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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城真大啊,大的有无数个酒吧坐落此地,华城真小啊,就这几个人,还凑一起了。
他爹的,所以为什么秦思远也在这里?
汤乐对这个没有天理的世界只想撒盐,因为听说撒盐能够驱鬼,他真得去寺院好好拜拜看是不是最近运势太背,搞得他诸事不顺的,遇到一群披着人皮的鬼。
但是他也没想到那俩人压根没把他的激烈的情绪当回事。
蒋寻对忽然爆发的汤乐感觉像是自己刚抱回家的不听话的小狗想要咬人了,只是介于牙还没长齐,他就算把手伸进小奶狗嘴里,也不痛不痒。所以他无视了汤乐的愤怒,蒋寻被吼完也想通了,他也不打算跟面前那小子计较了,他本来就挺能忍的,不然也不能这样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再说了,他有什么可计较的,汤乐现在人可是在他手里,对方还能抢走不成?他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带汤乐走了。
秦思远也没想到汤乐这么硬气敢吼他,他天生就浑的很,去军校两年也没磨平身上的野气,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住的都是高干子弟,谁没学点防身的功夫。但他就是能打一圈小孩,未成年时期能当那一片的小霸王也不是全靠家庭背景支撑的,虽然他没他哥狠,但是怎么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
方选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秦思远真有点动气了,他也不好继续看热闹了,小打小闹是情趣,风流事,动怒就不好玩了。
他认出来了蒋寻,秦思远不认得他认得啊,华城盘根错节的几个家族,拢共就那么大的圈子,大家都是同龄人,难免在应酬交际时候混个脸熟。
秦思远是不喜欢交际,平时能逃就逃了,跟他玩的好那一群不是什么权贵。但他方选明可不是,他还要维持住人际关系的,秦思远之后是要从军了,家里还有他哥在上面挡着,但他毕业还得下海经商接家里的任务呢。人是他带出来玩的,跟蒋寻在这种地方闹得难看,他姐知道后不得立马把他发配到边疆地区,追责追到他头上,他哪受得了。
这蒋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大家对这人就算不熟也不能说完全陌生,说来说去总归有三分面子情,有几个能跟秦思远这少爷真敢不记人,说得罪就得罪了。
于是,方选明端着一杯酒就过来开始打马虎眼,“巧得很啊,蒋少也跟朋友出来玩。”
汤乐不明所以,打哪又冒出来一个年轻公子哥啊,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是他之前女同事追爱豆时候最喜欢那款,这小白脸挂着满分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对秦思远说,
“思远,走吧,严响几个还在等着我们呢,咱上包厢玩去。”
“你认得他?”秦思远问道。
“蒋少嘛,大家都认得啊,你去军校去久了,记不清也难怪。”方选明客气地替他找补。
蒋寻听见他名字,也想起来是谁了,他听过这个人,秦家老三,现在在军校读书,平时不太回来,也不知道汤乐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他看向对面的青年男人,但人家完全不看他。
“汤乐,走呗,跟我们上去玩。”秦思远没跟蒋寻说话,低头看着汤乐讲。
“我哪都不想去。”汤乐回道。
他真喊累了,这里不是交流的场合,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要在这里搞这种破廉耻的事?
“那我带你去玩别的怎么样?”秦思远继续问他。
汤乐完全摸不清楚怎么这小白脸一来,说的这几句话,意思好像是蒋寻跟秦思远认得一样,但是他怎么看也觉得这俩人不熟吧?刚刚还拉着他祭天呢,好不容易矛头指向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秦思远这句话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我受够了,我要回家。”汤乐闹不明显就放弃,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他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当什么的没发生。
“好啊,我们回家。”蒋寻接了这句话后就跟方选明道了歉,“方少,那我们下次再聚啊,小汤想回去了,我们就先走了。”
这歉道的方选明满头大汗,这不压根就是无视了秦思远嘛,蒋寻揽着汤乐就往外走,他眼睁睁看着秦思远脸色阴沉下来。
方选明生怕他这混世魔王现在就恼怒到动手,以他对秦思远的了解,他觉得秦思远是真被激怒了,所以他赶紧上前去拉秦思远的手臂,想着好到时候能及时劝一把,省得到时候清算把他这个组织者给一波搭进去。
方选明想着要不要给严响他们说一声,把这一生气就犯浑的兵痞带走,他想着侧头看了一眼秦思远的脸色好说点什么。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渗人的让人感觉心里发毛,他发现秦三居然在笑,还越笑越大声。
秦思远举着手机录着蒋寻带着汤乐往外走的背影,笑的手抖,现在轮到方选明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
“思远,你真中邪了?”
