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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清不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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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他们急匆匆地想让成熟把幼稚驱赶,独立把依赖打倒,迫切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掌控人生的“完全”之人。

在这个阶段,他们无往不前,什么都不怕,不用承担起责任,也不知道人是被各种石头磨圆的,强行长大的孩子会在探索路上犯下各种错误。

在那样恍惚的年纪里,姜淳被他们推上高台,塑造成了神。

所有人都在狂热地崇拜他,你若不喜欢他,你就是异类,你就去死吧。

赵路作为学校里的边缘人物,连追捧姜淳都排在了最外围,每次只能紧紧捧着给姜淳买的零食,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被迫挤在角落远远地望上他一眼是常态。

姜淳身边是不缺朋友的。

“姜淳,你下周末有空吗,我爸爸要带我去海边玩,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姜淳,你的衣服是什么牌子的?”

“姜淳有手机了?!还是最新款!!”

“听说了吗,上次隔壁学校的人两三下就被姜淳打趴下了。”

“姜淳又是年级第一!!他是最厉害的,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我好害羞呜呜,你陪我一起去找姜淳,我做的巧克力分你一份。”

姜淳、姜淳、姜淳。

他们的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姜淳旋转,他们是姜淳忠实的信徒。

能被这么多人喜欢,真的好厉害。

赵路好想让姜澈看他一眼啊,在又一次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在地时,他终于忍不住蜷缩在角落,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怀里给姜淳准备的方巾。

他哭得太过忘我,连什么时候姜淳踏下高高的台阶,站在他面前都不知道。

“真难看。”

那块方巾用在了他自己的脸上,姜淳没有控制力道,略显粗糙的布料磨得赵路脸生疼。

可是,这是姜淳在替他擦眼泪啊,那个对所有人都不在乎的姜淳。

姜淳抬起手下的方巾,看到了一张满心欢喜的脸。

自那以后,赵路就进入了追捧姜淳的内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十次的示好会得到一两次的回应,这就够了。

姜淳接受他,代表大家都会接受他,他再也不用在仰卧起坐时,为没人帮忙按住腿而担忧。

好幸福。

可惜姜淳对他的好并不稳定。

他在看到赵路被挤到一旁时,会停下脚步,侧过身等他,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路。

也会在赵路被嫉妒他的人阴阳怪气时,在一旁露出一个难得的灿烂笑容,这是一副鼓励的姿态,鼓励更多的人去欺负赵路。

每当姜淳对他好的时候,赵路就会获得一段十分顺心的日子,他也会像姜淳一样,下课被人围着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们认真地听他说话,会在意他,这让一个从来都没怎么被关注过的小孩上了瘾,他好像也成为了姜淳。

对他坏的时候,他就被科学课上拿来做研究的蚯蚓砸,被堵在教室里做别人的值日,被撕坏书,被划三八线,被关在厕所,被所有人讨厌,再一次变成那个毫无用处的赵路。

直到姜淳重新允许他走在自己身边。

赵路的精神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逐渐崩溃。

他模糊地感知到自已的状态并不正常,姜淳对他好,他会担忧下一次的坏是什么时候,对他坏,他又会期待姜淳什么时候能再次牵起他的手。

他的心灵被无尽的忧虑与病态的憧憬割裂得千疮百孔。

后来每每听到姜淳的名字,他的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恶心得想吐,但同时,又无法抑制地去期待、渴望姜淳的关注。

他再也受不了了,人体的求生机制让他下意识逃离。

他小心翼翼地做着反抗,向老师申请了一个人坐在离门最近的角落,那么他就不会被同桌挡住路出不去,也可以在放学时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姜淳身边,他就不去凑了。

他天真地想着只要他不再出现在姜淳面前,时间会淡化一切,再过一段日子,就可以做回他的透明人。

可是他与姜淳的关系,早已变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单方面抽身,只会让纠缠在一起的丝线更加紧密,仅有的空间被挤压着,牢牢束缚着他。

这天来得有点突然,他被他的同学们带到姜淳面前,在这之后……

赵路闭上眼,不愿再去想那段被当成教具的日子。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在初中时,姜淳就比同龄人高,如今的他,宛如一棵挺拔的松树,但又如此让他感到压迫与不安。

