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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越亭,跪坐在地,窗外报丧鸟不合时宜地哀鸣,又猝然而止,一个发涩的吻便在无人可知之时落了下去。
生者柔软的唇舌摩挲冰凉的齿面,死亡枯寂的气息却因着爱人的身份变得可以忍受,甚至甘甜。兰障逐渐不满这空无回应的吻,也恼恨对方从来吝啬给予的情,将心一横,忽而掀衣跨坐在越亭身上,垂眼安静地瞧着剑纯苍白的面色,半晌后方喃喃自语道。
“你倒总是如此纵容……若再冒犯些,也无妨吗?越亭,再不阻我,我便只当你心甘情愿了。”
他就这样蛮不讲理。
反正,从前他不讲理的时候,越亭也是让着他的。
你是我挚友,兰障,一辈子的兄弟,我当然不计较这些。
越亭总是这样说。
“蠢货。”气纯突然嗤笑了一声,本就昳丽的眉目在这个瞬间焕出摄人神魂的美,并着其下惊心动魄的疯。
他攥住越亭已然有些尸僵的右手,缓慢却不容置喙地施力上抬,顺着前襟,将自己繁冗的道袍层层挑开,露出白玉一样冷色的胸膛。
秋夜无疑是寒凉的,兰障轻轻打了个冷噤,却将那由他操控的冰凉的指尖试探着贴在心口——越亭的手此时如一柄寒锐的剑,而气纯心甘情愿地被剖开胸腹,让他汲暖,竟也真教那手蕴了余温,不再如最初那般冷涩。
兰障得寸进尺地以五指扣住它,拢在自己半勃的孽根上。那来自骨血之中的冷意甫一接触便教气纯腰肢猛地僵住,几乎立时起了身鸡皮疙瘩,但更销魂蚀骨的刺激感与悖德感随之席卷而来,逼出他一声绵长的呻吟。
“越亭,越亭……你再摸我,好舒服……”
他情不自禁地低喃,撒娇似的,就着越亭的手磨蹭挺动,迷离目光拂过剑纯苍白的面目,又流向此刻抚弄着他的手指,很快就把后穴也玩出了津津湿意。
兰障俯下身去同越亭接吻,一面将那才安慰过前头盈盈滴露的性器的手向身后凑去,裹进热情的穴肉。
“啊——太、太冷了……越亭,我…嗯……我替你含热它,好不好?”
他双唇痴痴地在越亭薄唇之上摩挲流连,吻下去时,先尝到总是血腥味。后穴的手指被他一味地深吞,终于触到最令人欢愉的关窍。兰障后腰一软,痴态毕露,窄小甬道已将越亭的手指夹得够紧,毋须他再以手推送,于是干脆双手支在越亭沉寂无半点心跳声的胸口,起起伏伏地将自己颠动。
“好深……越亭,越亭…再进去,再…呃啊!就是那处…再重些…”
这情欲燎原之际,兰障唯一一点清明仅剩了记得屏息敛声,喘吟又低又软,盘桓在万籁俱寂的义庄中,更像痛楚已极的呜咽。
——他此时也确然饮泣,在快意尽头高昂了脖颈,双唇哆嗦着微张,发出颤抖的气音,两行清泪顺着鬓角倏然没入了发中,而下身喷涌而出的滚烫浊液洒落在越亭冰凉的身躯之上,甚至唇畔与眉梢。
兰障急促喘息着回过神来,双手失了气力,任由自己瘫软在越亭胸口,疲惫地卧了片刻,觉得寒凉,又随手拽来方才扔置一旁的外袍,将二人严严实实裹在其中。
他蜷缩双足,窝进越亭冰冷的怀中,窗外夜雨声势渐大,在坠入迷梦的前一刻,他终于再闻不见那些刺鼻的血腥味,仅剩的,唯有苦梅气息中浅淡的爱欲腥膻。
兰障恍惚叹了口气,阖上双眸,只将越亭抱得更紧了些。
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个新玩意儿。
“说是叫什么……名片?”归衡随手点开了一个路人的装备界面,差点被那抱在一块儿的合照闪瞎了眼,“啧,服了。走在路上也能被秀一脸。”
他那出身衍天宗的好友星合慢悠悠地晃了晃灯:“怎么了,喊你家那位也拍一张呗。”
“你说湛存?”归衡冷笑一声,“自从新赛季开始就没见着过人,每天烂柯山战场竞技场攻防,半夜一点多了还在找人切磋……我只当自己守寡了。”
星合笑得前俯后仰:“这就是剑纯吗,太精彩了。他没叫你一起么?”
归衡连连摆手:“怎么没叫?那天和他还有他那刀宗亲友打了一整天云湖。他们倒是没人管,舒服得很。对面怕无敌开旗,好几次连台子都没上去就给我一顿毒打,害得我出了战场差点一头栽地上……再叫我我也不去了。”
星合怜悯地拍了拍归衡的肩:“那干脆和我一起去银霜口坐牢好了,至少不用挨打。”
归衡一想,颇有几分道理,刚要答应,密聊却忽然响了。他扫了一眼,表情顿时有些古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那口子居然问我去不去截名片。”
“稀奇稀奇,榆木脑袋竟也会开窍,”星合也是好一阵啧啧称奇,揶揄道,“得,那你可赶紧些,免得一会儿他又钻竞技场里头去了。”
归衡忍俊不禁:“又?…你信不信,他给我发这条消息的时候人都还在里面呢。”
他没料错,今日湛存本来也是泡在竞技场和万灵队友一路上分。正是打得手热,忽然听长右道:“笑死我了,你看对面天策的名片,居然放的是里飞沙。”
湛存愣了一下:“名片是什么东西?”
