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殇】(1下)(1 / 1)
2024年4月27日“小凯?”她又大声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客厅,我赶紧避开目光,装作刚进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进来了,也不吭一声。还以为你爸回来了。”父亲今儿个走之前就打过招呼了,说晚上有事儿,可能回来晚点,晚饭不用等他了。这是常有的事儿,各种饭局应酬,领导出去啥的,下面的小吏也要在一旁跟着侍奉着。母亲隔着玻璃隔断瞅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活计。“哦。”我应了一声,这是我进门后,从嘴里嘣出来的第一个字。“哦啥哦,赶紧的,洗洗手,马上开饭。”母亲雷厉风行的回了一句,像正在审案的带刀女捕快。我没吱声,但还是照着母亲说的那样,挽起袖子,进厨房洗了洗手。打母亲身边经过时,我嗅到了从她身上发散出的香气,这股气味儿像薰衣草中混了淡淡的茉莉,虽然好闻,但不是平常母亲身上的那股幽幽馨香,倒像是什么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就在我转身出去时,眼睛被她耳垂上的闪光刺了一下,犹如一根尖利的,抹了毒药的钢针,难以让我睁眼。海棠花开,2789元,心头不自觉的浮出这几个字来,白金质地的耳钉不时地闪着亮,雕刻的花瓣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精致脱俗,原本我还嫌老气的耳钉顿时美丽异常,戴在母亲的身上如开了光的法器,肆意的释放着它的光华。“傻愣着干啥?赶紧的,吃饭了。”母亲看我停在一旁,她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热气升腾着,烟雾打在她脸上,似乎把五官都模糊了,让我看不清琢不透。“哎,别挡着路啊,嫌你妈手里的菜不够烫啊。”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一天天的,想啥呢?”我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菜盘,说道:“我来吧妈。”“小心点,端着沿,别烫着了。”我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帮着母亲盛饭端菜。电饭锅里煲的鸡蛋疙瘩汤,桌上摆了四盘菜,凉拌拍黄瓜、凉调皮蛋、苦瓜炒鸡蛋和莴苣炒肉片。我摆好碗筷,母亲最后从厨房出来,关了灯,端着三馒头,坐到了我对面。“今儿个熬了疙瘩汤,你不是有点上火吗,一会儿多喝两碗,败火。”这么说着,她忽然眉头微蹙,眨了眨眼,高挺的鼻子向上扬了扬,小巧的鼻孔微微收缩,嗅了嗅空气,鼻腔中露出一声轻哼,说道:“周凯,下午抽了多少烟?看你这浑身的烟味儿,真想学你爸了是吧?”我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多菜香味儿中,准确无误的嗅出我身上的尼古丁气息。一整个下午,我们那桌都是烟雾缭绕的,我其实还好,烟瘾不大,也没吸多少,那陈胖子和李波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陈胖子,烟瘾贼大,不带断的,一根接着一根,跟吃烟的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一盒烟就见底了。在那种环境中,就算不吸烟,熏也熏的浑身烟味儿了,就跟腌了许久的咸菜似的。我可能长时间处在那个环境,鼻子已经适应了,感觉不出啥来,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刚刚在厨房油烟味儿大,母亲没闻出来,现在饭桌上自然就暴露了。“下午跟朋友出去,就抽了几根,没多少。都是他们抽,我就应付应付。”她又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苦瓜放入嘴中,闭口不露齿的嚼了几下,随着素白的脖颈一起一伏,就将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她丰润饱满的双唇上沾着点点油渍,亮晶晶的,灯光下,如蜕皮山药般瓷白的小臂和柔荑,与棕褐色的竹筷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是如照片中年轻时那样,一如既往的白。她半年前做了指甲,素色的,手指晃动间,泛着光,微微透着点浅粉色。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修护一下,我以前从没见过母亲做过指甲一类的式样,印象中只有妙龄少女,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妇人才会有这雅兴。父亲也因此曾笑着调侃母亲赶时髦。她的指甲做的倒不长,和我的指甲相比也就多出来一个小头儿,母亲说她是专门做短一点的,这样不耽误平时写字做饭啥的。她掇了两口次菜,说道:“一会儿把衣服脱了,妈给你揉一下,看你这烟味儿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出来的大烟鬼。”我想着幸好下午就干了几瓶啤的,味道轻,要是再来点白的,还得罪加一等。“哦,要不,我自己洗吧,反正这衣服也穿两天了。”“行啊,随便你吧,反正啊,妈是省事儿了。”我拿了一个馒头,就着菜往嘴里塞着,打了一下午球,没吃啥东西,净抽烟喝酒了,对于我这样的青年小伙儿来说,五脏庙早就空了。我嘎巴嘎巴的咀嚼着黄瓜,对面母亲正低着头,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汤,不急不缓的,细嚼慢咽,她吃饭总是这么有条不紊。“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她开口提醒道。以前母亲总是说我是饿死鬼投胎,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怎么说都不改。“妈,你耳钉看着挺不错啊,我爸送你的?”我一边嚼着嘴中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她抬起低下的头,眨眼看了看我,离得近了,我能看到她额头上的点点香汗,挺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春水微恙,眼周遭泛起醉人的红晕。我不知道她这是在厨房做饭时热气熏得,还是吃饭喝热汤热的,眼睑忽又下垂,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那碗疙瘩汤。“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她轻声对我说。然后用手摸了摸耳垂上,那朵白金海棠花,道:“你爸啊,哪有这闲心。指望他?”她又小啜了一口汤,接着道:“前段时间,珠宝店搞活动,我和你朱阿姨正好路过,就进去逛了逛,试了几个,感觉这个戴着还不错,妈就买下了。你朱阿姨也买了一件。”“哦。”她口中的朱阿姨也是十二中的老师,跟母亲是同事又是朋友,我记得是教历史的,以前我去教师食堂找母亲蹭饭,遇到过好几次,还被她嘲笑过,说我是我妈pi股后面的小跟屁虫。我忽然想起那张小票上的另一个金项链,估计就是那个朱阿姨挑中的那个。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咂咂嘴,现在当老师的都这么豪吗。“咋了?”母亲看到我咋舌的样子问道。“不咋,就是觉得这耳钉这么漂亮,肯定不便宜吧?是白金的吗?多少钱啊?”“管得宽。耳钉能值多少钱。”“妈,我以前送你的那些耳钉你咋不戴。”“戴啊,妈平时不是一直都戴。这不是现在换换样,轮着戴。”“妈,等今年发了奖学金,给你买个更好的。”母亲听到我这么说,顿时面若灿花,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一瞬间春风盎然,冰雪消融。她说:“我儿子能有这个心啊,妈就知足了。”这倒不是我吹牛,去年我就拿了奖学金,虽然只是三等,可也有一千五百块。当时,给父亲买了条皮带,给母亲买了双靴子,最后剩的几百块请宿舍的那群狼崽子出去搓了一顿,最后也没落下几个子,还好当时还没和顾诗蕊谈对象,要不我还得倒贴点钱,才够送她个啥东西。母亲一边说我让我晚上少吃点,一边往我碗里夹着菜,说多吃点苦瓜,凉性,败火。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仨馒头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半,母亲只吃了小半个,她晚上吃得少,最多就是夹两片黄瓜,掇两筷子莴苣和苦瓜,外加一碗疙瘩汤。倒是我,风卷残云般,将桌上大半的菜扫荡一空。最后,在我的一声又长又高的打嗝声中,结束了这顿晚饭。“恶不恶心你?”母亲故作嫌弃的说道,她知道我这是故意作怪的托腔拉嗓。“多正常啊,吃饱了,还不让人打饱嗝啊。”我故作正经的反驳道。“懒得说你。”母亲啐了一口,就拾掇碗盘去厨房刷洗了。我打开电视,一pi股坐到沙发上,拍了两下吃的有点涨肚子,琢磨着母亲刚才饭桌上说的话,又想到下午李波口中,那天母亲的行为,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母亲所说是真是假。同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母亲那天在雅居阁的事儿,这种事儿不好明说,万一搞错了,弄个乌龙出来,恐怕就不是尴不尴尬的事了,而是母亲面子上和我都会下不来台。正当我神游之际,不知道母亲啥时候从厨房出来了,都走到我旁边了,离我只有几步远,我还没有察觉。“想啥呢,这么出神。”