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皮套车)(2 / 2)
“你最好说到做到。”
莲关上灯,爬上床,和真司背靠背睡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
“莲,我喘不上气。”
“忍着。”
“莲,莲,莲莲莲莲莲——”
真司一直喊个不停,秋山莲不耐烦地捂住耳朵,转身看向他。
“你怎么还不睡?”
真司躲在黑漆漆的被子里小声说。
“被子里好闷。”
“……”莲眨眨眼,“所以呢?”
真司伸出一只手,蓦地拉住他的胳膊。秋山莲感到莫名其妙,下一刻真司就猛然掀起被子,把他也卷了进去。
“哈哈,现在知道我刚才的感受了吧!”
莲掀开蒙住脸的被子,无语地扣住真司乱动的腰,沉声责备道:“搞什么啊你,还睡不睡觉了。”
“马上马上!”真司钻进莲的怀里,安心地重新盖起被子,说,“现在可以睡了。”
他将双腿架在莲的腰上,整个贴住对方结实的身躯。莲忍耐了一会,拘谨地伸出手,听见下颌处微弱的呼吸声以后,才落下掌心轻轻抚摸真司的发顶。
“真是个幼稚鬼。”
3理发
“疼疼疼——”
秋山莲拔掉那根透明的长发,举起来对着吊灯仔细观察。过了半晌,他皱起眉头说:
“城户,你才二十岁就有白发了吗?”
真司不置可否,马上气鼓鼓地挥舞着手臂,反驳他道:“谁叫我是未来的超级记者呢?为工作操劳太过劳累了,有几根白头发也很正常吧。”
秋山莲摇了摇头,丢掉那根白发,继续替真司擦头发。真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警觉地按住莲的手腕,问他。
“等等,擦头发的话,你打算收费吗?”
“为什么要收费?”秋山莲疑惑地反问他,“如果没把头发擦干净害得你着凉了,晚上受罪的应该是我吧?毕竟某人的声音……”
真司意识到自己夜晚那控制不住的鼾声,立刻岔开话题。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
“我都说知道了……”
擦干净湿漉漉的头发,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一开始就是秋山莲提出要帮真司擦头发的吧?说着说着,莲又提到自己会理发的事。真司自然信以为真,也想见识莲的本事,所以央求他帮自己理发。
“过来。”秋山莲把真司拉到镜子前面,同时搬来一只凳子,“就在这里坐好。”
“莲,你给别人理过头吗?”
“没有,我只给自己理过发。”
“不可能吧?”真司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惠里小姐呢?”
“惠里是短发。”
“好吧。优衣和婶婶呢?”
“我为什么要帮她们理发?”
“那么,不是女朋友也不是优衣她们……母亲的话,一定有过几回吧?”
莲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犹豫着沉声说。
“母亲早就去世了,所以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真司小声道歉:“……对不起。”
莲叹了口气。
“母亲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所以你不用道歉。”
既然莲这么说了,真司也暂且放下悬着的心。
莲掀起真司额头的刘海,露出他整片光洁的额头。真司垂下眼睑的时候,挠过眉间的碎发盖住了往常展露人前的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扫过可爱的脸颊。莲将手上海藻般乱纷纷的金发认真梳理分明,打量着真司柔软的发丝和秀美锋锐的鬓角。飘起的发梢吸住莲的掌心,像一根纤长的天鹅羽,轻轻抚弄莲手心上的掌纹。
“怎么少了一块?”
他忽然揪住耳边那片短了一截的头发,问道。
秘密被发现,真司先是愣住,继而忍不住地咯咯笑起来。
“该死,这是自己剪的啦,参差不齐,很难看吧?”真司的语气不像高兴也不像难过,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迫于不少生活压力但又努力抗争的乐观。
“谁让外面的理发店价格昂贵,最便宜的理发竟然都要将近四千円,完全接受不了吧?虽然是自己剪的,但只要用后面的头发将前面的头发遮起来不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更重要的是,一分钱也不用花了,可以省下来一大笔钱,做什么都好吧,我想拿去吃一碗加叉烧的酱油捞面……再有剩下的,就去买一张彩票好了。”
“那也不能剪成这样。”
“欸,不是只有你发现了吗?连编辑长、令子小姐,哪怕优衣和婶婶都没察觉吧!”
“真是个随便的人。”莲评价说。
“随便吧,我喜欢随便的日子。”真司不理解他的否认,絮絮叨叨地说,“早就想剪一个新的发型了。现在的头发太长了,已经看不清路啦,必须要像女孩子一样扎起来才好……”
其实这样挺好的,很好看。要是剪成短发,和周围的人一模一样,岂不是无法做现在的自己了?本来内心就已经很幼稚了,还要剪成学生时代的短发,怎么看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吧。莲漫不经心地剪着崎岖的发尾,表面上发着呆,实际在心里替真司的发型辩解道。
“莲?”
真司喊了一声提醒道。
过了一会,秋山莲放下手中的剪刀,揭掉罩在真司身上的围裙。“剪好了。”
“这不是没剪多少吗?”真司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发现不同之后展颜惊喜地说,“莲好厉害,这边看上去整齐多了。”
秋山莲点点头,转身要将剪下的头发丢进垃圾桶。
“啊,别扔掉!”
“一绺头发而已……”
“那可不是普通的头发,而是幸福降临的征兆啊!”真司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理发的时候,头顶掉下来一只蜘蛛。那可是蜘蛛啊,早晨理发出现的蜘蛛,是好运降临的兆头吧?”
“是吗?那也只是一绺头发而已,出现蜘蛛大概是因为屋顶很久没有打扫了……”
“莲,你真的一点都不浪漫。”
真司撅起嘴。
随着他再次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和真挚的眼睛,莲下意识地躲闪,并且自顾地扭过头去。
“总之,不许扔掉啊。”真司忽然拉住他的手,把那绺头发攥进手里,跑到自己的床边,在办公包里翻出一只空白信封,将头发包裹起来,然后摆在莲的床头柜上。
“我才不是小气的人,虽然欠了你很多账,但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忽略掉你?好啦,我要把幸运分一半给你。我真是个大方的人,哈哈!”
