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1 / 2)
徐珂有阵子没做梦了。
她梦到过去和临浔还在孤儿院时,院长妈妈带着孩子们去海边堆沙堡的那一天。
当时的天空很蓝,呼息间能嗅到海水sh咸的气味,孩子们嬉闹的笑声此起彼落,夹杂着院长妈妈和老师们管教顽童的呼喝声。
年仅七岁的徐珂穿着一件被洗到褪se的碎花裙,跪坐在cha0sh的沙滩上全神贯注地给沙堡塑形,临浔则跑去帮她捡贝壳,好让她晚点装饰城堡用的。
不知过了多久,徐珂注意到到临浔捡贝壳花费了太长的时间,抬头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正巧看见临浔一步一脚印踩进海水里,半截身子都陷入水中,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平线,眼底流露出一丝向往和痴迷。
徐珂深怕他被海浪卷走,扯着稚neng的嗓子叫他回来,临浔如梦初醒,急忙转身回到沙滩上。
徐珂牵住他冰凉的手,「你到底怎麽了?」
临浔眨眨眼,意识仍旧有点恍惚,「总觉得大海在呼唤我。」
徐珂笑道,「可是我一喊,你就回来了。」
临浔0了0她的头,「和大海相b,当然是你的排序优先。」
这段记忆随着时间被沉淀至脑海深处,直到梦境主动翻出,她才回想起来。
临浔对她而言就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即便两人後来分别被不同家庭领养也没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长年以来一直保持联系。
临浔相当护着她,他会悉心照料生病的她、在她闯祸时出面帮忙擦pgu、在她躺在草皮上打瞌睡时为她遮挡yan光,总是无怨无悔地付出,就连未婚夫妻的这层关系也是临浔帮忙应付她养父母而来的。
他的x格简直能用可怖这个词来概括,徐珂很难在社会上找出第二个像他这般对她无私奉献的人。
这能称之为ai吗?徐珂并不觉得。
她反倒觉得临浔病态得不正常。
徐珂睡得很沉,再度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入下一层梦境。
这个梦境仍旧和她的童年经历相关,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她整个人以第三视角的形式观察着事件的经过。
孤儿院附近有一座後山,院长妈妈不止一次严厉告诫过他们不得在没有老师陪同下随意进出後山,但孩子们好奇心重,大人越是禁止,孩子们越要在大人看不见的时候偷j0狗,寻求刺激。
直到某年严冬,孤儿院有位十六岁左右的瘸腿男孩失踪了,再被发现时已经是隔年春天,屍t形成肿胀可怖的巨人观,漂浮在後山的一条溪流中。
後山被围起一条h线,现场来了很多警察及法医,院长妈妈也被带去警局问话,孩子们各个惶恐不安。
「是徐珂杀的,她才是凶手!我听说警察在si去的钟宗岩口袋里找到了她的手帕。」
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起的头,等徐珂得知这个谣言时,几乎整间孤儿院的孩子都将她视为杀人凶手。
临浔在他们惊惧憎恶的眼神下牵着她的手,轻声道,「真是太傻了,别理会他们。」
徐珂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一位江姓警官找她问话,同样提到了他们在钟宗岩的口袋里找到她的手帕。
徐珂告诉他,「那条手帕是我的没错,但是我不明白钟宗岩拿走手帕的用意是什麽。」
江警官皱眉,「那麽你上次发现手帕不见是什麽时候?」
徐珂想了想,「大概是两三个月前吧,具t时间我记不清了。」
线索到这儿断了大半,警察们没有放弃,继续向其他孩子及老师们打听钟宗岩生前是否有跟哪个孩子起过冲突及他人对si者的评价。
老师们对钟宗岩的评价大多是负面的,他的右腿意外残疾,x格y暗乖戾,不服管教,甚至会带头欺负别的小朋友。
因为他身t残缺,这些年始终无人愿意领养钟宗岩,他因而变成孤儿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有个和徐珂关系较好的nv孩子鼓起勇气告诉江警官,「钟宗岩喜欢徐珂,会故意捉弄她,有一次还拿剪刀去剪徐珂的裙子,被徐珂打了一巴掌。」
钟宗岩生前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偷窃逃家都是家常便饭,徐珂的一条帕子根本说明不了什麽。
根据法医解剖得出的结果,钟宗岩极有可能是失足摔在结冰的溪流上,震碎冰面後掉进了水里,在绝望中溺水而si。
问题来了,钟宗岩为何非要在寒冷的冬天里孤身一人跑到後山去?