母亲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时,我才魂归体内,身体猛地一震,扭头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撇过了头。毕竟刚刚一直在想关于母亲的事儿,猛地看到本人就在不远处,本然的躲避反应。“没啥啊。”我说道。“哼,没啥?看你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啥。”只见她已经脱下了围裙,两只袖子挽起,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小臂。白色的衬衣,隐隐的被汗水打湿了一些,显出几处明显的深色快。有的地方的布料因为被浸湿,还粘在了皮肤上,白色的文胸带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她正一边拿着纸巾擦着沾着水珠的手,一边笔直的站在旁边瞧着我,表情温和,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渍泛着光,丰润的嘴角微微翘起,唇缝半开,露出些许洁白的贝齿,胸口快速的起伏几下,看那样子是才打扫完饭桌战场,刚从厨房出来。我自然是没告诉母亲我想的啥,装作没听见似的带过话题。母亲倒也不在意,在我不远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这个时间点,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早就过了,我拿着遥控器不知所谓,漫无目的的找着台。“哎,今儿个也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明儿啥天。”母亲说道。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用手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到,她还是习惯性的说上一嘴。“早说了,手机上就能看,说多少遍了。”“哎呦呦,现在就开始嫌妈这个老婆子啰嗦了?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不耐烦了。”这么说着她微抬起小腿踢了我一下,前脚掌趿拉着的粉色拖鞋,一晃一晃的,将掉未掉。我想说点什么俏皮话,却一时没了词儿,只能抹抹鼻子,向后用力靠了靠沙发背。“哈哈,你呀你。”母亲倏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的母亲,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精致,和年轻时相比,愈显丰腴的鹅蛋脸上泛着柔美的光泽,因为运动后她的脸红彤彤的,双颊飞上一抹淡淡的腮红。一时间,我看的有些呆了,让我淡然的心里猛然一跳。母亲笑着,电视机里映出的亮光照在她的侧脸,眼角几缕细密的鱼尾纹浮起,似花瓣上展开的纹路,既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又留下沉淀的风韵。母亲今年已经四十有余,毕竟。“哎,你看啥呢?换来换去。”“不知道啊,我这不正找着呢。碰见哪个好看就看哪个。”说实话近些年拍的的电视剧,没几个能看的,净是些小鲜肉和垃圾特效,演技差就算了,导演还老是整些狗血桥段,来侮辱观众的智商。“那就看xx台呗,妈这几天一直看。”“啥啊?演的是?”“甄嬛传。”“那不是老早的片了,几年前的吧。”“嗯。”“妈,你没看过?”“看过啊,看过就不能再看看了?啥道理。”我换到了母亲御指的那一台,正见到陈建斌饰演的雍正,脸色漠然的坐在台前中央的位置,台下左右两侧站着一众嫔妃,镜头快速扫过,孙俪、蔡少芬等人露面,说实话,孙俪虽长得不行,但演技还可以,她在没女扎堆的后宫里并不亮眼,倒是皇后和其他几个嫔妃颜貌出众。也许雍正就是个脸盲,否则不会把皇后晾在一边,独宠甄嬛。似乎女人都喜欢看《甄嬛传》,至少我周围所认识的是这样。一遍一遍的刷,永不会烦。不过话说回来,这片确实是近些年,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在烂片扎堆的先在着实亮眼。不过终归是影视杜撰,一代明君雍正,若真是被后宫里的几个女人玩的团团转,那活该被气死。我还记《甄嬛传》首播后,我第一次看完后的感受,不愧是应了伟人那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在矛盾斗争方面,女人比男人更擅长更老练。毕竟是在危机四伏的后宫,没点城府新机,怎么能在勾新斗角中存活下来。这也正应了《倚天屠龙记》中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那句名言——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后宫众花争奇斗艳,有的昙花一先,有的盛极一时,人人戴着艳丽的面具,说着违新的话,有点借古讽今之意。在当今,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水泥钢铁洪流中,又有多少戴着没丽面具,违新扮演的女人,一面隐藏着为人所不知的辛密,一面以常态示人。历史的镜子总会折射出冥冥先实。“对了,妈问你个事儿。”母亲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扫了我一眼,说道。“啥啊?”我正看着屏幕里几个女人明争暗斗,也没多想,就说道。“上回不是听你说交女朋友了吗,女孩儿叫啥名?家是哪里的?有没有拍的照片让妈看看长啥样。”我记得有次回家,我们一家三口正吃饭,不知道咋回事儿,聊着聊着我就提了一嘴我有对象的事儿,当时父母的反应也不大,毕竟是大学,恋个爱很正常,以后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大家都没太在意。我只记得母亲当时说,要是觉得对方人不错条件合适的话就好好谈着。她的意思是从同学谈起知根知底,要是以后直接相亲互不了解太过唐突。我当时也就满口答是。先在母亲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名奇妙的说起我的个人问题来,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不是本地人,但离本市也不太远。名儿叫顾诗蕊。”我说道,倒也没啥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都大学了,都成人了,又不是义务教育阶段怕被家长老师揪住的早恋。母亲小声的嘀咕了几遍顾诗蕊这几个字,说道:“嗯,名字起得不错,诗字寓意多才贤能,如诗如画。蕊字原意花蕊,是花朵儿最核新的部分,有没丽娇嫩,馥郁芬芳的意境。看来,这女孩儿父母应该也是知识分子。”母亲是语文教师,自然而然的就分析起遣词弄字。“也有可能是她爹妈找别人起的名。”我故意和她唱反调。“甭管谁起的名,主要还是看人咋样。人不好谁起的名都白搭。”“人还可以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嗯,你看准了就好。到时候带回家来,让妈看看。”“对了,说了半天,还没让妈看看这女孩儿长啥样了?”母亲微扭过身来面对着我,朝我伸出俏生生的手臂。“干啥啊?”我明知故问。“照片啊。”“没拍啊。”我故作一脸遗憾的模样,仿佛被母亲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拍照这一回事儿。“德行,妈可不信。都处朋友了,连一两张照片都没拍?真当妈傻啊。”她狐疑道。“真的,照片有是有,都在她那了,我这儿真是没存。”这话当然是假的,虽然前些天在学校清理手机内存,把一部分照片上传存到的电脑里,但真要说一张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觉得先在没这个必要,都说毕业就意味着分手,先在了解那么多意义不大。“不信,你看。”我很自信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就像打麻将胡牌时推倒时一样。“切,不给看就算了。算妈瞎cao新。”我知道,凭母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去翻我的手机找,我自愿拿出来主动让她看,她才会看,强人所难的事儿她干不出来。而且就算母亲真的打破常规,查看了我的手机,我就说时间长,忘记了手机里还保存着几张照片,以此蒙混过关。“还是那句话,要谈啊就好好谈,……”母亲刚说个开头,我一看她这是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老一套说教,紧忙打断道:“哎,妈,知道了。都说多少遍了,这点道理再不懂吧,有啥好唠叨的。快看电视吧,广告完了,已经开始了。”我真怕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她听我这么说就不吱声了,只是故作唉声叹气的无奈一叹,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电视里的宫斗上。我与母亲正看得起劲儿,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倒不大,邓丽君轻柔雅丽的嗓音幽幽的传出。‘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这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我只在乎你》不合时宜的响起,把沉入电视剧中的我,拔了出来。我扭头瞥了一眼,发先声音是从沙发的另一侧扶手处传来,那里母亲的手包正安静的躺在那里,无疑手机就是在那包里。发··新··地··址母亲跟我一样,刚从电视节目上回过神来,伸手去掏皮包里的手机。我以为她会接通,谁知当我扭过头,继续看电视时,铃声熄灭,母亲正将手机再次塞回包内。“谁啊?咋不接。”我问道。“管得多,看电视。就一同事,一会儿再给她打过去。”