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杀疯了(1 / 2)
冕花体形比翡翠还要小一些,体长约一米五,搭配艳丽的外表。并不会让虫联想到危险,反而很容易被她兰花一样的外表蛊惑。
冕花举起前肢,翅膀扇动,只见粉白相间的色彩在空中游动,划出z字形虚影。转瞬间,她就出现在碧伟蜓身前。
她速度非常快,携带战甲撞向碧伟蜓的身体,镰刀顺势划过对方翅膀。随即钩住碧伟蜓脑袋,转身将她丢向那只灰色的蝗虫。
灰蝗虫用足将碧伟蜓挥开,翡翠看着碧伟蜓从高空坠落,重重摔进垃圾堆中,翅膀折断,足奋力挥舞,而后再也不动了。
她收回视线,谨慎地举起前肢面对这几只蝗虫。外附骨骼的能源足够她使用几次,希望不会用在这里。
翡翠主动出击,猛地跃起,竹叶般狭长的身体像窜出去的箭矢,瞬间穿过一只蝗虫身体,镰刀前肢将她的脑袋砍下,足抓住她的身体,学着冕花的姿势将尸体砸向剩余蝗虫。
冕花与灰蝗虫迎面撞上,冕花因抓着战甲不放,能使用的只有前肢,多少有些不方便。好在她可以及时举起战甲挡住灰蝗虫的口器。
蝗虫扁平的脸以及头顶上方小巧的古怪条纹复眼,让她看上去有一张沧桑的老脸。
灰蝗虫的前足和中足抱住战甲,用头撞击冕花的身体,被她用前肢挡住。灰蝗虫身体灵活,立刻用强而有力的后足蹬着战甲,在空中跃起,想要落在冕花背部。
她显然让冕花有些烦躁,调转身体将战甲抛向上空。前肢张开,腹部翘起,翅膀扇出残影。借着速度,眨眼睛便将前肢插进灰蝗虫的身体,从中间硬生生将她剖开。
抖落前肢上黏稠的血液,顺势接住掉落在身前的战甲。这一幕让其他蝗虫呆住,互相对视,没有谁敢率先冲上来。
“不愧是她。”有雌虫赞美。“连杀戮也那么优雅从容。”
“很难不让虫喜欢。”在虫族的观念中,强者就像闪耀的光芒一样,吸引她们不由自主地靠近。
“杀了她。我要她美丽的腹部。”雌虫摩擦前足,缓缓走出。
她们不会放任战甲被带走,没有忠诚侍卫守护的孤傲女王,被杀死就是她的宿命!
真是倒霉,翡翠丢开蝗虫尸体,慢慢围上来的其余雌虫,也将她视为了杀戮目标。
她真想喊上一句,她们只是恰好是同类,那只兰花螳螂连她都想杀掉呢!
面对升空飞来的漫天雌虫,冕花的反应过于平静。她松开战甲,让它掉落在地面,三角形的复眼仿佛漠视一切生命。
她完全张开身体,像一朵绽放的花朵。而后,逐渐飞离103星的飞船光晕成为她的背景,苍穹中是她飞舞的身影,所过之处,一只接一只的雌虫凋零,从空中坠落。
此刻,柳絮一般繁多的雌虫,成球形包围冕花,逐渐缩小范围,将她逼得左突右冲。残肢断臂如雨滴似的掉落。
翡翠看见她受了伤,腹部被雌虫口器咬掉一块肉,配备形似足一样的短刃武器的雌虫,更是在她前胸、后胸、腹部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战斗中分神可不是明智之举,翡翠差点被蝗虫的口器咬中。幸运的是堵在她面前的雌虫不多,使用外附骨骼冲出去,这些雌虫大概率是不会来追击她的。