“城户……”
莲最终没有说出接受的话。
等真司兴高采烈地出门之后,秋山莲无可奈何地拾起床柜上的信封,将被包裹住的发丝塞到枕头底下。
既然是这家伙的好意,领取之后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莲看着那只信封暗想着。那么,就光明正大地收下他的祝福好了。
4争吵
“……莲。”
“……莲?”
“莲……莲!”
真司系着围裙,趴在桌面上朝坐在对面的莲喊道。
莲抱起胳膊跌坐在椅背上,一边听他喊,一边不耐烦地托起下巴。
“你吵够没有?”
“为什么不理我!”
“……”
“莲。”
“怎么了?”
真司苦着脸,双手紧紧揪起围裙的衣摆,咬住嘴唇说。
“不要生气了。”
“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莲终于抬起头。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听到这句话,真司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都认识那么久了,大概不会还为一点小事闹别扭吧,就知道不像你……”
莲没有回答,沉默着咬了一口面包。
从花鸡咖啡店搬出来之后,真司仍然一直和莲住在一起。难得有个熟人愿意帮他分担房费,真司简直太高兴了,直呼莲是个好人。好人,绝对不是坏话吧,为什么每次这么夸他,莲还要生气?由于合同到期,真司一年之内搬家许多次,每次的合租人都是莲。与其说莲长期跟他同居,不如讲,看房子时就约定了一起。公寓的租金起起伏伏,大多数时候都是莲先垫着,到现在,他欠秋山莲的钱早就数不清了。
总之,莲一直是个好人。
真司侧目回想着过去,差点忘了听莲说话。
“反正,你不用特意起早做饭,我去外面吃也可以。洗碗什么的轮流来就好了……喂,你到底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没有?”
莲伸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盯着他的眼睛看。
“你听进去没有?”
真司不自然地退了半步,假装整理凌乱的发丝。
“嗯,我想想,对,你说挺喜欢……挺喜欢我的性格对吧?是的,我也很喜欢莲的性格啊,”
莲深吸一口气,说道。
“简直不可理喻。”
“别生气了。”
真司走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晃,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抚莲的情绪。
“那,晚上……”
“晚上干什么?”
“做吧。如果压力太大了,我可以帮你……”
真司打定主意,这样做莲一定会原谅他的。谁知,莲反而更生气了。
“你就是怎么帮忙的?”
莲气愤地在桌下跺着脚。
好心被看扁,真司不愿意了。他突然瞪着眼睛喊道:
“因为觉得亏欠你,所以不由自主承担家务,即使这样还要责备我,要是做其他的事情,你又嫌我笨,还能怎么办嘛!”
真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凭什么要迁就莲,凭什么!这家伙未免也太放肆了,莫名其妙辜负他的好心。如此想着,真司把能想到的恶毒的话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反正你也聪明不到哪去!如果你真的很聪明,为什么和前女友分手?就你这种臭脾气,谁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吧!”
莲猛然站起来,撸起袖子。
“你说什么?想打架吗!”
真司不服气地凑上去,踮起脚靠近莲。
“我就是要说!就要说,就要说!肯定是你做了对不起惠里小姐的事,不然为什么戒指也丢掉了。”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也是因为你脾气不好。”
“不是我的问题。”
“就是你的问题!”
莲不想继续无意义的争吵,主动岔开话题。
“喂,城户,我昨天倒是刚拿到工资,不如……”
“怎么了?”
“……”
“我明天就去找别人合租。”
真司没什么感情地说。
“欠我的房费怎么办。”
“我已经攒了不少钱了,可能还不太够,现在全部都给你。至于其他的,以后会慢慢给你的。”
真司说完后,转身冲进房间。他把钱包丢在桌上,打开拉链,将里面的零钱全部倒出来。旧钱夹的内层收不住东西,他努力地晃着口袋,倒一点出来,莲就塞一点回去,纸币硬币散落一地。莲最后无语地弯腰捡起几枚掉在地上的脏兮兮的零钱,举起来给他看。
“你跟一分钱都没有有什么区别?打算出门睡大街吗?”
“要你管,我才不要天天跟你吵架,我必须搬出去!”
真司拔高声音反驳回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抓住莲的手,不许莲把钱收起来。
“因为好心才跟你住了这么久,我已经看透你了,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他说到一半,突然局促地跑开,抱起膝盖蹲在墙角小声地哭。
莲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其实我……”
“不要和我说话。”
真司倔强地推开他的手。
“晚上去商场吧,买点东西回家,明天做好吃的。”
莲和他一起蹲下,很轻声地对他说。
过了一会,真司抬起袖口,擦掉从下巴上滑落的眼泪。
“……好吧。”
他站起来,慢慢抱住差点走开的莲的腰。
“晚上……”
“嗯?”
“既然发了工资,只是去商场吗?”
莲想了想,问他。
“那你想看电影吗?”
“要、要看。”
“我不想做饭了,可以在外面吃吗?”
“好。”
“还有,洗床单太麻烦……”
莲不由得低头看向真司,看清掩藏在金发下面的那张脸,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事,晚上再说吧。”
真司缓慢露出一个笑回答他。
“好好,那就晚上再说吧。”
这次两人距离很近,莲也没有推开他。
——果然是漂亮的家伙啊。
莲悄悄在心里想。
因为太可爱了,所以,根本没办法拒绝……
5毒苹果
“公主殿下,请把手递给我……”
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此时公主要将纤细修长的手递给王子,然后王子会单膝跪地,虔诚地在公主美丽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但这里是花鸡咖啡厅,所谓的舞台剧也只是大家闲暇时间的大联欢……真司看到这里的台词,立刻羞赧地摇了摇头,把剧本丢到一旁的沙发上,对着莲吵嚷起来。
“为什么我是公主,你是王子?我不管,我也要当王子!”
莲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理所当然地回答。
“如果你当王子,那么谁来当公主?”
“当然是优衣了。”
真司答道。
“优衣?”莲挑起眉毛,说,“你想占优衣的便宜吗?”
