灼灼的凌厉目光,就连他执剑相对时都只能得到青龙挑衅又蔑视的目光,那时青龙仅仅只是挑起了眉,嘴唇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却好像在说着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而现在青龙就躺在这里,眉头微蹙,面色苍白,显得乖巧又可怜。萧逸才不知为何心神一动,竟用手指去触碰那染血的唇瓣,感受着那里柔软微凉的触感,不自觉地摩挲着。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躺在榻上的青龙唇角溢出了一声低吟,手指动了动,微微张开了眼睛。
萧逸才慌忙收回了手,紧张地看向青龙的眼睛,却见那一双向来冰冷锐利的眼睛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雾气弥漫。
“是你……”青龙哑着嗓子轻声说,他虚弱无力,却仍费力地去抓萧逸才的手。
反应过来的萧逸才犹豫着将手递了上去,原以为至多不过是执手相望,却不想青龙拉着他的抚摸上自己的脸,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泪水不知何时盈满了他的眼眶,他却不管不顾,几乎是贪婪地看向面前熟悉的脸,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发出细若蚊蝇的呢喃:“主人,我好想你……”
这声一出,莫说是坐在这里的萧逸才,就连等在门外的张小凡和林惊羽都吃了一惊。
难不成竟误打误撞,青龙把萧逸才认成了魔教教主?只是这般亲昵的姿态,看着无论如何也不是简单的下属关系,倒像是彼此倾慕的关系。
没有等到回答,青龙垂下眼帘,缓缓地、费力地坐起身来,却依旧捧着萧逸才的手在自己脸上不愿意松开。低眉顺目,半是依赖半是讨好,小心翼翼地靠在萧逸才的肩上。
“你不回答我,是不是气我加入魔教?”青龙小心地问。
萧逸才正僵着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壮着胆子问:“你为何要加入那魔教?”
“救命之恩,收留之德,授业之情,哪一样不要我肝脑涂地?”青龙淡淡回答,“你知道我是青龙异兽化形……”
话未完,萧逸才却只觉耳边如惊雷阵阵,猛地看向了青龙,却只看见那一头浓密黑发上的银色发冠,那中央镶着一块碧玉,青翠欲滴,氤氲流动,望之竟有灵魂都要被吸走的恍惚感。
青龙却不知道萧逸才的震惊,又或许他知道,却并未上心,仍旧自顾自说着,语带眷恋:“你走之后,天地之大我却无路可去,于是游历四方,误入险境,阴差阳错被上任鬼王所救。他不知我身份,见我资质好就传我修道之法,后来发现我是异兽化形也没有任何改变,还为了掩藏我的身份设立了四大圣使。之后我便一直跟着他。我原想着侍奉他一世权当还了恩情,在鬼王宗待得久了,见了他们的行事就觉得,虽是魔教但不嗜杀,行事自由自在,又在那里结识了新的朋友,便离不开了。”
倒真如玉阳子所言,青龙满心疲惫,只觉许多年来心中的郁结之气在此时于胸膛汹涌翻滚,呕在喉头,不吐不快。
“三百多年了,后来薛环、小杨稽都死了,就连那个活得太久的昏君李三都死了……他临死前可不好受,被他儿子政变夺权,自己一个人在偏殿伺候的人都没几个。我夜里去见他,他看见我的脸后吓坏了,跪在地上哭着叫你的名字,说他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要你不要再恨他,快去投胎吧……那时我就觉得很荒谬,李三刻薄寡恩,但年轻时候也是有风骨的,怎么年岁涨了骨气却没有了?我没有杀他,也没有理他,直接走了,没几天就听说他死了。”
“这世上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主人,我总记得当年在众宁寺遇到你的情景,我那时只是筷子粗细的小龙,连头顶的角都没生出来,你从秃鹰下救了我,我就盘在你手腕上做你的镯子,后来你回了本家,天天拿药材养着我,十几年后我照着你的模样化形,之后你就不让我再唤你主人了。”忆起往事,青龙脸上绽出一抹柔软的笑容,他双目微闭,停顿了片刻,才发出了一声极细小极轻微的叹息。“你让我唤你,凌风。”
这一番回忆自然不会得到萧逸才的回应,他石雕一样地端坐着,听了许久本不感兴趣的青龙的故事,不打断也不接话,只是有一种奇异又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盘旋。青龙絮絮叨叨的那些琐碎小事化成一枚枚碎片,在他脑海中渐渐拼凑出了三百年前的大唐风华,那是他从未从见过的尘世,不需要清心寡欲,平凡却不庸碌的凡人人生。绚丽浮华的大唐风物里,立着金甲银枪的少年将军和一身素雅青衣,眼中却是狂热崇拜的青龙。
青龙终于从他的回忆中挣脱出来,而萧逸才也勾勒完了他脑海中风物卷的最后一笔。
“凌风,夜深了。”青龙微微直起身子,却仍仰着头,用一种奇异的湿润眼光看着萧逸才。
从那双黑沉沉的眼珠里萧逸才看见了自己居高临下的脸上几乎算得上慈悲的表情,也许今夜他再也套不出什么话了,他点点头,刻意忽视某个呼之欲出的渴望,思索着寻个什么由头离开前给青龙渡些灵力治伤。
“你难得来看我,还在这陪我伤春悲秋。”青龙摇头轻笑,忽然双手抓着萧逸才的衣领跨坐在他的腿上,眼眶又一次湿润了,只是这却不只是凄苦,还有些纠缠不休的黏腻,“难得入梦,好梦不长,卢郎,就让青儿来服侍你吧。”
说着,也不等待回答,那双还染着血的嫣红嘴唇便吻上了萧逸才的嘴角。
夜深人静分明寂寥无声,萧逸才的耳边却是轰隆一声,犹如惊雷炸起,骇得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修道之人,不由自主地抓着青龙的肩膀,却再一次被青龙的变化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青龙光洁的额前竟不知何时生出左右两只天青龙角,碧玉一般通透精致,花纹繁复,凌然而立,而他头饰中央那一块宝石却是不见了。萧逸才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入手温热而坚韧,青龙却是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黑亮的眼珠也泛出了碧色的光晕,下意识地侧过脸。萧逸才看见耳前那一处白皙的肌肤上也浮现了几枚碧绿的鳞片出来,这些鳞片与龙角,竟显得青龙端正俊朗的脸也变得妖异起来。
“不好!”
窗外的张林二人立刻警惕起来,透过那一点微弱烛光,青龙在窗边透出了剪影已经露出了兽妖本相,再加上之前那一吻,不管是为了师兄的贞操还是安全,他们都不能继续再等下去。
然而就在他们拿起法宝时,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十分香甜,却一点都不腻人,反而十分清爽,初闻之下头脑一清,然后这头脑的清凉却不会消失,反而顺着骨头一路向下,到了小腹时已灼热炽人,叫人如烈火焚身般气血翻涌,再难往前迈上一步,身体也跟着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张小凡脸色一变,意识到这香味正是从室内窗户缝隙泄露的一点,急忙拉着林惊羽连连后退,也是他们运气好,这时正有一阵夜风吹过,带走了空气中的甜香,他们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但即便如此,也是面红耳赤,双目发胀。
而等他们稳住自己时,房间中二人的剪影已经伏在了床上,纠缠在了一起,隐约有不堪入耳的欢愉声从房间逸散。
两个青年修士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啐了一口。
“竟然用这种……这种药物,魔教妖人当真下流!”
