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莲业收回了手,我的大腿内侧光滑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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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住衣服下摆挡在腿间,不自在地夹紧。
莲业却只是单纯帮我治了个伤,已经下床去洗漱了,白白自作多情的我叫了店小二进来塞给他两块碎银,让他多打两壶热水给莲业。
吃饭的时候我在邻桌找到了个赶路的商人,把那两匹不中用的硌屁股马卖了个好价钱,用这钱买了只小船,改走水路。
那实在是很小的一只船,我们两个上了船后连再雇一个船夫的空间都没有,好在我们也不需要吭吭哧哧自己划桨,莲业随手捻了片叶子贴在唇边吹一口气,那片叶子便被风裹着悠悠荡荡飞了起来,我们的船也被这股风推着渐渐离开河岸。
船在河上驶得并不平稳,也不知是水下有暗流还是风向总在变,总之七扭八扭的,晃得我有点恶心,只好趴在船边酝酿一下意思。
水面随着我们的行进愈发广阔,不知何时有了淡淡的白雾,水面平静无波,唯有我们经过时留下的涟漪一圈圈散去,水底看着却是很幽深的,我看得出神,这黯淡无光的水底若是睡着一条龙也不奇怪。
莲业坐在船头,也侧头去看水底,他的指尖点在水面上,水中便即刻绽出一朵白莲,随着水波生长蔓延,铺满了我们经过的水域,犹如置身莲海。
我是听说过莲业的来历的,只是忘了是打哪听来的一耳朵,还是自己翻了哪座宫中的书。天地还不稳的混沌时期,一座山喷发岩浆烧尽了整座山的草木生灵,那山荒了好多年,有一天山顶的岩浆池里突然生了一池莲叶,最后只在中心开了一朵红莲。花开时,岩浆也渐渐熄灭了,莲业就是打那朵花里诞生的。
听起来挺传奇的,不过最开始的那些上神都是这样出现的,比如桃花林里的桃花全都谢了后从凝聚的花瓣中走出的一个人啦,哪里的一处泉水枯了后游出一条手指粗细的龙啦,一块存在了很久的巨石某天因为挡路被人劈开后里边是一汪水和一条鱼,鱼飞走啦之类的。我有一段时间挺爱听这些的,比我在原来世界看的志怪还带劲。
风裹着我们的船平缓行进,水面的莲花也随风轻轻摇晃,待船只走远水波散尽,花如同水面的白雾一般,也隐去了。我把手伸到水中搅弄波纹,水在手心里显得极清,从指尖滴落在荷叶上像珍珠似的晶莹圆润,在里头来回滚动。
我点了几滴水滴到花心里,花蕊盛不住似的轻轻颤动,嫩黄的花粉也被裹进了水珠里,成了黄色的琥珀。
莲业伸手折了枝酒盏大小的莲花,捻在他指间像最拔尖的首饰匠打造出的工艺最精细的发簪,他捏着花跟转笔似的在手里转了一圈,那朵花便只有满天星大小了。莲业倾身向前捏住我的耳垂,把那朵小小的花插在了我取掉耳环后空着的耳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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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洞许久不戴东西,兴许是有些长住了,那朵花磕磕绊绊才戴了进去,花枝上的颗粒磨得里头新长的嫩肉很不舒服,发烧似的一跳一跳,被莲业冰凉的指尖碰到又冷又烫。
莲业捻着花枝转动调整位置,耳孔被折腾得发胀,我想到那些年电视上被抢匪扯了金耳环导致耳朵豁开的新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失去了自己完整的耳朵。
他大概是终于找到了个满意的角度,莲花的冷淡幽香被我滚烫的耳垂烘出了一丝甜味,小船已经快行到了这段河道的尽头。前边又是无数分支,但我,不想去选要走哪一边。
想一直一直漂在水面上,我觉得鲁滨孙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以前看《鲁滨孙漂流记》经常看得流口水,又有葡萄又有羊肉,我也想脱离人群过这种快活日子。不过有莲业在,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做星期五,鲁滨孙的角色让给他来做。
我瘫在船里,任小船随着沉默水流前进,不在乎哪一股会将我们带向哪一个方向,天地很大,纵然莲业是多么了不起的神,此时此刻,他与我共驾一艘寒酸小船,我们只是最不起眼的渺小旅人。
我喜欢这种自身很渺小的感觉,这样很容易就能藏起来,什么也不用面对。
我这个想法可能起了反向作用,船刚要经过一个小小暗漩,我就能知道我们即将去往何方,突然船身剧烈摇晃,我险些跌入水中,莲业抓住我的后领将我拽了回来。我这才意识到是远方大地震颤,连河水都如同沸腾般动荡起来,好像闷雷一般的兽鸣声让我喘不过气,鼻子一热,鼻血滴落在衣襟前染成一片。
莲业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相接,从暗红的掌中痣里拔出他的“剑”,或者说“刺”更合适,刃身狭长锐利,足有人腿长,可以把狐身的我串了架起来做烧烤,还有余地串几片蔬菜。
莲业揩掉我人中沾着的鼻血,捏着我的后颈我便不受控制变回了一团小狐狸,被他塞入袖中遮蔽了视听,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