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记忆（2 / 2）
一路上许路猛踩油门差点就追了尾，后面的车不停鸣着喇叭，许路深呼吸了一口忍着怒气，绿灯一闪就重重地踩了脚油门。许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林好到底是怎么想的？
性冲动？病态依恋？还是单纯的喜欢？
许路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些借口，他觉得再这么放任不作为，也许真的就要陷进沼泽里走不出来了。许路打算主动结束他们俩这过分亲密的关系，如果能做到让林好顺利移情，那就是这段治疗中成功的拐点。许路知道这或许有些自私，就像林好说的那样，是他先向林好伸出手的，是他先“勾引”的，是他设置好了圈套想让林好往里钻，可谁又能预想得到林好会对他产生这样特殊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林好就打了好几通电话，许路全都挂断了，给林好发了文字消息。
「我今天很忙，不能见你。」
「为什么？」
许路没有回复，林好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那明天呢？」
「我想你了。」
「明天我来找你。」
林好见没有回复，立马拨通了电话过去，这次许路接了，林好高兴地连忙开口道：“明天我去医院找你！”
“林好，别闹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的林好心都沉了下来。
是的，他怎么不明白。他明白许路不会对他动心，他也明白这不过就是借着患者的名义对许路一厢情愿，他更明白自己不敢面对这一切残忍的现实。林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的痛苦和压力应该是来源于周围人的善意，他明知道哥哥为了他放弃了学业和梦想还放弃了治疗的机会，可这种付出和纵容只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凭什么他的生日变成了父母的祭日，凭什么林也要为了他搭上自己的人生，凭什么他想死却死不掉。
他恨自己是个废物，是个不懂回应爱的精神病。
可许路对他的好，像一簇火星飞越过万粒尘埃，落进他那颗残破的心里。轻盈却又炙热，许路从来不会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许路总是小心翼翼捧起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放回在林好心口。
所有人看到割腕留下的伤口都在质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可只有许路问的是疼不疼。
林好知道自己对许路的欲望很恶心，可他就是抑制不住，这种疯狂的偏执从看见许路的第一眼起，就开始在心里逐渐堆积如山最后爆发，根本没法收拾，林好就是想占有许路。
他的名字是许路，他是我的心理医生。
哥说要叫他许医生，可是我不想叫他许医生，他是许路，他是我的。
哥还说许医生会治我的病，可是我不想他治我的病，他是许路，他是我的。
许路说他们这样很不好，林好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以前班上有比较弱小的男生就被取笑是娘娘腔同性恋，林好那时候冷眼旁观，直到看到许路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是个想要和男人接吻做爱的死基佬，林好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那些男同学给他看大尺度图片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反应。
他喜欢的是许路这样漂亮的男人，可林好再清楚不过，许路他并不是。
许路对他说起过去暗恋过的女孩，说起收到喷了香水的粉嫩情书，说起被派对上的火辣美女搭讪，那时林好就明白了，许路不会喜欢他这个下半身会起立的男人。可林好的胜负欲哪克制得住，他扔出筹码，就看许路会不会上钩跟庄。
很显然，这场暧昧游戏林好现在占了上风。
「主人。」
许路拿林好是一点儿也没辙，即便已经开口拒绝了见面的要求，可看到忍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狗崽子满头大汗跑到咨询室门口的时候，许路的心又软了，不知道该夸林好守约好，还是该骂他明明这么煎熬也不吭一声。
现在什么疗法都不重要了，许路也无暇顾及什么病情分析了，重要的是许路得把林好拉回正轨上来。林好感受到许路不安的情绪，但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安静地待在许路身边，许路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即便是记忆深处不愿提起的记忆，忍着心理的不适也一五一十和许路说了。在许路眼里似乎进程很顺利，林好正在慢慢摆脱曾经的阴影，可只有林好知道，这都是因为许路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太大，大到他已经不在意那些滴着血的锋利碎片了。
许路也察觉林好的心理压力很大程度也来源于他的哥哥林也，说实话林也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很严重，只是林也把这样的坏情绪全都尘封在了心里，可越是这样，恐惧、焦虑、自责、痛苦这些情绪只会在心底慢慢腐烂，许路不忍心直接告诉林也，林也他自己也意识不到，可林也长此以往只会让林好一直沉浸在压抑的状态下。
所以当林也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许路觉得这是最好的让林好脱离压力的办法，果然林也一走，林好的症状都轻了许多，也可能是由于林好对他产生了依恋心理，但幸运的是林好真的在慢慢变好。
那天许路问林好一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准备去哪玩，林好也并没有特别大的应激反应，反而是非常平静，说起他当时在车里听的歌，翻车时的恐惧和疼痛。
许路拿出手机让林好输入当时听的歌名，连接上耳机后给林好和自己都戴上了，两人膝盖不自觉贴在了一起，许路根本没注意到林好盯着他看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侵略性，许路后知后觉自己太愚笨，就这么放松了警惕，忽然嘴角就被吻住，许路慌忙往后一躲，林好却顺势压了下来，摘下那碍事的眼镜，按着许路深吻了起来。