她用前肢砍断一只蝗虫的足,闪躲其余蝗虫的围击。时间不等虫,她必须离开了。
但不知为何,翡翠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冕花已经从空中被逼落至地面,守在战甲旁攻击其他雌虫,翅膀展开也飞不出包围圈,索性便放弃飞翔,跳跃间,口器咬碎一只雌虫的脑袋。
在她身边已经堆积一些雌虫的尸体。翡翠烦躁,用力斩断眼前蝗虫的身体,轻飘飘地翻转过来,将身后几只蝗虫用前肢削掉脑袋。
振翅飞起,沿途围过来的雌虫被她灵敏地躲开。实在无法回避,便直接撞到对方腹部,用足与她相拥,而后前肢交叉拧断对方脑袋。
大部分雌虫的注意力都留在冕花那里,追击翡翠的不多,她已经升空脱离包围。此刻只要直接离去,她就安全了。
飞船已然离开103星,夜幕重新恢复黑暗。翡翠却清晰可见冕花抱住一只雌虫,自杀式地撞进雌虫堆里,在绞死那只雌虫后,旋转身体用前肢将附近几只雌虫拦腰截断。
突然,一只前肢有外附金属刃的雌虫飞出,出其不意地斩下冕花右前肢。好在冕花反应迅速,转动身体用左前肢将雌虫脑袋斩落一半,同时口器叼住自己断肢。继续厮杀。
“真是疯子。”翡翠喃喃自语。她终于知道银月和金知为什么说她运气好了。
这完全是一只没有恐惧,没有情绪的杀戮机器。
翡翠勒令自己立刻离开,可是翅膀却不听她的指挥,仍旧停留在原地。
她看见一只雌虫的足插进冕花前胸。虽然被她砍断,足却留在她的胸口。
她杀了太多雌虫了,包围圈内密密麻麻堆积雌虫的尸体,她快坚持不住了,身体开始轻微摇晃。
翡翠看向前肢的外附骨骼,摇了摇脑袋,又叹了口气。
之后突兀地俯冲而下,外附骨骼表面亮起蓝色的线路,像生长的枝丫一样,分出数个如同翡翠前肢一般的金属刀刃。随着翡翠旋转身体,迅疾地将密布的雌虫斩落。
翡翠大喊:“抓住战甲!”
冕花抬起头,愣住几秒后,本能地跃到战甲上用足紧紧抱住。
翡翠抱住冕花背部,腹甲启动,一道蓝色圆形能源膜将她们包裹。翡翠奋力扇动翅膀带着冕花冲天而起。
包围的雌虫一时愣住,回神时,有雌虫大声说:“我就知道她们是一伙的!”
她们俯冲而下,两方就像两道洪流一般撞击在一起,屏障闪烁几下,好在是挡住了。
翡翠硬生生冲了出去,向着远处天幕飞去,身后是追击的雌虫大军,密密麻麻相互撞击。
“把我…随便丢在哪里。”
一道略微青涩的声音响起。
翡翠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声音是抱着的冕花传出的。
她惊诧一瞬,没有回答。她原来不是哑巴。
螳螂可不是善于飞翔的昆虫,外附骨骼再次变换形状,形成纤薄的翅膜,加快翡翠滑翔的速度。
她飞进森林之中,在交叉的巨大树叶下飞翔,游蛇一般在森林里绕圈。冕花受伤过重,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晕了过去。但依旧紧紧抱着战甲和咬住她的前肢。
这片森林她非常熟悉,用来甩开那些雌虫再好不过。可是,翡翠却有些犹豫,她真的要把这只凶残的螳螂带回家吗?