“什么叫占便宜,那叫为艺术献身……”
莲不屑地笑了起来。真司抓住他的袖子,跟着手臂甩来甩去,愤愤地争辩道。
“莲,你绝对有私心,对吧。”
“没有。”
“你有。”
“……才没有。”
莲保持着平和的面部表情,但是真司很快通过他紧攥的拳头窥破了他的不安。真司思索了片刻,笃定地说。
“我知道了,是因为——我吧?”
莲惊恐地抬起头。
“什么?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真司挠了挠头,问他,“是不是还在惦记欠你的钱?故意让我穿上公主的裙子,就是想报复我,看我出洋相,是这样吧?”
“……”
“果然!哈哈,我真聪明!莲你还真是小气,因为这点事记仇。”
莲认为他不可理喻,揪起他的衣领,把人推到墙上去。
“谁要是愿意相信这种理由才是真的没救了。”
“松手啊……”
“反正——”莲最后一次明确他们的角色分配,“你,明天会扮演公主。”
,仿佛树冠上的鸟窝。真司柔软的口腔包裹着性器,舌根不时舔过顶端的小孔,头顶散乱的金发也随着动作一颤一颤。莲看着他起伏的头发低声喘着粗气,将阴茎塞得更深,然后捣乱似的又在真司头上胡乱揉了几下,把那头金色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过了一会,莲终于发泄出来,浑浊的液体直直喷射在真司的脸上。真司剧烈地咳嗽着,抬手抹了把脸,趴在地上控诉道。
“要做就好好做,乱动我的头发干嘛啊!”
“我就是喜欢,不行吗?”
莲理直气壮地说道。真司爬起来抱住他的腰,仰头挤眉弄眼地数落他。
“脾气真臭啊,这个毛病你快点改掉吧,当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话未说完,真司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莲低头对他皱起眉头。
明明是被他欺负过的人,。
“如果没有骗人的话,这个印章就是给你的奖励。哥哥,你没有骗我吧?”
士翻过手背,看到一只红色的小熊,边上写着“最诚实的孩子”。士想,真幼稚,给他的报酬居然是这种无聊的东西吗?士无话可说,而女孩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老实说,我根本没有什么优点。但是只有一样,就是我从来不说谎。老师也夸奖我,把这个送给我。就像这样——‘千代子,你做得非常好’。”
士安静地听她说。
“哥哥,虽然我向你请教了弹琴的事,但是说到诚实,你也要向我学习才对啊!然后,为了证明你再也不会撒谎,你应该跟我拉钩。”
士诧异道。
“还要拉钩吗?”
“是啊是啊。”
士犹豫着伸出小拇指,随后女孩轻笑着勾住他的指头,上下挥动几下。
“这样……就可以了?”士迟疑道。
“嗯嗯,这样就够了。”
士坐在琴凳上,望着女孩的小指抽离出去,她的笑声还弥漫在空气中。士记住了这个瞬间。
约定过后,二人走出木屋。出门的时候,士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女孩的手,把她保护在身边。即使对妹妹也没有这样过,不是吗?士苦笑不已。
女孩突然说。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也就是说,还会再见面?”
“是啊是啊。我就住在这附近,过几天大概还能再见吧?”
士摇了摇头,想道:不,或许几天之后,这个世界就不再是当下的样子了。至于女孩,到时说不定就认不出他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千代子!”
伴随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笃笃声,一个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千代子,找了你好久。”女人皱起眉头,警觉地注视着士,目光流连在女孩身上,“你在拍照吗?”
女孩胆怯地丢开士的手,走到女人身后去。
“那个大哥哥……他拍了很多。”
“抱歉,可以把我女儿的照片删掉吗?”女人竖起眉头,“还是说,你在偷拍我?”
“对不起,我刚才在拍花。”士指着自己的相机,说道,“不只是这些,还有太阳、天空——哦,还有蝴蝶。”
士主动把相机递过去展示给她看。
“今天拍了……一千零一张。”
看到士拍下的照片,女人疑惑道。
“这些照片完全是模糊的吧?”
士苦笑道。
“太抱歉了,这就是我的爱好。”
女人惊愕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拉起女孩转身离开了。
“离他远一点。拍了很多模糊的照片……真是个怪人!”
士望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口气。而走出很远的距离之后,女孩突然间挣脱女人的手,一口气跑到士的身边。士蹲了下来,女孩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又急匆匆地跑回在远处等待她的女人那里,彻底消失在了士的视线中。
为什么要拍一千零一张呢?按照士一贯的追求完美的性格,拍到一百张,五百张、八百张……一千张到也不错,这正好是个能够显示他的实力的数字。可以掌控时空的他,拥有一台可以无限拍摄的相机不足为奇,追求完美的数字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那么,一千张之外,多出来的那一张呢?
士蹙起眉头,不安地围着眼前一棵高大的桦树踱步。想起来了,他一拍脑门,心想:哦,今天好像是继出神。
“到了你等的那个人回来的时候,记得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哦。”
女孩临走前是这么悄悄告诉他的。
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梦到海东像摆弄一个玩具一样摆弄他的手,在自己手背上盖下有小熊图案的印章,然后拿起他的手对着未干的图案哈气,说道:“是的是的,我们的士做得非常好,真是个乖孩子。”士也懒得理他,但是脑袋十分沉重,提不起精神反驳他。手背略感痒意。士睁开眼睛,发现是垂下的发尾扫到了鼻端。
士百无聊赖地起身,到壁炉边捡起火钳,拨了几下炭火,灰色的余烬像一座微型雪山,悄无声息间崩塌。殷红的岩浆仿佛蜿蜒的溪流,在燃烧的火堆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士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着壁炉那边传来碳粒噼里啪啦的响声,耳边一阵嗡鸣。士皱起眉头,用掌心捂住耳朵,世界安静了。然而,他似乎又听到了海东的声音。
“阿士,你又浪费碳火了吗?”
