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8章 佛寺遇刺(1 / 1)
“把它带下去。”宁绍璟一偏头,吩咐茴香。茴香不敢不停,上前抱走盼盼。慕娉婷气鼓鼓看着他:“王爷,您就这么点出息?”宁绍璟若无其事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今天忙了一天,本王有些饿了。”“狗肉火锅怎么样?”慕娉婷飞了个白眼,气哼哼的问他。宁绍璟用力点头:“听好的。”“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惫赖了。”慕娉婷哭笑不得,口中这样说着,还是吩咐人晚上多做些宁绍璟喜欢的菜。“本王已经把请求就藩的折子又送上去了。”用完饭,宁绍璟携了慕娉婷的手,到外面散步,把最新的进展说给她听。慕娉婷心中有些担忧:“接下来的事情十分危险,王爷定然要小心才是,否则您努力了这么久,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她这样关心自己,宁绍璟那里能不受用,他指尖勾了勾她掌心,安慰道:“你放心,本王有分寸的。”苦肉计用过不止一次,总不会出了差池。“王爷打算怎么做?”慕娉婷询问他打算。宁绍璟顿了一顿:“今年重阳,本王会与人登高,相约慈恩寺商谈事情,此事到时候会传到太子耳中……”详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慕娉婷闻言,觉得此事应该没什么危险。她仰头说道:“王爷带不带臣妾?臣妾觉得,既然没什么危险,带上臣妾会好一点,便是别人问起来,也只说是王爷打算就藩,所以在离开前,带臣妾先拜祭一下母后。”宁绍璟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如此,也好。”如宁绍璟所料,此刻太子刚知道了宁绍璟要重阳节去慈恩寺的消息。“盐商?他见盐商做什么?”太子惊疑不定。阮忠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回话:“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盐商,不知道怎么的和肃王爷搭上了线,借着要做法事的理由,悄悄上山去了,打算等着重阳时候,与肃王爷密会,似乎听说,肃王爷能提供货源。”“货源?”太子豁然站起:“果真如此?”盐商需要的货源是什么?盐!而盐,绝对是重利行业!太子面色变幻,想叫幕僚来商议,最后。还是让人请了赵宏过来。赵宏也对此非常重视,他飞快的传出了几道命令,然后便和太子坐等消息传来。事情查的并不顺利,肃王手中能让他们查到的东西非常少,但是东拼西凑的,也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老三这手上,握了不少钱啊,这下,是绝对不能放他去云州了。”太子捏着情报,面上很辣神色掩盖不住。赵宏也很心惊。看样子,肃王去年就已经开始涉足贩盐之事。这么长时间,肯定赚的不少。若是让他回到云州,借此财力来扩军,怕是不妙啊。肃王三番两次上折子请求就藩,怕也就是觉得在京城斗不过太子,想要回云州去积蓄力量吧。“殿下说得是。”赵宏沉吟,目光炯炯看着太子:“殿下,事关重大,还是要查一查肃王到底从哪儿弄来的盐。”太子目中精光闪烁:“一切就拜托舅父了。”若自己手上握着这盐矿,还怕没钱来养兵么。重阳登高是习俗。一路慢慢走上去,慕娉婷累得气喘吁吁,汗流了不少。上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沐浴更衣,之后两人边去祭拜嘉穆皇后,添了不少的香油钱。言辞间,都说即将离开京城,日后不能经常来祭拜,希望寺中多照顾嘉穆皇后。僧人自然客气无比。“走吧,本王陪你逛逛,以后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来慈恩寺了。”宁绍璟说了一句,跟在她身边,两人见佛就拜,一路走一路洒银子。知客僧跟在他们身边。两人也不在意。就这么慢慢逛,等两人从一个偏殿出来,刚要去下个偏殿,一只箭矢闪着寒光,朝宁绍璟面门而来。身边侍卫急忙围上。“王爷王妃小心。”允武调度指挥,让人把宁绍璟和慕娉婷团团围住,护在中间。便有人冲上前,与亲卫斗在一起。刀剑交鸣中,有人倒下,有人流血,知客僧吓得面无人色。慕娉婷初时还是镇定的,以为是宁绍璟安排人。但宁绍璟的面色无比凝重,慕娉婷便发现事情不对劲。“王爷?”她低低询问。宁绍璟握了握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他自允武手中接过一杆枪,瞬间,那个严谨高贵的肃王,气势就变得冷酷严厉,让人看着便心生畏惧。