张小凡想了想,尴尬地说:“我听曾书书说过,龙性本淫,所以经常会发出那种味道。”
但说归说,他们倒也清楚,是他们给青龙用了故人梦使之认错了人,这才使青龙雌伏于大师兄,本是他们趁人之危,就算是青龙用了药,也是他们不占理的。
“那我们还在这里等吗?”张小凡犹豫道,“我们在这听……不太好吧?”
林惊羽也是俊脸一红,咬牙切齿地说:“不能走,万一故人梦失效,咱们得帮衬着萧师兄。”
两人后退了几丈远,直到退无可退,又封了自己的耳朵,才再看向了那面空白的窗户。
青龙恍惚间以为自己化作了原身在云间漂浮,视线空茫,忽然间被卷入九天之上翻滚的气流,在剧烈的颠簸中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流像是灼热又像是凉爽,顺着血管走过了他的全身,他的头脑和胸膛、四肢全都走遍了,带着一种无法言语,不可明说的畅快。
他看见眼前的白云慢慢地旋转,有无数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似乎很近又很远,很响亮又很轻微。他又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在缓慢地上升,然后眼前闪过一团急转的七彩光晕,耳边化成了一种单调的嗡嗡的调子。身体的各部分都在松解融化,胸口却又觉得滞闷。一时间,他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他眼前变得漆黑,耳边变得静谧,身体在慢慢地消散,只有意识还在朦胧。
忽然间他开始向下坠去,失重的感觉遍布全身,连意识也失去了。
找回理智后,萧逸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清楚地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热血上涌,冲动之下做了好事。也因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许被引诱了,但绝不无辜。在青龙身体里发出那股甜香之前,他们已经吻在了一起。
他慌忙从青龙里退了出去,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因为急促而显得粗暴的动作,惊醒了短暂失去意识的青龙。
青龙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萧逸才:“凌风,你怎么了?”
萧逸才身体又是一僵,又是庆幸又是愤懑,庆幸的是青龙并不知道春分一度的并非他心心念念的卢郎而是那个被他控制轻视的萧逸才,愤懑却被他理成了一团乱麻,答案他心知肚明,却是连念头都不敢生出一瞬。
然而还不等萧逸才想出什么托辞出来,青龙忽然脸色一白,捂着小腹干呕起来。
来不及多想,萧逸才下意识地想要扶住青龙,却不想被一把甩开了手。萧逸才一愣,却见停止了干呕的青龙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那双幽深的眼睛已经一片清明。
糟了!
萧逸才翻身便走,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他余光只见清光一闪,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被青龙扼住脖子压在了榻上。
“萧,逸,才。”
每出口一个字,这房间内的温度都冰冷了一分,青龙那双片刻前还氤氲着青色光晕的眼睛连厌恶和愤恨都没有,黑洞般的眼珠里只剩下森然杀意,扼住萧逸才脖子的手上,乾坤清光戒明亮异常,扼住萧逸才脖子的手逐渐收紧。
从没有像这么一刻,萧逸才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他双手胡乱地使用灵力,只凭着本能用着招式,雨点一般打在青龙身上。而青龙全不顾他的那些反抗,硬受住了所有的攻击,身体纹丝不动,清光伴着手一起收紧,下一瞬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但他不会死。萧逸才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还有两个师弟在外面等着。
果然,就在他命悬一线之时,“住手!”两声断喝同时响起,一把长剑忽然破门而入,一把黝黑石棒紧随其后,朝着青龙攻来。
两大法宝的攻击再不能硬抗,青龙不得已放开了手,身形一闪已拿过床边的衣物裹在身上,冷冷地看了一眼冲进来的两个青云弟子,正要飞身离去,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几下,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接着又不自觉地扶墙干呕起来。
这一个停顿,才叫人看出他匆忙之下裹上的竟然是萧逸才的衣服,这下手执法宝对准他的两个人又都尴尬起来,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张小凡走上前将大声咳嗽的萧逸才扶起,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好一会,萧逸才终于缓了过来。
而另一边,林惊羽的斩龙剑已经抵在了青龙的脖子上。
等终于停下了干呕,青龙缓缓直起身,却也不再言语,微微低着头,手抚上了小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然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冷淡地看向林惊羽,乾坤清光戒轻轻地敲了敲颈间的斩龙剑,只听几声清越的金属敲击声响起。
“把剑放下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跑了不成?”说罢,见林惊羽虽面露犹豫却一动不动,青龙嗤笑了一声,目光像刀子一样刮了眼萧逸才,朗声问,“怎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是带回去抹了神智送到你们后山和那头千年都不能化形的蠢货一样给你们当什么护派神兽,还是就在这里杀了,扒皮抽筋折角放血,拆齐整了分清楚了好献给你们师长炼丹炼器?”
林惊羽看向萧逸才,见萧逸才眉头紧锁却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剑:“受了这么重的伤,谅你也跑不了。”
青龙眸光一暗,裹紧了身上匆忙披上的外衣,黑沉沉的眼睛满是阴霾,冷冷开口:“是不是故人梦?”
知道这是在问自己,萧逸才下意识地又点点头,眼光又飘向了别处,他心中惶恐,冲动过后理智重归,他生怕青龙盛怒之下说出他的秘密,又怕未来可能会有的报复,怎么也不敢再和青龙对视一眼。好在青龙应是还记得他正在执行魔教的任务,所以即使是想杀了他,也绝口不提他喝过兽神之血的事。想到这里,萧逸才心中一阵庆幸,却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有些烦闷。没想到青龙对魔教竟如此忠心,以后可……
萧逸才一愣,他和青龙哪有什么以后呢?
得了回答,青龙怒极反笑,神情阴冷,眼中杀意如有实质,“玉阳子,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你先想想你自己吧!”
情知青龙说得狠厉也做得出来这等事,林惊羽厉喝一声,又要举起自己的斩龙剑,倒是这时,一直被忽视的张小凡忽然“啊”了一声,抓住林惊羽的手把他拉到一边。
“你别吓着他!”