那家伙,尽管一直以来都在和士作对,但他替士精打细算的心却不是假的。不管怎么说,现下能够收留海东的地方也只有士这里了,为士考虑未来的事情,这也该在海东的责任范围之内吧?士决定对海东宽容一些,那个小偷……不对,现在应该叫全职仆人了,至少士心里给他的定位如此。海东事无巨细地照顾家里的生活,就算时常怀有怨言,但他总是最关心士的那个人。不过,士又因为想到他尖酸刻薄又不合时宜的玩笑,不愿再去想他的事。
“士每天无所事事,也该找点正经工作了。不然的话,下个月的碳火钱就交不起啦。”
“那你倒是少用点。”
“士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害怕吗?”
“我早就习惯了。”
“不过,要是哪天士不在了,我会很困扰的。房子里晚上会闹鬼吗?”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考虑吧。”
“我不考虑的话,士也想不到吧?离开我的士该怎么办,我也很好奇呢……
海东,又是他的声音……士头疼不已。他到底想怎么样呢?他是暂时离开,还是像夏蜜柑一样,永远不会回来了?士自我安慰道,早点习惯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海东,他原本就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士也不能因为自己那点难以言说的心思,就把他拴在自己身边。
门矢士靠在沙发上,盖着薄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士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直到海东回来了,把他从噩梦中唤醒为止。士有意识地企图把那个一直在身边徘徊的身影从脑海中赶出去,可是,那道背影就像浸泡在显影液中的相片,随着照片上显色的人像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只破茧而出的蓝闪蝶,轻轻扇动翅膀,引起他内心的细微震颤。
海东回来了吗?士想,如果他愿意回来的话,看在他们一起住了这么久的面子上,士这次决定原谅他。
“早上好,阿士。”
被熟悉的声音从睡梦中唤醒,士猛地坐起身。
“海东……”士揉了揉眉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哦,你回来了。”
海东就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系着围裙,甚至双手揽在士的肩上,露出一副温柔的笑容。士有点惊恐地盯着他。
“士想我了吗?竟然露出这种表情。”海东说。
士扭头,看了一眼他触碰自己的手。这一回,士并没有躲开。
“……没那回事。”士披上衣服,一边往屋子深处走,一边说。他侧目而视,发现屋内的壁炉已经调试到了最合适的程度,碳火的裂隙十分完美。士满意地点点头,同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进客厅,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士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不知道又去哪里惹是生非。不过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士,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海东保持着让士有点害怕的微笑,细声细气地说。
“虽然士不说,但我都明白。我很高兴,阿士竟然会想念我。”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人好像不是我吧。你又认识什么人了?海贼?还是说,对方其实是个小偷二号?”
“阿士还是那么会开玩笑……”
士不想继续跟他拌嘴,于是说起正经事。
“说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走了吗。”
“当然是……请稍等。”海东卖了个关子,钻进厨房,不多时从小小的厨房里端出一盘巨大无比的菜肴,摆在桌上,隆重地介绍给士,“——新鲜的海鳗。”
士瞬间瞪大了眼睛。
“该死啊,我看到鳗鱼就想起来被某个讨厌的家伙跟你绑在一起。是叫天道吗?那个只知道引起所有人注意的自大狂。”
“阿士,只是清蒸鳗鱼而已,你就知足吧。要是我想害你的话,今天就买海参回家了。”
“买了就买了,反正不能吃海参的又不是……喂!为什么还有胡萝卜?”
海东眯起眼睛笑着,用手背支起下巴,自然地在士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请房主尝尝新鲜的蔬菜。”海东看着士一边痛苦地咽下萝卜,一边摆弄自己的宝贝相机,“今年的房租也可以免了吧?去年也是啊,因为阿士是个大好人,我又可以白住一年了,就算是要我继续做饭做家务也完全没问题……”
“你想得美。”士咬了一口鱼肉,顿了一下。味道很满意,所以士的心情略好了一些,接着说:“明天吃什么?我想吃寿喜锅了。”
“嗯嗯,明天阿士和我一起去市场吧。要早点起来哦,否则的话,就买不到最好的食材了。”
“行了我当然知道了,你可真够婆婆妈妈的……”
吃过饭,海东又要钻进厨房了。士在他离开自己视线之前拦住他。
“等一下。”
“怎么了?”
“你,站到对面去。”
海东一手捏着围裙的边角,一只手捂住嘴,夸张地说。
“天呐,我刚回家阿士就想要报复我吗?我真是太可悲了,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唉,外面的世界那么可爱,可惜……”
“好了,乖乖给我把嘴闭上,然后自然一点到我身边来。拜托不要笑那么开心……哎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笑成这样……”
“我知道啦……只是因为……阿士这样的时候很不多久见……”
士板着脸把相机摆在桌上,然后去调整海东的姿势。他用力扭了一下海东的肩膀
“阿士,好了吗?”海东捂住颈项埋怨道,“脖子好痛哦。为什么要靠这么近,不觉得热吗?”
“你不是最怕冷吗?听话一点,我不想说,还经常欺负他,有时早起把他从睡梦中叫醒,说什么来不及了要去维修店修车,叫他帮忙叠被子;还有时候干脆不给咖啡店帮忙,叫他把脏碗都洗干净,还得把地扫了;最后还说什么真司晚上打呼噜吵得他睡不着觉,要求他闭嘴……要不是真司目前没法攒够钱还给他,早就不想跟他住在一起了,这种事谁愿意跟他住啊!
哼哼,所谓的相性好仅限于身体上了……尽管真司不是很喜欢莲小题大做还喜欢欺负他的性格,好在饲主也不是全无用处。自从遇到了莲,真司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起变化了。虽然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到,如果跟着莲的话,身体就不会出现刚到人界时经常有的头晕、呕吐、浑身无力等等不适应的情况,这是魅魔一个人独居时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除了莲的影响,人间对真司的影响也很大。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比魔界的东西好吃多了,不管是烧鹅烤鸭还是炖猪肘子,连人类一日三餐都能吃的饺子也非常可口,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吧!真司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炸物盖饭一边想,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为什么人间就是人间,而不是天堂呢?天堂,真司没有去过那里,恐怕也不过如此吧,说不定那里的食物还不如人间好吃。
尽管人间的食物很好吃,但也只能当作零食来吃,因为魅魔光吃这些东西肯定是吃不饱的,所以真司即使每天吃了很多东西还是会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饲主的味道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人间顶级的饕餮盛宴,可惜真司不知道该怎么下口。是直接吃掉他吗?
