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明明就是你1(1 / 1)
众皇子见着,个个惊而瞠眸。太子一见那些字,面色一寸一寸的苍白了下去。凤七心里也是不由的凉了半截。一众大臣们人人心中暗道,怨不得皇帝这些日子死都不肯出门,原竟是为着这事!他们怎么就这么笨,听了凤十一的鼓动,非以为凤八软禁了皇帝,要过来瞧瞧!这会子他们一个个的心底全都开始感激八王,这若不是八王拼死拦着。他们想必总有一人能破关而入。人多尚且还好,因为皇帝总不成说会为了遮丑,把他们这些人全数杀死。这若是谁单独进去了,岂不就得落得跟那些个太监宫女们一般无二的下场么?皇帝管不得他们是不是瞧见了他的大光头,只矮身捡起自个儿的黄帽子,飞快的覆上头顶。对着底下的大臣们冷声落了两个字,“饭桶!”言毕,便又转身朝着止清殿飞奔而去。皇帝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可他们心里却又更是忐忑难安。皇帝最重视的止清殿着火。皇帝怎么着也是要问罪的!太子等人心中微悚,这便一掀袍摆,紧随在皇帝身后而去。皇帝素来最重太上皇,若是皇上跟太上皇两人同时受伤见了血。纵是皇上是被人捅了一刀,而太上皇不过就是破了根手指。皇上也必然会教太医先治太上皇的伤!此番若是真伤着了太上皇,止清宫的奴才们全都要死还在其次,最有可能便是会祸及他们这些个皇子!虽然先前止清殿着火之事,并非由他们策划。可到底他们也跟着一道喊了,这事皇帝若是怪罪起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去!远处,一众太监们提了水朝皇宫西北方奔去。那场面杂乱无章,甚至有好些个太监撞作一团,将手中的水都撞得洒了。一时之间,轰闹声,推打声乱成一片。皇帝心中一急,头脑一片轰乱。各皇子们面色也已是变了。皇帝气怒难当,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知道一众皇子们必然紧随在后。这便忽而住了脚步,转而冲着皇子们怒斥道,“全都给朕站住!你们还有脸去见太上皇?”凤十一疾声道,“父皇,儿子们也是担心太上皇才会……”“担心他,便不会为了引朕出来,在止清殿纵火!你们真把朕当成老糊涂了么?这做事还有个轻重么?今儿个太上皇没事便罢,若是有事,你们以后谁也别上朝了!全都回府思过去罢!”这却是个多么严重的惩罚!众皇子闻言,面色已然全都变了。太子上前疾走一步,低头道,“父皇息怒……”“朕没法儿息怒!这刺客都反了天了!把朕弄成这模样!朕原倒是想留在凤舞殿将头发蓄起来了再说。哪儿料到你们一个个的,竟敢弄出这等事体来,危害太上皇的安危!这不是反了天是什么!”皇帝声色俱厉,骂完这些,他又怒喝道,“全都给朕站在这儿,太上皇那儿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他说罢,这便转而又朝着止清殿飞奔而去。太子抬眸,但见那长长的回廊上,掉落了一只明黄的凤靴。显是皇帝刚刚跑得太急跌落的。心里越发的紧了些。他转而见着凤七依旧眉眼淡淡,似乎早就已是成竹在胸,更是气怒难消!一众皇子得了皇帝的命令,全都驻足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凤十一低落着头,什么都不肯说。他原是想趁着皇帝病了,叫皇帝瞧瞧,他凤十一其实是这么多皇子之中最孝顺他凤天奇的一个。结果,马屁没成,自个儿还被一个区区禁军队长给打伤了!此番又见皇帝要他们回府思过,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思索许久,抬眸瞧了眼太子,道,“太子哥哥,现在这事却怎么是好?这若是太上皇有个什么……”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可众皇子心里却是全都明白。太上皇出事,皇帝必然震怒难当。为着消了皇帝心里那口气,他们这些人之中,总是要有人去顶下所有的罪名。只是这罪到底该由谁去顶,却也是个未知之数!事关生死前途,这必然又是一番血腥残斗。众人想到此,皆是各怀心事。心里盘算着究竟这纵火之事要推谁出去顶缸才会万无一失。彼时,皇帝正远远的奔向止清殿。可他奔了一阵,却又突然觉着事情不对!先前从远处瞧,着火的确实是止清宫。可他奔得近了才发现,着火的地方不过只是止清殿旁边的止福殿!