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条 舍友在我的宫交臆想里c吹(1 / 2)
宁玉英一手蒙着他的眼睛,用很无情的力道将韩星阳的头掼在凉滑潮湿的地砖里,另一只手扶起他的膝窝岔开一条腿,就着这个姿势缓缓用力抽插起来,冬天跪在地上,小腿很快就开始发冷,火热幽深的肉穴却让他感到冰冷之外另有一处熏暖的热意在头脑里升起。
韩星阳看起来比他更热,呼吸的热气喷洒出来,在上方宁玉英的手腕内侧皮肤汇聚,那块渐渐变得跟韩星阳的体温一样滚烫了。那双平日里一向对他说不出什么好话的锋利薄唇,总会在他撑开体内层叠软肉褶皱时微微张开,冒出来的戾气被尽数碾磨散尽,像一匹匍匐在他脚下的败犬一样呜咽悲鸣。
不过宁玉英知道这都是暂时的假象,如果不是情欲冲昏头脑,韩星阳是绝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这副骚叫淫态的。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挺腰使龟头慢慢进入更湿热的内里,饱涨嘟软的肉壁如同无数张小嘴热情谄媚地舔着柱身,咬着他不放。就在这时,一个微硬的物体阻挡了他的前进,而性器顶端抵上它的刹那,那个东西似乎也抵在了肉腔的尽头,再无法往前。
他能感觉到韩星阳高热的甬道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宁玉英顿了顿,唔一声,“星阳,我应该是顶到那个跳蛋了。你看你放在这么里面,我怎么可能拿到呢。”
“别…别他妈废话……”
“它好像碰到你的子宫口了。”宁玉英若有所思,腥热的泛着淋淋水光的肉棒整根抽出来,又猛地全根没入,就这么保持着这种有条不紊的操干模式,继续道:“对了,星阳你把震动关了对吧?不知道遥控器在哪里。你的上衣口袋?”
他翻了翻韩星阳的口袋,笑了笑:“啊,果然在这里。”
宁玉英将遥控器贴在韩星阳劲韧的小腹,让他自己感受:“你想我打开它吗?我要是不把跳蛋取出来,再插几下,跳蛋也许会把宫口震开,我就帮你把它送进你柔软的子宫里。我听说这样玩起来会很爽,子宫是比阴道还要敏感的地方,很容易获得高潮,轻轻一碰就潮吹,到时候即使没有我在旁边,当你觉得女穴欠操了,只要打开遥控,它就会疯狂地贴着你的子宫内壁震动,让你爽得再也忘不了宫交的感觉。韩星阳,你想试试吗?”
这样低柔的声音说是诱惑也不为过,仿佛能轻易将人心底最晦暗的画面,直白的欲望勾引出来。韩星阳被捂着眼睛,明明眼前是黑暗一片,却好像已经从宁玉英简单几句话里联想到那个跳蛋在他身体深处最娇嫩的宫腔里疾速震动,搅得他那团软肉哀哀颤抖红肿变烂疯狂喷汁的画面。他在这种臆想里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拼命昂起充满野性力量的胸膛脖颈,配合着穴肉里淫液搅动的淫靡声,从鼻腔深处逸出一声比一声重的喘息。
韩星阳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被连连快感刺激到流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爽过头而流泪…他噙着热泪,心里发慌,嘴却硬得很:“试你妈的头!”
又一记深顶,恐怖的酸麻从宫口弥漫到整个穴道,韩星阳微微翻着白眼,这下真是口水眼泪糊了满脸,腹腔深处无助地快速痉挛起来,两条腿大张着又陷入一次高潮。
“进去了……!哈…”韩星阳凌厉的一双眼睛此刻微微瞪大,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以为跳蛋会破开宫口钻进去,大腿根也绷着一抽一抽,宫腔竟然自发颤抖地吐出一波热液。意识到自己因为这个臆想又潮吹了,他攥着的双拳终于抬起,握在宁玉英后颈,沉沉的嗓音如同恶狼嘶吼一样发出警告,“……不、不能再进去了,会拿不出来……!”
