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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流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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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墙外,临时基地处。

“报告秘书长,这是近几天各探索小组的汇报内容和路线情况。基地刚刚也传来了简讯,请您今晚准时参加会议。”

临时用作指挥中心的帐篷内,阿尔瓦随意地靠坐着,闻罢,他招了招手:“给我。”

快速浏览完这几份报告后,阿尔瓦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他收回放在桌子上的双脚,起身走到帐篷外看着面前这堵已被打开的隔离墙,以及墙后广袤的荒原。

半晌,这位年轻的联合会的最高秘书轻轻叹了口气:“或许,陨石带来的不止有灾难,还有希望……”

跟随在一旁的下属也由衷地感到高兴:“这的确难以想象,高辐射区发现了生命,或许意味着辐射真的带来了变异!”

在一处十数米宽的峡谷之内,一条湍急的河流出现在林墨等人眼前。

这是进入无人区后探索小组见到的第一条河,众人疲惫中难掩兴奋。虽然两百年前的阿玛逊雨林降水量丰富,其间有大大小小的河流,但自从陨石坠落于此后,河床蒸腾干涸,气候也变得格外异常,再没见到有河流从这里流出了。

“或许是地质结构改变使河水转而流向地下,”王茜眯起眼睛看着河流的方向,“有水就意味着有生命,之后我们顺水而上,或许会有很大的收获。”

“这是最佳办法,”本森·史密斯认同道,“但当务之急是休整队伍,调整状态。”

这是进入无人区的第十天,随着探索的深入,辐射的强度也越来也大,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越来越重。

林墨现在仍有些轻微疲惫,但已经不是主要症状了——他发烧了,浑身肌肉酸痛,可能由于总是低头寻找生物痕迹,他的颈部肌肉格外痛,有时候小腹部也会隐隐传来抽痛,这让他总是半夜惊醒,心情格外烦躁。

如果他不是一个23岁的beta,他都要怀疑自己进入分化期了。

乔也不再朝气蓬勃了,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的,成天窝在林墨身上。

皮乐的嗓子已然嘶哑了,其他小组成员也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异常情况。

反倒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本森最健康,没出现任何不适。

众人在离水源不远的地方搭建了帐篷,之后各自分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动物出现,所以在植物学家们做各种检测和实验的时候,非相关专业的研究员就被分配给了军方后勤人员打杂。

林墨被分到了协助安插信号中转器的任务。

在组装中转器的过程中,后勤人员对林墨说:“辐射越来越强了,中转器安插的距离也缩短了,按之前的行进速度,再有三四天的时间,中转器就用完了。其他物资也已经消耗大半了。”

“可惜探索才刚刚开始,”林墨转头咳嗽了几声,继续道:“这次和临时基地汇报进度,是还需要确认补给情况吗?”

“对,基地会在综合多种因素后,确定在物资即将告罄时,是派遣其他军方队伍来送物资,还是返回基地休整。”后勤人员耐心讲解道。

“最晚明天早上就有答复了。”

安装好中转器,林墨正准备返回,就听见后勤人员叫住了他,原来是调试时发现中转器受干扰严重,接受不到信号。他让林墨拿着根类似天线的设备在中转器附近移动,等听到他的指令后再固定天线的位置,据说这样可以增强信号。

林墨高举着天线,听后勤人员的指挥变换着方向和位置。

“……往左边一点,天线头朝西……再后退两步,对,就是那里。”

再退就掉河里了……林墨在心底无力地吐槽,他的胳膊早就麻木了,头脑也因为发烧而昏昏沉沉,他回头看了一眼河面,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说嘈杂也不太准确,因为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实质的声音,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那些声音的频率超过了人类的听力极限,却又实实在在地让林墨感受到了,并且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发什么呆啊?快把天线插上——”

林墨闻言连忙固定好装置,活动着麻木的胳膊离开了河岸。

那种混乱的感觉消失了。

晚饭后,林墨的发热症状有所缓解,就到帐篷外面透口气。没过多久,没骨头的乔就跟了出来,从后面抱住林墨又把头在他肩上蹭了蹭。

林墨轻轻“啧”了声,却没有制止的意思。

他第一次见到乔是在17岁的时候,当时的乔只有11岁,可以说他是看着乔长大的,又因为乔的经历,他对这个弟弟有着近乎纵容的宠溺。

白天的无人区一片荒凉,但当夜幕降临,就可见漫天繁星点点,银河也静静流淌其间。二人无话,就一起静静地欣赏着夜晚的星空。

“林墨,林墨——”皮乐嘶哑着嗓子也要喊出来。

当看清楚黏在一起的两人时,皮乐又忘了想说什么了。

林墨瞥了他一眼,乔则是连脑袋都懒得抬,靠在林墨肩上闭目养神。

“额,我是想说……”皮乐莫名有点尴尬,想了想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嘴脸,“我想说,如果基地派人来送物资,你猜你那个小学长会不会来?”

林墨:“……”

嗓子哑得快没声了,还有心思八卦,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会。”

回答得这么干脆?皮乐心中不解,继续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他肯定会申请来送物资的。”

“没有为什么,”林墨淡淡回道,“他姓琼斯。”

琼斯?

难道是兰迪·琼斯的那个琼斯?联合会会长的儿子!

林墨看着皮乐的嘴飞快开合,这次是真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就在这时,乔抬起头看了皮乐一眼。

夜晚黯淡的灯光下,那双异色的眼睛有种非人般的冰冷感,再一看,又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皮乐走后,乔烦躁地继续在林墨肩膀上蹭来蹭去。

林墨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哥哥……好吵。”

吵?皮乐那个嗓子,好像也没能吵起来吧……

就在林墨疑惑时,乔闷闷的声音传来:“是辐射,最近我开始幻听了。就像无数种音波混在一起,好吵,我在夜里也睡不好。”

然后乔侧过头默默地看着林墨的侧脸,不说话了。

“怎么了?”林墨轻声问他。

“我怀疑自己离精神失常不远了,”乔幽幽地说道,“我现在觉得自己能理解那些音波的意思了……”

“是什么?”林墨很好奇。

乔木着一张脸:“……妈妈,都是在叫妈妈”

“……”

果然!林墨顿觉心中警铃大作——看来乔对自己被遗弃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还想找回妈妈!

在得知乔总因为幻听而不能入睡后,林墨特意在睡前为他讲解了半个的《昆虫行为学分析》,安眠效果一流。

林墨自己反而睡不着了,不仅是因为乔的幻听,还有他自己的问题,这几天明明身体在发烧,却感觉越来越有精神和力气了。

好不容易终于入睡了,却也在一直做梦,睡得不安稳。

一会是加文的背影,说对不起,我不可能和beta在一起。

一会是联合会会长的冷脸:给你十间s级实验室,离开我儿子!

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狂喜的表情,就看见11岁的小乔崩溃大哭,边跑边跌倒还非要找妈妈,可把林墨给心疼坏了。

妈妈,嘶,妈妈……

……妈妈……嘶,嘶……

林墨的后半个梦境,是在各声妈妈中度过的。

半梦半醒间,林墨仿佛听到了“嘶”、“嘶”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划过帐篷布料的声音。

“不哭……别去找妈妈……”林墨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突然间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只有林墨不停地小声哼唧。

过了一小会,只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林墨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症状更严重了。

身体一阵阵地发热,心跳快如擂鼓,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落枕了,今天起来发现后颈格外疼,似乎有点肿了。

其他人的症状也有些轻微加重,但整体上来说都不影响正常活动的进行。

在众人出发之前,负责人终于收到了临时基地的信息——继续探索,等待军队遣送物资和药物。

一行人驾车沿着河流而上,大概半天后,众人终于在岸边发现了异常。

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矗立在河岸边,仅是露出地面的部分就足足有一人高。不仅如此,在阳光下,这块黑色的石头的表面还反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形成种种奇特的花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个颜色,这种质感……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经过探测,本森发现这块石头散发着比周围环境更强烈的辐射,可以确定这就是来自两百年前的陨石碎片!