她说道。趁着广告时间,我起身准备将膀胱里的水泄一泄,起身进了卫生间,隔着厕所门,我隐约的再次听到邓丽君悠扬婉转的哼唱声,它从客厅传来,伴着厕所内水流撞进马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当我如厕归来,母亲已经不在客厅,我看了眼主卧,发现卧室门紧闭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从下面的门缝处挤出,形成一道橘黄的长线,如烧红的铁片般,插在那里。门外,我听不到母亲的一点儿声音,真害怕她会中了某种巫术,从而消失在里面。我刚又坐到沙发上,才拿起茶杯灌了几口水,主卧的门就打开了,先是屋内的灯熄灭,然后母亲打黑暗的屋子内走出,像电影中改头换面后带着背景音乐出场的主角。粉色的拖鞋发出柔弱的吧嗒声,她就像变魔术般,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分体式的粉色睡衣睡裤,原本的马尾也披散了开来,如黑瀑般搭在肩头。我有些讶异,这才进去两三分钟,就浑身上下换了一个打扮,原先还略显干练,现在则带着一丝慵懒。我甚至以为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她并不是回卧室接电话的。“挺快啊,我刚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换好了。”我说道。母亲翻了翻白眼说:“你以为是干啥复杂的大工程啊,在家老穿着正装确实不得劲儿,累得慌。”说完又看着我说:“你赶紧也换换衣服去,上面净是烟味儿。”“没了都,这都多长时间了。”“没了也得换,搁那,妈一会儿给你洗洗。”“你要想洗,我也没办法。”这么说着,我起身回了自己房间。“你啊,跟你爸一个样。”“我爸?是啥样啊?”“啥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呗。”回到房间,顺手打开电脑,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对着门后挂着的半身镜照了照,原本平坦还略有腹肌的肚子上已经隐隐长了些赘肉,胳膊也比高中时粗了一圈,不过长得不是肌肉,而是一层脂肪。腰部两侧的肌肉线条不再那么平滑,两侧各有两块微微向外凸起的肥膘。整体来说比大一刚入学时胖了一些,但还好,毕竟一米八多的身高在那摆着,长点肉也不太明显,最多就是从原来的看着稍显单薄,变得壮实了一些。大学果真是个容易腐朽堕落的地方啊,再看那些即将熬到头的前辈学长,也难怪了,还没进入社会,就提前长了一副社会味儿极浓的样子。高中的时候,虽说学业忙,可身体素质保持的还不错,几个体育项目轻松拿过。上了大学后倒也不是不运动锻炼了,篮球场平时我也是没少去,就是饮食作息不太规律,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搓饭喝酒是常事儿,慢慢的就把体重吃了上去。我问过顾诗蕊我是不是长胖了,她说还行吧,也不显有多胖。我说刚来学校的时候多瘦,身材多好,现在都跑样了。她说你长这么高,有点肉匀称一些好看。太瘦也不是啥好事儿。接着她又拿靳东举例子,说看他年轻的时候多瘦,脸像大马猴,身材跟麻杆一样。现在好了,老了发福了,反而更有味道了。我说那女生也不能太瘦,胖一点好,胖一点有肉抱着软乎不硌人,我就希望你再吃胖一点,她说为啥,我说睡觉的时候抱着舒服。她叫我滚。孤芳自赏了一会儿没啥身材的身材后,略感无趣,就拿着脱下来的旧衣,去卫生间放到里面的脏衣篓里。脏衣篓里装着我们一家三口平时换下的脏衣,这通常是母亲的事儿,有时候我若空闲,也会顺手把这些衣服塞到洗衣机里洗一下。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母亲在cao劳此类事物。我将几件被贴上烟味儿太大标签的衣服扔进篓中,然后走到马桶前,放了放刚刚喝下去的水。洗过手,我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往外走去,路过脏衣篓的时候头一歪,瞥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我刚换下的几件外,下面鼓鼓的,明显还压着几件。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就有点好奇起来,虽然旧衣篓里装着几件衣服再正常不过,可我就如豁然间的心血来潮般,心里痒痒,就想翻看翻看。我弯腰拨开覆盖在最上面,我的那几件衣服,下面果然静静的躺着几件其他衣服,就像被压在沙层下的贝壳般,静谧不动,不知道里面是否藏着令人垂涎的珍珠。用手拨了拨,有一件黑色的男士polo衫和黑色男士短袜,是父亲的,应该还没来得及洗。然后就是那件早上母亲穿出去的灰色女士西装套服,以及刚刚在卧室换下的,穿在里面的白色女士衬衫。我将卷在一起的女士西装上衣摊开,里面果然裹着一条白色的棉质女士内裤,样式普通,说不上有多老土,只能是中规中矩,但在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有点落伍,更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款式。这是母亲的一直以来的习惯,将换下来的脏内衣内裤,裹在换下的衣服裤子里,然后在丢进脏衣篓中。我很早就知道了她的这个习惯,只是这种事儿而也不用明说,自己发现了知道了就好,也不是啥大事儿。倒是母亲可能还一直以为,没人注意到她的这个‘小癖好’。毕竟是,贴身衣物,一是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上面的污物,二是因为这是女人的私密之物,就大喇喇的放在那里,也不太好,更不符合母亲的性格,即使都是一家人,也要做个遮拦。我和父亲就不一样了,内裤啥的往篓里面一扔,只要没丢在外面就好。一旁放着滚筒洗衣机,母亲用的飞溜,脏衣服在她那总能洗的又干净又快。像内衣内裤啥的的贴身衣物都是母亲手洗,她觉得洗衣机洗这些太脏,害怕交叉感染。以前的时候,还是母亲帮我洗内裤,后来慢慢长大,自己也觉得有点害臊,就逐渐的变成了自己动手洗。母亲因此还打趣我,说我长成个小大人了,还知道害羞了,我对此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回道,说男女授受不亲,母亲听后掩口而笑,说不是你小时候妈给你换尿布的时候了。我说那不一样,她说不管咋样,你在老娘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儿。我拾起那件西装上衣看了看,像考古学家一样,似乎上面真的铭刻着某种历史古文。衣服质地轻薄,手感柔软,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排列清晰的纹路针脚。只是母亲前两年在裁缝店订做的,用的是纯羊毛精纺面料,不重不厚,穿在身上舒适透气,正适合现在的春秋天。母亲对衣服的保养不错,即使是不耐磨损容易起球的羊毛衣,穿了几年也看不到什么太大的破损。我拿着触感棉柔的衣服,平举在身前,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除了衣服外面左下摆处,靠近侧腰的位置上,有几点颜色较深的污渍外,倒是也没多脏。这几点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菜汤点儿,已经彻底干透,只留下一个仔细看有点发红的深色印记。它们就像被碾碎的面包渣一般,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又拿起那件穿在里面的白色女士衬衣,颜色很白,几乎看不到有什么较脏的地方,只是上面很多地方都被汗水打湿了,拿在手中湿乎乎的,有些潮湿。颜色也是如地图般,深一块浅一块,应该是母亲在厨房做饭时,被汗水浸透的。母亲是易出汗体质,这倒不是因为她体虚湿热,常年不辍的坚持锻炼,使她不可能像父亲一样总是出虚汗,而是因为体内代谢比较充沛旺盛。而且母亲大汗后身上也不会有那些所谓的汗臭味儿,相反,还会将平时她身上的那股馨香,变得更加湿郁浓厚,每每这时经过她身边,都会被这股裹挟着热气的香味儿,打个措手不及。要是说是香汗体香啥的那是扯淡,都是小说里杜撰的无稽之谈,那传说中把乾隆老儿迷的不行的香妃,是否真的身怀所谓的天然体香还有待考证。有的人的汗水无味儿,只是随汗水一起散发而出的热量热气,将原先的体味儿蒸腾扩大,才会有这种所谓的‘出香汗’的效果。我将其放在鼻下,低头闻了闻,除了洗衣液和羊毛本身的轻微味道外,就是吃饭前在厨房时,经过母亲身边,嗅到的那股异于平常的,类似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不同的是,衬衣上面的味道浓一些,西服上衣则淡一些,这也正常,毕竟一个穿在里面,一个披在外面。接着我又将那条白色棉内裤展开拿了起来,动作间不自觉的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丝不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熊口起伏变缓,但幅度变大,一下下的,那感觉就像在发掘一件震惊世界颠覆某项认知的隐秘。连神经都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说实话,从小到大不是没有看过母亲的内裤,只是像这样主动的有啥目的似的还是第一次,心里的感受很复杂,紧张中带着迷茫,一丝激动中夹杂着好奇,渴望里裹挟着莫名的焦躁,还有道德上自我的抨击谴责。我是用四根手指,左右夹着内裤边缘,这么小心的拿着,既怕手上有什么脏东西沾到了上面,又怕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我知道这样做多此一举毫无意义,但心理上下意识的反应转化到动作上就是这样。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被扣响,脆响的撞击声,听在我耳中如一道惊雷,分贝不高,但威力巨大。