此话一出,莫说林惊羽,就是青龙自己和心绪复杂的萧逸才都惊讶地看向了张小凡。
被这般看着,张小凡也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讷讷道,“我……我又想起曾书书给我的书上说……”
林惊羽皱眉,不耐地斥道:“说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而一直偷偷注意着青龙的萧逸才发现,青龙的脸色忽然古怪起来,他轻轻咬住嘴唇,似是屈辱,似是恶心,仿佛竟有些紧张和恐惧。
恐惧!曾书书的书上记载了什么,竟然能让青龙出现恐惧的神色。萧逸才心中忽然生出了某种奇异的预感,也许接下来张小凡吞吞吐吐说出的东西,会引出一件颠覆性的可怕的大事件出来。
“书上说……”张小凡犹豫着,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看向青龙捂在小腹上的手,“似龙族一般的洪荒异兽都繁衍困难,子嗣稀薄,所以为了能延续子孙后代,雌雄都能孕育,而且……”
“而且什么?!”萧逸才急促地问,他心脏怦怦直跳,震耳欲聋,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而且为了防止照料不慎,龙族受孕之后会立刻神志清醒,下意识地保护孩子,并且产生……受孕反应。”
这一瞬间,青龙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成了死一样的灰白。他漠然看着又惊又喜的萧逸才,面无表情,眼睛却亮得骇人,平静道:“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蓦地,这一方小小的房间骤然狂风大作,暴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厉吼着卷起屋内所有的物件四处乱飞,不断地朝他们飞来,又被他们武器以打下,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原本好端端放在桌上救了萧逸才一命的灯熄灭了,迎面朝着他砸来,萧逸才打掉了这盏灯,也打掉了这屋子里的所有光亮,一片漆黑中,他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想我留下这个孩子吗?”青龙在他耳边问,声音在黑夜中竟有些油滑又冰冷。
萧逸才意识到,反而在这时,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刻。林惊羽和张小凡被绊住了,而青龙的手已经攥住了他的命脉,为了能活命,他追随着本能答道:“我想。”
“哦?”青龙发出一声轻快的嘲弄,在接下来短暂的沉默中,萧逸才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恶意,“我也不想杀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但我的孩子不能有一个青云门的父亲。”
不假思索地,萧逸才回答:“那你杀了我吧。”
然后他听到一声冷笑,接着是短促又凛然的一个字:“好。”
扼住他脖子的手骤然收紧,霎时间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他的头,血管一跳一跳地涨得发疼,可怕又痛苦的窒息使他双脚不自觉地乱蹬,他的手也哆嗦起来,不受控地想去掰青龙的手。萧逸才眼中的泪滚滚地流了出来,用最后的定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攥紧了衣服,感觉血管几乎要爆开,头晕目眩,喉咙胀痛,不受控地张开了嘴,舌头伸了出来。忽然,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又仿佛过了很久。
在一片黑暗中,萧逸才猛地睁开了眼,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身边响起了张小凡惊喜的声音:“萧师兄!你醒了!”
“我……”萧逸才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刚张开口就感觉到喉咙一阵撕裂般的灼痛,他捂住自己喉咙,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这时他听到林惊羽不满的声音:“青龙真的差一点就杀了你了,果然是魔教妖人,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想来他肚子里的……”
“惊羽,别说了!”张小凡责怪地打断了林惊羽的抱怨,为萧逸才递了一杯水,“不过确实惊险,还好他受了重伤又急着逃走,失手了。”
不,不是失手。萧逸才在心里回答,青龙知道他活着,留了他一条命,并且他会留下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萧逸才望向天空,不会太久的,兽神之血下一次发作之时,他会再见到青龙的。
天色微茫,诛仙剑刃直直刺进魔教教主仇忘语胸膛,青云门掌门天成子松了一口气,狠狠拔出诛仙剑刃,血溅当空,仇忘语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就此陨落,伴随着仇忘语倒下,青云山上肃杀之气逐渐消散,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可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忽然从远方飘来,如同一道鬼影,直接扑向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的仇忘语,如狂风一般带着仇忘语消失在众人视线。天成子大惊,立即追了过去,但很快,那抹青光便不见踪迹。
蛮荒,青龙紧紧抱住仇忘语的身体,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他,希望能唤醒他的意识。可仇忘语却没有丝毫回应。
“教主!”青龙悲痛欲绝。
在他身旁是魔教剩下的三大圣使,白虎,朱雀,玄武。魔教围攻青云门一战,仇忘语身受重伤,下属各宗门立刻便一哄而散,如今偌大蛮荒,竟然只剩下他们四人还跟在教主身边。
“大哥,怎么办?”朱雀圣使幽姬红着眼眶看向青龙,“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白虎圣使咬牙切齿:“都怪这群混蛋,竟然敢趁火打劫!等教主醒来,我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玄武圣使皱眉,“教主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诛仙剑戾气太强,纵使我一直在为教主输送灵力,可教主他……他始终还未清醒。”青龙摇头叹道,“若再找不到解除戾气的办法,恐怕教主真的……”
“那怎么办?”白虎怒吼一声,“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青龙默默垂眸,片刻后才轻声道:“或许,只有……”
“只有什么?”三位圣使纷纷转头,焦急地看着他。
“虽然不能解除戾气,但我有办法至少保住教主性命,只是……”青龙深吸一口气,“百年之内,我怕是不能与你们再并肩作战了。”
“你想干什么?”幽姬脸色惨白,“大哥,你别乱来!”
“你放心,我性命无碍,”青龙淡笑道,“我有一家传秘法,使用之后我会沉睡百年,却能保教主五百年寿命,只是戾气不除,教主仍旧无法苏醒。我沉睡的这段时间,破解戾气之法便要靠你们了。”
“这……”
“好了,我意已决。”青龙站起身,“诸位请先行退下吧。”
几人神色复杂,但又知晓青龙做事素来稳妥,也不好多说什么。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青龙才走近床榻,坐在仇忘语身边。仇忘语静静地闭着眼睛,仿佛陷入某种奇异的状态之中,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戾气。
青龙抬起手咬破指尖,一道青光闪耀而出,落在仇忘语胸口的诛仙剑伤之上,与此同时青龙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额前长出两只天青色的龙角,脸颊上生出了数条细密的鳞纹,周身泛出淡青色的光芒,显得十分圣洁庄严。
这才是青龙最大的秘密,他本是龙族,虽因种种原因沦落凡尘,他依旧拥有着神兽的血脉和天赋技能,如今他正是要使用自己的龙族血脉为仇忘语续命。
龙族血脉具有强大的修复能力,可以修复世间所有的伤势。青龙的龙血滴落在仇忘语伤处,那些狰狞的伤痕正在慢慢愈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森、充满恶意的戾气涌入了青龙的伤口。青龙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躯瞬间萎靡,连头上的青色龙角都黯淡无光。青龙捂住胸口,半跪在仇忘语身侧,低吟一声,缓缓阖上眼皮。
百年倏忽而过。
蛮荒圣殿的密室,青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哥!”守在床边的幽姬惊喜交加,赶忙冲过去扶住青龙,泪水夺眶而出,“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青龙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目光环顾一圈,“教主怎么样呢了?”
“教主他……”
“怎么了?”青龙顿时紧张起来,“教主他究竟怎么样了?”