于是,实习期对魅魔任务一无所知的小真哗啦啦翻起魅魔实习手册。上面好像没有说过诶,据说要找到“只要待在一起就可以让身体变得健康强壮的饲主”,而他已经找到了,下一步是什么?手册上画了一副非常潦草的图案,一个魅魔和饲主抱在一起,二人都没有穿衣服,下方的备注写着:要在对方身上找到像牛奶一样的东西,吃光光之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牛奶?真司挠了挠头,莲好像是个吸血鬼,随身携带血液当然可以理解,可是吸血鬼会有牛奶吗?莲好像也不爱喝牛奶啊。于是真司小心翼翼地问他:莲,你有牛奶吗?秋山莲不但说没有,还数落他一顿:合租之后做饭什么的小事应该都交给你了吧?你不去买牛奶为什么还问我要。真司挨了骂还饿着肚子,心里不禁想:莲真是个小气鬼,要是饲主是个大方的人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
因为饥饿,真司干活地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就走神了,拿着扫帚歪歪扭扭地倒在莲身上。真司说他的身上很香的时候,秋山莲总是忍不住瞪着他,后退半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干什么啊——你要干嘛?”
“那个,莲,其实我是……我是……我快要饿死了,介意给我一点吃的吗?”
真司局促地对对手指,露出委屈的表情,同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莲看他这副样子,不禁皱起眉头。
“哦,所以你想怎样?”
和莲待在一起的时候,真司感觉身在一间巨大的蛋糕房里,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那个……我是说……现在可以……可以吃你吗?”
莲皱起眉头认真严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可以。”
“啊?为什么呀?”
虽然莲是吸血鬼,但是真司从来没见他吸过血。他帮忙整理家务的时候还认真问过莲:你的血袋在哪里?结果喜提室友白眼一枚。不过真司也是,虽然单方面认定莲可能就是他的饲主,但是到目前为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只吃人类的食物,魅魔啊吸血鬼什么的,二人好像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话。
作为吸血鬼,和真司不同种族的莲感到非常奇怪。真司总是时不时盯着他,用那种看着好吃食物的眼神打量他。莫非他是个食人族吧?不可能吧,他连隔壁酒吧老板养的小狗都打不过,每次路过门口还有吱哇乱叫着往他身上扑过来。有次被小混混盯上,被追了两条街还被打了一顿,要不是莲及时赶到,他早就被打进医院了。所以莲决定问问他。
“说起来,你一直说的好吃到底是什么?”
“那个那个……”在莲盘问似的注视下,真司豁出去,梗着脖子对他说了实话,“因为……因为我是魅魔!”
魅魔?
秋山莲愣住了。他浑身上下哪有一点魅魔的样子?不是说魅魔都是身材顶好,长相妖艳的绝世大美女吗?真司还是个男人,瘦瘦小小,个子也不高,最喜欢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土气老头衫在他跟前乱晃,身材一点看头都没有,跟美艳的魅魔毫不沾边。就他这样还是魅魔?
秋山莲思索了片刻,又对上了真司无辜的眼神。毕竟欺负了他这么久,给他一点甜头也没关系吧?莲决定帮他一回,于是对他说道。
“看在一起住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好吃的。不过,接下来你都得照我说的做。”
真司感激地看着他。
“诶……真的吗?莲,你真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过,帮助真司可没那么容易。在真司用餐之前,莲决定要先食用一点餐前小菜。吸血鬼被规定不能随便喝人类的血,但是在实习魅魔身上怎么留下痕迹都无所谓吧?毕竟魅魔的恢复能力可是出了名的快的,而且他又不能算作普通人。莲这样想着,并没有手下留情,结果还没喝两口血把真司啃得直叫唤,挠着他的背喊疼。莲被他折腾得受不了了,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干脆一手握住他乱动的两只手,捞起真司的围裙擦了擦嘴角新鲜的血,吩咐他说。
“行了。到你来了。”
“诶,我可以吃饭了吗?”
听到可以吃饭了,真司也不在乎脖子上还在往外冒的血珠,登时两眼放光,眼巴巴地望着莲期待开饭。
莲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他的围裙解开,接下来就是裤子。要脱裤子,真司还不好意思。莲根本不想多说,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蔽体的裤子扯掉了,真司猛地蹦起来,捂住屁股说:“好冷啊!”
这时候莲不耐烦地揪住他的领子,把人翻过去背对着自己,然后压低声音说。
“……安静一点。”
“唔……知道了。”
从莲的角度看过去,真司委屈巴巴地低下头,鼓着嘴巴,姜黄色的碎发遮住眼帘,双手抱在胸前,脸颊通红。莲想,他这样终于有点可爱的模样了。
莲解开裤子,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嘴边了。
“你会吃吗?”
“什么?”
“就是……”莲斟酌了一下措辞,抿抿嘴解释道,“你得自己含出来。”
“哦,我知道了!”真司摸着跳出来的肉棒,立刻抢答道,“像吃棒棒糖那样吗?”
“嗯……差不多吧。”
就是这个吗?真司心想,原来莲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啊,看来之前错怪他了。于是高高兴兴地捧起前端含进嘴里。
不过,真的像莲说的那样,会有热乎乎的像牛奶一样的东西流出来吗?真司只觉得上面的青筋开始跳了,磨得嘴角生疼。
“喂……是这样吃的吗?”
真司将突突直跳的性器包裹在嘴里,说话含混不清:“不知道啊……唔……”
莲揪起他后脑的头发提醒他。
“你,给我注意点,不许咬。”
真司稍微张大嘴,让性器退出来一点,然后双手合十把话说清楚。
“哦。对不起,对不起嘛,因为我还在实习,我会小心的……”
话音刚落,他就坐在莲的皮鞋背上,被莲揉了揉一脑袋的秃噜毛继续卖力地吞吐。没过一会儿,他感觉莲结实的小臂绷紧了,喘息也逐渐粗重起来。
“哇,真的出来了!”