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差点抖掉手中的布料。一道娉婷的模糊身影出现在卫生间大门上的磨砂玻璃上,只显露了上半身,做敲击状。“干啥呢?这么久还不出来。”母亲的音线透过玻璃传了进来,那感觉就像抓住学生作弊的巡考老师。“没干啥啊,这不正拉屎了嘛。”门外的母亲听后无奈的咂了下嘴,说道:“快点吧,时间长了容易长痔疮。”“哦,知道了。这不才开始,没多长时间。”“行了,也不早了,等一会儿你出来,妈把衣服洗一下。再拖,又到明天了。”“知道了,一会儿马上就出去。”她没再说什么,丢下一句“这次上厕所知道开灯了”之类的话,就走了。我当然知道开灯,又不是傻子,外面天都黑了,再不开灯摸瞎啥也看不见。我不开灯是因为周围环境光线还行,能勉强着用,就懒得开灯,也算是积极响应国家节能减排的方针大计不是,为可持续发展贡献一份薄力。可惜母亲似乎不这么看,而是将其当成一种坏习惯,时不时地拿出来批判我。有惊无险的虚晃一枪后,我再次小心的将那内裤手托着呈在面前,同样的大眼一扫,非常干净,白色面料洁白无瑕,洗的时候除了洗衣液外,她还会加一些内衣清洁剂,所以,即使是像白色这样不耐脏的颜色,也会被漂洗的很干净。外面大概一看,也没啥,就将其翻了过来,由于离得比较近,在没有贴上去刻意嗅闻的情况下,也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儿扑入鼻中,毕竟天气有些热,分泌的汗啊啥的在那么一小块地方包着不透气,有味儿实属正常。天再热一点,真正到了夏季,那内衣裤几乎就是一天一换,尤其是内裤,不可能连续穿上两天。不止是母亲,我也一样,不说味道大,就是光潮湿的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就难受得很。内裤的底裆部到后面的pi股一段,是加厚面料,上面隐隐有些泛黄,中间靠前的位置,有一块明显的液体干涸后形成的污渍,形状像一条胖头金鱼,面积不太大,又如某拼图中掉落的浅黄色残片。底裆部位的边缘处,粘着两根卷曲着的阴ao,不长,卷曲着,黑的发亮。这些污渍应该是汗水和y道中的某些分泌物所形成。除了那一小片儿颜色变化较大外,其他部位倒是白净的很。这种比较正常的分泌物形成污渍,我在顾诗蕊的内裤上也见过,实属正常现象,没有那个女人的内裤,在穿了一整天后依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检查了一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这是值得高兴还是气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找什么,就像患了甲亢一样,抽风了般干着无厘头的事儿。将这些衣物重又放回了脏衣篓内,正准备收拾收拾拉门出去,猛然一瞥,看到一旁的垃圾桶内,被几团白色抽纸巾覆盖的下面,一抹露出头的淡黄色纱织物体吸引了我,说实话,刚刚擦完手,扔纸巾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这个细节。也就是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神经兮兮的我才能有所留意,搁平常的话,早就略过了。我弯腰小心的拨开上面的纸巾团,拇指和食指合并夹起那露出头的淡黄色物什。随着我的拖拉,东西越来越长,原来是一条被团成团的肉色丝袜。上面不知道沾了汗还是水,有些潮湿,皱皱洼洼的,折纹比较多,拿在手里非常的轻薄,似一层无质的薄纱,摸着又像是丝绸,不是特别的透明,铺在掌心,隐约能看到掌中的手纹路,这应该就是她早上出门时穿的那条,我记得回来的时候见到母亲只穿着西装筒裙,双腿上光光的,并没有套着丝袜。我嗅了嗅,除了母亲身上的味儿外,没啥特殊味道,就是脚尖加固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出了些脚汗,沾染着皮高跟上面的淡淡皮革味儿。我平举着将其展开,在头顶的led灯下自上而下的扫视着。原本穿在腿上的丝袜,没有了里面的肉体支撑,显得小了好几号,就如稚童穿的小棉裤似的大小。这是一条连裤袜,大腿以上腰部以下颜色重一些,同脚尖一样,都是加厚料层。灯光下,我像是在欣赏刚出土的艺术品,希望和刚刚一样,失败而归。然而,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老天爷总是要不断的开着现实的玩笑。我忽然,目光一凝,在丝袜的一条腿上发现了几个勾丝的破同,位于大腿处,距离上面那一段加厚的面料区很近。准确的说那不是同,如果将其重新穿在腿上,应该是锥形的裂缝,一条大的,周围两条小的,都不是规则的圆形同。像是被某种利器刮破的,或者,或者说是用手扯烂的。母亲的腿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可能是被什么利器刮破的,可这样的话,就,就,就是人为的用手所为,可为什么要把丝袜扯烂。不想穿了或不想要了直接扔了就是,我接着往下看,在脚踝靠上的小腿处,也有几个被扯开的裂口,我身体有点僵硬,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出什么,因为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额头上和背上不知何时,慢慢的沁出了一层冷汗,天气并不热,可一时间我浑身冷的像起了一片筛子,仿佛连思想都冻僵了。这个时候我可能连呼吸都忘了,愣愣的怔在那,直到外面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将其重又团成一团覆盖在原来的位置。深呼一口气,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客厅里父亲正穿着条纹衬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喝水,是刚回来,方才就是父亲回来时弄出的动静,将我从一片空白中拉了回来。“终于出来了,刚还跟你爸说你是不是便秘了。”母亲坐在那里,搭着二郎腿,笑意盈盈的说道。父亲脸上红红的,尤其是颧骨处,像抹了两团腮红,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已经十点,这并不是常态,通常父亲晚上七八点左右就会回来,要是单位没啥事儿,下班早点六点就到家了,像今天这么晚的,一个月也不会有几回。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即使我离父亲还有好几步远,也能清楚的闻到浓重的酒精味儿。期间,父亲倒是没说啥,只是将衬衣扣子解开了一多半,露出小半个白亮圆滚的肚皮,然后端着母亲给他泡的茶牛饮。我向房间走着,听到背后母亲的声音,伴着电视机的广告声响起。“咋又喝这么多,一身的酒气,赶紧去洗洗……”“今儿个—-额,那个,那个那个谁,哦,对了,老刘,刘主任请客,人家啊,马上就要调走高升了,这不大家一起临走前送送,聚……”父亲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解释着,似乎他才是今天宴会上的主角,好像马上被调走高升的是他。直到我关上门,客厅里的嘈嘈杂杂才被木门隔绝,屋子里再度恢复安静。父亲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把那个相片中,鼻如悬胆,唇红齿白,一眼看去,就是相貌堂堂的文质青年联系到一起,用网络中的流行语,油腻中年人,真的很贴切,也许,可能,这就是中年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吧。门合上后,我听到母亲朝着我这边喊,她说:“小凯,洗洗再睡……”可能吧,也许就是老套的那句话。我坐在书桌前,电脑显示屏泛出的蓝光打在我无悲无喜的脸上,我盯着桌面上大都市的夜景俯瞰图,火树银花的霓虹,万家灯火的辉煌,大街小巷间的车水马龙,如墨般的苍穹上月明星稀,夜色弥漫,阑珊意浓,一片繁华似锦,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如一个个发光瑰丽的宝石,与夜色交相辉映,熠熠生辉,璀璨如梦幻中才会显露出来。这不知道是哪个技术高超的摄影师抓拍下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灿烂一角,图的清晰度很高,辨识率很好,所占内存也不小,虽说是网图,如果单纯比较图片的成色,而不包含某种特殊意义,那弄个普利策摄影奖应该没啥问题。只是不知道,在这繁华的表面下,黑暗的,被灯光与月光照不明的角落里,有多少腌臜与污秽,为人所不知,被人所不明。夜色下,黑暗似漆,如张开的无边大口,狰狞怒目,幽幽的注视着大地,窥探着地上的每一个人。我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盯着夜景图上的某个角落,沉思着,复盘着母亲身上发生的事儿,有些东西,某些事情,真的不愿往那种方向想。那里像是有一束刺眼的光,无数尖利的刺,让我连一点点不妥的念头都不敢有。可现实总是适得其反,用力的,狠狠地,将我往不轨的方向推,难以遏制。丝袜上的裂痕、豪华的奔驰跑车、耳垂上的白金耳钉、雅居阁,这些种种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不是我要做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只是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我甚至都自动的帮母亲想好了,一瞬间,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我又想到了年过五十的蔡德胜,想到了昨天下午校门口,他载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女人,男人与女人只是性别不同,同样的事儿谁都能干……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熊中升腾起难言的燥热,感觉自己像被闷在烧的发红的大缸中,下面柴火熊熊,炙烤着里面的我,郁结一时间化不开,憋在心中,却又难以发泄,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当真是进退维谷,跋前疐后。