那个跳蛋和宁玉英的性器一块挤在穴腔最紧致狭窄的入口,宁玉英其实也不太好过,跳蛋的表面不是光滑的,而是布满着细微的凸起,每次宁玉英硬生生挤进跳蛋里的软嫩腔缝,那些凸起便会重重磨过附着敏感点的肉壁,韩星阳的女穴在这时会下意识地绞紧收缩,性器表面也会受到双重挤压,比起单纯被肉穴包裹的快感,那种刺激来得更加尖锐,尤其是当凸起偶而戳到龟头嫩肉,宁玉英都会有一种自腰眼往上全酥麻了的爽感。
他挺动着腰身,忍不住重重地操弄几下,韩星阳腿心的阴阜因为操干而散发出一种饱满的红艳色泽,淫水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汩汩不断躺下,水亮亮地糊满逼口,韩星阳的那根肉色大屌也已经贴在肚皮上跳个不停。
宁玉英知道韩星阳快要到了,于是也伏下身来,将额头隔着自己的手和韩星阳相触,闭上了眼睛轻轻喘息,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有进去,跳蛋早就被我拿出来了,刚刚你感觉到的都是我的东西。”
逼里面只知道吃东西,又怎么会细心分辨东西是什么呢?连它的主人也被骗过去了,脸上浮现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却又很快被女穴里连番激烈的抽插动作打散,陷入混沌的情欲,嘴唇半张,仅仅能将细碎含糊的呻吟囫囵吞进肚子里。
过了半刻,隐闷粘稠的水声里终于爆发出韩星阳反应过来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宁玉英!你没拿出来!你敢骗我!”
宁玉英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下的人忽然发出浑噩又高昂的嗬声,猛地收紧了小腹,穴肉急切地收缩几下,小股淫水一波接一波地喷出来,尽数浇到逼肉里头的肉棒上。前头的肉棒也重重一跳,又浓又多的白色液体在毫无抚摸的情况下自顾自从马眼里大股往外冒,淌到韩星阳块块分明的腹肌上,映着那一身健美的蜜里透红的皮肉色气极了。
今天的任务算完成了。宁玉英松开手,从韩星阳身体里撤出来,释放精关射在外面,同时手指微勾,就扯着跳蛋的牵引线把它轻易拉了出来,韩星阳的身体随着这动作又小幅度抽搐了一下,只不过这次没射出任何东西来,仅仅是女穴颤抖着,内里的肿艳蚌肉拼命蠕动收缩才可怜巴巴地挤压出几滴水珠,浑身的肌肉却抖得不行,整个人陷入干性高潮之中。
从淋浴间出来天色已经将近昏暗,幸而那时候田径场人并不多,他们厮混的时候淋浴室也没有其他人进出,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大摇大摆在公共区域干了些什么。
韩星阳被喂饱了,脸色依旧发黑,神态阴沉地走在宁玉英前面。得益于强大的身体素质,韩星阳一路都走得很从容,半点看不出早先在淋浴间被鸡巴操到女穴都合不拢的样子。
韩星阳的身体很耐玩。
宁玉英跟在他身后又思索出这个结论。
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任何交谈地走到来接他们的车旁,韩星阳率先钻进车里,宁玉英在后带上车门。
韩星阳不想理他,宁玉英乐得清净,手肘撑着脑袋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车厢里沉默到有些死闷的地步,等到华灯初上,大半个城市溶入夜色之中,宁玉英身旁的人也就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路灯昏黄的灯光偶尔照亮韩星阳挺直的鼻梁和凝着寒冰一样的冷厉眉峰。
分明前不久他们还在热烈地交缠,而现在,他们泾渭分明地坐在车的两端,就像突兀被拼凑在一起的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除了在想要做爱时淫荡得惊人,床下的韩星阳显得疏离冷漠很多,就跟普通的富二代、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对他们这些人蔑视、高高在上,因为过度优渥的生活而养出挑剔高傲的气性。
针对韩星阳再加上一条。
宁玉英望着窗外高楼大厦,指尖轻轻敲击着身下座位的皮质软面,跃动的光影在他澄净的眼珠上折射出斑斓色彩。他慢慢地想,这是条桀骜不驯、脾气暴躁的疯狗……
不过对待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宁玉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韩星阳今天要他来,未必只是单纯做个爱这么简单,毕竟前几天夜巢里面发生的事并不是真正地翻篇,在韩星阳的认知里,宁玉英怎么敢忤逆他的话、违背约定到那种地方去呢?