也许如她所说,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把她放在那里更好。等她醒过来会自己离开。
翡翠低头,她身上有许多伤口,胸口插着的足还在渗血。这样的状态被丢下,一旦被那群不死心的雌虫找到,会被撕成碎片。
翡翠又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把她丢在这里。便不再犹豫,冲进草丛中,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雌虫尾随。
便在草丛里谨慎地穿梭起来,又绕了几圈,才小心翼翼拖着冕花回到家门口,将她推了进去,自己才钻进洞口,用石块堵住。
回到家的安全感让翡翠松了一口气,身体松弛地趴在地面。
疯了,真是疯了。她头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在一堆雌虫的包围下救另一只雌虫。
翡翠摇晃脑袋,如果金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吓得晕过去。
她拖着冕花,把她放到床垫上,费尽力气将她与战甲分开。
从柜子里拿出v—003号治疗液。这是她从捡到的剩余瓶底那么多的治疗液,一点点积攒出的一瓶的量。
翡翠轻柔地拔出冕花前胸的足,在伤口倒了一些治疗液,淡绿色的液体立刻融入伤口,形成一张绿膜,迅速修补伤口,使新的血肉长出。
翡翠用前肢分开冕花的口器,把她的前肢叼下来。拼接回前胸断口,再次倾倒一些治疗液。
肉眼可见血肉连接在一起,她的前肢就算接上了。
剩余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翡翠忍痛用前肢沾了一些治疗液替她涂抹。而后立刻盖上盖子,送回柜子里。
又拿出一瓶营养液咬开,送到冕花口器旁。她依靠本能吸吮营养液。
处理完一切后,翡翠缩在墙角,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能睡的,不然第二天这只螳螂醒来时,攻击她该怎么办?
翡翠觉得不安全,将口袋里的破损武器放进柜子里藏好。把柜子旁竖着摆放,用来当桌子使用的断裂舱门挡在身前,她缩在下面防备地盯着昏睡中的冕花。
渐渐不自觉分了神,关注起她的身形,形似花瓣一样的足,美丽饱满一节节的腹部,纤细的前胸带着一点绿色。就连倒三角脑袋上,复眼中间的触角也是那么的秀气。
和同族共处一室的感觉真奇妙。她想。
镜子酒馆
银月趴在房顶,头顶戴着可以看清远处,自动捕捉影像的眼镜。
真有意思。
她看着远处飞来飞去的雌虫们,用足托起脑袋。
她说什么来着?
特别的雌虫就是会互相吸引。
距离冕花昏迷约半个小时后,她凭借顽强的意志,逼迫自己醒来。恰好与翡翠对上视线,冕花立刻撑起身体,却疲软地瘫回床垫。柔软的床垫带着冕花身体一起晃动。
翡翠也被突然醒来的冕花吓得不轻,缩在桌子后,露出脑袋看着她。
冕花还没有恢复力气,不知为何一定要活动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复眼紧盯着翡翠。
翡翠举起前肢,换来冕花更加慌乱的举动。翡翠只好放下前肢,不方便地歪斜腹部,举起中足搭在舱门边缘。
“我给你涂抹了治疗液,你伤得太严重,身体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又说:“我不会伤害你。”
冕花突然静止不动,四足摊开在床垫上,右前肢还无法正常使用,缩起挂在前胸,只有左前肢勉强举起防备。
这个样子和凶残无关,反而有些可怜和好笑。
翡翠慢慢缩进舱门后,只露出复眼,口器欢快地碰撞。
冕花显然不相信翡翠的话,勉强冷静下来,声线飘忽。“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是分解贩卖,还是吃掉?”
翡翠说:“我不吃生肉。”
冕花沉默。
“我不会把战甲给你。”她突然说:“我不会留存任何有用的物资。”她环顾一周翡翠家中堆积地过分拥挤,大部分没什么用的物品。
“我不要战甲。”翡翠解释:“有时候,我就是会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事。”她对着自己抱怨。
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会把冕花带回家。
冕花努力把头仰起,似乎想让自己看上去依旧有威慑力。
“我不需要跟随者。”
翡翠没忍住笑出声,她晃动腹部,墙角触碰到她的腹部,有些痒。
“我可不打算跟着你,我会被撕碎的。”
“我和你虽然是同族,但是生存方式完全不同。”她说:“你就当我昏了头。伤好后,你就走吧。”
“你真的…让我离开?”冕花不相信。
她还在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听话,好支撑她离开这里。
“当然。”翡翠说:“如果我想伤害你,何必浪费治疗液救你。那很珍贵。”
冕花哑口无言,看了翡翠一会儿,似乎是实在没有力气,便把头低下去,喘了几口气。
“我会还给你。”疲倦感涌上来,冕花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努力想看清翡翠,可是意识还是被黑暗吞没。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不欠你!”