因为小组里并没有相关专业的研究员,众人只好在标记取样后恋恋不舍地继续出发。

接下来的旅程就对众人来说就仿佛一场美梦——沿河的植物从稀疏到茂密,从矮小到高大,种类从熟知到陌生,林墨还曾经在深水区见到了一闪而过的鱼尾。而这些对探索小组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鼓舞。

第十三天,众人在一株弯曲生长的横跨河面的树旁驻扎休息。

看着这颗七扭八歪的树,一位女植物研究员略感疑惑地开口:“老板,这棵树是不是长得过于……过于大了?”

不止她有这个疑问,连林墨这种非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异常——这棵树的年岁至多不过两百年,但是树干已经粗大到需要四五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活像是打了两百年的生长素。

“很可能是辐射带来的变异,”王茜斟酌着开口,“虽然此前的所有资料都显示辐射具有高致死性,但是具体的影响还需要深入研究。”

“目前看来,过度生长也是辐射带来的变异之一。”本森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棵树上。

林墨看着本森若有所思的专注模样,突然想到了他之前停滞不前的某个实验。

“……”

“还有一点很奇怪,”乔突然开口,“陆上太干净了。”

林墨明白他的意思,一路到现在,众人已经见到了许多种植物,但除了水里偶尔见到的生物,陆地上竟然一个动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点极其不正常。

“或许是射线不利于动物生存,又或许……”

“或许存在一种我们未知的生物,它在食物链的顶端,是所有动物的天敌,它所在的领地内,不存在除它之外的任何活体动物。”

本森抬头看向林墨:“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见林墨点头,本森笑了笑,并没表示肯定或否定。

就在气氛陷入沉凝时,原本正在附近安插信号中转器的后勤人员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那边,快,是森林!”

当广袤无边的森林出现在众人视线彼端时,所有人都忘记了言语。

这或许是两百年前的流星雨坠落形成的杰作——

一片超大的陨石坑,在这片盆地里,高树林立,还可见数条宽阔的河流穿行其间,恍然间给人一种阿玛逊雨林从未消失的错觉。

也难怪众人没早早发现这片森林,这些树木再高大也都在盆地里,不走到这附近的高处眺望都发现不了。

看了眼天色,此时距太阳完全落下还有段时间,本森和王茜对视一眼,立刻带领全组成员回营地收拾行李,准备到森林边重新驻扎营地。

当一切忙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除了几个身体实在不适的和有其他任务的,其他人在营地中央坐了一排,以那些植物研究员为首,眼冒绿光地盯着森林的方向。

太静了,太奇怪了,林墨想,就好像森林里没有活物一样。

没有任何缘由的,林墨就是偏向于其他的原因。

夜晚的森林内部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表面上平静而无害,却给人诡异、危险的错觉,就像在酝酿一场阴谋。

“安静了。”乔喃喃道。

“什么?”

林墨看向对方,就见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神情恍惚地继续说:“我的耳鸣好像消失了。”

林墨挥了挥手,发现乔的眼神已经不聚焦了。

“……”

晚饭时,后勤人员指着车的后备箱说:“我不建议继续前进,食物只能维持两三天了。”

王茜也平复住了激动的心情,带着笑意回答:“不急于一时,成员的状态也不好,我们可以休整一下,军方的物资应该也快送来了。”

相较于其他人,林墨则有些心不在焉,他隐隐有些不安,却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来源。

“不深入森林,但是可以在边缘转转吧?”

那些植物研究员早就蠢蠢欲动了,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这时负责联络临时基地的人也回来了。林墨询问他基地的指示,只见负责人笑着摇了摇头:“大概就是说些注意安全,等待物资之类的套话……我们现在已经算进入无人区腹地了,那信号断断续续的,三句话我能给拼出来一句就不错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林墨起床后就没看见几个人,之前斗志昂扬说要去森林里采样的人全都窝在帐篷里睡得昏天黑地……

王茜也因为身体原因打算在营地里休息半天,最后决定去森林里转转的,反倒是本森和林墨这两个昆虫学家。

“看你今天精神还不错,如果哪里不舒服,趁早说。”本森笑着拍了拍林墨的肩膀。

林墨想着自己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算这几天生病了,应该也略微比自己这个年近60的导师强吧。

于是他也陈恳地对本森说:“老师,您如果身体吃不消,也千万别撑着。”

最终,在一位军方人员陪同下,林墨和本森进入了这片森林。

森林里的树遮天蔽日,即使是在白天,这里也透不进阳光。

沙沙、沙沙。

太安静了,耳边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林墨慢慢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路上见到的,矮的树粗略估计也有十几米了,更有些一眼看不到顶,其上缠着些翠绿的藤蔓或匍匐着雪白的菌丝。

脚下是各色的苔藓和草本植物,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花朵。

“这是什么品种的花啊,太美了,可以带回去养吗?”

林墨回头,就看见熊哥凑在一片血红的苔藓前,苔藓上面是一簇黑色的花,那花的花瓣看上去有种磨砂的质感,在不同的角度看反射着不同的颜色。

熊哥是r国人,身高体壮,满脸胡须,远远望去就像一头棕熊。不过林墨怀疑熊哥这个外号可能不止是因为他的身形……

“确实很美……”林墨轻声附和道,然后就再没人说话了。

凑在花前的熊哥正感到一阵奇怪,回头一看,就发现本森和林墨都安静地盯着自己。

“……?”

哦,问错人了,专业不对口。

“走吧,我听见附近有水声,我们去那附近看看。”本森没继续刚才的话题,率先向水声传来处走去。

就在林墨等人离开后,那簇黑色的花丛无风而动,轻轻摇晃了几下。那片血红的苔藓也无声而缓慢地抬了起来,露出底下一双血红的复眼。

刚才一行人经过的地方,树冠上,地底下,藤蔓后……都露出了一双又一双复眼,林墨等人的身影在一只只复眼中越走越远。

临时基地处,阿尔瓦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报告秘书长,截止至今天,二十支探索小组里已经有十四支失联了。”

阿尔瓦揉了揉额角,继续问到:“本森和王茜那队呢?”

“……从第十一天确认过物资的补充方式后,就再没联系上。到现在已经超过72小时了”

阿尔瓦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手下见他紧缩着眉头,忍不住开口宽慰他:“并不能排除是辐射的影响,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见到任何求救信号。”

“希望如此……但以防万一,帮我申请和基地的紧急会议。”

不知是何处吹来了风,森林里的枝叶摇摇晃晃。

脚下的苔藓,树干上匍匐的雪白菌丝,还有枝头上悬挂着的一朵朵巨大的花苞,无一不在展示着这片神秘森林的奇特景象。

林墨一行人到达河水边后,铺面而来的凉气扫清了几人行路的疲惫。

林墨低头看向清澈的河水,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水生生物。

本森看上去对这里很满意,于是对林墨二人说:“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方圆一公里为活动范围,不要走太远。”

熊哥看上去已经蠢蠢欲动了,他拉上林墨就去追逐那一片花花草草了。林墨被他拖拽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走远了。

“林墨你快来看,这是黑玫瑰吧?”熊哥看着一丛花露出了星星眼。

“这肯定不是一般的黑玫瑰,说不定有什么奇特的功效呢,”只见他状似沉思了一下,“不如就让我来帮那群植物研究员取样吧。”

说罢,他从背包里拿出工具和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开始一铲一铲地开始了移栽工作。

林墨看熊哥这么一个魁梧壮汉竟然喜欢植物,张了数次嘴想要说些什么,都没成功。

他继续抬头看高处树枝上悬垂的花苞,那一片片雪白的花瓣紧密关闭合拢着,阻断窥探花蕊的视线。林墨怀疑这花根本不会开放,因为这一路上就没见一朵这种花绽放的。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那花苞似乎可以放下三个熊哥,或者六七个自己。

这时熊哥那忽然又传来了惊呼声。

“……又发现什么花了?”