“教主还没有恢复意识,”幽姬哽咽道,“但多亏了你的秘术,教主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青龙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随后他注意到只有幽姬一人在这里,随口问道,”白虎和玄武他们呢?“
“他们……”幽姬神情一僵,随后小心翼翼地观察青龙的表情,迟疑道,“南疆十万大山妖兽动乱,白虎如今在南疆,玄武……玄武他走了……“
青龙脸色一变:”走了?“
”他说……教主凶多吉少,你也不知合适才能醒来,他就……“幽姬抹了把泪,“走了。”
“唉,我果然不擅长劝人。”青龙叹息,“算了,既然如此,他留下来也没用,走就走吧。这百年间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给我听。”
就在青龙沉睡的这百年间,正魔两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魔教因教主昏迷不醒,更有万剑一等人攻入蛮荒圣殿,险些推倒了修罗塔,魔教下属宗门四分五裂,各自占山为王,山头林立。又以鬼王宗风头正盛,为了获取鬼王宗支持,保住仇忘语与青龙,幽姬迫于形势加入了鬼王宗。而正道那边,青云门掌门天成子战后神秘死亡,同辈更是死伤殆尽,由他的徒弟道玄继任掌门之位,如今正道门派的人也已经换了一波了。
”原来如此。“听完幽姬叙述的往事,青龙点了点头,“这百年之间,倒是发生了许多事,这许多小辈倒是起来了。”
“大哥……”幽姬担忧地望向他,“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要寻找诛仙剑戾气的破解之法。“青龙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有将戾气驱逐,教主方能清醒过来。”
“大哥……”
青龙摆了摆手:“这些年辛苦你了,加入鬼王宗确实是明智之举,之后我不在蛮荒,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与你相比,我做的这点微末事情算的了什么?”
“好了,”青龙温和地微笑道,“我知你忠义,你且安心在此陪伴教主。”
“是,大哥你千万小心。”
青龙颔首,旋即起身离开。
幽姬一直送他到门外,看见青龙御空飞远,才转过身,望着昏迷的仇忘语轻轻叹了口气。
“教主啊,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她喃喃自语,“青龙大哥一定很想念你。”
此后数十年,青龙几乎日夜奔波于正魔两道,一边想办法驱除仇忘语身上的戾气,一边暗中搜集关于诛仙剑的消息。苍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漫长的打听,有传说只要催动诛仙剑,就能吸收走仇忘语身上的戾气。虽然不知道消息真假,但这也是青龙能找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
但诛仙剑似乎真的失踪了一般,青云门再没有任何线索传出。
也许只有再次魔教围攻青云门,才能逼诛仙剑再次现世。此时摆在青龙面前的是两条路,其一是加入鬼王宗,和幽姬一起辅佐鬼王成就宏图霸业,其二便是化名潜入青云门,伺机打听诛仙剑消息。
前者稳妥,鬼王宗能否又这般实力尚且存疑,仇忘语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时,后者看似凶险,但昔日他在仇忘语属下做事时头戴斗笠,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一百多年前的大战之中,不管正道魔道几乎没人能认出他,却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青龙下定决心,狠狠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丹药来。
此丹名为锁骨丹,使用之后可改变身体外貌年龄,只要他一直服用,完全假装成一个小孩拜入青云门,如此以来谁都不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青龙,你这是……”幽姬担忧地看着他。
“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切记切记。”青龙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中洲,青云山脉,河阳城郊紫竹林狼妖横行,祸乱一方,青云掌门道玄的大弟子萧逸才带队前来此处,剿灭盘踞在此的狼妖群。
此行除妖极为艰险,狼妖凶悍无比,尤其是它们善于伪装,每当萧逸才等人斩杀了几头狼妖,却总有新的狼妖冒出来,一时之间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也幸亏萧逸才是青云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他一人独挑大梁,以一己之力压制众多狼妖,并未受伤,反观狼妖死伤惨烈,眼见大势已去,终究退去。穷寇宜追,萧逸才乘胜追击,向着紫竹林深处行进。
向前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听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声从紫竹林深处传来。
“爹!”
萧逸才顿时停住脚步,循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紫竹林内,树木葱茏、古树参天。一颗枝叶茂密、遮挡视线的巨树下,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骸横亘在那儿。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幼童正伏在其上,放声大哭。
“爹爹!娘亲!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萧逸才走过去,蹲□子抱起小童,柔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叔叔帮你好吗?”
“呜哇……”小童仍旧在哭泣,抽噎道,“爹爹……娘亲……我要找娘亲和爹爹……”
小童哭得肝肠寸断,萧逸才叹了口气,转头对师弟妹们说:“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这小孩儿父母只怕是被狼妖杀害的。”
“那么小的孩子,离了父母可怎么过啊?”一旁的女修感慨道。
萧逸才摇摇头,低头问怀中小童:“你叫什么名字?”
“卢……卢青……”小童抬起泪痕满布的脸庞答道。
“原来你姓卢。”萧逸才摸摸他的脑袋,“你的家在哪里?”
卢青抽咽着摇头,一个劲儿地喊着爹爹娘亲,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
这孩子太小了,又遭受变故,只怕是问不出什么了,萧逸才看他身上衣物用料十分普通,那两具尸首更是身着麻布,看起来也不像本地装扮,猜测可能是逃荒而来的流民或者猎户。
“只能先带回门派了。”萧逸才叹了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一行人趁着剑光向青云门飞驰而去。
趴在他怀中的卢青小心翼翼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看向下方云雾,嘴角却是勾出了一个笑容来。
这个自称卢青的孩子,自然是服用了锁骨丹的青龙,他为了混进青云门,一直在附近打听,得知狼妖为患,便趁青云门下山除妖时找了两具外地人的尸首,假装成失孤孩童,果然如他所料,被带入了青云门。
返回青云门后,萧逸才向道玄汇报了此次除妖的事宜。最后是卢青的安置,道玄原本想通知各峰前来,看有谁愿意收徒,但青龙为诛仙剑而来,自然不愿去其他峰,于是仗着卢青年龄小便赖在了萧逸才身上,总是抱住萧逸才不撒手,一旦有人要他松开便啼哭不止。
到底是自己救上山的,萧逸才一时心软,转头向道玄恳求道:“师父,他刚刚失去了父母,又是我带回门内的,如今自然有些依赖我,也是与我们通天峰有缘,不如您将他收为弟子吧!”
闻言道玄沉吟片刻,又看卢青实在可怜,点头道:“也好,先由你找看着吧。”说罢转头看向卢青,“你可愿拜我为师?”
卢青乖巧地磕头谢恩,唤道:“师父,师兄。”
“快起来。”萧逸才将他扶起来,“日后你就跟我回通天峰罢。”
“嗯。”卢青脆生生地答应。
拜入道玄门下后青龙便被带入了通天峰,萧逸才为他收拾好了房间,看着卢青站在门前小小一个,倒是有些担忧。
“小青,不如你先去我那里住下吧,你这么小,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青龙脸色一僵,他原本想着萧逸才离开之后便能恢复身体出外探查一番,却不想到萧逸才竟提出要和他住在一起,以卢青的身份也确实无法拒绝,因此他只能遗憾地看一眼自己的房间,答应下来。
萧逸才领着青龙回了自己的院落。
“小青,你现在还太小,若是不嫌弃,便暂且住在这儿罢,等长大些再搬回去。”萧逸才对着青龙温声说道。
“谢谢师兄,我很喜欢这里呢。”青龙笑眯眯道。
“那我便先来教你修炼吧,你可识字?”萧逸才问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青龙自然省得,忙点点头:“我识的!”