“你拦什么啊,”秦思远慢慢收了笑,看着方选明,对他讲,“你知道吗,我是替我二哥拦得。”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二哥有个宝贝。”他指着那两个人远去的身影说,“喏,就在那边呢。”
方选明听完大惊,他雷劈了一样,忽然想到刚刚听热闹,听见秦思远跟那人睡过这件事,咽了一口唾沫。
“你要死啊。”
“没有吧,”秦思远摁了发送键给某个人说,“我说过我要报复他的。”
走到门口的位置,声音渐小,汤乐才发现自己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手机看见满屏未接来电,太阳穴都跳着疼。
“谁给你打这么多电话?”蒋寻一直看着他,也看见了他的未接来电。
汤乐听着耳边男人狐疑又带着警惕的声音,真想下一秒就死了算了,尤其是,他一出门看着路边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银灰色跑车,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驱魔了,命犯华盖也不是这个犯法吧。
汤乐闭着眼装死,也没阻拦住车窗里露出的那张秀丽的脸庞,就这样跟蒋寻对上了。
荣岫打开了车门从里面走出来,朝汤乐的方向走过来。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来雪花,不算大,他穿着浅色系的羊毛大衣,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而且还是从他的劳斯莱斯上下来的。如果汤乐不是当事人,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在拍偶像剧。
“怎么还不回去?”荣岫在他面前站定。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汤乐出来的时候没拉上羽绒服的拉链,被寒风一吹,缩了一下脖子,天很冷,说话都能很明显看出来哈出的寒气。
华城有很多巷子,大大小小的,七拐八拐的,他跟蒋寻就站在巷子里面,这里是酒吧的后巷,云层厚重,路灯当月,没什么几束光能照进这里。
荣岫走上前想帮他拉上的拉链,蒋寻比他下手更快,揽着汤乐的肩膀躲开了。
“回哪啊?他今天要跟我回家。”蒋寻将汤乐挡在身后,对荣岫说道。
“你好,我是汤乐的室友,也是他的老板,我来接他,让汤乐可以明天早上能按时去工作。”
汤乐在后面没错,可他又没聋。他听见了他上司,这个荣扒皮说的话了,合着请假就只能请一天是吧?
挂路灯他第一个就要把荣岫这个剥削阶级挂上面。
生怕他少干一天活是吧?那么大的公司就缺他一个实习生,没有他就转不了,所以他明天爬也要爬去上班。
荣岫神态自若,并不理会蒋寻的挑衅,伸出手客气的进行自我介绍。
蒋寻挑了眉,他也伸出手跟荣岫礼节性的握了手,世家子狂归狂,但什么时候狂,什么时候礼貌,都有学问,只是他今天实在是太厌倦了。
喝不完的酒,说不完的祝贺词,听不尽的恭维话,大家举着高脚杯佯装熟稔,成群的凑一起寒暄,好像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
荣岫收回了手,然后慢条斯理的摘下了他开车总会戴着的皮质手套,丢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蒋寻看着他这样,大为光火。
蒋寻今天的确喝了不少,他自己知道,面前带着天生疏离感的年轻男人,应该也知道。
其实今天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蒋希给他发来信息后,他改变主意,从本来应该以他爷爷为主的宴会上提前逃走了,他们家向来都是这样,腐朽的,规矩森严的。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既然想要权力,就不能随心所欲,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可是,偶尔放纵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再说了,既要又要又能怎么样?他把汤乐完全挡住,不让荣岫靠近的机会。
“东西脏了。”荣岫言简意赅的回答他的问题。