林墨走过去却发现熊哥手中拿着一块陨石碎片,正用手擦拭着表面的泥土。

进入这个森林后,除了植物见到的最多的就是陨石碎片了,熊哥此时却对着这块石头皱起了眉头:“你看,边缘这里是不是太整齐了?密密麻麻的半圆缺口,就好像被什么啃过一样。”

熊哥虽然是军队出身,但经常可以接触到各种学者,时间久了也具备了一定的经验。

林墨接过那块石头,眉头也渐渐簇了起来,继而心中一阵狂喜——

确实像是被什么啃咬过一样,这种形状林墨并不陌生,常见于被某些虫蛀的叶片上……可怎么会出现在坚硬的石头上?难道这里存在某种疑似节肢动物的生物,牙口还非常好?

就在林墨想开口时,二人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轻微地动了下。

他和熊哥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眼中的含义后,悄悄从两侧摸索过去。

然后林墨对着熊哥点了下头,熊哥猛然暴起,一把挥开了那片草丛——

只见一个灰色的屁股翘起正对着两人。

这动静也把那人吓一跳,他回头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啊?”

这是他们小组的成员,叫易次行,林墨记得对方是个花卉研究者,他扭头对熊哥说,专业的来了,有什么问的就问他吧。

据易次行说,王茜最终还是选择带队进林里采样,现在营地里除了几个身体严重不适的,都来了。

然后他兴致勃勃的对二人介绍起他面前的花,这朵花的形状很奇怪,外面层层叠叠的花瓣已经盛开了,中间却还有一整片花瓣像细颈水瓶一样牢牢包裹住了花心。

这里的花都这么害羞的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把花蕊露出来?

林墨在心里默默吐槽,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可不可以打开看看……额,我是说或许你们还需要采样一下花蕊?”

易次行给了林墨一个了然的眼神,悄声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那个‘大花瓶’看上去简直不要太好捏!”

于是三人都凑在花前,看着易次行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伴随着“大花瓶”被挤压而来的,是喷射出不明气体,易次行和熊哥都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林墨则感到哄的一下血液上涌至头顶,体温也开始飙升,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眼看着林墨快要倒下,易次行下意识伸手拉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有比刚才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是信息素,是alpha的信息素!

这下易次行也脑子嗡地一下木了,他是个oga,在闻到林墨信息素的瞬间就丧失了行动能力,两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熊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刚才还好好的两人全倒下了,易次行还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

熊哥:“……?”

然后他抽了抽鼻子:“刚刚那花这么香的吗?你们没事吧?”

在易次行被林墨勾起发情期之前,他脖子上的颈环瞬间缩紧,牢牢覆盖住了腺体,还向他体内注射了抑制剂和镇定剂。

“……咳,没事,是他,林墨分化了……”易次行缓了口气想要爬起来远离对方,但软绵绵的手臂怎么也用不上力气,“熊哥,这里没有抑制剂,他晚分化情况不稳定,你,咳,你赶快带他回营地吧。”

熊哥是个beta,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他刚要去扶林墨,就见林墨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捂住后颈刚刚发育的腺体并且不断向后退去:“不……熊哥,你先带他去找老师,我,我在这里等你……”

在两人离去后,林墨背靠着树干滑坐到了地上,尝试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

alpha?为什么就偏偏是alpha?

想起之前总开玩笑说自己没准是晚分化的oga,没想到真应验了,只不过应验了一半。

这还不如不分化呢,林墨苦哈哈地想,想搞aa恋但是没有前途啊。

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微张着嘴轻轻喘气。他能感受到属于alpha的本能在驱使着他,驱使他去咬破什么,打上自己的标记。

他支着一只腿,把胳膊架在腿上,又把头靠在了胳膊上紧紧闭着眼睛。

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发烧又后颈痛的症状类似分化,但他确实早就过了分化的年龄了,晚分化这种事极其罕见,再加上受辐射的影响,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不适,他也无从分辨这不适的来源。

幸好防护服比较宽松,林墨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体已经半勃起了,之前的花粉似乎不止催化了他的分化,还附带了点催情的效果。

但这是在野外,而且随时可能会有人来,他只能忍下冲动,任由热意一股一股地涌向小腹。

不知过了多久,熊哥回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然后熊哥搀起他向森林外走去。

慢慢的,林墨佝偻起身体,也停下了脚步,他尝试了几次才稳住声音开口:“熊哥……”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缓缓流淌的河水,绷着脸继续说道:“我想先去水里冷静一下,给我十分钟就好。”

“哎呦,是我欠考虑了!”熊哥一拍脑袋,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看你嗓子都哑了,你去吧咱不急,十分钟哪够,我过半个小时再回来。”

“……”

林墨红着一张脸踏进了河里,清凉的水流缓缓拂去了他内心燥意,他尝试隔着衣服揉搓下体,却更加燥热难耐了。

他环顾四周,虽然附近没什么人,但身处开阔地方依然让他觉得难为情。

他向对岸挪去,那里水更深,还有许多伸向水面的枝叶可以做遮挡。

当林墨把几枝嫩叶和碎花覆盖在头上后,就慢慢解开了最外层的隔离服。和现在的尴尬情况比起来,半个小时的辐射他还是能接受的。

他里面穿的是短袖和短裤,此刻湿透了全部贴在身体上,半透的布料下隐约能看到粉红的乳晕和肌肉的线条。

他并没有继续脱下衣服,而是把手伸进内裤里,闭上眼睛握住阴茎缓慢地撸动起来。

自己总是最了解自己的,知道怎样可以让自己舒服,花丛下传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水面的波纹也渐渐密集。

而他没有注意到,之前被他怀疑永远不会开花的巨大白花苞们轻轻地晃动起来,花瓣微微打开露出一条条幽黑的缝隙。

在更多的地方,苔藓下、菌丝中、藤蔓后……甚至是水里,都有些无人注意到的异动,好像有什么在好奇地窥探着这个人类的动作。

有风轻轻从远方吹来,穿过林间,仿佛在窃窃私语。

……林墨最后轻轻揉捏龟头,然后前端喷出一股股精液,他终于不再紧绷身体,睁开眼,看到手里一片白色的液体,迅速在水里将手搓干净。

那片白顺着水向下游流去,左转右转,没入几块石头后又消失不见了。

发泄过后,林墨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多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又心虚地环视了一圈,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没有人,真好。

他借着水面看自己的倒影,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然后挑了处水深的地方,一头猛扎了进去。

好尴尬啊,一会怎么面对熊哥……

就在林墨在水中挥拳头的时候,一抹红色飘进了他的视野。

他眯起眼睛顺着那缕血色看去,只见更多的血红从上游顺水而下,向着林墨的方向飘来。

在那血雾之中,翻滚着破碎的布料和残缺的人体组织,更有一颗头颅沉在水底,拖着柔顺飘荡的长发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滚来……

根根分明的黑色发丝随着水波荡来荡去。在这些细丝之间,偶尔可浮现几截泡白的手指或其他碎块残肉。

林墨看不清头发下肿胀的面孔……或许也不敢去看。

他石化在了当场,头脑一片空白,只余下眼睛仍死死瞪着水来的方向。

咕噜——咕噜——

肺里的氧气已经耗尽,林墨这才想起来换气,他急忙浮出水面,还是被呛了几口水。

他咳得惊天动地,过后又抑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干净才勉强停下。

这时,那些东西已经漂到林墨眼前了。

布料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但可以看出来是防护服的某部分。

林墨突然伸手向某处捞去,不敢细想那些触感滑溜溜的是什么,然后一并甩到了岸上。

忍住不适,他在布料里翻找起来,然后看到了印在衣服上的一个字——杏。

这不是林墨他们小组的人,其他组的成员已经遇害了。

森林里有危险,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心跳声如擂鼓响在耳边,林墨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急忙循着记忆里熊哥走远的方向快步追去。

他不敢大声叫喊,怕打草惊蛇,打破这表面的平静。

不知走了多远,他终于看到熊哥的身影。

熊哥不知道又在欣赏什么花,专注地蹲在一棵大树下竟然没发觉林墨的靠近。

“熊哥,快走,”林墨用力拍在熊哥的肩膀上,小声又快速地说到,“森林里有危险,已经有人遇害,我们快离开这里!”