萧逸才拿出几本书册摆在桌上,翻开给他看:“既然如此,我便先来教你我门功法……”
青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做出疑惑的表情,显得非常单纯。
青龙当然是天赋绝佳的,能得到修习青云门功法的机会他也珍惜,每天勤奋练功,学得很快,不过半月时间,他已经把功法练熟,可以初窥门径。
发现青龙有如此天赋,
萧逸才颇为惊讶,随即欣慰地抚了抚他的脑袋,道:“你这般聪慧,日后定能大有作为。”
青龙眨眨眼睛,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青龙已经使卢青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这些年他跟在萧逸才身边,十岁之后青龙找了由头从萧逸才院中搬了出来,如今已经六年过去,得了自由之后他时常在通天峰周围游荡,却始终没有找到诛仙剑。
诛仙剑似乎是青云门内密辛,门人对其讳莫如深,即便长老也知道不多,一般弟子更是只知道有这个东西罢了,青龙不好公然四处打听,只好继续黏着萧逸才,以期能得到些诛仙剑的消息。
这日青龙照例去萧逸才院中蹭饭吃,正巧碰见萧逸才提着剑急匆匆地正要出门。
“师兄?”青龙叫住了他。
“小青怎么来了?”萧逸才回头看到是他,停下脚步。
“我来看看师兄啊,顺路过来吃饭。”青龙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师兄要去哪儿?”
萧逸才神色略微犹豫,轻咳了一声道:“今日师父有要事吩咐我与他一同外出,恐怕要晚归,你若饿了,可自己先去厨房寻些东西吃,不必等我。”
竟然要两人同时出去?如此正好可以四处搜寻一番,青龙心中高兴,面上却皱眉道:“什么要紧事,师父是掌门竟也要一同出去?”
萧逸才摇摇头:“师父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敢问。”
青龙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师兄便早些去吧,万一耽搁久了,师父怪罪下来也不好。”
“嗯。”萧逸才点点头,嘱托他自行玩耍,便转身走了。
青龙目送他离去,转身进屋照常寻了些吃的,又等待了一会了,估计道玄和萧逸才已经出发,便换了身衣服走入了通天峰后峰。
这十年间青龙已经将普通弟子能去的地方都摸熟了,只有通天峰后峰还未曾去过,那里是门派重地,只有各峰峰主才能进入,弟子一辈中也只有萧逸才一人能够进入,必定涉及宗门隐秘,青龙早就想去探查一番,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岂能错过?
青龙绕开守山的弟子悄悄来到后峰,只见树木丛生杂草遍布,偶尔有几只飞禽掠过。
他运起灵力往林子深处走去,越是靠近里面,空气越是清新,花香阵阵传来,青龙不由加快速度,穿过层层茂密灌木丛之后,终于看到一座祠堂屹立在山腰处。
“祖师祠堂?”青龙一愣,他本以为这次是要去找什么隐藏的密室或者机关,却不料是祖师祠堂。
他抬腿走进去,果然见到里面供奉着许多牌位,最下方一排中央,正是刺伤仇忘语的天成子。对着天成子的牌位青龙冷哼了一声,恨不得一掌拍碎它。
青龙环视了祠堂一圈,除了一些灵位牌位以外,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青龙皱眉,难道这里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祠堂,那诛仙剑根本不在这里?
他退出祠堂,正准备离去,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破空而来,青龙心中一凌,立刻抬手幻化了面容,变成另一副模样。
只见一柄闪烁着寒芒的利剑破空朝着青龙射来,剑尖带着凛冽杀意直逼眉心。
这一击倒是使了全力,青龙心中笑了一声,伸手两指夹住剑刃,将剑挡下。
“少侠,哪来那么大火气?”他淡笑着说。
萧逸才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他,冷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们青云门禁地?”
青龙松开手,任凭那剑落在地上,道:“你猜呢?”
萧逸才脸色愈发铁青,怒斥一声放肆,抬手又再度攻来。
青龙侧身避开他的攻势,他并不想伤到萧逸才。无奈萧逸才却是不领情,看他不还手,攻势越发凌厉起来,甚至屡屡使出杀招。
就这么打了一会儿,青龙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右脚猛地踢向萧逸才胸膛,左手五指张开,扣住了他的肩膀,狠狠一拧!
咔擦一声响,萧逸才肩骨应声断裂,整条手臂瞬间脱臼,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青龙毫不留情地将萧逸才推翻在地,踩在了他胸前,低笑道:“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我本不想对你动手,这可是你逼我的。”
萧逸才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究竟是谁?”
“你猜。”青龙俯下身,捏住他的喉咙,眼睛眯起,“若非看在你师父面子上,你现在就是尸体一具了,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萧逸才痛得满头大汗,双目赤红,仍旧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你是魔教中人……”
青龙挑唇一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这个答案似乎在萧逸才预料之内,但依旧感到惊骇莫名:“你……你为何要来到我青云门?你究竟想做什么?”
青龙慢悠悠地晃动着脚,笑吟吟地看着他:“当然是为了掀了你们青云门的祠堂,将那些混蛋都挫骨扬灰啦。”
“痴心妄想!”萧逸才愤怒道,“你……”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青龙打断他的话,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你师父快回来了,我要走了,看好你们的祖宗牌位。”
他转身欲走,萧逸才却挣扎着爬起来,冲到青龙身后,一掌劈向他的后颈。
青龙微微侧头躲过,萧逸才趁着这个机会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朝着青龙背心刺去,青龙轻蔑一笑,便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原地。
萧逸才摔在地上,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站起身四处扫视,却再也寻不到青龙的踪迹。用另一只手将脱臼的胳膊接上,萧逸才惨叫了一声,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忽然想到独自一人留在通天峰的小师弟。
“遭了,小青!”他连忙御风赶回住处,便见到小师弟卢青正坐在桌边看书。
从后峰回来后青龙立刻便换了衣服,见到萧逸才时青龙顿时展颜而笑:“师兄,你回来了?”定睛一看却见萧逸才满身血迹斑斑,衣着狼狈,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急忙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小师弟,你无事就好。”萧逸才神色复杂地望着青龙,叹息道,“我刚刚在后峰遇到了一个魔教妖人,被他所伤,你在这里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青龙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我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通天峰怎么会有魔教中人啊?”
“嗯。”萧逸才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道,“没事就好。”
“师兄你伤势怎么样?我帮你看看伤吧!”青龙扶着萧逸才坐下,小心翼翼地扒开萧逸才的衣服,细细查看身上的伤口。
萧逸才看了青龙一眼,眼眶突然酸涩不已。这孩子从小就比较乖巧懂事,平日里总是温柔善良的,像今天这般神色焦虑的模样,实属罕见。萧逸才止住了卢青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说:“我没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青龙语气担忧:“可是师兄的伤……”
“别担心,只是皮肉伤,过几日就好了。”萧逸才笑着拍拍青龙的肩膀。
“对了师兄,你们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师父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提及此事,萧逸才皱了皱眉,说道:“师父刚才传讯给我,说后峰有人闯入,让我速速赶回青云门,他马上就回来了。”
看来道玄那厮在后峰设置了禁制,又要有人闯入他便能立即知晓。青龙心中痛斥道玄老奸巨猾,转念一想又只道若后峰只有一个区区祠堂,怎么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想来后峰一定有其他秘密。
正在凝神细思,一双大手忽然揉了揉青龙的头,萧逸才含笑问:“小青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只是在想师兄的伤。”青龙回过神来,表情黯然说道,“都怪我太弱了,没有发现魔道妖人来犯,也不能为师父和师兄分忧……”
萧逸才笑着安慰道:“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有伤到才是最要紧的,况且那魔道妖人武功高强,以你的修为,怕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被他给伤了,你又能怨得了谁?”