宁玉英耐心地等待着,果然,这样的死寂没延续多久,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用烦躁的、不甚熟练的语气打破寂静:“过年有什么好的?非得回去?”
“我和你不同,星阳,我是在外地求学啊,和我的家人一年就只有这么一两次见面团聚的机会,”宁玉英无声扯了一下嘴角,听见自己状似无奈的声音:“趁着过年,我想多陪陪他们。”
韩星阳为了打开话匣找的借口很草率,这时候才不管宁玉英回了什么,用高大宽阔的肩膀压迫过来,顺着他的话音立马开口,说起一个和先前毫不相干的话题:“你在大一那年休过一年学。”
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在黑暗里如同漆黑点星寒,紧紧地慑住他,嗓音沉沉:“宁玉英,告诉我为什么。”
韩星阳从夜巢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查宁玉英。他要看看宁玉英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结果是宁玉英只是个普通人,全身上下从姓名到身世都没有弄虚作假的地方,除了大学开学一年后,宁玉英突然休学,隔了一年后才重新回到学校里来。
他得到的解释是宁玉英的姐姐在那一年突然得了癌症,宁玉英在医院照顾了他姐姐一年,然而她姐姐并没有熬过这一年就撒手人寰,在老家办完丧事后宁玉英才继续上学。
很合理的原因,韩星阳也挑不出毛病,但他依然想听听宁玉英自己怎么说。
“你去调查我了?”他的问题让宁玉英愣了一下,反问道。但他似乎并不在乎韩星阳是不是调查了他,又或许是被那一年里的经历勾起了回忆,随即偏过头去,倚在车窗上,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这个姿势让他下颌上淡红的小痣在韩星阳眼底一划而过,又迅速藏进阴影中。韩星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正牢切地盯着那个地方,他只是觉得宁玉英未必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说不定只是不想对他说而已。
韩星阳皱着眉,直接上手,攥着宁玉英的下巴强迫他望着自己:“告诉我。”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宁玉英脸上却没有多少抗拒的神色,更像是思绪已经飞到了另一个地方。宁玉英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的影子。
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个姐姐。曾经。”
“我上完大一的那一年,她确诊了癌症,化疗、吃药、住院花了很多钱,我的家庭不富裕,爸妈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钱,我不想让他们照顾姐姐的时候还要为我担忧,所以就休了学。”
“我去夜巢也是那时候的事情,在夜巢那种地方,我一晚上赚到的钱甚至比我爸妈一个月赚到的还要多……我为了给我自己攒学费,为了姐姐的治疗,在那里做了很久。但是后来……她还是没撑住,走了。”
宁玉英说得很平静,口气甚至带着一种解脱的意味。
他笑了笑,把韩星阳钳在下巴上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心,“所以,星阳,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韩星阳看着他的笑容,他觉得这个时候宁玉英应该在他的注视下痛苦地流泪才对,这样的笑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反弹给他怒火却堪比喷涌的岩浆。
这种怒火让他无所适从,他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生气。
韩星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猛地按住宁玉英,朝他日夜觊觎的地方亲了上去。
他伏在宁玉英颈侧,发疯一样舔那点朱色,像做标记一样在那块皮肤上又吸又咬,舌头反复磨挲那点隐约的突起,借此残暴而猛烈地发泄胸中的火焰,直到宁玉英被脖子上蠢蠢欲动的牙尖刺痛,才嘶声将他推开,压在真皮座椅表面。
韩星阳仰躺着,上方是宁玉英微沉的面容,褪去了那种范式一般的笑容,好似终于从美善的面具下露出私人棱角和尖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玉英咧开嘴角,回味着宁玉英的表情,得逞而又过瘾地笑了起来。他笑得神情都开始癫狂,喃喃着:“骗子,你个骗子!”