熊哥背对着他,不回话。

“……”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林墨僵硬着绕到熊哥侧面,然后看到了更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

熊哥的身前是一滩血,他双手正握着一截血淋淋的断臂,面露痴迷地凝视着它。

他手上脸上满是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断臂的手部,侧脸轻轻蹭着,那深情的模样,像对待什么极心爱之物。

直到这时,林墨才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中萦绕的血腥味。

“……呕。”

他这下干呕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但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了。

熊哥终于注意到了林墨这边的动静,紧接着他露出兴奋的笑容:“林墨,你好了啊。”

他站起来的样子像一座小山,带着略神经质的狂热表情一步步朝林墨走去:“快看我发现了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花!”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上那节断臂,与那只苍白的手十指相扣。

林墨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他颤抖着身体不断向后挪去,突然他的视线在熊哥身后聚焦,然后忘记了动作。

“怎么了,林墨?你不觉得我的花很美吗?”

“……很美,”林墨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熊哥,你轻点走过来别伤到花……让我好好看看。”

他不知道熊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但他依旧不希望熊哥受到伤害。

“好嘞,”熊哥高兴地应了声,又突然疑惑起来,“你在看什么?”

“不要——”

就在熊哥回头的同时,林墨尖叫了出来。

熊哥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猩红复眼……

“老师,怎么了?”

易次行被熊哥送到了本森身边,此刻正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碎片上休息。

本森原本在河水边洗手,刚刚却若有所感似的突然起身,看着之前熊哥走远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您在担心林墨师兄吗?”

本森收回视线,笑呵呵地开口:“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分化成了alpha,有什么好担心的。”

易次行也笑嘻嘻的:“师兄突然分化,回去后恐怕很多alpha要失眠了。”

他还想继续调侃,突然感觉自己的视线变高了?

屁股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易次行愕然低头,发现自己坐的“石头”长个了……

他本能地把目光投向本森,希望寻求帮助,却凝固住了视线。

本森背后的河面上泛起波纹,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骤然冲出,利刺样的东西瞬间穿透了本森的身体。

“啊——”

林墨正拉着熊哥向森林外跑去,脑海中的画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是一只大的超过林墨想象的虫子……体长超过了两米,纯黑色的体甲透露出金属的光泽,两个巨大的半球样的复眼占据了头部近一半的位置,其下还有一对稍小的单眼。

它的前肢夹着一截大腿——人类的大腿,正在往口器里送。

吱嘎吱嘎的咀嚼声紧接着响起,林墨抓住机会狠狠打了熊哥一拳,拉着对方就跑。

看样子那只虫子没有跟来。林墨松了口气,却依然精神紧绷。

他看着边跑边捂着一边脸的熊哥问道:“怎么样熊哥,清醒了吗?”

他刚刚非常怕熊哥突然发疯,以为那条腿是什么美丽的花,怕他去和那个大虫子抢食物……

他要是真这样做,林墨敢肯定,此刻他们俩就已经在那个虫子的肚子里了。

“我没事,嘶,你还真使劲儿啊,不会是趁机报复我吧?”

林墨仔细辨别着方向,看到前方出现的熟悉河流,这才有了点现实的感觉。

刚刚那一切都好像梦一样,血、破碎的人体组织、模样诡异的巨大甲虫……不,那已经超过了林墨的理解范围,或许用怪物形容更恰当。

“刚刚那个东西,到底,到底是什么!这总是你的专业了吧?”

其实在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熊哥就吓得清醒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存在。

“虫子,甲虫……之类的。别问我,它突然从树上蹦下来我……”

听着林墨突然没声了,熊哥回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了脚步,他顺着林墨的视线看向了上方……

“艹……”

不知道是谁轻骂出声,他们的视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占据了!

之前林墨一直抱怨树上那些巨大的白色花苞不肯露一点缝隙,此刻视野里的花倒是全部绽放了,然后露出里面一只只各色各形的巨大甲虫。

有的甲虫轻轻地跃向了地面,有的则靠蛛丝一样的结构悬吊在了半空。

远远不止这些,顶着苔藓和花朵从地下冒出头的,拨开藤蔓和菌丝探出四肢的,还有从水里顶起石头爬上岸的……

然后它们围住两人,不再有动作。

林墨和熊哥一动也不敢动,豆大的汗珠直直往地上砸,林墨感到头一阵阵发晕,他的分化热恐怕又要来了!

“啊——”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尖叫,是之前本森和易次行所在的方向。

林墨来不及悲伤,只觉得一股股热意涌向大脑,他和熊哥对视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中的绝望和决绝。

两人不管不顾地再次向森林外冲去,林墨脱下背包拿在手中挥舞,熊哥也顺手从路边捡了根粗枝防身。

与他们相比,那群虫子的反应可以说相当平静。

只有几只虫子好奇地尾随了上去,把速度控制在了适当的水平,既不能立刻追上,又步步紧逼。

其他的虫子依旧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是在猎物濒死前进行的捕猎游戏?

林墨心中只感到一阵荒谬和悲哀,自己拼死的求生,在它们眼里就是一场轻松的游戏,等它们兴致过去了,就会把他们杀了。

这时一只血红色的虫子追上了熊哥,它刺出尖锐的口器直穿过了他的肩膀。

它还没玩够,不希望猎物过早地失去行动能力。

林墨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他愤怒的拿包砸向对方,却被那只虫子轻飘飘的一个扫腿甩到了一旁的树上。

另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甲虫有着镰刀样的前肢,它轻轻一挥,不仅撕裂了林墨身上的防护服,还把防护面罩勾了下来。

这一下距林墨的脸只有几毫米,他霎时被吓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林墨……通讯器……”

熊哥的声音唤醒了林墨。之前两人忙着逃跑来不及通知别人,如今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了,不如赶快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早点离开这里。

林墨艰难地爬行着去够被甩到一旁的背包,一旁的虫子或许觉得有趣,伸腿把背包推到了林墨面前。

“……”

在他终于拿到通讯器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随即眼泪就如决堤般涌出。

那只血红色的虫子一把划开了熊哥的腹腔,在里面搅了起来,听着熊哥压抑的痛呼,林墨根本不敢看向那边。

他面朝地面把通讯器护在身下,然后颤抖着手拨打通讯器。

在这期间,那两只虫子竟然也没有阻止,甚至凑近了看林墨的动作。

泪水已经完全模糊了林墨的双眼,轻轻地抽泣声从他口中传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在讨命鬼面前卖力地表演着如何自救。

银色的那只虫子用前肢蹭了蹭自己的头上的复眼,然后将头凑得更近了。血红色的甲虫也停止了搅拌的动作,三对复眼全盯着林墨看。

小组公用频道没有人接听,谁都联系不上。

今天不妙的预感已经多到林墨数不过来了,他不愿多想,试着赶在这两只虫子耐心耗尽前联系一下临时基地。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把身体压得更低了,紧紧攥住通讯器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一定要赶得及,他不停地在心中祈祷着,或许还有人能得救。

在通话接通的刹那,林墨终于崩溃哭泣出来了。

“救命!无人区腹地有原始森林,有体长超两米的危险甲虫,多人已丧生,请求支援,快救命,求你快救救我们……”

他的声音已然嘶哑,但仍压着哭腔向基地求救,可当他听清基地的回话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通讯器里说:“……收嘶,安全……注意,前进……嘶……”