汤乐一边腹诽一边朝蒋寻的反方向走,那俩人感觉气氛不对,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俩又吵起来了,虽然看上去像荣岫单方面贬低蒋寻,但是汤乐跟蒋寻同居过一个月,他自然知道,蒋寻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真打起来,他老板会不会被打烂?他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荣岫白净矜贵的脸庞,同时脚步不停,往巷子的方向走。
对啊,是有一点点担心,但荣岫也不是什么棉花精,这里好捏的无糖小面包只有一个,他的名字叫汤乐。
所以汤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他目前也没被人控制,地理位置又在两个人后面,时机大好,正是他摆脱这些闹剧的时刻。
现在不跑等着看那两个人阴阳怪气吵架啊?他没事忙了是吧?他们俩不要脸,他还要呢!真在这里给他难堪,不如让他现在就钻进下水道里得了。
汤乐其人就是如此内向,就是如此放不开,而且要面子。
但是荣岫看着他悄悄地想溜的身影,在跟蒋寻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忽然笑了出来。笑的相当漂亮,跟三月桃花开了似的,消冰融雪了。
蒋寻没空欣赏他的笑,因为这一笑,让蒋寻不由得警惕起来,结果回头刚好逮住刚走出去两步的汤乐。
“puppy,你想去哪里啊?”蒋寻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问他。
“我想找个地方休息。”汤乐一看躲不过去,实话实说道。
一会让他跟蒋寻回家,一会荣岫要接他明天按时上班,这话说的太过了,要大火收汁,然后下入鸡翅油煎两面,撒入芝麻。
不是,他是个人,是一只社畜,但是社畜又不是真的畜牲,这哥俩真以为能分配他所有权呢?
跟这个走,跟哪个走的,他真的好累,他心累,他现在就去找个宾馆好好睡一觉。
结果他一回头,背对着荣岫的蒋寻忽然顿了一下,别人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但是汤乐看见了,荣岫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扎进了蒋寻的脖颈上。
蒋寻捂着脖子转身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就体力不支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卧槽!”目睹全过程的汤乐吓疯了,“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让他睡着的东西,我们走吧。”荣岫绕过地上躺着的人,拉住汤乐的手说。
荣岫的手很热,而汤乐现在已经手脚冰凉了,他打了个哆嗦,想起来这人真的杀过人。
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大庭广众,他都敢这样,他真的比初中的时候还恐怖了,而且这次他也可以摆平,当所有事都没有发生吗?
那他这个看见所有证据的人会被处理掉吗?
汤乐六神无主的被他握着手往车那里去。
“你的手很冰。”荣岫说了这句话后将汤乐的手很自然的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合在自己的手掌里。
汤乐完全不敢反抗,他回头看了一下还躺在街边的蒋寻,眼泪都要出来了。
真的只是一些睡觉的东西吗?
他心坠入谷底,但是毫无意义。
“我们不回宿舍吗?”
车朝着城郊驶去,但是不是他们原本要去的。汤乐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这明显不是朝着学校去的方向。他紧张的不行,生怕这个敢当街伤人的恶魔把目击证人给沉湖了,据他所知,华城还真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泊。
“不回。”
“那我们要去哪啊?”汤乐侧头悄悄打量着荣岫,看他一副略显焦躁的表情,汤乐瞬间心慌气短到想跳车了。
“去机场。”
“啊?”
难道他要带自己去什么深山老林行凶?那也不对吧,坐飞机不更有问题了,他难不成能只手遮天把他做乘客的信息都抹除了?
汤乐战战兢兢,汤乐如履薄冰。
“去机场是有什么事吗?”
“公司团建。”荣岫没有戴手套,光着手摸方向盘的感觉,让他有点烦躁,这车被代驾开过,他不喜欢这样。
但是很显然,汤乐看起来在害怕,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问题。
什么团建?他怎么不知道?只有他们俩吗?