察觉到大腿边变化腾起的东西,宁玉英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微变,“你又硬了?”
韩星阳嗤了一声,手微微用力将宁玉英拉下来,附到他耳边,声音还带着先前的愉悦:“宝贝儿,我们开学见。”
早晨五点,宁玉英被楼下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了,他穿上衣服洗漱完下了楼,妈妈正拿着蒸锅往店门口搬,爸爸在后堂揉面团,空气里飘着油煎和面粉的香味。
宁玉英帮着妈妈把蒸笼架上去,很自觉地站到了早餐摊里面,系好围裙炸油条。这个点来买早饭的只零星几个人,宁玉英得闲,有一搭没一搭记着单词。
没过多久泛黑的街道就苏醒了,来买早餐的人不少,店里三个人都活跃起来,井然有序地为今天的生意忙碌,年后还没几天,客流量不比平时,不到十点多就没什么人了。等最后几个客人吃饱了离开,宁玉英把卷帘门拉下来,暂时歇业。
回到后堂,宁父宁母正坐在一块儿算账,见他进来,宁妈笑得很开心,“玉英你来。”
等他走过去,她郑重其事地把一张卡交到他手里,松了一大口气似的说:“下半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好好保管,不准乱用,听到没?”
“唉,不要那么严肃,俺儿子俺还不晓得,做不出来那种事,”宁爸也乐呵呵的,转头对着宁玉英道:“儿子,你妈没跟你说全,这里面除了学费还有多,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在外面不要委屈了自己。”
宁玉英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学校,他爸妈在小县城活了一辈子,手机还是翻盖款,也弄不明白电子支付是怎么回事,连早餐店的收款码都是去年宁玉英回来才帮着弄上去的。所以从初中宁玉英住校了开始,到现在去外地上大学,每年这个时候,就干脆把一整年的费用都攒到一张卡里交给他,其他时候,只当宁玉英是只迁徙的飞燕,只有在固定的时候才回来歇脚。
岂料今年儿子摇了摇头,“妈,今年不用给了,我自己有。”
宁妈惊讶一瞬,急了,“你这孩子,你哪有这么多钱,又不是什么一两块的小数目,你而今还在上学,这钱就该我们拿。”
“我平时做了点儿兼职,攒到钱了,”宁玉英让她安心,把手机里的余额给她看,“不用你们操心。”
宁爸是个心大的,“啧!咱儿子出息了,不用咱给他出钱了!”
倒是宁妈看了之后愈加忧心忡忡,“你这钱都是哪里挣来的?别不是骗起我们来了?”
宁玉英脸上染了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他妈最信任他这幅样子,“都是正经钱,妈你不要担心了……”
正说着,手机突然传过来消息提示音,宁妈看见儿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宁玉英把腰上的围裙解开站起来,“去见个人。”
她把儿子丢下来的围裙挂上墙,顺口问:“谁啊?”
宁玉英已经弯腰从卷帘门的缺缝下钻了出去,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同学!”
——宁玉英,来接我,我到了。「图片」
宁玉英顺着韩星阳给他的地址,在县城绕了一圈,最后在一家百货商场旁边的停车场找到了人。
韩星阳自己开车来的,宁玉英过去时他降了一半车窗,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搞了这么久,离我给你发消息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宁玉英说:“我两条腿走过来的,体谅一下。”
隔了一会儿又说:“你调查得不够仔细啊,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
隔了大半个假期,两人头一回见面,对他说的几句话无一例外不是夹枪带棒。韩星阳下意识沉下了脸,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反应过来,勾起嘴角眯了眯眼睛,“我来你不高兴了?说话这么刺。”
宁玉英眉目平静,隔着车窗和他对视,很意外地,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假惺惺找借口,而是直接道:“对。我爸妈都是普通人,你去了会让他们很不安。”
“呵呵。”韩星阳冷笑着,“对你妈的头。”
宁玉英被他的脏话弄得眼皮轻轻跳了一下,“星阳,你这个喜欢骂人的习惯真的要改。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但是离开学只有几天了,你何必跑到这里来?……我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等开了学,你想做的那些我都陪你做,不好吗?”