青龙垂眸不语。
“好了小青,”萧逸才说,“你修炼时间太短,不要因此妄自菲薄。等过几天师兄恢复了,带你下山除妖好不好?”
“真的?”青龙眼前一亮,喜道,“多谢师兄。”
萧逸才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傻孩子,咱们俩之间还说什么谢字?”
两人正聊着,远方隐约传来破空声,萧逸才抬头望去,道玄已经落在屋顶,一袭白袍飘飘,颇具仙风道骨。他看见院内的情形,面色平和问道:“伤得如何?”
“还行,”萧逸才答道,“只需要静养几天便可痊愈。”
“既如此,”道玄颔首道,“你先退下罢。”
“是,师尊。”萧逸才应了一声,拉着卢青正要告退,道玄却又喊住他,吩咐道,“小青留下。”
萧逸才脚步一滞,回头看向道玄,却是无奈告退。
青龙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明所以,乖顺地停了下来:“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件事我要问你。”道玄打量着青龙,目光深邃幽暗,令人捉摸不透。
青龙心中忐忑,却还是努力维持镇定,道:“请师父示下。”
“方才后山禁制被动,我来院中寻你,却不见你的踪影,”道玄淡淡说道,“我问过守峰的弟子,他们说你一直待在通天峰中未曾离开,所以那时你去了哪里?”
该死的道玄!
青龙心下一震,瞬间便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师父,你怀疑我?!”
“说。”道玄冷漠道。
青龙咬唇,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我去师兄那里了。”
全没想到这个回答,道玄一愣:“你去逸才那里做什么?”
瞬间青龙脑海中已经闪过了许多种说辞,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不答,否则便再也洗脱不清了。他擦掉泪水,仰起脸嗫嚅道:“我……我实在想念师兄那里,我毕竟在那里住了好几年……”
道玄盯着他瞧了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胡闹。”
“我就是想师兄了嘛!我喜欢师兄那里!在那里做什么我都很安心!”青龙委屈巴巴地撒娇道。
这番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羞耻,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算了,但他还是站在原处,红着眼睛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听着这些话道玄脸色也有些古怪,他仔细打量着青龙的神色,没看出什么破绽,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难免有些怀疑自己会错意了。再看青龙委屈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心虚,于是放缓声音道:“你喜欢逸才那里就搬过去吧,不用害臊。”
青龙闻言一怔,旋即露出狂喜的神情,躬身行礼道:“谢谢师父!”转头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这道玄真是不可理喻,两个徒弟眼看着就要产生私情,他不思阻拦竟然还让他们住在一起,这不岂不是放纵师兄弟败坏伦常?
“不必谢我,”道玄摆摆手,说道,“你先收拾罢,今日之事不得对外泄漏一句。”
青龙点头称是,低头走出了屋檐,在拐角处咬牙切齿了半天,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以后饮食起居又要和萧逸才一起,自由怕是要大大减少,以后再想找机会去后峰找诛仙剑更困难了。只是与萧逸才住在一起也不是全无好处,倒是可以多向他打听些诛仙剑的消息……
青龙想着,心情稍霁。
萧逸才从屋里走出来,见青龙正在沉默地过来,忙问道:“小青怎么了?”
“师兄,师父让我过来和你住啦!”青龙兴奋地扑进萧逸才怀里蹭蹭。
萧逸才微微蹙眉,轻柔地拍抚他的背脊,说道:“怎么忽然想要搬过来住?”
青龙将方才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最后才怯怯地问:“师兄,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萧逸才笑了笑,揉乱了青龙的头发,“能跟师弟住在一起,师兄求之不得呢。”
“嗯,”青龙满足地点点头,“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会同意的。”
道玄站在院外,听到两人的谈话,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当天夜里,青龙抱着枕头被子,一路小跑着进了萧逸才的房间,兴冲冲地道:“师兄,你快给我铺床呀!”
萧逸才正盘腿坐在床榻上练功,闻言一顿,随后笑吟吟地拿起床边的软巾,帮他把床上铺了个整齐。
“师兄你真好!”青龙笑眯眯地说,随后就爬上了床,往里挪了挪,伸手搂住了萧逸才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中,像只八爪鱼一般紧贴着萧逸才。
萧逸才微微侧身,将他护在怀中,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早点休息吧。”
“好。”青龙乖巧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闭上眼,反而睁圆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地看着萧逸才。
萧逸才被他盯久了,不由莞尔,温声问道:“师弟还有何事?”
“师兄,今天到底后山怎么回事儿啊,”青龙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很奇怪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提及此事,萧逸才皱起了眉,“但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这傻小子竟然如此敏锐?青龙心里一惊,随后又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没有暴露太多,否则就危险了。
萧逸才说了一会儿便停下来歇息了,青龙试图打听后峰祠堂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却总是被萧逸才避开。青龙虽然失望,但想到他平时谨慎小心的作风,也就不再勉强,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等待时机。
如此过了小半月,萧逸才伤势痊愈,便提起了带青龙下山除妖的计划。
青龙自然是满口答应,道玄自然也同意,二人商议妥当,法变得急躁起来,心知是赤炎果起了效,决定不再拖延下去,右手挥剑同时左手按按凝聚妖力,趁着空档在银蛇身上轻轻一点,原本张牙舞爪的银蛇顿时身体一僵,周身出现了破绽。
抓住这个破绽,萧逸才长剑刺穿银蛇七寸,将它钉在了冰湖岸边的岩壁上。银蛇受此重创,挣扎片刻之后,大股大股蛇血流淌在冰冷的湖面上,腥臭味很快弥漫开来。
眼看着银蛇渐渐没有了生息,被体内燥热折磨许久的萧逸才也终于支撑不住,竟无力再维持凌空飞行,直直掉入温泉之中。
那温泉之中被蛇血浸透,散发着一种难言的腥臭,萧逸才掉入其中时青龙暗道一声不妙,这银蛇本就是银物,加之萧逸才体内的赤炎果产生的火气,二者叠加只怕会催生邪火在体内形成火毒。可明知如此,萧逸才脱力他自然也不能安然无恙,青龙也只能跟着一起掉入水中,他跳去温泉,象征性地哼唧了两声,正想爬上岸,身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环了上来,紧贴着青龙的脊背。
青龙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去,只见萧逸才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将他牢牢锁在怀里。
靠在青龙肩膀上,萧逸才轻喘了一口气,低喃道:“小青,我好热……”
青龙感觉到他身上灼烫的温度,知晓他体内的火毒爆发了。
“师兄,忍耐一会儿!”青龙咬牙道,“旁边有个冰洞,我带你去!”