见冕花又昏过去,翡翠挪开舱门,很是无奈。她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只虫强行醒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几句话。
防备心真强。
翡翠并起前肢又分开再并起,磨磨蹭蹭走到床垫旁,伸出前肢碰了碰冕花,将前肢举到复眼前好奇地看着。
她的声音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残忍。声线稚嫩,是一只亚成年体雌虫。
翡翠想要克制住好奇心,她不能与这种麻烦的虫牵扯过多,会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忽然,翡翠想起来,她大庭广众之下救走了冕花,再去垃圾区一定会引起其他雌虫的敌意。她平静不引人注意的生活,早在她选择救冕花那一刻就不复存在了!
前肢捧住脑袋,发出一声哀叹。
翡翠趴在地面,心情过于复杂。难不成以后她要离开南部去其他垃圾区捡垃圾吗?
时间在翡翠的后悔与嘀嘀咕咕声中悄然流逝。从气温上的变化,可以得知外面已经变成白天。
翡翠小声打着哈欠,不想惊动冕花。她轻声走到洞口,推开挡住的石头,将头探出观察外面。
今日天气不好,外面昏昏沉沉,黄云遍布天空,日光黯淡,有风夹杂沙粒在空中呼啸而过。天地就像被黄泥冲刷过一样。
翡翠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雌虫,不敢贸然出去。调转身体返回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营养液喝下,又看向冕花,犹豫要不要也给她一瓶。
她却猛地跳起,迅疾地冲了出去,翡翠感受到一阵强风,须臾间,冕花钻出洞口消失不见。
翡翠怔了好一会,才回神嘀咕:“跑得真快,比虎甲虫都快。”
简单整理一下床垫后,她踢了踢舱门,这家伙应该早就醒了,只不过在装昏迷,一见她把洞口打开,就急忙跑了出去。
生怕她会伤害她一样。
翡翠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床垫旁闪烁的银光,发现冕花忘了带走战甲。
她拍着脑袋,糟了。她拼命抢夺战甲,现在却忘在她这里,冕花是一定会回来拿走的,如果怀疑她想要抢夺怎么办?
翡翠仔细思索后,惹不起躲得起,她打算去银月那里躲一天,等晚上回来时,战甲应该就被冕花拿走了。
翡翠走出洞口,触角活动,确定附近没有雌虫后。穿过草丛飞过森林,前往镜子酒馆。
刚进入酒馆,就听见银月带着笑意的嗓音。她举起酒杯,向她挥足。
“听说,垃圾区昨天发生一件大事。”
酒馆内,其他雌虫纷纷转过头看向翡翠。
好在镜子酒馆有规定,这里是禁战区。
翡翠走过去,接过银月递过来的花粉酒,喝了一口。
“你知道了。”
“没办法,相当轰动。”银月把前两对足放在桌面,歪着脑袋。“一位无畏的雌虫冒着危险,拯救另一只雌虫。”
“放在其他星球,可以被制作成娱乐影视剧的。”
“别笑话我了。”翡翠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冲动地做出这种事。”
“麻烦了,银月。”翡翠希望银月能帮她出一个主意。“日后我再去垃圾区,一定会被其他雌虫攻击。”
“怕什么?”银月笑道:“善战的雌虫,无畏接受任何挑战。”
“你有时候太过谨慎。”
翡翠摇头:“我可不是冕花那样的雌虫。”
“比起厮杀,我更想保证自己的安全。”
“叫得真亲切。”银月打趣。“既然这么在乎自身安危,你又何必救一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雌虫。”
翡翠活动口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一刻,她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不想被其他雌虫敌视,就想办法和冕花划清界限。不过你救了她,其他雌虫大概不会相信你。”
“除非…你把冕花的尸体丢在她们面前。”
银月观察翡翠的反应,笑得更开心。
“善良在103星是最没用的东西。”她的语气听上去没有指责的意思,反而有种莫名的伤感。
“我只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翡翠为自己辩解。她不是什么善良的雌虫,死在她手中的虫并不少。
银月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
“来我这,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的吧?”