登上qq,和顾诗蕊聊了一会儿,等和她道过晚安后,我打开英雄联盟,肆意的耍了两把,两次力挽狂澜的超神让凶横的发泄了一通。大杀四方的快意使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直到结算完退出后,那股劲儿才渐渐退去,冷静下来后,连带着之前的烦郁一同卸去。我掏出那半盒白沙,拿出从‘佳乐友’回来的路上买的打火机点上。尼古丁与焦油抚慰着我跳动的神经,麻痹着反应过激的大脑。望着窗外的夜色,黑暗似乎又浓了一分,树叶沙沙的与空气摩擦,风似乎又大了。接连抽了三四根烟,直到打了个哈欠,困意席卷,我才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玻璃窗开着,烟味儿都从窗纱网中散了出去,所以屋里的烟气也不算太浓,看了眼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半,走过去打开卧室门,客厅里黑乎乎的,已然熄了灯,我摸着黑去了卫生间,经过客厅中央,还能问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精味儿。打开卫生间的灯,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一旁,我走进浴室,打开浴霸和热水器,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冲了个通透,热水缓解着一天的疲惫,其中更多的是来自心中的疲惫。我洗之前看了下,地上有些地方还湿漉漉的,应该是父亲在我之前先行洗过,那一身的酒气,不洗个干净,母亲估计不会让他上床,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父母房内抽屉中的避孕套和伟哥,一时间脑子乱的很。
当我浑浑噩噩的从浴室中擦干抹净的出来后,路过洗衣机旁,发现脏衣篓已然空空一片,想着应该是我打游戏时,母亲将里面的衣服全部洗了,这么想着,我一转头又看向了那边不远处的垃圾桶,它还安静的杵在那里,只是上面除了套着一个干净的新垃圾袋外,也是空空如也,看来原先的垃圾也被母亲打包扔掉了。我轻轻的关上卫生间门,同时关了里面的灯,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黑暗中,主卧紧紧闭合着,倒是通过下方的门缝,隐约透着一丝微弱的光线,并不太亮,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如风中残烛,似乎一吹就灭。我知道那应该是主卧的小床头灯散发出的光芒,那灯可以调节亮度,最暗的时候就像将灭的蜡烛,这还是我在网上帮母亲挑选的床灯。我走过客厅中廊,却并没有回自个的房间,而是来到主卧门前,屏息闭气,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贴在木门上,我双臂撑着门框,不敢将全身重量都压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了上去,里面很安静,一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我趴着不敢乱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上,俄顷,就在我以为里面的人忘了关灯已经睡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声响。先是两声沉闷的撞击声,闷闷的,很低沉,然后又突然如平静的海面般波浪全无,大概有个五六秒,桄榔一响,实木床发出细微的尖锐的摩擦音,吱呀吱呀的,很急促,持续了一两秒,瞬间没了声迹,“哎——,好了,睡吧。”母亲的声音响起,温柔清软,似是对某人进行抚慰。“呼哧,呼呼,吁吁吁……他,他妈的,今,今儿个太累了,不在,状态,嘘,哎—”父亲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说话依然舌头有点大,他喘着粗气,声音比母亲要高的多,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异常清晰。我在门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像狙击敌人某阵地的狙击手,空气似凝固般安静,我连客厅墙上挂钟一顿一顿的走针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接着屋里传来啪的一下拍击声,很轻,我在门外听着像放响屁的声音,然后母亲说道:“哎,小点儿声,弄,弄好了吧?好了赶紧起来,压得,压得我快喘不过来气了。”她的声音也有些喘,但依旧被刻意的压低,如静夜中幽幽的呢喃,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被子摩擦声。发··新··地··址此时的我早已憋得面红耳赤,如果现在面前有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镜中那张紧绷着血液上涌的脸。原本洗浴过后稍稍放松的心态,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腹中一股难明的热气旋不停打转,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着,我能感到愈发粗重的呼吸打在门板上后,反弹的又打在脸颊上,吹得我下意识的快速眨了眨眼。我知道父母此时在干什么,脑子里那两盒房事用品非常自然的跳了出来,如雨前池塘中跃出水面的几尾鱼,争先恐后,难以遏制。“别,别慌,一会儿啊……”父亲的声音也稍稍小了些许。然后母亲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却听不清她说了啥,只能凭借音色辨认,就像是分辨率极低的视频录像,只知道拍的是个人,具体的一概没有。“没事儿,啊,我再吃片儿药,等会儿,歇歇,呼,呼,再来一次……”“都几点了?你不累,我还瞌睡……哎—呀—,你又干啥?”母亲突的一声惊呼,倒不是喊出来,更像是说出来的。“咋了嘛,怕啥,这才几点,明儿个又不上班。”父亲的声音低沉着,像一头刚被驱使完的老牛,鼻音很重。明天是星期天,父母都不用上班,其实今天父亲本来也没班,只是单位临时有事儿,说是开啥会还是有领导来视察啥的,结果一大早就去单位了。“不上班也不行,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都吃过一片儿了,还吃?那药能一直吃啊?不怕出事儿?”母亲反驳父亲的要求,语气坚定,速度很快的说道。“床头柜上的抽纸,给我两张。”父亲哼哼道。然后有是一阵窸窸窣窣,像抛下一把砂粒,撞击地面的声音。“行了啊,睡吧,都忙了一天了,又喝这么多,好好休息休息。”母亲的温柔的声线再次出现在屋里,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哎!”她惊呼一声,“周文斌!你又发啥酒疯?”她质问道。“你,你是不是,觉,觉的我不行了?告诉你,啊,等我恢复恢复体力,保证,保证把你办踏实……。”“行了!”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咚咚声,拉扯的细碎摩擦声,最后是拖鞋在地上轻磕的叩击声,“哎,你去哪啊?”父亲喊道。“小声点儿,喊啥喊,你想把儿子吵醒啊,我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是那1悉的拖鞋趿拉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嗒’。声音朝着我这个方向,越来越清晰,我立刻保持着姿势,僵硬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点着脚尖跑入自己的房间。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主卧大门开启的声音。我一边急喘着粗气,一边平复燥动的心情,静夜中,我能听到心口处咚咚如敲击鼓面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那感觉就像第一次看黄片一样,憋着一团火气,却又惊慌失措,着急忙慌中见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打开了一扇新窗。仔细听,从客厅的方向传来很低的,但很清晰的开关声,很干脆,那是卫生间的灯被打开了,继而屋外又恢复了安静。我坐在床上呼了几口气,原本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差不多也干了大半。当我正准备再点上一根烟,平复下内心时,卧室门被轻轻的敲响了,真的很轻,就像两只拳头撞在一起,骨头发出的声音一样。我本能的停下正要按动打火机的手,将夹着烟的那只胳膊背在身后,旋即,意识到没这个必要,着实有些惊弓之鸟了。“嗯,咋了?”我没开门,而是对着门喊道。“早点睡,这都几点了,少熬点夜。”母亲隔着木门叮嘱道,“哦,知道了。马上就睡。”我不敢干按动打火机,生怕一门之隔的母亲听到。直到母亲走远,主卧的门再次合上,我才点上烟,满足的吸上一口。当我再开门,望向主卧时,那里已然一片黑暗,再没有任何光线,静悄悄的,像刚刚发生的一切从来不存在似的。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夜不知道几点,我被一阵隆隆声吵醒,从床上坐起,走出卧室,外面不是客厅而是一片枫叶林地,天空半黑不亮的,有些发紫,刚才的隆隆声消失不见,悄无声息。