“闭嘴,”韩星阳猛地一下摘了脸上的墨镜,宁玉英的话轻而易举地激怒了他,“我来不是为了跟你上床的!”
宁玉英看着他青黑的眼底和冒着红血丝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让我去你家睡个觉。”韩星阳吼完,过了半晌,他撇开眼睛,生硬地提出要求。
最终,宁玉英还是带着韩星阳回去了。
宁爸宁妈看着儿子带回来的同学,先是讶异,然后才颇为生疏地客套,手忙脚乱招待起来。正月登门,韩星阳好歹没忘基本的礼节,将事先买好的补品拿出来,夫妇俩哪受过这种贵重的东西,面对宁玉英这个不明来路的同学更是畏手畏脚起来,热情中愈发带着小心翼翼。
不过,要指望韩少爷热情回应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他对自己老子都没怎么斯文礼貌过,更不要说是两个陌生人了。
几个人站在早餐店铺开的几张桌子旁,韩星阳看了宁玉英一眼,僵硬地叫了两声叔叔阿姨。
宁妈拿着抹布擦着韩星阳坐下的那种用餐桌,生怕在上面留下一丝油垢,把韩星阳当成了非常尊贵的客人,局促地问:“那个……小韩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阿姨马上去做,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上台面的吃食……要不、要不我让玉英带着你去馆子里吃!玉英!玉英!”
说着就要从一旁收零钱的塑胶盒子里拿钱,塞给宁玉英,“你带着同学去外面吃,好好招待人家!”
韩星阳本来一直低着头,在这时却抬起头来,观察着宁玉英的神色,见他没什么表情地接过了钱,韩星阳立马抿起唇,“阿姨,不用了。”
“他就是路过我们这歇一晚,”宁玉英轻轻抚着妈妈的肩膀,“妈,你们不是还要去进货?别操心我们了,和爸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宁爸也说:“是啊,玉英好不容易带一回同学回家,你让俩孩子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我们别掺合!”
把爸妈送出门,宁玉英折身返回,韩星阳还坐在那张桌子面前。
宁玉英给他接了一杯水,等他喝完了,说:“跟我上去。”
这家早餐店是宁家谋生的地方,夫妻俩吃睡都是在店里解决,二楼是一个平层,分割出两间逼仄的卧室充当睡觉的地方。宁玉英的房间在上楼左手边,走廊尽头供着香火,黑暗里勉强看出来桌子上的照片里是一个女生。
宁玉英把灯打开,韩星阳看清了,相框里的女生和宁玉英有几分像,弯着眼睛,冲着镜头害羞地笑着。
“我姐。”宁玉英简单介绍。
他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找出一套衣服递给韩星阳,问:“洗澡吗?”
“来的时候洗过了。”韩星阳很不客气地坐在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开始打量屋子里的摆设,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一张书桌,防盗网下的飘窗上整整齐齐垒满了书,一台用防尘罩细心包好的风扇放在角落,飘窗的窗帘是廉价的天蓝色的,上面布满了白色小花,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屋子里,让室内的空气有了微微的暖意。
宁玉英见他望着窗户,于是走过去把窗帘拉紧了,室内一下子昏暗不少,宁玉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有一些光斑透过白色小花的孔隙印在他脸上,给这张白皙的脸分出了淡红的晕影。
宁玉英指了指床,“不是要睡觉?”