他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可他依旧不甚放心,这便还是进了止清殿。是夜,凤舞殿皇帝坐在凤舞大殿当堂,底下跪落了一地的皇子跟数十重臣。彼时众皇子个个素额贴地,头发散落在身侧。凤舞殿上檀香袅袅,皇帝面前隔落着一道明黄纱帘。这帘一落,便教众人再瞧不清皇帝的模样了。皇帝修长的指节在杯盏上慢慢的滑动,似有若无。一时之间,凤舞殿上针落可闻。傅玉亭率先打破沉默,低头一禀,道,“皇上明鉴,此诗是鱼家小姐鱼青鸾所作。当日鱼小姐人又在皇宫里头。这事自然与她脱不开干系!”他早便受够了鱼青鸾的鸟气,这会子见皇帝也深受其害,自然要报她一箭之仇。鱼南风听他说自个儿的女儿,只冷冷的一笑。道,“太傅这么说,别是为着想替自个儿报仇罢!虽然小女的确是写了那诗,可小女哪儿有这个本事,能夜入凤舞殿?”李相见鱼南风这么说,只是清冷一笑。道,“前阵子见着这鱼小姐时,她也不过是个生有口疾之人。哪料时隔不久,她倒成了个惊才绝艳之人。这却倒是甚为奇怪。可别是,这诗其实是鱼相所作罢!”鱼南风闻言,眸光淡淡的落到李相的面上。“小女确实自小无才,可纵是她无才了,也能将太傅跟淮安第一才女给比下去呢。”李相被他一噎,自是气怒难消。可他侄女儿李思琴,当日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了鱼青鸾的手下!以致落得只做了个太子小妾的下场!纵是连个侧妃也未能当得!皇帝眼见着他们这么吵下去,断是个没完没了的。这便淡淡的落了声。“七儿,你怎么说?”意思是,这是谁的未婚妻,这话便该由谁来答。凤七沉锁着一双俊眉,眉目之间甚为平静。他跪前两步禀道,“这诗确实是青鸾所写。可是父皇忘了,当日青鸾在宫里之时,已然浑身是伤。连路都不会走。当日还是儿子将她亲自送去凤仪殿的。”也就是说,这刺客绝非鱼青鸾。凤无霜漂亮的嘴角缓缓微勾,眸中却淬了冰冷的毒。不过短短六天而已,凤七便已经想通了所有,依旧决定要娶她了么?此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一番机心?凤十也笑道,“这哪儿有人这么笨,做了刺客还将自个儿的诗留下的?这不是摆明了找死么?”说时,他竟还故意咳笑了两声。帘帐之后,皇帝一语不发。似乎在思量着这刺客到底是不是鱼青鸾。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八王跪前一步,沉声低道,“父皇,其实要判断这事是否是鱼青鸾所写,便只消核对她的笔迹即可。”这话说出来,凤七的面色却是有些变了。
鱼南风嘴角一抿,为表清白,这便对皇帝飞快的禀道,“请皇上核实笔迹!还青鸾一个清白!”帘后,皇帝的声音缓缓而扬,“他来凤舞殿,却没有刺杀朕。反而对朕一番羞辱。这人居心叵测,差点儿就乱了朝纲。一旦查得,必诛其九族!还有,不论鱼青鸾是不是这个刺客,她是写这首诗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事,她怎么也逃不脱干系。”凤九的目光垂落在地,听到皇帝这么说,按在地板上的手指竟是微微发白。凤十急得团团转,可他触及凤九垂落在地的青丝,竟是微微一怔。他起身禀道,“父皇这意思,可是要问青鸾的罪?”凤天奇知道凤十自打得了这鱼小姐的相救,心里便把她视作知己了。这孩子的心思太过单纯,只怕这会子他恨不能代替鱼青鸾来领这个罪!他心疼凤十,可却觉着这个鱼青鸾确实过于嚣张。戏弄太傅也就罢了,这事却还连累了他凤天奇!他想起那日晨早起身,程如玉瞧着他的光头那惊而骇之的表情。心里便更是越发的不爽利了。如今他连对镜自照都不敢,一国之帝叫人这般取笑了去,这却叫他怎么甘心?很早的时候他便知道,心里若是有事,那是绝对不能小瞧了去的。若是不想个法儿撒了气去,人便会憋出病来!而他发现,所有能撒气的法子之中,杀人,是最有效又最直接的。这会子他抓不到这个刺客,心里这口气没法儿消。就只能找个能撒气的人,杀了她也就是了。心里的恶气一出,他便只管垂帘听政。等他的头发蓄长了,才将帘儿撤了。这些个大臣们,如今个个心里都在笑他。认知这一点,更是教他积郁难消。这股子杀意便越发的浓郁了去。见他不语,众皇子心里却对皇帝的意思略略已是猜了个大概。凤十一见他似乎已经找到撒气之人,心中自是又惊又喜。皇帝打发了萧一远去九王府抓人,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各怀心事。萧一远来寻鱼青鸾时,她正拿了去药铺买的金创药给自个儿抹着呢。被他一吓,她手里的药便差点儿跌落下来。