任凭赵路如何呼喊求救,姜淳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裹挟着怒气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赵路是被他拖拽着走的,脚步踉跄,身体时不时的与地面发生碰撞,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深深的疼痛,因此也错过了姜淳脸上阴狠到令人胆寒的表情。

可他开口时又恢复了那副孤傲又冷漠的样子。

“三年,整整三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地狱深处挤压出来的。

“贱人。”

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姜淳突然温柔了下来,是赵路听到过的,姜淳最轻柔的语气了,与不堪入耳的内容形成了剧烈的反差感。

他无暇思索里面隐含的深层含义,只想从姜淳的手里挣脱,他不放手,赵路便咬,他不停下脚步,赵路就用剩下的那只手抱住路边的路灯。

但是力量悬殊,他所做的徒劳无功。

普学区是学生聚集的地方,路上有许多学生捧着书,他们看着这一幕,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注视着一路被姜淳拖到塔楼底下的赵路,等二人都瞧不见了才开口。

“姜淳刚刚拉的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没见过。”

“姜少怎么又来我们这了。”

“靠你小声点!”

……

“宝宝,你怎么没死呢。”

姜淳将赵路的双手捆着,固定在了床头的铁杆上,说话声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赵路听得头皮发麻,用力拉扯手腕上的红绳,发出一阵碰撞的声响。

“怎么不说话,嗯?”

粗糙的麻绳在皮肤上留下痕迹,姜淳轻轻地拂过,好似万般怜惜。

但下一瞬他猛然扯紧绳头,毛糙的边刺入皮肉,让赵路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这疯子。

“才几年,就把我之前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姜淳低头,在赵路身上到处扫视。

最后评论道。

“瘦了,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

这句话倒让赵路回想起了姜淳微末的一点好——起码从结果上看起来是好的。

他会在对自己做完那些事后,叹息般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太瘦了。”

于是,他之后每天的一日三餐加水果点心,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吃什么,喝什么,不是由他决定的,很快他便圆润了起来,无论姜淳对他做了什么,在吃食上从未短缺,可是很窒息,赵路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娃娃的错觉,每天只需要被姜淳随意摆弄。

“凤言把你养得不好。”

他此时也俯身埋在赵路的脖颈处,做深深的呼吸,一瞬间,他们俩好似依旧在那个昏暗的体育馆,互相依偎着。

“没事,我会重新做的,无论是你的规矩还是

你的身体。”

“滚开!我现在是凤言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路狐假虎威,提醒姜淳现在他是凤言的情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赵路了。胸膛不断起伏着,双腿被姜淳早早地压制住,使不上一点力,于是他扭头咬在了姜淳抚摸自己脸的手上,力道之大,在松口时,留下了一圈血印子。

姜淳也不抽手,就在一旁看着他咬,眼睫低垂。

他是感受不到痛吗。

他似是还觉得好笑,笑声先是低低的,断断续续地溢出,然后才逐渐放大,笑声在房间里持续了许久才平息。

“怎么着,觉得凤言会来救你?”

他用那只留着鲜血的手拍了拍赵路的脸颊,黏稠的血液弄脏了身体。

赵路一时被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震住,不敢再开口。

此刻他才回忆起眼前的这个人,做事有多极端。

他会报复我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这么重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姜淳听到他道歉,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真怀念。”

塔楼顶层的空间不小,只是空荡乏味,与古朴的外表不同,内里被改得面目全非,正中间的电梯贯穿整座建筑,运行需要特定的指纹,那是链接地面唯一的道路,不知道是哪一届人的恶趣味,空出这个房间作为对不听话情人的惩罚,就像长发公主故事里的塔那般,被关住了便无法自主离开。

可是赵路没有长发,也没有王子。

“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害怕才不跟你说就走的,我以后不会了,你先帮我解开好吗。”

赵路挣扎着,衣摆堆在了腰间,露出一抹稍显脆弱的弧度。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真傻了。”

姜淳疑惑地看着他浸满泪水的双眼,满是不解。

“你不会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吧,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子。你以前跟王哲他们说的话以为我不知道?”

王哲?