莲被他吓得不轻,不小心将性器抽出来,肉棒戳着真司的下巴,淅淅沥沥的精水噗呲一下悉数浇在他的脸上。
“吃饱了——”真司吮了吮下唇,然后对着莲张开手掌,把指缝里剩下的白浊也慢慢舔干净,“那么今天,多谢款待!”
莲不禁瞪大了眼睛。
因为和真司有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秋山莲就认为,合租室人多眼杂,他们不能继续住在小阁楼上了,于是建议真司跟他去老家的宅子住。可是真司听完不乐意了:那我的工资怎么办?咖啡厅这么好的工作跟住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吧?莲只好说,你去我家当保姆吧,反正他白天在维修店上班,真司只需要待在家里帮忙打扫卫生、整理家务,至于食宿,他来负责就好了。真司听到食宿全包,两眼瞪得圆溜溜,不仅没意识到为什么莲有房子还要住在外面这个问题,也忘记了自己欠对方三万块钱的事,立刻点头答应,生怕他反悔。
自从第一次吃到了魅魔该吃的食物之后,真司就觉得那东西比他吃过的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都要美味,怪不得成年之后的魅魔除了过年和盂兰盆节这种大事,平时很少有人回老家。和美味的饲主分开这种事情才不要呢!反正,真司现在打定主意抱住莲这个饭票的大腿,死也不撒手了。不过,真司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比方说,原先的欠债怎么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莲挂在客厅的那张欠债单又是怎么回事?莲明知道他是魅魔,还让他继续吃人类的食物,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还有还有,莲这家伙既然在外面跟人打架,万一有一天跟自己打起来怎么办?总之,真司想了很多,突然意识到跟饲主的关系需要好好改变一下。
这天,真司借着莲又很晚才回家这个问题,好好说了他一顿。结果真司一直自说自话,莲根本没回应他。真司毫不气馁,端着盘子站在餐桌前,殷勤地招呼秋山莲吃饭。莲随便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真司立马靠过去说道。
“莲,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改变?”莲擦了擦手,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你想怎么改变?”
“我们也认识蛮久了吧?”
“一个半月。”
“嘿嘿,那不是挺好的吗?跟我住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莲又不说话了,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回卧室。真司忍无可忍,喊了一声“站住”,见秋山莲回过头来,立马狠狠瞪着他。
“说是借住在你这里,结果天天跟着你天天挨饿。还有,上次的三万块钱,就算我整理家务的报酬吧,那我现在怎么会有欠债?另外,我从来没吃过饱饭,不是说好了隔几天就喂我一次吗?骗我说包了食宿,到头来还要我下厨做饭,我们在咖啡厅住着的时候你还做家务,现在完全不管,我这样根本就是在自给自足嘛!”
话音刚落,莲的目光顿时飘向别处。他似乎根本懒得理真司,还掏掏耳朵装聋,转身就走,真司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最后改善关系什么的事不了了之。之后,二人还是老样子,除了住在一起,偶尔为了真司“进食”的事进行一些“深入交流”,几乎无话可说,简直就是同居的陌生人。
令子小姐作为魅魔联合维权委员会的专职联络员,自从一个月之前居然就再也不回信了。真司憋了一肚子委屈要倾诉呢。比方说,被饲主兼房东欺负该怎么办?饲主是吸血鬼但是好像不怎么爱饮用血浆,也不爱吃他做的饭,又跟他吵架诸如此类。哦对了,那件事令子小姐怎么说?不是说饲主应该和他睡在一起吗?莲死活也不肯跟他睡一间房,非要说他打呼噜太吵了,为此罚他三天不许吃饭就算了,还要记在欠债里。打一晚上呼噜算一千元,现在真司光这一项就已经欠他两万五千元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下午五点钟,真司准时将新鲜出锅的煎饺用骨碟盛出来,摆在餐厅的桌上,然后罩上保温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待莲回家。他靠在餐桌旁的座椅上,慢悠悠解下围裙丢在一边,望着摆来摆去的石英钟,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莲还没回来吗?他想。
就在真司百思不得其解快要睡着的当儿,莲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走进屋裹挟着一股冷气,凉风钻子一样刮过真司的脸颊。真司忍不住捂着脸“哎呦”叫了一声,起身去关门,不忘埋怨道:“莲,你到哪里去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莲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不耐烦,不经意缓缓露出背后的翅膀。真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后长出一片像扇子似的东西,指着问他:“这是什么?”
莲摸摸背后,意识到刚才不小心把翅膀露了出来,于是清了清嗓子,假装若无其事地默默收起象征吸血鬼血统的翅膀。
不出所料,这家伙又是一副看呆子的神色,真司心想。自己能感觉他眼神中的无语,可是自己好像没有惹他吧?
“干什么啦,露出那副表情。我早就知道吸血鬼有翅膀了,而且第一次见面不就知道你是吸血鬼了吗?只不过头一次看到你露出来才觉得好奇嘛……”真司轻轻咬住下唇,不满地说。可是听说吸血鬼的翅膀都光秃秃的,莲的翅膀怎么好像还在掉毛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欠他的钱没还,所以莲才不高兴的?“对了对了,我不是已经把债还上了吗?别不高兴了。”
那三万円还是真司兼职的工资,昨天交付到莲的账户上。真司偶尔去万事屋帮忙,接各种各样的杂活,因为不用担心房租水电,所以没多久就攒够钱了。除了欠债,剩下的钱还买了不少面粉和肉馅回家,正好包饺子用。
结果秋山莲不但不转变态度,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他低下头看着真司说:“还上了?我怎么记得还有十二万円。”
“……哈?”
“睡觉打呼噜,打碎瓷碗,忘记关煤气,每一项都要我数给你听吗?”
“鬼扯啦,简直不讲理!”真司气得踮起脚,凑上前,龇牙咧嘴地贴着莲的脸说,“行吧行吧,反正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你想怎么办?”