韩星阳望着他一动不动。
宁玉英没再管他,自己侧身躺在了床的一侧,将大部分空间留给了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宁玉英感到床的一侧微微塌陷进去,安静了一阵,背部贴上一具灼热的身体,沉沉的鼻息扑在他颈后:“你怎么也要睡?”
“我五点多就起来了,”难得有个机会,两个人躺在一块儿像这样正常聊天,宁玉英抓住了在他腰腹间流连的手,“我得补一会儿觉。”
韩星阳把手收回去,额头抵在了宁玉英背上,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哦,睡了。”
韩星阳睁开眼,身侧没有人,他瞬间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声音从他对面传来。
他抬头看过去,宁玉英正坐在书桌旁听歌,摘下的一边耳机握在手里,偏着头看他。
“……”韩星阳咽了咽睡得发干的喉咙,嗓子有些哑,“你一直在这儿?”
宁玉英转回了头,继续移动手里的鼠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比你醒得早不了多少。”
韩星阳难得沉默下来。
长达数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精神了不少,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昨天晚上他还在家里和他爸吵了一架,他甩门而出,再回过神已经开车到了宁玉英的老家。整个寒假里,韩星阳跟往常一样吃喝玩乐,根本没时间想宁玉英这号人,所以连韩星阳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牢牢记下了有关宁玉英的一切信息。
凌晨,他来到这个不太繁华的县城,坐在车里看宁玉英站在那个小小的早餐铺里,静静做着自己的事。在学校里宁玉英也是个低调的人。安静是韩星阳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有时候觉得宁玉英安静过了头,安静到最后像一种冷漠,轻轻松松就镇压了周围一切躁动不安分的因子。
韩星阳的周围不太能容得下这种如水一般柔软又不能斩断的静谧,他有个很牛逼的爹妈,他在追捧声里长大,享受纸醉金迷的热闹,他的生活几乎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填满。
韩星阳又出去疯玩了,韩星阳又跟人打架了,韩星阳又被他爸揍了,乱七八糟的事充斥在他脑子里,他也懒得去纠正,反正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从来没人教过他秩序是什么。所以在宿舍,当这种安静无声入侵到韩星阳的领地时,就不容易再忽略了。
有一天,他和人飙了车,被他爸请人从半山腰架着回了家,原来是警察局的传唤又打到家里来了,在他爸那种看烂泥的眼神里签罚单又保释,搞老一套关他禁闭,韩星阳轻车熟路地从翻窗跑出来躲到了宿舍,蒙上被子眼一闭,烦他的人跟事通通见不着。
等他醒过来,正好是宁玉英下课的点,就像现在这样,他一睁开眼睛,宁玉英背对着他伏案学习,宿舍里只有桌子上台灯的光芒,落笔的沙沙声。这个安静的背影仿佛凝止在他眼前。
韩星阳躺在那样的黑暗里一动不动,就是在那个瞬间他发现这种寂静的可怕,它让他身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支撑着他面对这个世界的躁郁和戾气像皱巴巴的床单被一点点牵平,像缠得一团糟的耳机线被一点点捋顺。
现在,在这个狭小又简陋的房间里,踏入了另一个人的私人领域,韩星阳短暂地失去了怼天怼地的能力,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可怕。
早在决定给宁玉英发消息之前,韩星阳想,要是宁玉英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下个学期开学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为此,他甚至特意找了个离宁玉英比较远的地方,大度地等宁玉英忙完店里的事才给他发消息。
幸好宁玉英还是很乖的,对他的事情绝不多问,他提出什么就满足什么。可是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韩星阳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韩星阳接着意识到他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他重新躺下去,手心紧紧贴着被子,不屑地、身体力行地反驳这个念头,他想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不管是突然跑来见宁玉英,还是决定继续在这张床上赖着不起。
然而片刻后,背后像是有一双手强行将他推了起来,韩星阳不服气地蹙眉,死死瞪着目光一直停留在电脑上的人,道:“我走了。”
宁玉英背对着他,嗯了一声,“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