“萧队长,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隔着房门,她对萧一远淡淡的扬声。萧一远应了声,这便在廊下候着她。鱼青鸾好容易将自个儿的衣物全都穿戴好了,这才艰难的自被窝里头爬将出来。能把这首反诗写上皇帝的头去,她便准备好了他会对她兴师问罪。她艰难的移着步子,好容易才打开房门。面色苍白着站到禁军的跟前,跟个革命烈士似的抬眸瞧向萧一远,道,“咱们走罢。”萧一远见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忍着极大的痛楚,这便叫人赶紧去找轿子。哪料鱼青鸾咬着牙对他沉声道,“萧队长,若是帝都有人卖假药,您能不能给他落个罪?”小命都快不保了,她竟然还在管人家卖不卖假药!萧一远嘴角一扬,肃然道,“鱼小姐说的哪里话。但凡帝都之事,八爷都是要管的。”“那好,从这儿出门左拐,有一个经年也没生意的小药铺。名字叫怀春堂。若是今儿个青鸾不能打凤舞殿回来,请萧队长一定要将那儿的老板给抓了。告诉他,我鱼青鸾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她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着。萧一远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弄得她做鬼也不放过人家?见他似乎心存疑惑,鱼青鸾咬牙一笑。道,“若非他的金创药有假,我现在犯得着这样么我?”什么济世救人,什么救死扶伤。全是骗人的!他就是一个卖假药的!萧一远见她面色气得涨红,这便一边走,一边将那店址跟店主的名字细细的问了。等到得皇宫时,萧一远竟已将那店主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查了出来。鱼青鸾见他对帝都之事这般了若指掌,这便对他更是放心。上得殿去,但见皇帝正学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她心中一怔,差点儿便喷笑出声。皇帝见她一来,便冷冷的喝了句,“好大胆子的鱼青鸾!”鱼青鸾见状,这行至众人最前,对皇帝作了个福,道,“皇上金安。”皇帝见她眉眼淡淡,对自个儿头上的诗文似乎全不知情。心头的怒火便更甚了些。“鱼青鸾,你可知罪?”鱼青鸾低头应道,“青鸾不知何事开罪了皇上。请皇上明示。”她见皇子大臣们跪落了一地,自然知道皇帝此时心情必然极差,遂便只得赔着三分小心。凤七眼角余光,自打她进殿起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未曾稍移。这会子见她犹自一副不知祸已从天而降的样子,嘴角更是抿着一点冷意。“六日前,朕这凤舞殿里闹了刺客!皇宫素来安全,可自打你进宫之后,朕就遇袭了。你说,这事不是你又会是谁!”皇帝声音里头竟透着一抹冰冷的戏谑。叫人听了心惊胆颤。鱼青鸾嘴角一弯,道,“皇上说得哪里话。自打青鸾被皇上打了之后,已经六天未曾下过榻了!皇上总不成说,就青鸾这样的还能去袭击皇上罢。”她声音淡淡,略略带了丝压抑的哭音。凤七闻言,竟起身走了十数步,一掀袍摆,与她并排而跪。他虽未曾说话,可皇帝却明白了凤七的心思。这鱼青鸾,怎么着也是他七王的人。要他对她手下留情。可他对鱼青鸾留情了,却不是委屈了自个儿么?她刚刚进殿时,特意离凤七远着些跪的,岂料这货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公然行至她身边。与她跪在一处。这教外人看来,岂不又是一桩误会?可如今她又在做影后,实在不方便把他一脚踹开。凤七侧过头来瞧她,但见她素额贴地,一派委屈弱怜之态。若非他对她了解甚深,他却真是要心疼了。可他暗自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手心。皇帝见着凤七的小动作,又转而想起她竟是六天未能下榻,不知怎么,心里竟是一阵畅快。原来这六天,不止他一个不能见人。他嘴角一弯,飞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鱼小姐好大的胆子!这若不是你,到底是何人会剃光皇上的头?又在皇上头上写诗?而且那首诗,明明就是你写的,这事怎么就不是你做的了?”傅玉亭飞快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