“林……唔！”
“你……！”
许路说不出一句话，可久违的触碰让他也心跳不止，默默接受着林好的掠夺。
“扣扣——”
敲门声把许路瞬间拉回了现实，林好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舔着许路的下唇又含进嘴里啃咬，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门外的人还开口问着“小许啊，你在里头吗？”，许路听出来是季师兄的声音，要是别人就算了，可季师兄跟他关系好，要是不应对方就会直接开门进来。
许路一掌推开林好，谁知道那狗崽子嘴里没有轻重，嘴唇立刻就破了皮，许路倒吸了一口冷气，抽了几张纸捂在嘴边。下一秒门被打开了，师兄不知道屋里还有别人，一进门大喇叭就启动了。
“小许你干嘛呢，怎么敲门都没听见？”
师兄本来是拿了一些报告要给许路，一抬头发现一道都要杀死人的凌厉的目光，吓得立马后退了半步，“哎呀，有咨询啊，哎呀哎呀真是打扰了。”
许路挡着嘴唇上的伤口，对师兄招了招手，对方也就笑呵呵地走进来，把一些资料递给了许路，还偷偷瞟了眼林好，客套着说道：“奥！这就是那个林好小朋友是吧？”
林好看着那男人对许路动手动脚，还硬和自己套近乎，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会。许路立马出来打圆场，“这是我师兄，季医生，这是小好。”
季师兄看这小帅哥长得好看，原本还想坐下来多聊几句，刚屁股沾着沙发，林好就投了能杀死人的眼刀过来，吓得他立马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心想这个活阎王可不好惹，得赶紧溜！
许路刚泡好茶就看见师兄要走，便要开口留人：“师兄你茶都还没喝呢！”
“我我、我那个内急！”
看着打搅他俩好事的人落荒而逃，林好得意地勾起嘴角，却被许路重重拍了一下后背。
“你能不能对季医生礼貌点！”
林好搓了搓背上被打得火辣辣的那处，顶嘴道：“不能！”
“人家又没怎么你，那么凶干嘛！”
“他是不是喜欢你？”
“噗——”
林好语出惊人，吓得许路刚品了一口的茶都喷了出来，许路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压着声音说道：“林好你胡扯什么呢！”
“我没胡扯，他刚还想摸你的手。”
许路百思不得其解，回忆了三遍才想起来这摸手是怎么一回事。十分钟前许路为了遮嘴上的伤没注意到另一只手上蹭了点血迹，师兄以为是被割伤了就要抓起手腕看，哪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许路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林好到底是什么眼神能把那样看成是打情骂俏。
“别瞎想了，季医生都结婚了。”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林好的心被深深刺痛了，看着许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一把拽过许路的手，另一只手锢住许路的腰，二话不说就强吻了上去，嘴角刚凝固的血迹立马弥漫出了锈铁般的腥味，吻得太用力撕扯到了伤口，溢出的鲜血还是血痂又瞬间被两人的津液融化，林好一遍又一遍舔过那个伤口，试图感受这许路让眉头紧皱的痛楚。
和林好亲吻对于许路来说已经不是需要大惊小怪的事了，这是林好变相讨要安全感的一种方式，许路看着治疗阶段接近尾声也就不作反抗，可没想到林好却得寸进尺，竟然伸手暴力扯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崩到了地面。这超出了许路的忍耐范围，使出全力要把林好推开，林好慢慢松了开了嘴，许路还想警告起了作用，结果下一秒林好直接抓住他的脚腕，压着他一起跌倒在了沙发上。
双腿瞬间被分开，许路吓得大喊了声：“林好！”
林好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下一秒就捂住了许路的嘴，俯下身来凑得极近：“嗯，听到了。”
半个月前的记忆又涌现出来，许路能猜出来林好下一步要做什么，果不其然林好抽出了许路裤腰上的皮带，许路这才真的急了：这可是在医院！
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林好的嘴唇，不知分寸的人疼得手一缩，许路一脚踢开身上的林好，严厉教训道：“林好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这样！”
许路慌乱中踢中的位置是小腹，林好揉了一会才缓过劲来，本就被惹起的怒气现在更是控制不住火势，林好被气得上头竟然伸出手掐住了许路的脖子，许路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呼吸急促逐渐喘不上气来，许路抓着林好那满是伤痕的手腕不停挣扎，对方却根本没有放手的打算。
“林、好咳咳——”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好才恢复了理智，看着被掐着脖子的许路满脸涨红，林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
“啪——”清脆的一声，许路伸手扇了这个疯子一巴掌，林好实在是太可恶，许路从没想过对方竟然会下狠手，这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不知道会走向什么场面。这一巴掌太痛快，发泄了这些日子来所有受的气，许路打完忽然意识到他也许根本不是被林好扰乱了心，而是被林好是患者这件事蒙蔽了双眼，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
看着林好委屈得眼角都耷拉了下来，许路竟然觉得无比解气，林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揪着许路的衣角想故伎重施。可许路狠下了心不会再被林好拿捏，甩开林好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林好。
训狗首先得让狗知道谁才是主人。
“许路……”
林好第一次看到许路这样的表情，他明白这一次是真的玩脱了。
“林好，我不喜欢男人，更不想和男人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