慕娉婷指尖颤了颤。他现在的样子,让慕娉婷想起那个充满恐惧的夜晚。只不过那时候,他把枪尖对准了她。今日却是把背后留给她。慕娉婷从发中抽出簪子,用力握紧了。宁绍璟已经与别人战成了一团,却也不忘注意慕娉婷。“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刺杀肃王爷,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允武一边与刺客周旋,一边厉喝。黑衣人却只闷头挥剑冲杀,似乎是聋子一般。慕娉婷被护在中间,心却冷的很。今日他们到慈恩寺,慈恩寺是封山了的,山下山上都有肃王的亲卫在守护,而在他们上山前,慈恩寺也被搜检过。这些黑衣人,竟然能突破重重防线上得上来,实在算得上是手眼通天。是那天给她纸条的人的手笔么?慕娉婷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继而缓缓摇摇头,那人,看样子便知道是喜欢宁绍璟的,她只希望自己和宁绍璟不和,却不希望宁绍璟死。那又会是谁呢?慕娉婷的脑中,闪过许多的人影,可很快就消散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知道真相。混乱的局面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显得无比的累赘。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就是这一行人中的弱点。许多时候,便把攻击更多朝着她来,引得别人来救她时候,再快速反击。利用这个办法,他们杀死好几个肃王侍卫。宁绍璟怕她受伤,便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挡去攻击。他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今日安排了苦肉计,所以上山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带侍卫,且山下的守卫。也松懈的很。更后悔的是一时心动,带了她来。急促的惨叫传来,血腥味漫天漫地的扑过来,慕娉婷腿软的很,却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顺着宁绍璟的动作而动作,免得自己再给宁绍璟拖后腿。就这样被拖来拖去的,她头昏脑中,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沉抬头,只看到一支长箭又朝着面门而来。仿似那时候的情景重现。慕娉婷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身体都不会动了。而后她只觉得一阵大力传来,天旋地转间,她的脸撞到了温暖又坚硬的胸膛。再之后,她便听到了一声闷哼。“王爷……王爷小心。”喊杀声忽然又高亢了起来。比之前还要浓郁的血腥味争先恐后的窜入她的鼻息,慕娉婷一怔,是他受伤了?她想抬头,但却有一只手,柔和却坚定的按着她的头:“不要看,不好看。”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慕娉婷顿了顿,没了之前的坚持。他喘息声逐渐加重,喊杀声却渐渐停了下来。“本王在此,何人再敢来杀?”宁绍璟沉肃声音随着他胸腔的微微震动一起让她感知,慕娉婷心中一悸,猛然抬头。空气中满是血腥味。他面上也沾染许多血迹,眉眼间的杀气凛然,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冷得让人不能动弹。可他一直死死的护着她,不曾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她看到他的眼,漆黑的瞳仁里映照着满地的尸体,还有她。那浸入到骨子里的冷厉,缓缓被柔和沾染。一滴血自他脸颊慢慢滑落。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慕娉婷屏住呼吸。手握着衣袖落在了血珠上,缓缓抹去。一抹鲜血晕染她素色的衣物,她干脆把他脸上所有的血迹都擦拭掉。环目四顾,却见满地尸体,面上或狰狞、或恐惧、或惊愕,种种情态,犹如置身炼狱。活下来的侍卫亦全被鲜血浸透,仿似修罗地域逃出的恶鬼。“怕么?”宁绍璟几乎亦是屏住呼吸,直到她手臂落下,才沉声询问。他心浮在空中,等着她的答案。心中泛起不清不楚的担忧。慕娉婷手伸到他背后,不费力就找到了那支本该射入自己身上的箭。