思索了许久,赵路才在记忆里找到这个人。

他是自己初中时的同桌,他们无话不说,他也是在全校孤立他时,唯一一个还会跟自己讲话的人。

可是,姜淳怎么会知道呢。

趁着赵路还在思考,姜淳又掏出了一跟绳子把他的腿绑上,这下能动的就只有头和那截嫩生生的腰了。

“你真的好天真啊宝宝,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我面前说你白痴了。”

姜淳嘴角的笑意太过灿烂,让赵路恍惚了一瞬,他以前也是那么容易被牵动情绪的吗。

“原来你这几年,就压根没想过当年我那么对你的原因。”

赵路眼睫一颤,用来惹人怜的泪珠从眼眶流出,滑出一道水痕。

“……什么原因”

“啧,别哭啊,我都有点不忍心了,”虽然姜淳嘴上说着怜悯的话,但脸上又是一副恶意的笑容,十分矛盾。

血液不停从伤口流出,姜淳盯着看了会,皱着眉头似是嫌脏,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开床铺,从抽屉里取出治疗箱给自己包扎,咬着纱布,眼神却紧紧咬着赵路,含糊不清地复述当年赵路所说的原话。

“姜淳?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他。”

“都是为了和别人合群才跟他玩的。”

“你可千万别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他会给你下蛊。”

“等一毕业我就跟他绝交。”

看着赵路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惶恐,快意与隐秘的酸痛在姜淳心底缠绕,赵路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赵路的离开就像一根刺一样横贯在心头,与他日夜纠缠的记忆,每每想起便会喘不过气,可自己爱他吗?这种情感是爱吗。

无论是不是爱,他还没放手,赵路有什么资格先离开,这些年他把能去的学校都去了,没想到原来早跟了下家,被好好保着,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他爱!

赵路注意到姜淳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让他这样的原因一般只有两个,动情或者愤怒。

“你还真是蠢得离谱,王哲在你面前附和,转头就告诉我了,你猜他说什么?

姜淳的每个字眼,都像是带刺的箭矢,随着他回忆里的王哲,一起让他遍体鳞伤。

“他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就该被狠狠地教训一顿,怎么配跟在您身边的。”

原来这就是理由吗,就为了这几句话,自己毫无尊严地被随意玩弄,每时每刻不在胆战心惊,随时有可能被拖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被打骂侮辱,一想到要上学就呕吐。

赵路放空脑袋望着塔楼顶部,那里有扇窄小的窗,一束强光直射进来,照在了密不透风的石墙上。

觉得恶心就该把我丢开啊,现在又来找我是算什么。

他恍恍惚惚地听着姜淳继续说。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能像你表现的那么喜欢我呢,演习要演全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他,对我好吗?

那种对待路边野猫的态度,喜欢了摸一下,不喜欢踢一脚,这叫好吗。

“不过你倒聪明了一回,”姜淳给自己简易的处理完伤口,向房间里唯一的床走去,气息逐渐稳定下来,“没毕业就走了,那时候我没能力,确实找不到你。”

他翻身压在赵路身上,失而复得,空荡荡的胸腔终于被填满,这种错觉让他幸福得发抖,埋头在赵路脸颊边,落下了一个又一个无比珍视的吻。

“被吓到了吧?都怪我不好,做得太过了,否则你也不会着急要走。”

【什么做得太过了,都是嘴上说的好听,要是真会反省就怪了。】

吻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唇上,赵路眨了眨眼,移开头,下一瞬被捏住了下巴,挤压的痛楚让他被迫张开了嘴。

“我不想再伤害你了,所以你乖一点,把舌头伸出来,我们好久没亲过了,你也想我的对吧。”

无论他伸不伸舌头,结局都是一样的。

“你就确定凤言会放弃我吗?”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抛弃了,但在此时,他特别想拿凤言膈应姜淳。

“我是凤言的,我喜欢他,他也在乎我。”

果然,他又开始变得情绪失控了,从赵路嘴里撤出来,唯有那粘连着的一丝粘液证明他们刚刚做了多么亲密的举动。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

姜淳沉着脸,拳头就在赵路侧前方悬着。

明知道是这种结果,但还是会产生害怕的情绪,身体对于疼痛的恐惧,已经刻在脑海了。

赵路闭上眼,早知道就忍一下了,之前不也忍了一个学期吗。

可是没想到那拳头最后却化成了春水抚摸自己的脸庞。

“我不打你,别怕。我想和你打个赌,如果他来救你,我立马放了你,如果他没来,你就跟我去清成,大学也得跟着我,这辈子都要在我的身边。”

“好不好?”