“可是我什么行李都没有准备,”而且我是技术人员,哪有技术人员跟老板坐一起的。
后半句他咽进了肚子里,汤乐的职场第一要义————禁止质疑你的最大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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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准备。”
“怎么这个时候团建活动。”汤乐小声嘀咕。
“因为我是老板。”荣岫很平静的说。
很豪的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他想什么时候搞团建,就什么时候搞团建,反正他出钱,他是老板,而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汤乐听懂了,立马闭上了嘴,整个人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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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汤乐拿着荣岫给他的身份证坐上飞机的时候,脑子还是有点混乱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荣岫就给他买好了机票,又从他的抽屉里翻出来他的所有证件。
等他们俩下了飞机,已经在那里有人恭候多时了。
这里是港城,跟华城完全不同的气候,在飞机上脱掉的羽绒服,到了目的地也不需要再穿上,只套好毛衣就行。
汤乐没有来过这里,他虽然是南方人,但是没有那么南,他也不知道荣岫什么时候给他办的证件,反正他就是来了。而且汤乐也不会有病的问这些,问他是怎目无法度,胆大包天吗?
他不想自找麻烦。
汤乐只是摊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的是,老天奶,这辈子第一次出差,居然是来这么高级的地方,真是不得了。
几百平的房间,比他家都大,进来就是宽阔的客厅,能喝酒的吧台,奢华的要命,缺点是这么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
荣岫洗完澡后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一件浴袍走进卧室。
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浴缸在落地窗前,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玻璃窗外是繁华的海景,特别有情调,旁边放的还有一瓶红酒。
汤乐在荣岫进来就开始脱外套的时候,怀疑了一下,他是不是想在那里洗澡,他要不要回避。
但是下一秒,他就闭上眼,陷入沙发里了。不愧是总统套房,连沙发都这么软的恰到好处。
汤乐唾弃着自己看荣岫进了洗漱间关上了门。很显然,他没有让人观赏他洗澡的想法,真惭愧,他怎么敢这样揣测boss,同时,从沙发里把自己拔出来,慢吞吞的走到卧室去。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角色定位了,荣岫带自己住套房,让其他同事住下面的普通间,他一个人住套房也不是不行,为啥要带上他?
他老老实实去洗澡,等他洗好回来,进去就看见荣岫靠在床上,只开了一盏灯在读书。
真不一样,他平时晚上熬夜都是玩手机,哪会看书。
汤乐站在脚踏前,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不他睡沙发去算了,昨晚上跟荣岫不幸的发生了一些意外,他看见荣岫有点ptsd。
最重要的是,他还在纠结那个意义不明的吻。
本来出去玩就是想摆脱这些,谁能想到会遇见一个又一个,不得安宁的人出来,完全忘不掉,而且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荣岫这里。
好奇怪。
荣岫放下了书,看着他。
“我去客厅睡吧。”汤乐硬着头皮说出来这句。
“为什么呢?客厅又没有床。”
“我”汤乐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别问我为什么,就是很尴尬啊,说出来不是更尴尬了,汤乐内心嚎叫,外表结结巴巴。
“可以不要去吗?”荣岫从被子里出来,过来抱住了他。
汤乐都傻了,不懂事情的发展趋势,他浑身僵硬着,荣岫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我不喜欢一个人睡。”
“汤乐,陪着我好吗?我有点怕黑。”
汤乐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拥抱和示弱弄得整个人都宕机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呆站在那被荣岫抱在怀里。
电视机黑色的屏幕反照出两个人拥抱的姿态,荣岫安静柔顺的姿态将身上的重量虚放在他身上,汤乐沉默了半天,只在心里只憋出来一句感想,有点煞风景,还没敢说出口。
他想的是,尊嘟假嘟,你居然怕黑?
