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调笑(1 / 2)
“银月说战争不会持续太久。”翡翠想起银月说过的话。
“也许吧。”金知不看好。“蜘蛛一族的女王,热衷于扩张领地,提高在议会的话语权。”
“就算与蝎子一族的争斗结束,也会再和其他什么种族发起战争。”
“没有她们的争斗,垃圾飞船投放的垃圾说不定会少上一大半。”
103星在蝎子一族与蜘蛛一族的战区附近。
所含有的资源并没有达到能让虫族动心,过来开采的地步。特殊的环境也不适合开发成度假星球。
渐渐便被议会放弃,划分进蝎子一族的领地。然而蝎子一族完全把这里当成投放垃圾的场所。到了后来,不论谁紧挨着103星附近的战区,皆不约而同选择将垃圾丢在这颗星球。
最后,更是成为流放罪犯的地方。
也许这颗星球几万年前也曾辉煌过,谁知道呢?
“战争距离我们太遥远。”翡翠抬起头,仿佛穿过地面,看到夜晚靛蓝的星空。
“我们一生,大概都会在垃圾区忙碌。”
“那可不一定!”金知语气神秘。“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以飞出103星,驶向更遥远的宇宙。”
足搭在桌面,金知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憧憬。“我才不甘心有限的生命只能停留在这颗荒芜的星球。”
“难道你就能甘心吗?”金知向翡翠问道:“外面那些繁华的星球才适合你。”
金知话语带着一丝忧虑。“103星距离战区太近,谁知道会不会某一天战争波及这里。”
“翡翠,没有虫族会在意我们这群被抛弃的虫。我们和被投放在103星的垃圾没有区别。”
“只有离开这里,获得公民身份,才能安心地活在阳光下。”
阳光…
金知和银月对于战争都有不同的理解。但翡翠始终觉得这是离她很遥远的事。
金知似乎很想离开103星。可103星之外的世界,就真的美好吗?
她们只能通过虚拟屏播放的过时节目来了解外界。如果其他星球真的那么美好,为什么战争始终不停歇?
翡翠摇晃脑袋,这些话最好不要和金知说,这会影响他心中美好的幻想。
足在眼前来回滑动,金知斜着复眼看着翡翠。“如果…真有一天可以离开103星。”
“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翡翠的沉思被打断,明显愣了一瞬。“我不知道。我已经习惯103星的生活,抵达其他星球就一定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吗?”
“可是103星只有无止境的杀戮。”他想无需陪伴就能行走在阳光下。他想拥有一片安全的土地,肆无忌惮种植着红薯,还要雇佣一些雄虫帮他维护。
永远不用担心被扯断翅膀,撕碎身体。
“外面的世界,…没有吗?”翡翠慢慢垂下前肢,眼神怅惘。与银月闲聊时,她曾多次提起过有关战争的事。
她对于战争抱有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讽刺与厌恶,还有无可奈何的悲哀。
而金知渴望着一个平和的世界,属于他的乌托邦。
在她们交叉的思维中,翡翠似乎对战争有了些许了解。
战争让虫深感痛恶。可是103星,每天重复上演的不也是杀戮吗?战争是杀戮,抢夺物资也是杀戮。
战争也许只是一场大型的抢夺垃圾的争斗。
平和的星球也许根本不存在。
金知语塞,顿了顿,语焉不详。“总会好过103星。”
翡翠叹气。“这只是幻想,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开103星。”
“还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下一次投放垃圾,她到底要不要冒险过去?
腹甲能量还算充足,压缩炮也许能发射一次。谨慎一些,加上外附骨骼和防御装置,抢夺到需要的物资并安全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别想这些事。今天天气很好,走吧,一起去镜子酒馆。”
金知挪动足,又想钻进桌子下面。“银月说见面要吃了我。”
“她喜欢吓唬你。但并不会真这么做。”
“好吧…”金知委屈地缩着足,让身体看上去更扁。身为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雄虫又不是他的错。
他紧贴翡翠的身体,恨不得钻到她身下。慢吞吞跟着翡翠爬到地面。
金知先是抚摸红薯叶片,再亲切地翻动土壤。欢快地原地转起圈,然后寸步不离翡翠身旁。
翡翠跳到金知背部,抓住他的身体升空,飞得不是很高。
金知四下张望,盯着清透的天空,享受风吹过他的身体时的凉爽。
不过接近镜子酒馆时,他紧张起来,足藏在身下,变成一片蓬松的“蝉”叶。
推开酒馆门时,金知是抱着翡翠的足走进去的。不知为何,酒馆内雌虫们的目光纷纷聚集在翡翠身上。
她听见一阵窃窃私语声。
“她就是那只让冕花去救的雌虫?”