翡翠叹气,将昨天发生的事,具体讲述给银月。并告诉她冕花把战甲落在她家了。
“所以你是来我这躲她?”银月嗤笑。“你还真是一只没用的雌虫,竟然被逼到躲在我这里。”
银月笑得身体抖动,翡翠尴尬地低下头。
“好了,不逗你了。”银月说:“你打算躲到她拿走战甲?若是她不拿走呢?”
翡翠诧异。“她那么在乎战甲…”为了物资死战不退,怎么可能不拿走?
银月意有所指。“她未必是在乎物资。”
“也许,只是不想退缩。”
“这世上有一类雌虫,终其一生只进不退,宁可死在杀戮中,也不会苟活一天。”
“物资只是她生存的手段而已。”
翡翠想到冕花说过的话,她说没有任何留存的物资,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银月饮着花粉酒。“看来,你招惹了一只了不得的雌虫。”
“往好处想一想,你毕竟救了她,说不定她会庇护你呢?”
“怎么可能!”翡翠声音大了些,抱歉地压低声音。将冕花急急忙忙离开她家的事告诉银月。
自言自语道:“她看着凶残,失去力量时,似乎也会害怕。”
“她说不定再遇见我,就会杀了我。”
“她还怀疑我会把她分解卖掉呢。”
银月听着翡翠絮絮叨叨的抱怨,用足来回推着酒杯。
以往翡翠来到酒馆,只会和她聊一些搜寻物资的事,偶尔谈几句那只胆小的雄虫。
但是自从见过冕花后,却一直和她无意识地讨论她的事。
银月压住笑意,她预料日后会看见非常有趣的画面。
“我不这么想。”银月一副过来虫的姿态说:“说不定某一天你会不再是一只虫来到我这里。”
翡翠明白银月的意思,小声说:“没有这个可能,她防备心太重。况且,我习惯一只虫了。”
“是吗?”银月说:“要不要打个赌?”
银月腹部闪烁斑驳的光点,吸引住翡翠的目光。
“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只从她足下活下来的雌虫。”
“那是我运气好。”翡翠反驳。“赌什么?”
“一整年的花粉酒?”
“可以。”银月敲击桌面。随意说:“你若输了,日后帮我一个小忙。”她只是随口一说,她没什么需要翡翠帮忙的。不过无聊的虫生中,逗一逗年幼的小雌虫,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无关痛痒的几轮对话后,翡翠不时看向酒馆的门。
她当然不是在担心那只伤势刚好的雌虫。往常她可不会在酒馆滞留太久,况且她捡到的武器,还需要送到金知那里维修。
这次多亏他的防御装置才能让她从雌虫的包围圈中活下来,这是她要给金知的报酬。
而且,翡翠有一点担心冕花会不会把她家砸了。
银月慢悠悠地说:“既然担心,不如回去看看。”
“我才不担心她。”翡翠说,低头喝着已经空了的花粉酒。
“我可没说你在担心谁。”银月把她的酒杯拉过来,为她续了一杯酒。“不打自招。”
翡翠不自在的摩擦口器。“现在回去,说不定会和她撞上。”
银月摊开她的足。“你要在我这里躲一辈子吗?”
“好好想一想,她知道你家的位置。就算不是今天,某一天说不定还会出现在你面前。”
翡翠慌张地抬起身体。“为什么?准备杀我吗?”
银月默默注视她,摇了摇头,用足捂住头叹气。
对刚刚成年,又无成虫教导的小雌虫说这些做什么?她们知道什么叫做情趣吗?