这时林墨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他,他直起身子,茫然四顾。

就看见,那只血红色的大甲虫已经凑到他面前,它口器上密密麻麻的附肢在不断蠕动着。

它们蠕动几下,通讯器里就传来几个字。

终于,它们断断续续地连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收到……嘶嘶,注意安全……继续前进嘶……”

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林墨此时的感受也不为过。

血红甲虫那蠕动的口器就凑在面前,他手里紧握的通讯器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不成句的字。

这一刻,好像有许多念头闪过,但林墨什么都抓不住。

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散大,双眼不能聚焦,耳鸣渐渐盖过了熊哥的痛吟,也盖过了附肢摩擦的咔嚓声。

分化热也不合时宜地来凑热闹,林墨只觉得脑袋里是一团浆糊,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挤出来几声哭腔。

或许是未分化好的腺体不受控地溢出了些许信息素,银白色的甲虫转动头部,将镰刀样的前肢架在了林墨的肩膀上。

前肢上密密麻麻的细刺划破防护服,扎进了他的皮肤里,点点鲜血浸出,但林墨就像毫无知觉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银白的头部贴近林墨的后颈,触角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似乎在捕捉信息素的气味。刷状口器轻轻地在后颈上啃咬,带来细密微痒的触感。

“……”

后颈部对于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是敏感的地方,林墨缓慢地眨了眨眼,微微向后仰头想远离这样的触感。

这时,虫子也突然后退,抬起另一条前肢迅速向林墨砍去!

后颈被狠狠划过,腺体也随之破裂,浓郁的信息素爆发充斥在这片空间。

剧烈的疼痛让林墨瞬间清醒,他的身体随着背后虫子攻击的动作而倒向前方,架在他脖子上的前肢顺势回收,想要割断他的脖子。

或许是危机时刻潜能的爆发,林墨反应极快地向身侧扑去,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哈……好疼……”

林墨的动作扯动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慢慢浸染了他的衣服。

他的防护服早在之前的遭遇里变成一条条碎布了,此时他身上只有里面穿的短袖和短裤。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林墨的身形,没了衣服的阻隔,手臂和大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莫名让林墨产生了一种恐慌。

后颈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只好勉强提起精神,继续尝试用其他方法将森林里的情况传递出去。

熊哥那边已经完全没有动静了,林墨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

这次突然的攻击后,两只虫子却没有继续的动作,林墨不知道它们怎么想的,只能用最轻柔、最缓慢的动作向背包靠近——里面还有信号弹,这是在通讯器不能使用时的备用方案。

银色的甲虫恢复了之前安静无害的样子,它的复眼注视着猎物的血顺着前肢滴下,又看向林墨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的皮肤……很嫩,只有幼虫才会有这样柔软的触感。

林墨僵着脖子翻找出信号枪,又换上了对应色彩的信号弹,他缓步后退,慢慢地抬起手臂指向天空,尽力表现得温顺又无害。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这两只虫子眼中,面前这个人类也“有害”不起来……

砰——

林墨紧盯着信号弹,只要消息传递出去,营地外的小乔等人会立刻离开这里,临时基地看到也会增派军队过来支援。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

就在信号弹即将划过树冠时,一个身影快速略过,一口“劫”下了这颗信号弹。

又是一声“砰——”,信号弹在林子内炸开了红的烟雾。

与此同时,原本闭眼躺在地上的熊哥突然暴起,扑到两只虫子身旁,一手一个死死抓住它们。

“快跑!”

预想中的挣扎并没有到来,那两只虫子并没有在意跑走的那个,反而低头凑近了熊哥被剖开的腹部。

这时,树上的那只也跳了下来,三只虫子把熊哥团团围住,各自抓住了他身体的某个部分,或是头,或是大腿……

“艹,老子可不……”

林墨机械地奔跑着。

没有虫子来追他,说明熊哥那里很可能遭遇了不幸。

林墨压抑着粗重的喘息声,心脏因剧烈运动和情绪波动而狂跳,但头脑却一片清明。

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虫子是有智慧的。

它们可以“窃听”通讯器的信号,或许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却能根据小组的行动理解通话中出现频率较高的词语,并对其进行模仿。在小组和外界失联后,诱导他们继续前进,对他们进行猎捕。

简直太可怕了……

林墨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进行处理或消灭。

他虽然非常非常想研究这些活的甲虫,但还是命更重要。再说了,只要能分到它们一部分躯体,就够林墨做很多实验了,他非常容易满足的。

人在逃命途中,总是需要一些幻想来安慰自己的。

眼前的路终于有了尽头,他冲进一片刺眼的阳光里。

远远地就看到乔在营地里伸展身体,林墨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乔也看到了林墨,他刚要扬起笑脸,就看到林墨身上斑驳的大片血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小乔,通知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森林里有危险,有……”

话还没说完,林墨身后顿时窜出数道身影,袭向了营地众人。

一时间,尖叫四起,血肉飞扬,场面一片混乱。

林墨彻底呆愣住了……是他把危险引到营地来的吗?他又被那些虫子耍了?

乔则看准时机冲到林墨身边,刚抓住林墨就发现他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了……

乔压下心中的恐慌,刚要开口,就见林墨突然抬头打断了他:“你快去装甲车那,我去打信号枪。”

说完不等乔反应,转头就冲进帐篷里寻找信号枪。

军方成员拿着武器轰击着这些虫子,都被它们灵活地躲开了,双方暂时形成微妙的对峙,谁都无法再进一步,也都不肯退让。

剩余的成员慢慢聚向装甲越野车,准备上车就跑。

砰、砰、砰——

几朵巨大的红色烟雾在高空炸开,林墨仍下信号枪和用空的止血针,也慢慢地向装甲车挪去,已经在车门处的乔焦急地望着这边,伸长胳膊准备接应林墨……

就在这时,一个在混乱中伤到腿的oga突然失去平衡倒向地面,双方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

眼看着一只虫子冲向了她,林墨调转方向,抱起倒在地上的人转身扔向了乔。

同时,一只尖锐的足肢穿过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林墨!”

“快走——”

看着乔焦急惊怒的脸孔渐渐远去,林墨心想小乔回去恐怕又要哭了,他想扯出一个笑来,可是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几只虫子去追远去的装甲车了,剩下的拖着各自或完整或残缺的战利品,慢悠悠地向森林里走去。

林墨仰躺在地面上,视线里的蓝天白云被深绿近黑的树冠替代,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两只虫子凑在一起,口器上数条附肢不断蠕动摩擦着,传递着他不懂的话语……

【嘶嘶,这些,够妈妈吃吗?】

【恐怕不行,嘶,她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这是哪儿?

世界在倒转,在摇晃。

充血的大脑让林墨泛起一阵恶心,但他胃里空空如也,再吐就只有酸水了。

视线慢慢聚焦,林墨这才看清自己和其他“食物”一起被挂在树上了,很像人类风干腊肉的做法。

“我竟然没死……”

沙哑的嗓音响起,森林里静悄悄的,回应他的只有林间的风。

林墨虚弱地抬起眼皮看了眼天色,还是阳光充足的样子,但结合他身体上的感受,他怀疑自己已经昏迷一两天了……

幸好之前在营地时他给自己注射了止血针和其他药物,后颈腺体的伤和肩膀的贯穿伤都早已止住了血,不然他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林墨再次环顾四周,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他被蛛丝样的结构捆绑住了,倒吊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林墨眯起眼看向离自己不远的白色花苞,沉默了。

近距离看这朵花,更显得美丽,层叠的白色花瓣越向里层越透明,中间花蕊的蕊柱也是透明的,而这些花蕊之上,分泌着金黄的粘稠液体,看上去就和蜂蜜一样。

香甜的味道随风传来,甚至盖过了四周环绕的淡淡血腥气。

但一想到那些虫族曾藏在花中,林墨突然就没了胃口……

不顾肚子的抗议,他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和吃饱相比,脱离现下的处境显然是最紧迫的。

捆住他的细丝十分结实,并且具有黏性,他尝试挣扎,却只是让细丝更深的嵌入他的皮肤,鲜血从细丝下渗出,沿着大腿慢慢流下。

“这种高度摔下去肯定成肉泥,”林墨一手紧握树枝,一手费力地撕扯身上的细丝,“只能,试试从树上爬下去了。”

之后再找地方藏起来,尽量拖到救援到来,林墨还不忘安慰自己:“情况还不算太糟,起码没有虫子来捣乱。”

话音刚落,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黑色钳子,这钳子插进林墨两腿之间,然后向上一勾,夹住了缠绕着他的细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黑色虫子出现在枝头,复眼的每一只小眼上都映照出林墨苍白虚弱的面孔。

这个姿势非常不妙,冷汗从背后,从手心冒出,林墨两只手死死抓住了树枝,却仍觉得生死只被眼前的虫族掌握着。

没给食物反应的时间,虫子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细丝。

“救命!”