但是细想一下,好像也很合理,不然为什么荣岫总是在住寝室呢,他又不需要住寝室,学校条件总是不比家里,能住别墅谁想睡板床啊。
而且,在听见荣岫说那句话的那一秒,石光电火间,汤乐忽然想到了一件往事,只是因为太过久远,所以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荣岫怕黑这件事,他大概好像应该是知道的。
因为,无独有偶,这段对话曾经发生过。背景不太相似,但是这句话是一模一样的,是一次比较意外的体验。
初中的时候他们俩也住在一起过,那是荣岫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目睹那件事的刚开始。
他们虽然是个不咋大的初中,但是校长人还蛮好,很喜欢组织各种课外活动和集体活动,到了春三月,学校就组织他们去春游。目的地是附近市区的山脚,时间是两天一夜,晚上就在外面旅馆住,安排的是四人间,俩小孩睡一张床。
当时刚好班里人不够数,轮到汤乐的房间还差一个,他记得,那也是他跟荣岫最早的交集点。
荣岫还没来得及展示出他卓越的人际交往能力,跟普通小城市的居民格格不入的贵人,大家对此总是有一些手脚无措。十二三岁的小孩,还称不上少男少女,对外面的世界,主要靠幻想,通过电视里播放的剧目,将思维的触角悄悄向外探出一点,可没见过终究是没见过,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惴惴不安,就算只有一点,也足够在荣岫身边隔开一个真空带。
没见过这样的人,看起来又有点冷淡,长的好看的像小姑娘,但是又贵气逼人。哪敢上去套热乎啊,往哪一站,在他平静的眼神里,连龌龊都无从遁形,连从同桌嘴里抢来的半根辣条都有点难以下咽了。
可能很多人在那个年龄并不懂什么叫相形见绌,但是,体验不需要知道定义,感受是真实存在的,概念是之后归纳总结的。
虽然说后来的荣岫人际关系还不错,但是那是之后的事了,在这个短暂的真空期,汤乐接到了老师给他安排的一个小任务。
“汤乐,你能带带新同学吗?”带队老师是这样问他的。
那时候汤乐还是个会因为老师的表扬和鼓励而激动不已,对分配的额外任务会格外热情的小孩,所以他当然是选择圆满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
他拍着胸/脯表示,“好的!老师,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汤乐挺善良的,不然他也不会做很多利人不利己的好事,奉献主义精神笼罩在头顶,而他却不深想,他只是凭着一颗真心去做,不用思考,他想做就去做了,一切都随心。
所以现在,荣岫说完那句话后,激起这段回忆,汤乐也难得伤感悲秋起来,不用抗拒,他放缓了声音回报了一下荣岫说,
“好的,老板。”
荣岫将他抱的更紧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荣岫站在那里,他抱住了荣岫,安慰他,不要怕。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荣岫并不害怕打雷下雨。
那天刚好赶上雷雨天,外面雨噼里啪啦的下,瓢泼大雨,一泄如注的,声势浩大。
汤乐跟房间其他两个人其实也不算最熟,但是也挺熟的了,小男孩凑一起睡,老师不来查房就能一直叽叽喳喳的整晚都在闲聊。
白天坐大巴车的疲惫在进旅馆的那一刻就一扫而空,在分配好房间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会找相熟的朋友串门去别的房间玩到要睡觉的时间。房间是老师安排的,如果是在学校里自己填想跟谁住,汤乐也不会接到带荣岫这个新同学的任务,因为他总能找到愿意跟他睡一个房间的伙伴。如果,汤乐不是一个很在乎老师交代的任务的人,他也不会从吃饭到睡觉都要把荣岫带在身边,虽然对方话比较少,但是汤乐没感觉对方在排斥自己,所以一直很热情。
甚至说,如果,汤乐没有回头看那一眼,或许事情又会不一样。汤乐本来也是要去跟着房间两个人一起出去找人玩的,但是关上门的那一刻,汤乐无意间回了头,他看见,穿着睡衣的荣岫端坐在床上,上面是叠放整齐的枕头,而他垂着眼睛,并没有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是那样沉默着。
汤乐关门的手顿住了,他对那两个人说,“你们去玩吧,我想休息了。”
人家表示自己玩去喽,你不去拉倒,就嘻嘻哈哈的跑出去了,让汤乐好好休息,到点他们俩就回来。
汤乐关上了门,朝荣岫走了过去,小声地顾忌对方自尊地问他,
“你是怕打雷吗?”
因为他看见了荣岫放在身侧的手指都捏泛白。他在害怕,汤乐想。
后来,汤乐才知道,荣岫怕的不是雷,是他误解了,但是当时荣岫并没有反驳他,他就当荣岫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默认了。
汤乐犹豫了半天,在有点尴尬自己玩的太疯是不是身上有点脏,他要是靠近荣岫会不会讨厌他这个想法中反复纠结。最后,还是选择走过去抱住他,汤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的脸埋在自己尚且瘦弱的胸膛前,轻轻安慰他,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这也是汤乐的善意之处,荣岫什么都没说,他柔顺的让汤乐将他抱住,让他脏兮兮的外套跟毛衣跟自己身上的香气沾染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