翡翠从银月身上感受到一丝嫌弃,她对此不明所以。
不过,银月说得没错,她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她要去修补武器。金知修补好,有多余的可以和他交换。她招惹到那么多雌虫,此时急需用来抵御的武器。
翡翠捧起花粉酒一饮而尽。“我走了。”
银月对着她的背影挥手,直到翡翠走出酒馆也没有收回视线。
……
离开镜子酒馆后,翡翠借着越加急切的黄风遮挡,顺利回到峭壁前的草丛。
触角晃动,确定感知不到其他虫活动的声音,翡翠慎重地挪动足,走到洞口向里张望。回到卧室,她发现战甲还留在原处,冕花没有回来过。
冕花没有取走战甲,不仅没让翡翠放松心情,反而神经更加紧绷。
毕竟一只危险的雌虫,随时有可能再出现在她家中,的确很难不让虫担忧。
翡翠翻出昨夜抢到的物资,挂在前胸两边。只好先去找金知,希望回来时,战甲已经被冕花取走。
翡翠直奔红薯地,风吹得红薯叶不停摇晃,发出一种令虫焦躁的声音。四周太吵,会影响她的感知,翡翠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这次金知打开门的时间要更久,翡翠穿过隧道,迅速越过立刻就要关上的门。
足刚落地,就听见金知焦急不安的声音,他在地面来回走动,绕着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场面很滑稽。
“我听说你救了那只雌虫?”
“太可怕了!”金知捧住自己的头。“我就知道,你有时候就是会做出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事。”
“你有没有受伤?”金知绕着翡翠转了一圈。
金知的话太密,翡翠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回答,只能将昨日的事再描述一遍,以及告知战甲留在她家的事。
当然,翡翠注重说明自己是昏了头,完全不清醒,才会一时冲动救了冕花,并把她带回家。
金知撑起身体,发出有些凄厉的惨叫声。“她不会是把你迷住了吧?”
他身体灵活地原地转动起来。看得翡翠眼晕。“我接到银月的通讯,是她告诉了我这件事。”
“真是可怕!”金知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一只雌虫,竟然会为了另一只完全不熟悉的雌虫,从千军万马之中,把她救出来!”
“甚至不惜得罪那些雌虫,听说,你高喊着‘谁也别想伤害她’!”
翡翠漠然,半晌才嘀咕一句。“银月是这么和你说的?”
金知煞有介事地点头。
看着翡翠的目光既敬佩又忧虑。
“她太会添油加醋,这完全是没有的事。”翡翠无奈。“我才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但你救了她,并把她带回家总是真的。”
翡翠抬起前肢,又无力放下。这个她没办法反驳。
好像所有虫都知道她做了一件蠢事。
银月的镜子酒馆偶尔会作为情报交换地点。103大大小小发生的事,都会在那里扩散给所有雌虫知晓。
她真不希望,她救了冕花的事,会以什么古怪的戏码传播到整颗103星。
她应该警告银月不要乱说。
她…不会乱说的吧?
金知给了她答案。“有很多雌虫在调查有关你的事。”
“之前,你一直名声不显。”他叹气。“结果一出手,就是救走了冕花这样的大事!”
“我想,很快银月就会赚得盆满钵满。”金知小声说:“有不少雄虫也在向我购买有关你的情报。”
“优秀的雌虫很难不让其他虫爱慕。”
“尤其是…”金知带着笑意说:“你这样英雌救美的雌虫。”
翡翠张开足,直接滑落着趴在地面。
完蛋了。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只会在南部垃圾区的雌虫间流传,引起争议。怎么现在有一种,要成为新闻,在全103星流通的感觉?
一定是银月!她完全是想看她的笑话。
“你打算怎么办?”金知替她着急。“要不…这段时间住在我这里?我可以分出一个房间给你,总好过你回去再碰见那只危险的雌虫。”
“不行!”翡翠急道:“我好不容易积攒那么多东西,如果被毁坏了怎么办?”
“据我所知,大部分都没什么用。”金知小声提醒。
“翡翠,不要做危险的事。你和她不是一路虫,招惹上冕花,会让你曾经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金知走到翡翠身前,抬起头看着她。“你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对吗?”
翡翠沉默几秒后,才回答。“当然。”
金知转身,趴到悬浮椅上面。雌虫渴望争斗是天性,即使是面对死亡也无法阻挡她们向往波澜壮阔的一生。
翡翠的确不同,她小心谨慎,甚少与其他雌虫接触。几乎不会主动挑起任何冲突,平凡安稳地活到现在,甚至救了他这只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