林墨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在双腿获得自由的瞬间,他反应极快地向上夹住虫子的身体,甚至还撒开了树枝死死抱住了虫子的胸部。

林墨的视线被不断蠕动的口器占据,体甲上尖锐的突起扎进他的皮肤里,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痛着,但他深吸一口气,缩起身子又紧紧闭上眼睛,反正死也不会松手。

那虫子好像也被林墨的动作搞懵了,好一阵没有动作。

林墨刚想偷偷看一眼情况,失重感就骤然传来——这只虫子竟然带着他从十几米的树冠上跃下!

“啊——”

伴随着林墨的惨叫,虫子轻盈落地。

砰一下,林墨被吓得没了力气,自行仰摔在地上。

就在他不停喘息着平复心情时,又传来砰砰几声。

只见树冠上的“食物”都坠落在地,接着一只又一只各样的虫子从树上落下,将那些碎肉拖向森林深处。

林墨不敢去看那些碎肉,害怕在里面看见熟悉的人的面孔……

潺潺的流水声传来,林墨等食物被带到一条河边,然后全被扔了进去。

这些虫子就像洗菜一样,要把食物上的泥土,血痕洗掉。

还挺讲究……林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好像明白之前在河里看到的那些人体碎块是怎么来的了……

这条河不深,河水十分清澈,有很多种鱼,甚至是水蛇在水草间穿梭游荡,这是之前林墨等人探查时不曾出现的情况。

在林墨数次被压进水里时,甚至有几条鱼游到他身边打转,一点没有怕人怕虫的意思,而那些虫子竟然也没有试图去捕捉。总不能是因为看不上这口肉吧?

这片森林可能藏着更多的秘密。

如果不是快成为盘中餐,林墨或许还有心情研究一下这种奇怪的生态关系。

清凉的水从身体表面流过,林墨却感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升高。

或许是因为分化,或许只是单纯的伤口发炎了。

他的腺体在之间的逃命中被破开了,现在那里又肿又痛,哪怕之后可以活命,可能也永远恢复不了,不能再产生信息素了。

洗净之后,林墨被捞上岸,他看到虫子们各自叼来花朵和绿叶,堆放在一旁。

然后林墨就被扔进一朵盛开的黑色重瓣花里……

他坐在花中间一脸茫然,这群虫子到底在干什么?

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虫子也是如此,将各种碎肉摆放到鲜花或嫩叶上,再将某些不知名的粘稠液体涂在上面。

林墨头脑一片空白,只剩摆盘两个大字……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身上也已经涂满了金黄的花蜜,装点着某种细小的白色花瓣,那只铁黑的虫子好像心情很不错,轻轻把一个白色的大菌盖盖到林墨头上。

“……”

这是什么?野外虫族版烹饪游戏?

林墨自己的肚子还饿着,就要去给别的虫子当饭吃了,只觉得有一肚子火。

他怒目瞪向还要给他抹花蜜的虫子,看着它结实的前肢……好像也不能对它做什么,更气了!

在被抬向森林更深处的过程中,林墨一边撕扯着身边的花瓣,一边快速在心里计算着逃生的希望。

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没有食物,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只有即将被吃的现实,死亡buff简直叠满了,只能寄希望于基地的救援。

想明白这些,林墨甚至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只剩摆烂的心态,反正都得死。

他甚至有心情去观察去欣赏这些虫子的外形和行为了。

这些虫子的外形可以说是各种各样,行为也有很大的差异,有的在地上爬着,有的在树枝间跳跃,林墨怀疑它们中的很多甚至可以飞。

总之,怎么看这些虫子都不是来自同一种群的,但它们又确实相处得十分融洽,行为上也出现了一定的共同性。

看着它们整整齐齐地带着食物涌向一处的场景,林墨想,它们或许是一种少见的虫族,甚至可能,有一位共同的虫母……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棵更加茂密粗大的树,或许有十几人环抱那么粗,但这并不能吸引林墨的目光,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树根边的那个身影。

明明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林墨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只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虫母。

仅仅是头部,就足有卡车头那么大。它的腹部更是大到和头部失去了正常比例,白到隐隐透明的肚子里,是一个又一个蠕动的虫卵。

一群虫子围绕在它身边都显得娇小可人,它们为它清理身体和送去营养,因为这只虫母很可能根本就移动不了身体。

虫子们向献宝一样捧着食物来到虫母面前,高兴地触须都在飞快舞动,虫母则不耐烦地囫囵吞下食物,将眼前碍事的虫子挥开。

“……我突然觉得摆烂这种心态要不得。”

队伍很快就轮到了眼前,看着虫母口器上糊满了血淋淋的碎肉,林墨脸色惨白,正打算不管不顾地逃命,就听见噗呲一声。

觉察到他意图的虫子用足肢狠狠刺透他的小腹,温热的血止不住地从林墨的腹部流下。

林墨面如死灰,亲眼看着自己被送进了虫母大张的口器里……

轰隆——轰隆——

密林边缘响起密集的爆炸声。

处在森林腹地的虫族刷地将头部转向一侧,敏锐地察觉到了远方的异动……

“就是那里!”

军用战机搅起的呼啸狂风里,乔扒在机门处紧紧盯着远方的营地。

那是几天前他们小组驻扎的地方,如今帐篷倾倒,物品散落在地,不少地方还可以看见干涸的血迹和挣扎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军机上的几人均是面色一沉。

加文拿起对讲机,沉声向后面跟随的车队传递信息:“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作战准备!”

说罢,他又紧盯着地平线远方出现的深绿森林,疲惫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两天里他几乎没有合眼。

加文·琼斯是在前天知道探索小组遭遇意外的,当时他正在行政大楼里准备去汇报工作,远远就看见会长面色冷凝,带领一群人疾步走进议会大厅。

那些人里,除了各生物研究院院长,还有军方高层。这样的人员组成,让加文直觉和无人区的探索有关。

他紧皱眉头,站在议会大厅外站了整一个小时,待参会人员匆匆散去后,闪身进了大厅。

“发生什么事了?”