“血偿吧。”
“诶?”
话音未落,真司只觉得身体前倾,被强势地拉过去压在怀里。他听见“咔嚓”一声响,脖子上就有一股黏答答的液体流出来,然后流进了室友的口中。
听说吸血鬼爱喝血液,真司从来没见过莲在家里喝饮用血浆,即便偶尔牙痒在他脖子上咬几口,也就是吮吸两下就结束了。这根本就不是正常吸血鬼的饭量吧?听说这样的吸血鬼比正常吸血鬼还要可怕呢,一旦疯狂就会拼了命的吸血,不管对象是人还是动物,就算是亲人朋友的血也会喝个精光,一直到被吸血的对象变成扁扁的肉干才撒手。所以真司不时担忧,莲会不会就是那种吸血鬼,会不会有一天把自己的血喝干?
想到这点,真司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怕吸血鬼,也怕赏金猎人,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怕魅魔的。难道是自己不够凶吗?到了晚上,真司试着在秋山莲趴在他身上进食的时候哈气,结果被莲用古怪的眼神注视了。
“……你在干嘛?”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凶猛,人类看到我绝对会跑掉,这样就没人欺负我了吧?”
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实话。
“……看不出来凶猛,但大概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被莲这样说,真司立刻垂头丧气,平时藏起来的尾巴从身后猛地弹出来,像炸了毛的猫尾巴似的竖起来,然后瞬间耷拉下来。
“真是的,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只会打击人。”
“下次少做点饺子。”
“为什么啊?你多吃点我就可以少流点血了。”
“……下次别包猪肉馅的饺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真司晃着他的胳膊。秋山莲抿抿嘴,解释道。
“如果我全部吃掉的话……你吃饭的时候不会觉得腥味很重吗?”
真司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他捂着脸。拧秋山莲的胳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吃就不吃……那你以后什么都别吃了,什么都别吃就好了!”
隔天下午,秋山莲居然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了。莲进门之后就换下外套,披上干净的黑色短袖衬衫,还点头示意真司他回来了。真司跟他四目相对,眼神时不时往下瞟了瞟室友结实的小臂,顿时好不意思地扭过头去,心里却想着:莲这家伙,一回到家就对他颐指气使。另外,还有一件事早就想说了,得告诉他注意毛发护理,什么营养液啊护发精油啊都要记得用起来,否则家里到处都是翅膀上掉下来的绒毛,根本没法清扫完吧?最后还得辛苦他。
真司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扫帚跟着他后面打扫。莲诧异地看着他,一把夺过他的扫把。
“干什么干什么?我在扫地!”险些摔了一跤,真司站稳了脚跟,鼓着嘴说。
莲丢下扫把,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去吃晚饭吧。”
“你要吃什么?”
“家里还有什么。”
“嗯……有煎饺。”
“那就煎饺。”
真司想不明白,既然莲不喜欢吃煎饺,有时干脆不吃,为什么今天突然又愿意吃了。
“等一下,你不是不喜欢吃煎饺吗……”
还没来得及说下去,莲胡乱几口吃完之后就撂下筷子,继而吩咐他说。
“吃完了。你记得洗碗。”
“知道了啦,可是待会我要赶去做采访,来不及吧,你洗碗可以吗?”
“我还有事,你用洗碗机好了。”
“可是电费的话……”真司纠结地指了指墙上的电表。
“让你用就用……等等,不对吧?这么晚了,你去哪里采访?不许去。”
“喂,凭什么管我啊,你这家伙……”
就在此时,真司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了。莲夺过他的电话,直接告诉对方真司生病去不了了。而“病人”此刻正被接电话的人捂着嘴巴,因为呼吸不了而涨得满脸通红。纠缠的过程中真司发现,莲身上好像带着伤口,只要不留神碰到那里,莲就会极不易察觉地颤抖一下。
还没开口说点什么,莲就挂断电话,直截了当地告诉真司:“人家打电话来也是要取消采访。今晚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了。对了,你饿了吗?”
“诶?取消了吗?好吧。等一下,我们不是才吃过……”真司刚想问你搞什么乌龙,察觉到事态不对劲,紧张地扯了扯莲的袖口问,“莲,你怎么了?”
“你要是不饿,就轮到我了。”
莲一声不吭照着他的颈项咬下去。真司推不动莲,只能挨了一嘴重重的啃咬,脖子后面发麻发疼,他不禁吃痛地叫出声。
“啊!咬太重了……”
“那我轻一点。”
真司严词拒绝,巴掌贴在莲的脸上:“不行!”
“为什么?”
“你吃太多啦!我要变成第一个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的小魅魔了,呜呜。”
“还好吧,看你脾气这么大,肯定气血充足,吃两口怎么了。”莲一边按住他继续吮吸,一边小声说,“对了,家里还缺什么,需要去超市买什么,我明天下班带回家。”
“面粉和鸡蛋吧。”
“你要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包饺子咯。”
“……”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没有啊。莲,你不是很爱吃饺子吗?今天不管我做了多少你都吃完了,我好感动哦……”
“也许,可能……我是说如果,我其实也不是很爱吃饺子。”
“哦哦,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啦。”
原本等莲松手等得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真司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叫声,他感到小腹微微抽搐。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正被莲诧异的目光注视着,真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掀开衬衫,当着莲的面揉起自己干瘪瘪的小肚子。
“你吃好了吗?不过就算现在没结束也对不起啦……我饿了。”
被真司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看着,莲只能无语地撒开手。
真司一直用嘴在吃“美味”,可是每次吃起来都好麻烦,还要跪着呢,膝盖磨红了。真司心想,莲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知道了也该给他拿个软一点的床垫吧?他老是在没出来时就提前摆好姿势,还不如直接丢在里面算了。对了,看书上说,那种“丢在里面”的吃法更抗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真司打算试验一下。
终于可以吃顿大餐,真司立刻兴高采烈地跟着莲进卧室。莲的卧室装潢相当朴素,除了一张床和必备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了,纯色的棉被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真司跟过去,在床沿坐下,期待地等莲把裤子脱下来。可是他的手挡在前面动来动去,莲解了半天也没把拉链扯下去。
“你闹够了吗?”