长右和他好一番解释,湛存这才明白,无谓地嘁声:“花里胡哨。”
队里的奶药决明笑他:“真不知道剑纯是怎么找到情缘的——你不稀罕,但归衡肯定想拍。你信不信?”
湛存想反驳她,归衡才没这么幼稚,但话到嘴边,却想到这几天早出晚归,两人连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怕他生自己的气,心里又有些发虚。嗫嚅了半晌,只道:“我……那我问问他。”
于是才有了问归衡要不要去截名片这么一遭。
等湛存从竞技场出来,归衡与他组队回了纯阳,把三张名片都换成了双人合照。截完了时候已经不早,各类竞技都快关门了,二人干脆又留下来做了门派功课,在太极广场打了会儿坐,这才不紧不慢回了他们在九寨沟的房子。
湛存进门先解了剑,转身去厨房烧热水洗澡。归衡跟在后面,黏黏糊糊地搂住他的腰撒娇:“哼,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要陪我。我还以为你准备和竞技场过日子去了!”
剑纯侧过头,讨好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一本正经地举指起誓:“我真知道错了……你最重要,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归衡这才满意地松了手,转身去菜圃里摘了些水果洗净端来,与湛存倚在贵妃榻上边吃边等水烧开。
自家种的橘子汁水丰沛,归衡不乐意剥皮弄得手上黏黏糊糊,便缠着让湛存喂他。本来湛存也是正儿八经地给归衡喂橘子吃,可指尖擦过柔软的唇瓣,温热的舌尖与之一触即分,二人目光交错的瞬间,心有灵犀般想起某些床榻之间的零碎片段——是湛存用手指玩弄着归衡的唇舌,低声让他再舔湿些。
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这个吻,等归衡回神,是湛存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又凶又急。他逐渐喘不过气,手抵住剑纯滚烫的胸膛想将人推开,湛存却不管不顾,一面亲着,手已经去解归衡百相校服的腰封。
归衡好容易从他唇齿的禁锢中挣脱,急喘两口气,双颊飞红:“别闹了…!水还烧着,你…你得看着火去!”
湛存手上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理直气壮道:“你雇管家是干什么用的,让他们去。”
虽然嘴上推拒,但好些日子没见,归衡自然也是想他的。扭捏了片刻,便从善如流地搂上剑纯的脖颈,任由他除了道袍,两人一同滚在软垫上。
软玉温香在怀,湛存正要进入正题,密聊却不知趣地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看见是自己的刀宗亲友连亘发来的,问他在干嘛,来切磋两把。湛存回都懒得回,只装没看见,俯下身又去亲归衡水盈盈的唇。
气纯撇开脸却不给亲了,挑着眉审他:“谁啊,大半夜的还给你发消息?”
湛存刚想说话,归衡的密聊也响了。他念出声来:“气纯,你是不是又拖着剑纯截图呢?让他回密聊……刚刚是连亘找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湛存简直要气笑了:“能有什么急事,竞技场关门了没事做,喊我去切磋。…甭理他,谁跟他一样没情缘,天天就知道竞技。”
归衡实在没忍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还说他?你跟他半斤八两好不好!”
湛存黑着脸回复连亘:“没空,我要睡了,改天吧。”
连亘秒回:“别啊!就打两把,很快的。”
湛存:“……”
连亘:“你来不来?不来我去你家敲门了。”说着就甩来一个组队申请。
归衡手快给他放了进来,就见连亘在团队频道大放厥词:“你们好,我就是来揍剑纯两把,揍完了就走。”
湛存:“……我劝你看看我这赛季的加强再说话,打刀宗就是两剑的事。”
连亘:“哦?那成都擂台见。速来!”
湛存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带跑偏了,无言地和归衡对视。归衡也沉默了,咳了两声,将衣服丢给他:“你……你还是去吧,别一会儿真来敲门了。”
湛存头一回感受到了何谓大家说的“剑纯行为”,默默无言地穿好了衣服,对归衡道:“我平时有他这么夸张?”
归衡支额斜躺在榻上,望着他笑得促狭:“你说呢?哎呀,真不愧是谢师伯教出来的宗门……一脉相承,一脉相承。”
湛存怒道:“谁和他一脉相承!”
他越恼火归衡越觉得好笑:“得了,你快去吧。我可是真怕他来敲门啊,今晚都睡不成觉了。”
湛存怒气冲冲,挎着剑就出门了。归衡到底放心不下,怕两人当真打起来,还是拾掇拾掇也去了成都。刚落地,就见湛存一剑将连亘撩在地上,结结实实请他喝了两杯茶。
“我靠,你真加强了这么多?竞技带我一个,”连亘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嘿嘿一笑,“苟富贵,勿相忘啊!”
湛存冷哼道:“打天上飞的跑得快的都不行,就打刀宗特别顺手。你知道为什么?”
连亘挠头:“为什么?”
湛存:“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