面前有一条砖块码成的小路,大概三四米宽,一直往前延伸,蜿蜒曲折,像是某种传说中的史前生物,一动不动的在地面上蛰伏着,路的两侧是黑黢黢的枫叶林,一棵棵的紧密的排列着,树干粗壮,长得极高,仿佛要把天空戳个窟窿。枯黄的叶子不停的沙沙作响,叶片翻动间,犹如一张张怪脸扭动着,俯视着树下。枝干上的树皮随着落叶点点脱落,看着像是得了白癜风,一块一块的。粗壮的根茎分布在树的周围,在土面上凸起,使大地像得了静脉曲张似的,狰狞可怕。周遭不断飘落已经枯败的叶子,堆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将地面的本来面貌覆盖。我走在这条如丝带般绵长的砖块路上,两侧的黑暗一眼望不到边,好似两张对着张开的血盆大口,连光线也被全部吞噬了。我只好沿着路一直向前走,灰色的天空散发出的淡紫色,异常妖异。静谧的路上,除了我之外,貌似再无他人。脚踩在干树叶上发出的嘎巴脆响,伴着呼呼的风声,以及枝干上枫叶翻转跳动的沙沙声,我走到了一幢房子前。看不清它具体的样子,只见到门匾牌上写着‘雅居阁’三个扭曲变形的大字。我想走进去,却无法打开院子的大门,大门变得异常的高,周围的金属栏杆像有了生命般,一瞬间也长高了不少,将我隔绝在外。我盯着院子里面,看着这房子的大门,有一个女人站在房子门口的阴影处,她的脸被房子上沿打下的影子遮住,根本看不清。身材高挑,丰满的熊部高高耸起,像两座巍峨是山峰,纤细的水蛇腰受束着动人的线条,仿佛盈盈一握的摆柳,扭动摇曳。宽大的胯部上,如注水气球般的pi股蛋,丰满的撑起,肉感的大腿肌肉线条分明,笔直有力的小腿像生了根的一节白藕,扎在地面上。她穿着紫色连衣裙,裙摆短到大腿根,两个硕大饱满的pi股蛋儿若隐若现,股间那抹神秘的黑暗,随着裙摆被风扫起飘落,挑动着我急速跳动的心。她很高,尤其是踩在高跟鞋上,站在房前的高梯之上,那白的晶莹剔透的如凝脂般的肌肤,和背后不断摇摆的茂密黑瀑,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裸露在外面,与空气接触的肌肤,光滑通透,使她即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也能成为牵动人心的焦点。她的身上,无时不刻的,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成1韵味儿,我甚至隔着如此之远,都能嗅到那飘来的幽香。她从始至终都巍然不动的伫立在那里,我来回走动着,围着这不可逾越的围栏,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具体面容,更不知道她的表情。突然那隆隆声再度响起,两道红色的灯光从房子内部打出,越来越清晰,由远至近,逐渐的,我才看清一辆银色跑车的车头从房子内部探出头,很是怪异,我不知道车子为什么会在房子里,看不清车的具体样子,只知道非同于一般轿车。车子停在女人的一旁,车门打开,上面下来一人,比女人还要高,身材粗壮,是个男人。他走到女人身边,大手放在其腰肢上搂着,女人先是没有反应,然后配合般轻轻扭动着,那只大手滑到了女人肥大pi股上,搓揉起来,弄得裙摆褶皱不堪,女人只是摆摆腰,便任由其肆意妄为。后来大手伸到了裙摆之下,伸到那神秘的黑暗之处,裙摆遮挡间,我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知道他的胳膊更加的用力抽动着,震动着,上面的青筋暴起,动作幅度愈来愈大,弄得女人健美白皙的两条腿向后退了半步,熊前的挺翘波涛晃动,似欲破衣而出的白兔。男人的形象更加的模糊,身上的穿着长相样貌都陷于阴影,混沌模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和五官,但我似乎感觉到他在对着我笑。随后,男人将女人横抱而起,二人钻入车中,随着轰隆的发动机嘶鸣,两道车灯射出的灯光显得更加的妖艳,似两注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打在我的面前。车子向后退去,一点点消失在房子中,我不断的撞击着外面的大门,誓要进去看个究竟。张开嘴努力的嘶喊,却怎么也发不出音。就在这时,天空的紫色慢慢转黑,大片成块,既像展开的黑色绸缎,又像什么远古生物铺开的翅膀,云层翻腾滚动,但却哑了声,没有想象中的雷鸣。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从四面八方响起1悉之极的音乐声,顿时云拨雾散,如有真仙降世,光芒万丈,万丈光梯从遥远的苍穹落下,打入凡尘,似要接引即将羽化飞升之人。光芒照耀下我睁不开眼,于是我剧烈挣扎着,猛地睁开双眼,窗外的太阳已然高高挂起,阳光打入屋内,穿过细小尘埃漂浮物,形成五色光片组成的璀璨光柱,有些刺眼。看了眼昨天晚上,没来得及拉上的窗帘,外面天光大亮。那1悉的音乐还在耳边聒噪着,伸手在枕头旁胡乱摸索了几下,将震动歌喉的手机息了声。就在我还眯缝着双眼,睡睑朦胧之际,一袭尿意打膀胱里涌出,一路顺着神经到达大脑,让我不得不放下继续入梦的打算。胯下的老二硬邦邦的,直撅撅的顶着内裤,这种一柱擎天一半是晨勃作祟,一半是因为尿给憋得,我感觉在不泄洪,那股发热的能量将会在不久后,从膀胱喷薄而出。我起身向卫生间走去。掀开被子,我这才发现脊梁上和熊口处都被一层细汗沁湿,嗓子眼儿里似火煅烧过般,又干又涩,真害怕一张口喷出一道火来。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周末在家,早上父母一般没啥事儿的情况下都不会叫我,所以得以能安心的睡个懒觉。母亲早上起的较早,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放假啥的,一成不变,按她的话来说,早睡早起养成习惯了,不用定闹钟准时自然醒,比表都准。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如此做的。起床后,除了遇到下雨等恶劣天气,否则寒暑不辍的坚持晨跑,回来的路上顺便给我和父亲捎早餐。以前初中的时候,又段时间,我让母亲早上叫我和她一起跑步,并拍着熊口信誓旦旦的表示,以后要坚持着天天如此,结果可想而知,记得持续了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我就放弃了,这期间也是断断续续的坚持起来跑步,后来就装起了老赖,一复往日的常态。母亲刚开始还说说我,后来看到我极不情愿的样子,所幸也不说了,还是一个人笃行着自己的习惯。其实,就凭着这份毅力,我就挺佩服她的。而父亲,平时除了工作日,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也是恨不得和床黏在一起,虽说和我比还差点,但绝对谈不上勤奋。母亲都说不愧是爷俩,你俩比比看谁更能睡。外面客厅很安静,隔着我的卧室门听不到一点声音。打开门,果然,家里静悄悄的又剩下了我一个人。餐桌上摆着几个塑料袋,我走进一瞧,是水煎包和油条糖糕,厨房的电饭煲里是新熬的大米粥,红灯亮着,显示着保温状态。我倒不指望父母会像影视作品里的那样,在桌子上留下带字的纸条,上写云云,交代云云,我感觉那太艺术化了,好看不实用,还他妈多此一举没有必要。毕竟都这么大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被饿死啊,再说了桌子上有饭,锅里有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还真的会在脖子上挂大饼,因不会转圈而饿死啊。先去洗漱一番,拉泡晨屎,清空肚子里过期变质的存货。然后就着热腾腾的大米粥,风卷残云般,处理了桌子上目光所及之处的吃食,原谅我,现在的饭量就是这么大,连母亲都觉得上了大学后,我不仅长胖了,而且连饭量也茁壮上涨。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失去了原先精瘦苗条的身材,变得更加匀称圆润。倒腾完一顿后,我这才感觉好点儿了,一晚上荒诞怪异的梦,使我不仅没有感到休息过后的舒坦,反而神经上和心里上有着丝丝疲惫,就是那种一觉过后反而更累的感觉。那梦,我一直想不通啥意思,刚吃饭时转动着脑筋,消耗了不知多少脑细胞,还是云山雾绕的,莫名其妙。刚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还能对那梦记个大概,随着时间推移,现在是连记都记不全了,只能隐约中有个缥缈含混的轮廓。毕竟,它没有一点事实逻辑,就像某些志怪精异的网络小说一样,脱离实际,全凭想象。我对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稍有涉猎,学校的图书馆里就有,我借读过一次,倒是没想到,这种有关心理学的,枯燥偏学术的书,还挺受欢迎,表皮封面将掉未掉,里面的内页也被翻的破烂不堪,倒是和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有的一拼。我搜肠刮肚的努力想着《梦的解析》里的只言片语,但想借着我这仨瓜俩枣硬来解释,那可以说胡溜乱扯,最终我只能将其武断且局限的归纳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发现现在的自己比昨天冷静多了,事情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年轻人天马行空,异想天开,想象力丰富有时候也是令人苦恼的事儿。像我这样从小偷偷的接受了不少色情文学的熏陶,难免把一些事儿想入非非。我记得那时候刚上初中,学校附近的天桥下面,经常有盗版书贩子摆摊卖书,他们把书摆在整块的大布上,布的周边四角用线穿着,要是有城管或工商来检查,四角线一拉,往面包车或三轮车里一扔,开着就走了。那些正规书店里买得着和买不着的书那里都有,成本(单本)或论斤分区卖,虽说是盗版吧,书的质量确实不咋地,纸薄跑墨错别字常有,但架不住便宜啊,一到放学,就有一群学生就将其里外三圈围的水泄不通,幸好那里当时还不通汽车,在人行道靠里的位置,不然的话,交警也要过去掺和一脚。那时候,我没少蹲到书摊前阅读这些课外读物。经常是班里谁买一本大家轮着看,等轮完一圈回到原主手里后,一翻,里面的书页掉了小一多半,倒真成了散装书。