真司像做错了事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和床沿拉开距离,听话又讨好地折叠起膝盖,跪下来把屁股放在脚跟上坐好,期待地看着莲。整个房间弥漫着奇异的香味,都是莲的味道。真司高兴坏了,忍不住扑上去抱住饲主结实的大腿,张大嘴巴,把粉嘟嘟的舌尖伸出来,去吃想要的美味。
“啊——”
莲皱起眉腹诽道:该死,这家伙指望吃的自动跑进他嘴里吗?
莲小心翼翼抓住他的头发,稍微用劲把肉棒送进口腔中。真司皱起眉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吐气声。莲担心他噎住,松开手掰他的下巴,没想到他摇了摇头,经过一番努力居然吃进去了不少。鼓起的顶端压在喉咙眼,真司涨红了眼睛,一下一下吸着气,舌根不时动来动去,想找到合适的位置。他双手扶住根部,比划几下,摸到隆起的青筋,才发现吃进去不到一半。
“呸呸。”真司急得呛出口水,眼眶都湿润了,只能先吐出来,趴在一边干呕,“好大,呜呜,好大,好难吃,不要再吃了。”
“……你不是说饿了吗?”莲替他拍拍背,帮他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真司本想狡辩,谁让你一下子就塞进来了,他还没准备好。但是真司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睛,摆好原来的姿势,仰头看着莲说:“不要这样吃了。直接来吧。莲。”
莲诧异了一秒,然后立刻确认他没有听错。
“真的要直接来吗?”
“嗯嗯,我可以的。”
“真的?”
“莲,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那好。”
说罢,莲一手握住他的腰,将真司一把丢在床上。真司屁股着地,跟床单来了个亲密接触,床板发出嘎吱的声音。真司“哎呦”了一声,莲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真司扭头委屈地望过来。
“你倒是抓紧一点啊。”
“你喜欢用力点的?”
“嗯嗯。抓紧一点吧。”
莲发现他现在喜欢用力,如果轻手轻脚,他还会说蹬着脚,笑嘻嘻地嘲笑莲“为什么要挠痒痒”。
笨蛋,怎么可能在做这事的时候挠痒痒。莲腹诽道。
“我要进去了。”
“哦哦,少废话了,快点来吧……呜呜。”
“闭嘴。”
莲打断他的话,狠狠扯开他的裤子,粗糙的掌心伸到他的下体,在会阴部位抚弄。忽然,莲的动作顿住了,他疑惑地伸出两根指头,在真司柔软的下体戳弄,惹得真司呻吟连连。
“呜呜,快进来……想要了……”
“等一下——”
莲始终不肯进去,真司气得快哭了。他抱着枕头,攥起拳头捶床头的木板。
“又怎么了?你为什么还不进来啊,已经等你半天了!”
莲的手刚摸到他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真司的那里有一处柔软的花蕊,一碰到就涌出汩汩水流。他不解地问真司:“你们魅魔的身体……都是这样吗?”
“诶,难道还有和我不一样的魅魔吗?”真司看着他诧异道。
莲捏住他的小阴蒂,轻轻掐了一下。真司吓得差点跳起来。好在莲按住了他的腿根,阻止他乱动。
“你搞什么!莲,不会是个处男吧?”
“……那你是吗?”
“我?我怎么可能是!魅魔嘛,当然是身经百战……”
“那你自己吃进去。”
“还要用嘴吗?好酸哦刚才吃了半天了,能不能不吃。”
“……让你用下面。”
“什么下面?”
“就是……”莲俯身顶入甬道,被紧致的穴口吸住,不禁喘息不已,“像现在这样——”
翘起的顶端压着宫口磨蹭,真司吐着舌头大口哈气,屁股控制不住地抖动,急得快哭了。他抓着莲的手想借力起来,结果被抱着保持着这个姿势让性器在里面转了一圈。穴口嫩肉紧紧吸住肉棒,一跳一跳的青筋在内部摩擦,好像要捅进肚子里似的。真司一面害怕,一面又无法拒绝快感,只好张着嘴哭喊,银丝沿着嘴角滴下来。
“等一下等一下,要坏了……呼呼,好舒服……”
莲摸了一把他流出来的淫水,递到他跟前。真司眯着眼睛,犹豫了片刻,然后小口小口用舌尖舔掌心。
莲退出来,随即发泄在真司小腹上。真司刚才叫得很大声,嗓子都哑了,不得不张开嘴呼气,这会儿正用指头在肚脐下面按摩痉挛的小腹。莲攥着他的腰,看到真司的腹部起起伏伏,嘴巴微微动了一下,口型依稀是“莲”。
莲搂住他,帮他揉了一会儿酸胀的肚子。真司拉住他的手,举起指尖,伸进自己嘴里舔了一下。
“还是有点腥,一点也不好吃。”真司摸了一手淫水,撒娇似的抱怨道,“为什么要给我吃?我尝过了,明明不好吃。好东西就不给我,不好吃的都让我吃,莲,你真小气。”
“你……”莲没话说,顺便替他揉揉有些合不拢的小穴。半干的肉粒翘着黏在指尖上,真司“嘶”了一声,滑溜溜的豆粒挨了掐,爽得他弓着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莲看他喜欢,又轻轻扇了几下,还用半硬的鸡巴贴着真司湿哒哒丰腴的阴蒂磨蹭,手指圈住他还未疏解的小肉棒。用力撸动几下,真司就呜咽着喷出一股水,自己的精水淌出来流进后面翕张的穴口。
“好喜欢莲这样……”真司吐着舌头,搂住莲的脖子说,“还有没有?”
“没有了。”
真司靠在莲的胸前,满头是汗,金色的发丝粘在额头和鬓角上。他小声喘着气,嘟嘟囔囔地说道。
“唔……对了,莲,伤口……伤口还疼吗?”
莲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结束后,莲打了一盆热水,帮真司清理干净。临走前,莲提醒他。“明天记得打扫卫生。”然后就替真司拉上床帘起身去隔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