会长兰迪·琼斯坐在最上首,闭目揉着额角。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这位年轻的联合会会长睁开眼睛,表情严肃地看向来人。

兰迪·琼斯浅金色的头发高盘在脑后,带着一双无框眼睛,湛蓝的眼眸中满是不赞同。

半晌,她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临时基地和所有探索小组都失联了。”

没等加文·琼斯开口询问,她继续丢下惊雷般的消息。

“阿尔瓦在墙外基地数次观测到求救信号,全部是象征极度危险的红色信号,这些求救信号来自无人区腹地的不同方位,前后间隔不超过一天。”

一时间,议会大厅里鸦雀无声。

几次呼吸之后,加文抬起头,一字一顿缓慢道:“我要参与救援。”

密林边陲传来的响动和空气中隐约飘散的火药气息惊动了森林腹地的虫族。

虫母进食的动作停滞了几秒便又继续之前的进食。

和虫母平静反应呈鲜明对比的,是整个森林里的虫族,它们全部行动起来保护虫母,一部分继续为它献食,一部分将虫母全方位环绕,剩余的则冲向森林外,准备与敌人作战。

它们都是最勇敢最强大的战士,时刻准备着为母亲献上生命。

数道身影飞舞在林间,守护在虫母上空;更有数不清的虫族一圈一圈将其围在中央,如此严密的防护,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绝外界的危险。

但有时候,危险也常来自内部。

黑暗、黏腻、闷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气和食物发酵后的味道……

感谢虫母囫囵吞咽的进食习惯,林墨没在入口时被当场咬死,但是现在的情况,林墨心想自己还不如早点死了。

他虽然没在被吞下时受致命伤,但那口器上的结构仍旧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痕,加上小腹新添的贯穿伤、肩膀和后颈处的伤,林墨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地从全身冒出,脉搏无力地跳动着,他已经濒临休克了。

窒息和糟糕的身体状况数次让他陷入短暂昏迷,又因为身上的刺痛不断醒来。

林墨在食道内拼尽全力抓住一切可抓的物体,想要阻止自己向更深处滑去,而不断蠕动的食管和其他碎肉成了他的最大阻碍。

他一边虚弱地干呕,一边用尽全身力气般地努力喘气,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可怕的抽气声,突然,他摸到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

那是一把军用匕首,原本是别在某人胯部,如今也被当做食物吞了进来。

“……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林墨喃喃地说着自己也听不清的话,他抽出匕首,反手就狠狠扎了下去。

终于止住了划向胃部的趋势,林墨暗暗松了口气,按经验来讲,虫母的胃部应该是一个大型酸化学池,这要是掉进去,可能比死还要难受。

于是这个血人就靠着扎匕首稳固身体,在黑暗中摸索着爬行。

其间数次昏迷过去,但林墨都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和就算死也要多扎几下的恨意撑了过来。

正在进食的虫母也觉察到了体内的异动,但这小打小闹完全在它的忍受范围内,它只是迟疑了几秒,便继续进食了。

另一边的林墨已经濒临极限,他喉咙里哽咽出谁都听不懂的话,微合着眼,机械地行动着。

不知道他钻到了哪里,周围不再有蠕动的软肉和腥臭的食物了,他再次挥手一扎,没扎动……

林墨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他小声哼唧了一声,无力地用匕首不停朝一个地方戳,终于“噗呲”一声,什么东西漏了。

异常浓烈的香气瞬间充满整个空间,随之喷射而出的还有大量微稠的液体。

林墨首当其冲,被喷了一身的未知液体,也被这奇异的香气熏得窒息了一阵。

身上的伤口一接触到这些液体就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接着又泛起钻心的痒,林墨被刺激得恢复了些许力气。

液体顺着脸颊流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微苦,但还有点回甘,林墨本能吞咽起来,好像可以吃……

人类求生的本能是刻进基因里的,在本能的驱使下,林墨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试图补充耗干的体力和营养。

又是“噗呲”几声撕裂的声音,之前破洞的地方彻底崩开了,大量液体涌向林墨,将其淹没……

而早在匕首扎破液体喷出的那刻,虫母就已经暴怒了。

似乎是极痛的,虫母嘶吼起来,不断尝试蠕动身体挥舞足肢,甚至将一旁前来查看的虫族掀翻在地。

它们焦急地围上来,不明白原本好好进食的虫母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躁,只能无措地守在一旁。

这是虫族最后的虫母了。

近几十年来,虫母的身体每况愈下,新生虫族的数量和质量也在走下坡路,虫族变着花样地给虫母进食,逗妈妈开心,都没能让它恢复健康。

如今,出现了它们未知的危险,更是让虫母的状态直线下降。

察觉到虫母生命的流逝,虫族一个压一个地凑到它身边,不肯离开,远远看去形成一团巨大的黑球。

不断有虫族离开加入远方的战场,也不断有受伤的虫族归来卧爬在虫母身旁……

任远方炮火喧嚣,这片天地依旧静悄悄的,风穿林间沙沙作响,还有虫族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但如果有人能听懂它们的言语,那一定会觉得非常吵,它们不停地重复一个短语——

妈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虫母也渐渐没了声息。

在它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某个被液体淹没,如同回到母体孕育时刻的人,心跳也渐渐停止……

太阳落下又升起,在金灿灿的晨光里,炮火声渐渐清晰,这颗巨大的虫球却依旧。

砰。

砰、砰——

复苏的心脏将血液运向全身,紧闭的眼睑下是不安转动的眼球。

窒息、呛水、挣扎……

那人手握利刃,划破了一层又一层桎梏,终于他冲破阻碍,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他睁开眼,眼睛却因之前的遭遇暂时失去光明,只余一片黑暗。

在这寂静的森林里,重获新生的林墨不知道身边围满了一只又一只虫族。

【这是什么?食物?】

【是妈妈的气味,但长得好像那种生物……】

【好软好嫩……是幼虫,是新的虫母、幼虫……】

“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平复后,林墨很快就察觉到异常——

现在的他,除了肺部因窒息而产生的不适外,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点不适!

身体感觉十分轻松,各项机能和指标应该也处于最好的水平,或许用一个词来概括尤为合适——重获新生。

之前探索时的疲惫和不适,遭遇虫族后的伤痛和崩溃都遥远得好像一场梦,他也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林墨睁着失焦的眼睛,慢慢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他全身都覆盖着一层黏液,而这层液体下,是光滑平整的肌肤。

小腹和肩膀的贯穿伤似乎已经痊愈了,连突起的血痂和疤痕都触摸不到。他活动肩膀,也并没有任何不适。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后颈部,轻轻触摸那里的皮肤。

手指下是光滑完整、微微突起的腺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可怕的修复能力,已经不是现代医学可以解释的了。

最后的印象里,是他戳开了什么,所以……

林墨捻了捻手中的液体,是它的作用?

“如果可以采集样本研究出成分,这将成为人类的福音。”

职业病短暂地犯了下,林墨就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想这些有些多余。

他只有上半身探出虫母的身体,剩下的部分还卡在虫母身体里,正在慢慢往外爬的林墨皱眉思考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抓住虫母体甲上突出的部分,林墨用力把自己往外拔,臀部,大腿相继得见天光,突然,他手一松,顿时重新滑进虫母身体,甚至还往里钻了钻,只剩半张脸露出来,惊恐地瞪大双眼。

救命!我怎么把那些虫族给忘了!

就在林墨缩回去的同时,一只布满了黑斑的绿色钳子出现在林墨刚才的位置,轻轻夹了几下。

【……】

从林墨破虫体而出,到他在衣不蔽体的身体上四处摸索,再到他爬出又钻进这一系列行为,都被周围这黑压压的一群虫族看在眼里。

在它们朴素的认知里,虫族破茧而出是一个神圣而艰难的过程,必须独立完成。

刚才,它们争抢着伸出前肢护在小虫母身旁,已经做好迎接它“破茧”的准备了。谁知道,虫母又自己缩了回去?

【我就说吧,妈妈是幼虫没发育完……】

被虎视眈眈的某人此刻却毫无所觉,他静耳倾听了一阵,发现并任何奇怪的声音。

难道虫族没守在虫母身旁?