萧逸才抱紧青龙的腰,将下颚搭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点点头。青龙转过身,伸手抱住萧逸才,纵身而起,往湖中跃去。
湖面被他们激起千层浪花,冰块四溅,青龙借助水汽腾挪闪避,总算带着萧逸才稳稳落入冰潭中央的山石上。
冰面寒凉至极,冰洞之中更是寒冷彻骨,萧逸才甫一落地,便打了个哆嗦,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地看着青龙。
放才将自己的脸色逼出了潮红,青龙转身看到他的眼神,心中猛地一沉,连忙扶住他:“师兄,你怎么样?”
萧逸才摇摇头,半晌才缓缓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青龙担心这小子邪火上来发疯不好处理,道:“我也好多了。师兄,你先在此等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守门。”说罢赶紧向外走去。
萧逸才却拉住青龙的胳膊不肯放手,目光炙热地盯着青龙胸前,舔了舔干涸的唇,哑声道:“别走……”
“师兄,你……”青龙皱眉道。
萧逸才却没管那么多,突然俯身吻住了青龙的唇,并且顺势撬开了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勾住青龙的舌,纠缠吮吸。
这个吻来得毫无预兆,青龙甚至没有丝毫准备,便被他攻陷城池,整颗脑袋晕乎乎的。他愣了愣,手中青光一闪而过,险些一时控制不住将萧逸才掀翻过去,出手之前却想到他绝不能暴露身份,又硬生生忍住,只抬手无力地推拒,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萧逸才哪会听他的话,依旧紧紧揽住青龙的脖颈,霸道地亲吻着他。青龙被迫仰着头承受这个吻,心中如同一团乱麻,恨不得一脚踹飞身上的萧逸才,但又顾忌自己的伪装,卢青本就法力微弱,在此情况下也是身中火毒,不敢真的出手,只能憋屈地被他占了个便宜,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嗯~啊……”萧逸才忽然闷哼一声,松开了青龙的嘴。
终于被放开,青龙连忙退开数步,戒备地望着他。
“小青,我……”萧逸才倒退了几步,捂着额角,神情痛苦,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青龙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样?”
“我……”萧逸才咬咬牙,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捂着额头跪坐在地上,身躯颤抖,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青龙脸上,眼泪从眼眶滑落。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小青,离我远点……别……别过来……”
看着萧逸才潮红的脸色,满布汗珠的鬓角,青龙咬牙叹了口气。是他一时忘了银蛇血与赤炎果叠加会生成火毒,萧逸才修为不够自然无法抗衡,如今这样也有他的责任。
“你坚持一下。”青龙蹲下|身,握住萧逸才的右手腕把脉,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萧逸才身上的火毒已经蔓延到丹田附近,他体内的炽热的气流肆虐冲撞,如不能及时疏解,必定造成严重的内伤。
自己造的孽最后还是得自己解决,青龙思忖片刻后跪坐在地上,手按上萧逸才身下那一处,这个姿势使他只能抬起头看着萧逸才,因而显得神情都无辜了起来:“师兄,我来帮你吧!”
萧逸才瞬间脸色涨红,手忙脚乱地拦住青龙的手:“小青,不可……你不必……”
“那果子是我给你的,都是因为我师兄才会这样。”青龙急切道,“师兄,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做,否则你会受伤的。”
“我……我……”萧逸才张口结舌,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身下传来的热火,点了点头,心念一转说道,“小青,你也中了火毒,你就照着我做的就好。”
说罢,便将手探在青龙身下,抚弄了起来。
青龙顿时浑身一颤。
萧逸才一边揉捏着一边喘息着说道:“小青,你别怕,照着做就好。”
那一处带来了要命的体验,青龙僵硬着身体不动弹,脸色阴晴不定地变换了一番,随即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上眼睛,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了。”
于是在这一处冰寒的洞窟之中,二人面对面抱在一起,在彼此手中发泄了出来。
虽说是为了治疗火毒,但这般行径实在太过暧昧,两人又羞耻又尴尬,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完毕,才各自起身。
“小青……我……”萧逸才看向青龙的眼神仍有些许复杂,欲言又止,却又欲盖弥彰地移开了目光。
心里再怎么崩溃,面上也要装出懵懂的样子,青龙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没什么。”萧逸才摇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青龙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肯正面回答自己,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说道:“师兄,既然你没事,我们就早些回山吧。”
回到青云山之后,两人的气氛便暧昧了许多,青龙尤其辛苦,还要在暧昧中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原本以为出了这档事萧逸才会主动提出让他搬走,也算没白白被轻薄了一番,却不想萧逸才每日入睡前虽然尴尬,却绝口不提让他搬走之事。
莫不是萧逸才对他竟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青龙心中警惕,暗自盘算着之后一定要找个借口离萧逸才远远的,免得惹火烧身。
可惜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新的麻烦就先找上门来了。
这日清晨,青龙和萧逸才刚用完早饭,就接到了道玄的传讯要他们立刻赶去议事殿,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青龙心中奇怪,却也不敢怠慢,跟萧逸才打了招呼,便往议事殿方向飞去。路上,青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道玄叫他们去议事殿只怕是一件大事。
当青龙抵达议事殿外的广场时,其他四峰首座已经到齐了,除了道玄,其余四位首座皆是神色肃穆,脸色凝重。
青龙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和萧逸才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停在了众人身侧,静候着道玄开口。
“诸位,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昨夜宛州妖兽群暴动,险些酿成惨剧。”
道玄的话令所有人心惊不已,他们纷纷露出震撼之色,有几人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我们五位峰主共同商讨过此事,认为这妖兽暴动并非偶然。”道玄环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我们正道中人绝不能袖手旁观,理当派出驱逐妖兽,护佑宛州安危,为民除害。”
于是五人合议后便决定由龙首峰长老苍松带队,大弟子萧逸才作为其副手,五大主峰各自派出弟子,深入宛州腹地宁明山剿灭妖兽。
出发时间定在当日下午,各峰离开后,道玄又叮嘱青龙和萧逸才:“宁明山乃妖兽集聚之地,危险重重,你们须万分小心,不可逞强。”
萧逸才连忙拱手应承,青龙也微微颔首,表示谨记在心。
道玄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拿出一枚玉佩交给青龙:“你修炼未久,经验不多,本不应该让你去,只是我通天峰只有你们弟子二人,难免捉襟见肘,此去宁明山,你务必以自身安危为先,勿逞强斗狠,若遇危险,捏碎玉佩,可保性命。”
青龙恭敬地接过玉佩,放进怀里:“谢谢师父。”
“去吧!”道玄挥了挥手,又看向萧逸才,“你也是,务必多加小心,切忌冲动莽撞。”
萧逸才拱手应诺。
回到住处后,萧逸才便开始忙前忙后地收拾此行除妖需要准备的东西。而青龙则坐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次宁明山之旅若是单纯只为铲除妖兽倒也罢了,只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幽姬并未给他传递消息,此事应当与魔教无关,可如今妖兽集聚宁明山,恐怕其中另有蹊跷。
而另一边萧逸才打包好了可能用到的丹药法器符纸符篆,看到青龙呆呆地坐在床边,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能带的东西都多带一份,最后又翻出了一瓶辟谷丹。
青龙抬眸瞥见他的举动,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师兄你真是……准备的也太多了……”
青龙无奈地说。
“不多,不多。”萧逸才摆摆手,“万一要是用得到呢?”