姜淳的语气又变得温和了,阴晴不定的。

他算准了赵路胆小懦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他打这个赌的。就算真的反常答应了,按凤言保全自身的德性也不会插手。

果然,赵路安静了下来,不发一言,一辈子实在是太久了,而且凤言确实没什么理由来救他,顶多一个上过一次床的情人。

意料之中,姜淳嗤笑一声,又开始解赵路的衣服。

“别难过了,凤言有什么好的,恋童癖,人又老,跟你一样是个胆小鬼,甚至还把亲弟弟玩死了,跟着这样的人,你最终也会被抛弃的。”

“什么亲弟弟?”

赵路抬眼看他。

“嗯?凤言没跟你说过吗,那个总是站在角落的男人,是凤言的亲弟弟啊,也对,他怎么可能认他呢。说起来凤言也真是不求上进,想当个什么医生,哪有手握权力好,被他弟弟毁了也是活该。”

一张默默无言的脸从眼前闪过。

他,死了?

“是李合吗?!他怎么会…不可能,我前段日子还见过他。”

姜淳闻言,感兴趣的挑高眉。

“啊,还没死吗,不过都差不多啦,你是哪里见到他的?”

“在——”

正要说出地址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扭头紧紧闭着嘴。

姜淳掩唇轻笑。

“哈,还是比以前要聪明的,真可爱啊。”

衣衫堆叠在一旁,空气逐渐升温,时机恰好。

“你想玩铃铛还是糖果?”

姜淳捏着一颗硬糖,笑问赵路。

铃铛,糖果……

“不!我不要玩这个,恶心呜呜,我不要,你拿开,你不能再用这个捉弄我了。”

见他又重新反抗起来,姜淳皱起眉头。

“既然知道反抗没用就该好好听话,你又在这里惹我生气做什么,得寸进尺是没好结果的。”

赵路闻言,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不…什么都可以,不要玩这些,其他的我都能做的!”

讨好的表情不错。

也知道说点好听的话了。

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爽呢。

“你还是要拒绝我吗,改正你这一点是个大工程呢。”

“既然你不选,我就替你选了,我们今天,玩铃铛。”

姜淳随手一抛,只听见几声碰撞声,那颗糖不知道滚落到了哪里,赵路的视线艰难地去追逐那颗糖果,他多么想变成那颗糖,被姜淳不在意的丢掉。

姜淳又从外衣口袋中抽出一条精致的细绳,上面串着若干小巧的金铃,他轻轻摇晃着绳子,那些铃铛立刻发出悦耳的声音,唤起荒诞的回忆。

“响一次多十分钟,你肯定记得。”

是啊,怎么可能忘呢。

“你抖什么,那种小孩子的玩法也能把你吓成这样,现在可要玩点大人的了。”

“嗡——”床的角落里传来震动声,是姜淳的手机,赵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谁来救他了。

姜淳皱着眉头拒接。

“嗡——”电话很快又打来了,没有显示号码。

拒接。

“嗡——”

“该死,谁在这时候打我电话!”

姜淳被打断,烦躁地捶了下床板,捞起手机就是一声冷笑。

“喂?你最好是有十分要紧的事。”

“……”

“撤了你的继承人算不算要紧的事?丢人现眼的东西!让你去德兰签协议,你跑去玩男人,还想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就给我赶紧滚回来!”