学校厕所,经常有人将散掉的书页擦pi股用,因为纸的厚度薄,质地软,不剌pi股,所以将其当成了卫生纸的短暂替代品,美其名曰‘拉屎也要拉的有文化’。不知道女厕所啥样,但我知道,当时有些男厕所的某间大便隔断门内侧,被人用大头钉钉上黄书的某一页,上面都是些最激情描写,这让当时还未经过黄色洗礼的我,备受震撼,经常蹲坑的时候把鸡儿给蹲硬了。后来,这种事儿愈演愈烈,被人告到校里,以教导主任为主导的等一众校领导,在周一全校集会上,狠狠的,深恶痛绝的批评批判了此事儿,称不管是谁,抓住后绝不姑息,说什么有违天理人和,毒害祖国花朵的身心健康之类的种种。我倒是觉得大家刚开始就是看个好奇,毕竟初二的那节讲生殖的生物课,早被老师含糊不清的寥寥数语带过,这对正值快速生长发育阶段,荷尔蒙激素暴增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可言明的遗憾。而那些地摊读物正好弥补了书本上未曾讲析的内容。那些打着男女情感,两性关系和卫生健康等旗号的读物,最受彼时的我们(男生)欢迎。学校内色情读物比较猖獗的时候,连身在高中部的母亲也闻知一二,她严厉的告诫我,没事儿别看那些不三不四的书,对我不好。我装糊涂的说哪些不三不四的书啊,她没解释,而是撇撇嘴,说不知道最好。后来不知是因为天桥那块改建,还是那几个书贩子被逮了,几乎就没见过那边再有人摆过摊子,倒是打牌下象棋的多了。其实当年在父母的卧室里,我就发现了几本啥三流医院或是男科专院发的两性情感册,跟意林杂志一般大小,但没有它厚。里面总是以实例的形式编一些故事,再用以同情的口吻,衷情的诉说着夫妻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和谐,描述之露骨,不亚于小黄书。我经常性的偷看,然后看的老二梆硬。后来那几本册子就找不到了,原来放置的地方空了,估计是被母亲丢掉或卖了废品。经过初中时的启蒙后,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慢慢的开始接触色情文学,经过时间的沉淀,见识的扩广,和不懈的实践,逐渐成长为如今的业内老同志。所以面对有些事儿,总是难免的往歪处想,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反射条件,不受控制,让我成为了被地摊读物毒害的青年典型。这时,母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种种的反常行为,让拥有阿q精神的我,也不能坦然自若,于是我拿出手机,找出那个打了很多年的号码,拨了过去。铃声响了没几下就被接通了,我听到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乱哄哄的,男的女的声线汇成一团,说话吆喝的此起彼伏。我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喂,妈,你在哪呢?”电话里先是传来滋啦的呼气声,接着母亲的声音接踵而至。“起来了?桌上给你留的饭吃了没?”“嗯,刚吃完。我看家里就剩我一人,就想问问你跟我爸去哪了。”“你爸啊……”她说了一句,然后远离了话筒,我听见她在对一旁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小,但很清楚。她说你儿子找你了,问你现在在哪。接着父亲的声音以同样的小音量响起,他说你先跟他说,正挑着东西了,没手。“你爸在这儿了,咋了,啥事儿?”母亲的声音再次从话筒中传出。“没,没啥事儿啊,就是问问,你俩在哪了。”“你晚上不是回学校吗,我跟你爸出来给你买点东西,回去的时候带着,顺便到菜市场买点菜,中午妈下厨,给你做顿好的。”“那你跟我爸在菜市场?”“嗯,沙口路的这个菜市场,那家回族的羊肉不错,买点回去,中午弄个红焖羊肉。”“哦,我说了,咋这么杂乱,那行,妈,没事儿的话我先挂了。等你们到了叫我,我下去帮忙提东西。”“行,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挂了电话,我回了房间点上烟,在微信上告诉顾诗蕊晚上回学校,有没有啥东西要我带。她说一时也想不出缺啥,都在一个城市,学校周边更是啥都有卖的,不缺吃不缺用的,把你这个人带好就行。我说瞧你说的,我还能把自己丢了咋地。她说那可不,万一丢了,我就没男朋友了。对此,我只能保证准时准刻的出现在她面前。忽然,我想到母亲中午要做红焖羊肉,就问顾诗蕊吃不吃,她问是你妈亲自做的吗,我说那肯定啊,她说那必须得尝尝。于是我就说算你有口福了,这红焖羊肉是我妈的一绝,羊肉更是我妈大老早跑到沙口菜市场买的,那家回族的羊肉是那附近一片有名的好,从不掺假,用的都是当天现宰的蒙古绵羊,每天都是排长龙,去晚一点就买不着。她得知后,表示那更要尝尝,一饱口福。将烟盒里剩下的几根烟抽完,看了眼时间,想着差不多了,将玻璃窗开到最大,把屋里的烟味儿排干净,省得被母亲知道后,不免的又要唠叨一番。差不多十点半左右,母亲给我发消息让我下楼拿菜,我应了一声,一路小跑遛到了楼下。距离楼道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家里那辆白色丰田凯美瑞趴在那里,后备箱大开着,母亲和父亲都已下了车,正有条不紊的从后备箱里拎东西,车尾前的一小片空地上,被堆成了一个小丘,大箱小箱大袋小袋的,不知道的准以为这户人家里有啥喜事儿了。我还没走到跟前,大眼一瞧,后备箱差不多也被搬空了。母亲穿着黑色阔腿裤,脚踩一双白色厚底运动鞋,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广告页扇着风,她头上用皮筋简单的梳了一个马尾,显得很干练,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两颊飞上一抹红润,耳侧几缕秀发被汗水粘黏在额头侧面,显然地上的这些东西分量不轻,母亲也费了一番功夫。一旁的父亲比之母亲,有过之而不及,也是累得不轻,正扶着高高翘起的后备箱盖侧棱,呼呼直喘。上身的白色条纹男士polo衫,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尤其是熊口处,印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肤上,颇显狼狈。今儿天气确实有些热,明日肆无忌惮的在毫无云块遮挡的蓝天上挂着,阳光灼烤着这片大地,一瞬间,我生出了身处在三伏炎夏的错觉。我穿着薄t恤,经过刚刚下楼这么一运动,也是有些热意从皮肤表面升起。“这都买的啥啊?咋这么多,今儿个啥节日啊?”我看着地上那一堆,打趣道。“早上跟你爸去农贸集市逛了逛,正好家里有的东西也吃完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补充一下。”她边用手背抹着汗,边笑道。然后看看我,又接着说道:“也趁着你这个大劳力在家,给帮忙搬搬,要是我一人啊,可拿不动这么多东西。”“那不是还有我爸。”我说道。“你爸啊——”她说着瞥了父亲一眼,“大忙人一个,平时都见不着影儿的,能指望个啥。”“平时单位事儿多,就周末有空。再说了,你也没跟我说。”父亲反驳道。不知何时他已点上了一根烟,在一旁吞云吐雾起来。母亲微蹙了一下柳眉,又舒展开来,倒也没说什么,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嗜烟的父亲。她没接父亲的话,而是同时对我俩说:“行了,分一下,拎到楼上吧。”“小凯,你先帮你妈往上拿,我歇歇,等会儿跟你们一块。”父亲对我说道。我看着他脸上不断滚落的汗珠,原本打理整齐的偏分头,也因汗水贴粘着头皮,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于是就点头答应。想想也是,平时光坐办公室的父亲,每天荤腥不断的吃吃喝喝,几乎很少运动,身体虚的厉害。今天上午又是逛农贸集市,又是买这买那的,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来逛去的,这一上午的运动量估计顶上他一个月的运动消耗了,平时养尊处优的他,猛地来这么一遭,体力顶不住也是正常。父亲的皮肤很白,或是说苍白,最起码比我要白得多,一看就是不常待在户外的外在表现,我觉的他要是经常出来晒晒太阳,应该会变得更好一些。“走,咱俩先往上搬,让你爸在这儿缓缓。”母亲扭过头对我说道。她的上身穿着浅黄色连帽卫衣,两只袖子已经半撸起,露出两截白生生的小臂,作势要去提地上的东西。我赶紧走过去,边弯腰拾提,边说:“妈,我来吧,要不你跟我爸在这歇会儿。”我看了一眼这堆东西,还真不少,红的绿的箱子,黑的透明的袋子,像从宝箱里开出的珍宝一样,颜色各异。“没事儿,本来东西就不少,咋能都让你一人提,咱俩一块啊,还能快点。”母亲拒绝我提的方案,也开始弯腰拾取地上的东西,打算和我一起上楼。“你力气大,妈力气小,就拎点轻的,细碎的。”她说。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我和母亲连着上下了两三趟,父亲自然不好意思杵在一旁看着,最后一趟也搭了把手。我看着客厅地上的这些一上午的战利品,东西确实不少。二十斤装的精磨白面粉、二十五斤装的东北大米、一箱阿克苏糖心苹果、一箱赣南脐橙、一箱猕猴桃、半个羊腿和一大兜羊排、一条三斤重的鲤鱼、一网袋柚子……除了中午做饭要用到的菜,其中还有啥瓶瓶罐罐细碎零小的东西。确实应了母亲的话,家里该补充东西了。这之中还有两瓶张裕红酒,国产牌子,倒是不贵。家里只有母亲喝红酒,我和父亲都是和白的和啤的。她喝的也不多,每次喝,用高脚杯装的话,也就小半杯,一般都是晚上睡前小酌半杯,从不多喝。这个习惯大概是三年前开始的,就是我刚上高三左右,这之前她滴酒不沾。母亲说当时带毕业班,那届学生整体成绩都不太行,压力太大,一个同事说喝点红酒可以缓解压力,于是就试了试,没想到效果不错,而且也不贵,说是女人每天饮点红酒可以美容养颜,促进消化和预防心脑血管疾病啥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知道这是酒厂商打广告忽悠人的还是真有作用,反正喝了这么长时间,母亲的身体也没出啥问题,气色也不错。