“真不可思议,她是怎么驯服冕花的?”
她们直视翡翠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翡翠忍着不适走到银月身前。她正在桌后擦拭杯子,扫了翡翠一眼,伸出头望向金知。
“瞧你这副窝囊样子,又不会真吃了你。”
金知双足抱头一声不吭。
银月推过来两杯花粉酒。“多有意思,这次换你被英雌救美,有何感想?”
翡翠回头,那些雌虫立刻低下头,盯着身前的酒杯。
“感想没有,麻烦倒是有一堆。”翡翠头疼。“你又乱说。”
“我可没有。”银月摊开足。“你救冕花是事实,冕花救你也是事实。”
她靠住酒柜,用足抚摸挡板。“只不过,我稍加润色一番,增添了一点动虫的情节。”
金知攀住桌面,揽住酒杯喝着花粉酒,小声说:“她铁定要编造出很多暧昧戏码。”
银月看向金知。
金知捧住酒杯,识趣的缩回地面。
“你说了什么。”
银月翻转足,心虚地转过身,让草莓腹部折射一片片绿色。
“听说冕花救你时,攻击了那只伤害过你的雌虫?”
回过头,一排眼睛盯着翡翠。“真感虫,毫不相干的两只雌虫,聚在一起竟然会产生这么有趣的反应。”
“她可从来不多管闲事。”
“这叫什么?”银月偷笑:“英雌难过美虫关。”
“她倒在你肥美的腹下了。”
银月正在摇晃毛巾的足一顿,诧异地将身体转向玄关的方向。而后发出一声诡异的微笑。
“这么有趣的故事要在103星一直流传下去,情节苍白可不行。”
“所以,增添一些她抱着你发出痛苦的哀嚎,并将伤害你的虫碎尸万段的情节,以及一些感虫肺腑的话,不是很正常。”
金知及时抬起头:“翡翠,你要出名了。”
翡翠把他按回去。感觉呼吸不畅,她真不敢想冕花听到这些传闻,会有什么反应。
“你真会给我找麻烦!”翡翠抱住头,金知也有模有样地抱住头。
“冕花如果听到这些传闻生气了怎么办?”
“你就要履行诺言把我葬在星空。”
银月失笑,揶揄地捂住口器。年轻的雌虫就是比较单纯。
“她能救你,并为你打伤那只伤害你的虫,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责怪你。”
见翡翠神情疑惑,银月继续说:“感情是很神奇的玩意。”她摆弄两个酒杯,一个前进,另一个不停后退。
“只要她肯为你让步一次,之后…就会一直让步下去。”她停下动作,头部陷入阴影中,黑色的眼睛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直到退无可退。”
“你又说奇奇怪怪的话,冕花不想欠别虫,所以才会救我。”翡翠喝着花粉酒。
“原来是这样。”银月恍然大悟的口吻,窃笑声不停从口器溢出。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翡翠身体僵住,伪瞳孔转来转去。
“在翡翠家。”金知悄悄举起足。“还听见我说她坏话。真可怕。”金知抖了抖身体。
翡翠把他的足也按下去。
“她救了我,外面那些雌虫说不定还在追查她,我总不能冒险让她离开。”
“呵。”银月嗤笑。“自欺欺虫。”
“好吧,好吧。你这么想和她划清界限,我又能说什么?”银月托着脑袋,其余的足活跃地摆动。
“这么说,你铁定不会再与她有过深的牵扯了?”
翡翠装作没听见,忘我地啜饮酒液。
金知有心替翡翠保证,却被她用力按住,只能愤愤不平地敲击桌子。
银月拿捏分寸,不再逗弄翡翠。
“冕花救你的事,对于南部的雌虫而言,造成不小的轰动。并且有向其他区扩散的趋势,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虫会触冕花霉头,来找你麻烦。”
“最起码,冕花死之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