心中浮浮沉沉,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她绽放笑容,灿若灼灼阳光,抬头踮脚,用力亲在他唇上:“王爷这英伟的样子,让臣妾腿软了。”桃花眼在此刻,竟然流转出承欢时候才有的妩媚迷蒙,有崇拜有庆幸还有该死的戏谑,却找不到一丝一毫他所担心的厌恶与害怕。宁绍璟喉头一梗,心中泛起莫名的喜悦。他这样杀人,以为她会害怕,结果……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宁绍璟再次用手压在她后脑勺上,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别看。”至于“腿软”两字,宁绍璟抿了抿唇,默默记在了心中。慕娉婷便不吭声了,安静听他冷静处理事情。又有尖利的鸣啸传出,大约是在联系人。“王爷,这些人是死士。”允武面色不太好,“现在都已经服毒自尽了。”另一人接口:“这么多死士,也是下了血本了。”“嗯。”宁绍璟沉沉应了一声:“先处理掉,即刻回京。”豢养死士成本高昂,要查,并不太难。山腰的侍卫很快上来,接了宁绍璟他们离开的同时,也有人把慈恩寺戒严,搜寻刺客踪迹,追查来历。田景义已经帮宁绍璟把箭枝取出,也止了血,但伤口还是有血液渗出,车厢里便有血腥味道蔓延。慕娉婷让宁绍璟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小心护着他身边。免得他乱动碰到伤口。宁绍璟从未享受过这般待遇。他本想说,这样的伤口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然而这一会儿,原先想说的话都被他咽了下去。他于兵法一道,颖悟非常,瞬间领会到,苦肉计这三个字,原来不止可以用在敌人身上,用在自己人身上也是完全很有效的。路不平。马车颠簸时候总会牵动伤口,宁绍璟最开始是忍着的,然后便每次颠簸,都轻哼一声。换来美人关切询问。他竟然希望,京城远一些,再远一些才好。甚至琢磨起了,她的那句腿软……到底是真腿软,还是有什么暗喻?“王爷,快到王府了。”外面,承影低声回禀,宁绍璟压下心头惋惜,抬头注视慕娉婷:“宝儿先回府,本王进宫一趟。”慕娉婷担心他伤势。不过她却并未阻拦,只是叮嘱:“王爷悠着点,无论如何,身体才是根本。”美人关怀,自是受用,宁绍璟“嗯”了一声:“本王省的。”他一身是血踏进了皇宫,那凄惨模样,让见到的人都噤若寒蝉。皇帝如今越发觉得精力不济了,每日午间小憩之后,下午有时候也要休憩片刻才有精神继续召见大臣。处理国事。今日下午他便是有些困顿,刚躺在床上睡下,阵阵喧哗便传进耳中。初时皇帝被吵醒,很是不悦。而后便是大惊。自己一向肃然冷静的三儿子,此刻衣裳凌乱浑身是血,肩膀还被包扎着,皇帝震惊无比:“这到底是怎么了?老三怎么受伤了?快传御医。”他亲自上前,弯腰想要扶起宁绍璟。宁绍璟跪在两仪殿内,伸手握住了皇帝的双臂,不肯起身。但他颤抖的身体,让皇帝深切感知到了他的激烈情绪。“快起来。自己身体怎能不爱惜。”皇帝不敢用力,怕扯到了他身上伤口。宁绍璟抬头盯着皇帝,艰难问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那神色愤怒又悲凉。皇帝眉心一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宁绍璟眼中逐渐有了泪光:“父皇,儿臣要去就藩,走之前便带宝儿再次去拜祭母后,向母后请罪,以后不能经常去看她了,哪知道竟然有刺客在寺中埋伏,儿臣被护卫拼死护着,才只是受了轻伤,可儿臣带上山的亲卫,几乎死伤殆尽。”“父皇,儿臣已隐忍至此,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行?”“有人行事如此嚣张,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今日是在慈恩寺,明日是不是会直接追进王府里?那后日呢?父皇,您告诉儿臣,到底该如何行事方能保平安?”“若非儿臣身边亲卫皆是战场上下来的。精通战阵,怕是今父皇今日就得为儿臣收尸了。”皇帝怒火大炽,高声吩咐:“来人,贼子猖狂,着有司立即缉拿,告诉他们,若他们不能办,就换能办事的上来。”宁绍璟三分做戏七分真情,心中着实悲凉,垂了头,只静静跪着。皇帝再次弯腰扶他:“地上冷。快起来让御医帮你瞧瞧。”偏殿里,宁绍璟脱了上衣,坐在椅子上。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多年征战,宁绍璟身上本就疤痕不少,此刻再加上各处大大小小还在渗血的伤口,望之触目惊心。