电话中传来男人暴怒的声音。

“滴——”

姜淳面无表情地挂断。

“我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了。”

“啊……真头疼,三年前死了或者再过两年被我找到都行啊,怎么偏偏是现在。”

他跌落在床上,额上冒出了细汗,眼眶里都是血丝。

“头好痛啊,我不想再把你放开,可是父亲他……好碍事。”

此时的姜淳像是陷入了梦魇,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可以把你装在行李箱里带走吗?那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了。”

什么……行李箱

赵路惊恐地睁大眼,打断姜淳,“不,我不会跑的,没有他们的允许我出不了学校,你、你可以等安排好所有事之后再过来,我会等你的。”

听到赵路的话,姜淳内心烦躁不安的情绪才逐渐褪去,好像以前也是这样,混乱的情绪可以被他的一声哭泣轻而易举地抚平,这让他怎么能放手呢。

他靠在床角喘息,略带满足地眯起眼。

“好乖,以后多说点这种我也不会总是生气了,”叹了口气,无奈地捡起衣服穿上,“既然这样,你就先待在这吧,在这期间,希望你别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就算是把你分成几块偷渡出去也是有可能的噢。”

不顾被吓得不停摇头的赵路,又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毕竟,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是吧?”

……

……

姜淳的出现,打乱了赵路的所有计划,也许是那三年的分别加深了他对赵路的羁绊,若是继续待在这,姜淳一定会按他所说的那样。

“一辈子在一起”赵路喃喃自语,眼下带了显眼的乌青,“绝对会被玩死的。啊啊啊好烦,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脸朝下扑倒在床上,在棉被中争抢氧气。

不是没有做过努力,被人解救下来后,他一刻也不停,循着记忆寻找德委会办公室,把那些人抛在身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得找人救自己,他有一种预感,若是现在不找他们,很有可能自己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姜淳教过他,如何在他们的圈子里存活。

顺从、知足、畏惧,这是必不可少的。

顺从可以取悦他们,知足为他们规避风险,而畏惧,姜淳以为畏惧是赵路的枷锁,拴上了就断不掉,因此利用周围的环境不断打碎他,再组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乖顺的,不敢反抗的人偶。

不知道中途哪个环节出了错,本该依赖他的赵路,竟义无反顾地置身于金钱之中,让金钱替代他成为被依赖物是失误,但是无所谓,他拥有金钱,赵路喜欢金钱是好事,可是他没想通,赵路为何最终还是离他而去。

这几年的自由与独处,让赵路淡忘了过往的生活,也松懈了面对他们的姿态,再次与姜淳产生交集,他才回想起被他教导的“知识”。

在大楼底下碰到了散场的众人,他跪倒在在凤言面前,手腕上还留有淤青,脸上被眼泪浸湿的一塌糊涂,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明眼人都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所有人都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是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了,这并不代表自己失去尊严,这只是一种博得同情的方式,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做出依赖的样子,争取被怜悯的可能,他还没过上有钱人的日子,怎么能就中途失去自由,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几乎不用努力,眼泪便夺眶而出,以前每当自己跪在姜淳面前,抱着他哭的时候,姜淳都会很兴奋,不计较他的不敬,也会在事后送他许多昂贵的饰品。

但是好像不管用了,凤言只单单用那种怜悯的眼神俯视着他。

因为我只是个连情人都算不上的攀附者,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他要是对我有放不下的感情才能另当别论。

确认过凤言的态度,赵路有些失力,跪坐在地,呆呆地望着地面。

在旁观看的文青栀终于忍不下去了,之前姜淳带走赵路的时候,他没有尽到朋友的责任,他已经伤害了赵路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帮他的。

他上前想扶起赵路,也因此第一次无视了凤君的命令,他为赵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赵路会把他推开。

“你别碰我!你能做什么?走开!”

看着发红的手背,文青栀眼眶有点发酸,他离弃了赵路,赵路却在此时还担心牵连到他。

我确实无法做什么,我现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凤少爷的支持,而凤少爷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帮,我现在所做的,是不是没有意义,反倒添乱?

不是的,这样是不对的。他的朋友正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衣不蔽体,在那段妈妈住院的日子里,只有他愿意借给他钱,这份感情不该被轻易地背叛。

文青栀缓缓收回手,皮肤上还留有刺痛的余韵,他换了方向,强制性地把赵路搂起来,为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起码,他不能让赵路就这样被当作乐子。

“小路,我先送你回去,我们想想办法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他心想,真是对不起爸爸了,答应好的男子汉不能哭,他也对不起妈妈,说好的回报每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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