在外时萧逸才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青年才俊,可自从他将青龙捡回青云山,越发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了。
青龙很想告诉他,别担心,我吃不了亏,但他还是闭了嘴,只是心底暗自琢磨着,待解决完妖兽之祸,一定要找个借口搬出去住。
前往宁明山的队伍约有几十人,加之执剑长老苍松带队,看得出青云门对此次除妖的重视。三天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宁明山脚下的一处村镇。
因为妖兽暴乱,这处村镇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一户人家,更无半条人影。苍松领队在村镇内转了几圈,发现了几个残留的血迹,便吩咐众人原地休整,再做计较。
原地坐了一会儿,青龙与萧逸才一起向村子的北面走出了,那里有一条河流,水质干净,清澈见底。
青龙走到那河边,掬起水洗了洗脸,忽然感受到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儿,顿时皱紧了眉毛,朝四周扫视了一遍,最后盯着河岸边的草丛,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你怎么了?”萧逸才察觉到青龙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只见那草丛中竟躺着数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绿油油的杂草,触目惊心。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狰狞的疤痕,死状凄惨。
“这是……”萧逸才惊讶地说,“看衣着应当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再在附近查探一番,小青,你快去报告给苍松长老!”
“嗯,好。”青龙应声。
萧逸才匆匆跑远。青龙独自一人朝着村子内走去,脑海中却想着放才看到尸体,那几具尸体看着像是万毒门的手笔,这宁明山妖患难道真与魔教有关?。路途不算长,只是河流两边是低矮平缓的山坡,林木繁密遮挡视线,河水流淌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嘈杂。
突然,青龙脚步猛然停住。
树丛背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青龙眯了眯眼睛,迅速调匀呼吸,右手握拳蓄势待发。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试探着问:“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对方依旧静默无言,青龙等待了片刻,确认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谨慎地走上前去,拔出了剑,准备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青云门的小弟子?“
声音里透着一股邪气,听起来是魔教中人,青龙皱起眉头,手中长剑拨开草丛,露出背后之人庐山真面目,却是一张苍老的面孔,望向他的眼神满是垂涎。青龙多年不理魔教之事,这老东西却是认得,正是万毒门长老吸血老妖。
“好年轻的小子,浑身的血气,真是饱满极了……”吸血老妖笑着舔了舔嘴唇,“小子,跟我走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保证你活得比现在舒坦百倍……”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来拿吧!”
老妖桀桀怪笑一声,伸手朝青龙抓来。
青龙反应飞快,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左手持剑刺向老妖的胸口。心中却是清楚这老东西虽然实力不强,但他如今压抑实力,只以卢青修为对上必败无疑,可若是解开修为封印,,又可能苍松等人发现身份。真是碍事!青龙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下烦躁。
老妖嘿嘿一笑,随手便拍掉他的剑锋,另一只手如闪电一般扣住他的肩膀。顿时青龙只觉身体一麻,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他心中一凛,知道老妖修炼的功法歹毒非常,不禁提防起来,暗地里已经掐上法诀,如果这老东西要做什么,他便解除封印宰了这老东西。
老妖却不急着杀他,反倒是贪婪地盯着他的脖颈,眼里的兴奋之意几乎溢了出来。
青龙不由打了个寒颤,只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像是被蛇盯上了一般。
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阵破风声,萧逸才一剑劈来,护在青龙身前,警惕地盯着他,怒斥道:“魔教妖人持强凌弱,居然行凶伤我师弟!”
“师兄!”青龙惊喜地叫出了声,背地里却是松开了手。
老妖阴测测地笑了两声,并未把萧逸才放在眼里:“连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跟老夫抢食,找死!”
萧逸才冷哼一声,挥舞长剑与老妖斗成一团。青龙趁着两人纠缠之际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传信符,向上猛地一抛。符篆立即燃烧起来,一缕金光冲天而起,隐约可见上面写着“救援”二字。
老妖看见那符篆,脸色微变,立马退开几步,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暂时安全了,萧逸才趁此机会扶起青龙:“小青,你怎么样?”
“我没事,多亏师兄你及时赶到!”青龙揉了揉酸麻的肩膀,心里仍是忍不住骂娘,这老家伙的爪子还真够硬的,差点没捏断他的骨头。
只是萧逸才还是有些不放心,将青龙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才稍稍安心。
很快苍松便带人赶了过来,青龙向他们如实讲述了当才遇到吸血老妖的经过,只隐瞒了自己认识吸血老妖一事。
苍松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听起来像是万毒门的吸血老妖,他大约是看上了你的血气想将你练成血傀,才百般手下留情,你运气倒是不错。”
萧逸才担忧地问:“长老,那吸血老妖出现在这,莫非与妖患有关?”
苍松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可知,你先带卢青回驻地好好休整,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是,长老。”
众人离开后,苍松转身进入树丛,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挑了挑眉,却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缓缓走过去:“吸血老妖,我带来的人你还敢动手,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吸血老妖站起来,抬眸看了一眼苍松,阴恻恻地笑起来:“我不仅要动他,还要吃了他呢。”
这个蠢货!苍松冷哼一声,撂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你想如何我不管,只是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合作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望着他的背影吸血老妖嘿嘿一笑:“区区小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简直不知所谓!”
苍松离开后,吸血老妖也消失在林间。
另一边,萧逸才拉着青龙走进一件废弃的民房,合上门后立刻便紧张地双手去脱青龙的衣服:“小青,你有没有受伤?”
明知他是好意青龙仍觉毛骨悚然,连忙往后退:“师兄,我没事。你别碰我……”
萧逸才神色严肃地看着他:“我得亲眼看到,不然我不放心。”说罢,竟不容拒绝地扯下他的腰带。
青龙欲哭无泪:“师兄……我自己能恢复好……”
萧逸才却没有回答他,扒下他的衣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中灵力流转,慢慢输入他的身体。
青龙闭上眼睛,静待伤势恢复。
过了片刻,萧逸才停止输送灵力,帮他把衣服穿戴整齐,腰带系好,温柔地嘱咐他:“好了。”
青龙有些别扭地拢了拢衣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萧逸才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方才那个黑袍老人是谁,伤你时可说了什么?”
青龙叹了口气,把自己如何遭遇老妖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最后总结了一句:“感觉是个变态!”
听到吸血老妖说要吃了青龙,萧逸才的脸色古怪了起来,嘴角抽搐,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那你以后可得离他远点!”
“我也要离你远一点!”青龙气哼哼地握着衣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都已经十几岁了,你还脱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