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谁(2 / 2)
帕恩的召尘术只维持了几秒鐘,很快就消逝,国王的眼神清醒过来。
他因为窒息感而胀红着脸,奋力敲打大总主教的手臂。在国王快要挣扎不动时,莱范德终于松了手。
「为什么……明明因为黑袍的法术获利的也是你,为什么要净化河流?」国王乾呕了几声,用残破的声音说。
莱范德居高临下的看着国王陛下,突然转移了话题:「老国王有两任皇后,第一任皇后费伦叶西丽塔来自南方烈焰火山的显赫部族,是他带领族人北上交换知识,最后因为私德败坏被处以火刑。」
「烈焰火山?」国王打量着莱范德深褐色的皮肤,嗤笑了一声:「那个婊子是你们族里的圣女吗?你现在是要为他报仇?」
接着国王的脸被一拳揍到了地上,颧骨撞在粗糙的岩石,留下鲜红的血渍。
「那你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吗?」
国王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久不见了,弟弟。」大总主教又用阴沉的声音说。
一时间,山洞中另外两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仔细看国王的眉眼确实跟莱范德有相似之处,尤其是恶狠狠盯着别人的眼神;但是国王更年轻,下顎的线条还有一丝丝尚未退去的稚气,又加上肤色的不同,一般人难以察觉。
原来莱小时候的回忆里根本没有什么大地主与农妇,被大火烧死的母亲是叶西丽塔皇后,年幼的梦靨是华丽皇宫中阴暗的地窖。
「叶西丽塔皇后败坏的『私德』就是生下『没被赐名的孩子』,我猜他们对此视为重大的耻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然你更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生出了「没有名字的孩子」,一代的皇后被视为不祥的罪人,而她的孩子尚且年幼,老国王下不了手,于是把他关在地窖中自生自灭。
在母亲被活活烧死后,隔了两週老国王就另外娶了一个皇后。年幼的小王子——如果他还能算是王子的话,整天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地窖,吃厨馀喝脏水苟延残喘地活着。他会从漏水的砖缝中听见皇宫的音乐、听见眾人欢笑的声音、听见弟弟哭闹的声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莱范德明明是奴隶,却带有一股倔劲。
他们明明是同父异母兄弟,一个却是永远的王者;一个永远是奴隶,他怎么能够甘心?
所以莱范德才害死老国王。他同样恨他的弟弟,可是他最后选择了饶恕他。
「结束了。」莱范德说。
他放下了,他只希望能够跟心爱的人度过有意义的人生,希望让河流重回以前。国王的命运是写在名字上的,他已经享有权贵,不能再要更多了。
国王还保持着被制伏在地上的姿势,神情陷入了恍惚。
啊是的,小时候皇宫地窖确实是有奇怪的男孩。
在国王还是王子的时候,间得无聊的他常常会在皇宫里探险,父皇母后越警告他不能去的地方他越爱去。在那骯脏的地窖之中,他将火把举起,注意到在生锈铁栏的男孩。那个男孩瘦骨嶙峋,身上都是骯脏的血渍,旁边连个可以坐着的稻草都没有。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被凌乱头发掩盖的眼睛。
乾净的小王子觉得很新奇,这诺大的皇宫都找不到跟他年龄相仿的玩伴,他又用命令的语气说:「不管你是谁,我要你陪我一起玩游戏!」
对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脸良久,发出了一声冷笑。
后来父皇母后知道他乱跑到地窖之后大发雷霆,小王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发那么大的怒火,也就不敢再去地窖冒险了。
小时候他一直不明白当被关着的少年到底在笑什么,现在设身处地思考后也觉得很讽刺,难怪那个男孩要这么不屑。
大总主教的手在国王视线中晃过,他说:「睡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阻饶我的计画,好好对待你的人民。」
紧接着,国王就失去了意识。
帕恩站在一旁看着莱范德的背影,大总主教不属于孕育生命的河流,也在皇宫找不到一席之地,他就像是被整个世界边缘化的孤儿。
「抱歉,我从来都不知道。」迷雾森林神沉默了一阵子后说。
「我也不把过去视为自己的一部份,我的父母不要我,那我也不需要他们。」他朝帕恩露出了苍凉的微笑:「至少还有一件事是我能做的。」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国王,还要面对一大群黑袍法师。
莱范德警戒起来,而黑袍法师们却却集体聚集,站在大总主教身旁,他们的姿态充满了坚定和团结,眼中带着深深的敬意和坚定的决心。
「大总主教,我们集结在这里,捍卫您的决定,同时保护我们所珍视的价值观。您鼓舞了无数人,让普通人也有了被尊重的机会。」
大总主教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肯定和感激的神色。
「你们的支持让我感到无比荣幸。你们是我们社会中重要的力量,为普通人争取尊严和平等权利。」
黑袍法师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着心中的崇敬。
「我们深知,当初染血的事件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错的。您的决定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使我们重新获得了自尊和尊严。」
在场的其他黑袍法师们也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和支持,莱范德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们的奉献和勇气是社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管大总主教您最后的决定如何,我们只想让您知道我们的感激之情,以及永远不会反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