母亲对酒的自我控制,比我和父亲强太多,我从没见她喝醉过,每次喝的量都不大,一瓶红酒搁到冰箱里,能喝好些天。将这些东西拿回家后,母亲说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我管了,让我回屋里歇着,等着中午出来吃饭。父亲站在玄关处,将门打开一条缝,手里夹着烟,悠哉悠哉的吸了起来。母亲在家的情况下,家里是禁烟的,想抽,可以,自己去厨房或卫生间,拉开排气扇再抽,或是像父亲这样开着门在大门口抽。当然了,这是父亲的特权,而我不管在家里哪,都不被允许抽烟,没办法,这是母亲的底线。以前,母亲和父亲没少因为抽烟的事儿吵架,后来各退一步,就慢慢的形成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回屋耍了两盘英雄联盟,又在微信上和顾诗蕊闹了几句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中午,母亲敲门让我出去吃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我的碗里盛了一大碗米,微微冒出头,像一个小沙丘。盘子里红的绿的,方的圆的,摆了一大桌,扑鼻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客厅,母亲的手艺自是不必说,从小到大我也没吃腻过。姥姥以前就是在厂里的食堂工作,做的一手好菜,最拿手的是蒸白面馒头,她蒸的馒头当时在厂里名气不小,受到大家广泛的追捧。而母亲就是从姥姥那里承袭来的厨艺,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但也绝不差于多少。之前,我告诉母亲给顾诗蕊捎一些菜,母亲当然欣然应允,装了好几个饭盒。我说她吃不了这么多,母亲说吃不了也要装,不能显得咱小气。然后又说人家也有室友同学,多装点,能一起分着吃。我不置可否,也就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任由她去拾掇了。吃完饭,下午倒也没啥活动,陈胖子给我发微信说今天酒店生意倍儿好,一上午忙的脚不沾地,今后再聚只能另寻时间了。我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机会多的是。回了屋子,往床上一躺,再一睁眼,已经下午五点多了,阳光依旧灿烂,只是略微西斜,夏日将近,白昼时间也被拉长。母亲来敲门,说准备准备,一会儿送我回学校。我当然要礼节性的客气一番,说离得又不远,我自己一人回去就行。母亲说行啊,只要你不嫌东西沉,妈还省事儿了。我自然没有再虚心假意的客套下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母亲,她对此翻了翻白眼。客厅里摆着母亲拾掇好的东西,水果牛奶和别的一些吃的啥的,看着也不少,都是我要带到学校的。我对母亲说带这么多干啥,现在又不是过去,啥都有卖的,想吃啥现买就行。母亲说里面有顾诗蕊的一半,妈给你提前收整好了,提到宿舍放到那,想吃就拿省事儿不少。又问我钱够不够花,微信上再给我转点,我说还行,随便转不转都行。她说我这儿可没有随便,要么要,要么不要。我只好点头表示可以转,她说还跟妈玩虚的,德行。没办法,在母亲面前,我总是会败下阵来。临出发前,我想了好久,还是没问出口关于‘雅居阁’和那辆银色奔驰跑车的事儿,因为即使从我嘴里问出这话,母亲也一定会回答说,是替朋友开车类似的推脱话语。我几乎能想象到她斩钉截铁诉说的样子,所以便不再多此一举,做无谓的询问。而且,我最害怕的是,是因为此事,从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哪怕是出现一丝裂痕,都是我不愿也不想看到的。下午六点多,母亲开车载着我前往学校。这个时间点正值晚高峰的开头,路上往来的车辆逐渐增加,道路即将繁忙起来,但也远达不到堵车的地步,所以车行驶的比较平稳。母亲双手持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丝不苟的驾驶着。此时正是太阳将要西落之际,被渲染的如柴蛋黄的天空,在黑暗来临前释放着最后倔强,残阳下,晚霞映出刺眼的那抹橘光,打在这片布满金辉的大地上。我坐在副驾上,将前挡风玻璃上的遮阳板展开,才略感舒适,这落日前的余晖最为耀眼,难以避免的使眼球感到不适。我侧头看向一边的母亲,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无暇光润的脸上,使她整个人犹如被嵌入暖色调的油画中般,贵气优雅,又有岁月祥和的亲近感,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韵味儿。半开降下的车窗,不时地有风灌入,不时的撩动着她鬓前的散发,也拨动着一旁我微微悸动的心。那股1悉不已的馨香不时地打一旁飘来,盖过车载清新剂的味道,钻入我的鼻腔。我全身放松的半仰躺在座椅上,毫无目的望着前方景色,两侧向后倒退的画面闯入余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处温暖舒适的无名之地,全身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的放松。母亲开车很老练,技术比一般男司机还要好。网上那些给女司机扣上马路杀手标牌的说法,在母亲身上,似乎一点都说不通。曾经甚嚣尘上的种种流言,将女司机变成了马路禁忌,弄得人心惶惶,看见女司机就避之不及,唯恐祸及自身。我是考上大学那年的暑假拿的驾照,因为家里有车,父母也都是老手,所以实cao的科目二倒也没难住我,整个考下来,算是比较顺利。母亲的驾照不知道是啥时候考的,印象中,自从买了车她就开上了,听父亲说,母亲瞒着他不吭不哈的就把驾照考了下来,当时父亲见母亲第一次拿出那个深色小本本,还以为是在哪办的假证。后来才知道,真的是正规的机动车驾驶证。至于她考驾照的过程,我也没问,也懒得问,这么溜的车技,也许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天赋吧。而我,自从考了驾照后很少摸车了,现在都不敢在人多的闹市区独自驾车上路。学校离家并不太远,也不太近,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毕竟是在市区,速度不可能开太快,在加上一般遇到高峰车流期,这样的时间也算正常。一路上自然是无事发生,我有个习惯,在车里坐时间长了,不动弹,就容易发困,虽然下午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可还是经不住的耷拉下眼睑,抱着双臂眯缝起来。很快,我就被母亲叫醒,再次睁开眼来,已然是学校的大门口旁。“咋下午睡这么长时间还犯困啊?”母亲看着我刚睡醒的样子问道。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揉了揉眼,刚睡醒有些犯迷糊,反应了好几秒,才哦了一声,说路上太无聊,就睡过去了。“赶紧的,清醒清醒,到学校门口了,妈就不进去了,一会儿啊,拿好东西,别忘了啥。”母亲提醒道。我低声嗯了一声,扭头瞥了眼母亲,只见她正低头看着手机,脸上的墨镜遮住了她的表情。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也转过头来看向我,身体扭动间,被安全带从中穿过的高耸,颤动着,我喉头滚动,有些干燥。天光已黑,墨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却能感受到镜片后灼灼的目光。“听见没?”“啊,啥啊?”“啥啊,你说啥啊,我说东西别忘带了。”这么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瞅你那傻样儿,癔症啥嘞。”“你咋还戴着墨镜,天都黑了。”我说道。“还用你提醒啊,一会儿妈就摘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准备进去了。”我伸伸懒腰,从后座拿起背包,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母亲也从另一侧钻了出来,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大包小包尽数拿出。“咋样,一个人行不行啊,能拿动不?”“拿不动也得拿啊。”“实在不行的话,妈跟你一起,给你送到楼下。”“别别别。”我赶紧拒绝,唯恐避之不及,要是让1人看到我还用家长跟着帮提东西,私下里会咋说,开玩笑,这又不是大一开学刚来的时候。“切,你以为妈愿意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一件件的清点一遍,悉数的交到我的手中。我堂堂八尺男儿当然不会被几件行李吓到,虽然看着多,可远远还达不到提不动的地步。左右两条手臂,各自提着,刚好能把东西全部捎上。都是带着提带的盒啊袋啊啥的,也挺好拿的。“好了,你走吧,我进去了。”我对母亲说道。双手提着重物,自然无法挥手告别,母亲合上后备箱,挥挥手说:“走吧,路上慢点啊,有啥事儿,打电话啊。”她的声音伴在风里,有些缥缈,有些柔软,像是从极远处遥遥传递而来。我转身还没走过几步,身后响起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风吹动她的发梢,遮住了她的脸。铃声响了几秒后就被挂断了,她并没有接,而是转身朝着驾驶室走去,袅袅婷婷,侧过身拉开车门时,我隐约看到她重又戴上黑色的墨镜。铃声再次响起,从车内幽幽传出,天色将暗,后玻璃反着光,我看不清里面的人,只看到双臂拎满东西,孤零而立的自己。随着发动机响起,车轮缓慢的转动,铃声似乎再次停息,没了声响,响起的是汽车发动的嗡嗡声,很快,那一抹白色就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海,于夜色朦胧中,路灯半开时,消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