当时的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警察们花费了大半年查案依旧没有结果,这起案件只能被草草结案。
临浔向老师要了些针线材料,重新给徐珂做了条手帕,他的针线活很好,看得出是心思极细且耐心十足的人,徐珂在旁边看着他飞针走线的模样忍不住恍了神。
「怎麽了?」临浔咬断线头,笑着问她,「看入迷了吗?」
「我在想,为什麽大家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时,只有你愿意站出来为我说话?」徐珂说。
临浔放下针线,双眸温和地迎上她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深邃浓稠的黑,透着清浅温润的se泽,长了一张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jg致面相,眉目如画,尤其他本身x格温善有礼,教养极好,没有一个师长不喜欢他的。
临浔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温声说,「因为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那我呢?」她问,「我足够了解你吗?」
男孩摇头,语气遗憾又委屈,「可能还不够,我希望你能再多了解我一点。」
「少来。」徐珂笑道。
那时候的徐珂想着,即使将来他们被不同家庭领养,她还是会和他保持联系的。
他们会当一辈子的挚友。
画面忽然定格,徐珂抬手暂停了这场梦境的时间。
这些年为了写作,她会有意识地在梦境里学习掌控时间、建构合理的框架、记住每一个细节,这种行为能帮助她增加对梦里事物的记忆,并且将梦中得到的灵感及啓发套用在自己的中。
要做到暂停梦境时间是有难度的,她反覆练习了数年才抓到诀窍。
徐珂迈开腿,弯身蹲在还是个十岁小孩儿的临浔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临浔的面孔。
孤儿院si了一个钟宗岩,对於当年幼小的徐珂来说不足为惧,她更在意的是群t态度。
在孩子们缺乏安全感、惊慌失措地猜测着凶手的真实身分时,徐珂成了替罪羔羊,这件事对她而言就像是遭到群t背叛,昔日玩得好的玩伴们不愿意接近她,也不敢为她辩护,就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被排挤的对象。
只有临浔不在乎,时不时为她出声发言,努力扞卫她的尊严。
他的形象优良,是师长的心头r0u,是孩子们崇拜的榜样,於是慢慢地有更多人愿意为徐珂说话,各个态度出现极大的反转。
这是很有趣的现象,现在的徐珂回过头审视这段尘封将近二十年的往事,发现更多当年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细节。
徐珂凑近了小临浔,距离近到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
她凝视他的双眼,温温柔柔地吐出一句话。
「阿浔,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这世上没有人b她更了解临浔。
哪怕是现在寄生在临浔身上的那头怪物,都b不上她。
在临浔家里留宿一晚後,徐珂暂时没想再挑战自己的命y程度,果断选择在早晨撤离。
「我等会儿还有事,得先走了。」徐珂在上车之前向站在门口的男人摆手道别,笑容可掬,「如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处理。」
「我的手机掉海里了。」临浔淡淡道。
徐珂贴心地说,「别担心,我昨天帮你在网上买了个新手机,快递应该会在这两天内送到你这儿。」
临浔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她也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径自开门上车,朝下一个地方驶去。
昨晚编辑收到了她发来的稿子,迅速浏览过她的後,想和她讨论文内需要修改的地方,徐珂便找了个地儿约在那里会合。
编辑来的路上堵车了,待她姗姗来迟地赶到实弹s击馆时,徐珂已经穿好装备,准备进场打靶。
「抱歉我又迟到了。」蒋瑜揣着一个电脑包,大汗淋漓地快步走到她身边,同时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口问道,「你未婚夫没陪着你过来?他不是一逮到机会就要粘着你吗?」
「吵架了,不方便带上他。」
徐珂戴上护目镜,走到s击定点後拿起一把格洛克手枪进行简单的检查。
蒋瑜也跟了过来,不敢置信地嘟囔,「那家伙竟然会和你吵架?他受到什麽刺激了吗?」
徐珂笑而不答,动作行云流水地给手枪装弹、压弹、上膛,双手举枪瞄准前方25米的靶子,一连s击了六发子弹。
蒋瑜站得不远,抬头望向电视屏幕显示的成绩,除了第一发八环,其他五发子弹都在九环以内。
徐珂是在国外读研期间ai上s击运动的,平时她的读书压力不小,便会和几个同学相约去s击场打靶,或是到猎区打猎,这项运动ai好维持至今,连带她未婚夫也时常陪着她过来打靶纾压。
说到临浔,蒋瑜刚来孤儿院那会儿就知道这人是离不开徐珂的,两人形影不离,b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亲密,有时候她想和徐珂聊些小姑娘家的心里话都不好意思。
蒋瑜摇摇头,走进旁边的休息室,掏出笔电汇整等会儿要跟徐珂讲的重点。
她并非第一次和徐珂约在这儿,s击馆老板娘是徐珂的粉丝,每回蒋瑜和徐珂在这里碰面,她会相当热情地给她们准备了茶水点心,因此每逢新书出版,徐珂必定带上新书赠予老板,还带亲笔签名的。
徐珂没让她久等,打完十九发子弹就回休息室去,两人在里头针对剧情讨论了一番。
徐珂写的题材皆是惊悚猎奇的风格,包括但不限於吃人、活人祭祀、考验人x及大逃杀等等内容,她是心理学出身,总能jg准描写人xy暗面及丰满人物的刻画,加上临浔时不时会提供一些历史上祭祀的相关史实资讯,所以她的中料很足,尖刻的讽刺文学满足了不少读者群的胃口,在国内掀起一阵中式恐怖的风cha0,甚至已有一部作品授权给电影公司改编翻拍成宗教恐怖片。
「三周後就是你在美国的签售会,机票都订好了,可千万别忘记。」蒋瑜提醒她,「顺带问一句,临浔确定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