可知今日的战斗,到底有多惨烈。皇帝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幽深。御医一处处帮他处理伤口,用了不少的时间。宁绍璟遇刺受伤的消息,也传了开来。太子猝然而惊:“舅父,你往慈恩寺布置人手了吧。他们现在撤回来没有?”之前打算在宁绍璟出京之后劫杀,现在为了抓到那个盐商问出宁绍璟更多的秘密,他们确实是派了人去了慈恩寺。但他们的目的是那个盐商,可不是宁绍璟。赵宏苦笑:“下官已经在处置了,殿下还是要小心些,匆忙之下、慈恩寺此刻又守的紧,怕是首尾可能处理的不干净,不过殿下只要不认账便可。”太子咬牙切齿,狠狠摔了茶杯:“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坏本宫好事。”若不是这次刺杀,他肯定已经抓住了盐商。而宁绍璟若不受伤,当然很快就要去就藩,会落入自己的埋伏中。现在所有安排都被打乱了。没弄到发财的路子,太子怎能不怒。收拾了心情,太子面上带着担忧焦急愤怒神色,一路匆匆进了皇宫,到了两仪殿门口。两仪殿门口已经站了几位大臣。他们也是为了宁绍璟遇刺事情而来。太子被拦在两仪殿门外:“殿下,陛下吩咐,御医正在为肃王爷治伤,为免影响御医,暂时不许打扰。”太子心头一梗。不许打扰?能自己走进宫,伤势能有多重?他满脸担心说道:“可是伤得很严重?御医怎么说的?”殿内,皇帝坐在一边,默默看着御医为宁绍璟处理伤口,所有请见的大臣,都被拦在了门外。“陛下,太子到了。”龚平轻轻回话,皇帝不置可否,龚平便慢慢退在了皇帝身后,站直了身体。宁绍璟换上了一身新衣,站在了皇帝的面前。“且回府好好歇着。这事情,父皇会命人查的。”皇帝开口,宁绍璟大袖下的手握了握,又放松。会查,但是不保证结果,毕竟说不定是太子做得,也说不定是暂时不能动的其他人做的,这便是父皇的态度。他低下头:“让父皇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皇帝想拍拍宁绍璟的肩膀,却终于放下了手:“回去吧。”宁绍璟在门口,与太子和几位臣子交谈几句,便出了宫。太子等人被宣进殿内觐见。京城防卫强度提高了一个等级。等把这些安排好,皇帝幽幽看了太子一眼。今日能在慈恩寺杀人,明日便可能追到肃王府杀人,后日是不是……自己这个皇帝碍了他们的路,还要杀进皇宫逼宫?皇帝深吸一口气。太子被皇帝的目光盯得浑身泛冷,难道父皇已经在怀疑自己?可他真的很冤枉啊,动手的不是他。但是他不能分辨,只能义愤填膺怒骂刺客,又做出担心宁绍璟的样子,说道:“儿臣东宫藏有一颗三百年份的野山参,刚刚已经给三弟送去。给他补补身子。”因为这一次的受伤,宁绍璟就藩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皇帝的案头上,摆上了这次刺杀的情报。他看完之后,慢慢放在火上点燃。隔两日,京兆府尹便捉到了逃窜的刺客残党,竟然是伪帝余正天的手下的人,他们是在为伪帝报仇,所以才刺杀肃王宁绍璟。皇帝暴怒,命令把剩余刺客凌迟处死。宁绍璟盯着桌上的文书,耳中听着曹伯懿的话,听完之后。神情冷凝:“皇后手上怎会有如此多死士?”父皇防皇后防的紧,可又不能不捧着她。曹伯懿摇头:“正在查,不过……上次皇后可是勾结了突厥人,难保这次他们不会涉及其中。”宁绍璟缓缓点头。“盯着点,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宁绍璟思索一下儿,拍了板。曹伯懿离开,慕娉婷才进来,嗔怪看着他:“王爷答应臣妾这两日躺着不起身的?”宁绍璟朝她招招手:“只是一些紧要的事情处理下,其他的本王一概不管,可好?”慕娉婷斜睇他,揶揄道:“王爷昨儿还答应臣妾说是什么都不管呢?小心变成一个大胖子。”“那也是一个英伟的胖子。”她俏皮妩媚的小模样,让宁绍璟有些心痒,见屋中无人,便又低声说道:“还是能让宝儿腿软的。”慕娉婷默了一默。最近越来没脸没皮了。上前,她拧了宁绍璟一把:“恐怕到时候轮不到臣妾腿软,王爷就脚软了。”宁绍璟一滞,装作凶恶的样子瞪她:“好啊,你竟敢看不起本王,看本王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慕娉婷噗哧笑出声:“我的王爷,你且好好养着吧,想教训臣妾?”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宁绍璟,俯身在宁绍璟耳垂上舔了一口:“且等着王爷身上好了再说吧,臣妾可不想看到王爷身上伤口崩裂,让人以为臣妾还是黄花闺女。”“不然,别人会怀疑王爷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