不可能,林墨在心里吐槽,看那群虫子的痴汉样,怕是丢什么都不能丢妈妈。

直到这时,他才觉察到虫母的身体已经变得温凉了。

“……我这么厉害的吗?是它太脆弱了吧……”

不过这或许可以解释现在的情况——虫母已经死亡,所以虫族放弃了它。

林墨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他再次探出身体,摸索着离开这里。

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只不过他看不到随他而动的庞大虫群……

森林边陲,人类和虫族的战斗正进行得激烈。

一个个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那些巨人般的可怖怪物,普通的子弹和炮火不能对它们产生任何伤害,只有军方加强的电磁炮或激光炮才有一些作用。

那些虫族的外骨骼异常坚固,它们有的掀翻一辆辆装甲坦克,用斧头或镰刀样的锋利前肢将人砍断;有的从尾部喷射出高温气体或毒雾,直接腐蚀铁甲或皮肉;有的则吐出一团团蛛丝黏液,将人吊起或甩远……

虽然看上去虫族的进攻更猛烈一些,但人类的支援越来越多,它们渐渐不敌,战线逐渐向森林内部退去。

加文已经杀红了眼,除了吃饭休息杀虫族,不肯说一句话。

乔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最终也没有劝解什么,因为他也一样心焦。

“等等,停下!”乔突然叫喊出声。

加文将周围的虫族扫落后,侧头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就见乔惨白着脸,目光紧盯着车窗外的某个地方。

他顺着乔的目光看过去。草地上,一件破碎的防护服散落在地上,红褐色的血迹晕染了背后的名牌——林墨。

另一边某个被扫落在地的军方人员正慌忙地在同伴的掩护下撤离。

视线里,一只蓝紫色的甲虫从天而降,一把划开了眼前人类的防护服,然后,在人类惊恐的视线里,它用已折断的前肢勾住了人类的衣服,向上一挑,将其勾了下来。

本以为会被劈成两半的人高举着双臂愣在原地,看到虫子拿到衣服就迅速逃离,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迅速捂住胸部继续撤离,余光瞥见一些虫族从森林深处而来加入战场,又有几只虫族不再和人类纠缠,纷纷咬着抢来或捡来的衣服向森林腹地掠去。

那里一定是虫族的重要据点,它们抢夺人类的衣服一定有其他作用。

目睹这一异常现象的几人心中顿时浮现出类似的想法,直觉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如果他们能听懂虫族的语言,就会从充斥整个密林的嘈杂声音中发现,它们抢衣服真的就只是为了穿而已……只不过是它们的小虫母要穿。

在高树环绕的某个地方,一道白皙的身影正躲在枝叶下的河水中清洗身体,但这并不是他独自完成的。

林墨将全身浸泡在水里,背靠一块爬满菌丝的石头,他刚冲洗掉头上的黏液,就感觉到全身各处穿来细密的痒感——就好像有什么在舔舐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反射性地颤了下,手在无意间触摸到了那些生物。

“……滑溜溜的,是鱼?”

如果林墨可以看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的话,会发现离他远的几圈是各形各样的虫族,而一群黑身白肚的鱼群包围了他,在他身上轻轻地吮吸着。

确认没有危险后,林墨把腿间的几条鱼赶走,夹紧腿缝护住隐私部位,然后放松身体,全当在做鱼疗了。

他的眼睛暂时性失明,独自在森林里潜行显然比躲起来等待救援更加危险,所以他找了个自认为隐蔽的地方,顺便还能清洗身上已近干涸的液体。

呼吸久了新鲜空气后,林墨才反应过来身上的液体有多“呛鼻”,当香气过于浓郁时,会给人一种发臭的感觉,还辣眼睛。

林墨闭目躺在岸边,阳光透过树枝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片光斑,间或有粉白的小花飘落,落在他的脸颊上,身体上,水面上。

鱼群渐渐散去,周围的虫族依旧一动不动的守在一旁,每一只眼睛都紧紧地凝视着林墨里,每一只眼里都是他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已陷入浅眠的林墨突然喃喃道:“衣服,坏了……”

周围像雕塑一样伫立的虫族这才有了动作。

【衣服……哪里有衣服?】

【妈妈要干净的衣服!】

【衣服是什么……】

集体广播样的通知在林间传递着,乌泱泱的一群飞向森林各处,没过多久,它们就带着各式各样的衣裤回来了。

这些虫子里有大半都在之前的战斗里受伤了,它们用干净的、完好的足肢勾着那些布料,瞪着满头的眼睛,一件一件地筛选起合眼的漂亮衣服。

最后,经由虫族一致敲定,挑选出一件真丝的银白吊带睡裙。睡裙的胸口、裙摆等处点缀着精美的蕾丝花边。

这样柔软的面料和干净的颜色,才勉强和虫母相配。

它们将这件银白睡裙轻轻挂在林墨附近的枝丫上,又把他换下的衣服拿走,经过一番无声的抢夺,衣服被撕成各种碎片珍藏起来。

夕阳在河面洒下金灿灿的色彩,林墨才悠然转醒,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睡去了。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他突然皱眉,闻到了水汽中夹杂的淡淡血腥气。

此地不宜久留,林墨计划离开这里,却发现之前换下的衣物不见了,反倒摸到了别的布料,没多做纠结,他迅速将其套在身上。

换上衣服后才发现不妥,林墨捏着细细的肩带,感受到身下空荡荡的,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一件吊带裙!

他僵在原地几秒,然后开始细细地在周围摸索,依旧没发现其他任何衣物,最要命的是,他的内裤也不见了!

裙子的下摆堪堪盖住他的臀部,一走一动都有可能暴露下面的隐私,林墨羞耻得耳朵发烫,无声安慰自己这里没人,然后压紧裙摆往岸边爬去。

轰隆——

远方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动了林墨和周围的虫族,他知道救援离自己不远了,于是躲在灌木丛下的空间里,等待救援靠近再呼救。

因为穿着裙子没有安全感,林墨并拢双腿坐在一片洁白的菌丝上,即使不能视物,他仍瞪大失焦的双眼频频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脸上不自觉带上希冀。

与之对比明显的,是身边虫族的惨状。

在人类不断的炮火支援下,本就处于异常状态的虫族更是死伤惨重,林墨醒来嗅到的血腥气就来源于它们。

它们有的复眼被打爆,有的被削去足肢,有的头和身体分离,只能拖行着内脏移动……

虫族即将迎来的结局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是——

但是它们看向躲在灌木下东张西望的小虫母,那么弱小柔软,却又充斥着盎然的生机。

夕阳斜斜洒在他身上,给他全身铺上柔光,也增添了某种神圣而不可亵渎的意味——虫母本就是虫族的核心所在,这只幼小的小虫母,或许会是虫族延续的希望。

认清现状的虫族们七嘴八舌的进行讨论,事关种群存亡,它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处于众虫族最前端的、最高大强壮的某个虫族动了起来,它缓步向林墨靠近,其他虫族也随之而动,向虫母围拢。

淡淡的清香在这片空间泛起,虫族释放出信息素安抚着不安的虫母……

不知何处的风徐徐而来,吹来了河面上的水汽,也送来了丝丝甜香。

林墨轻轻嗅了嗅,似乎是茉莉花的味道。

想不到这片森林的某处还存在着他熟悉的花朵,这竟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这几天来惶惶不安的心。

林墨听着远方偶尔传来的轰鸣声,深深地吸了几口茉莉花香,又攥紧压在裙边的拳头,企图给自己勇气和力量。

有了希望和盼头,还有花香作伴,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林墨甚至有心情轻声哼起了歌。

他身在一片灌木之下,红褐色的荆条扭曲缠绕在一旁,因为这片森林里植物普遍过度生长,他所处的空间也很宽敞。

林墨摸到身下厚厚的菌丝,又摸到旁边刚冒出地面的超大的蘑菇,在心里认真思考这里的茉莉花会不会也长得非常大。

嗯,这里的苹果肯定也不是一般品种,可能比人的头还要大,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没准会滋出来……

好像不是错觉,空气中淡淡的茉莉香不知何时已转向了浓厚的苹果香,林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喉结缓慢滑动几下,他仍觉得有些口渴,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流着汁水的烂熟苹果。

他轻轻翻动身体,双腿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躺下了。

“……嗯?”

林墨轻轻发出一个鼻音,仿佛对记忆的断片感到疑惑,他想重新坐起来,大脑发出明确的指令,身体却懒洋洋地拒绝执行。

这样躺着就很好……林墨不再执着于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骨头缝里都散发着舒适的信号。

不过片刻后,他又频频改变姿势,似乎是觉得不安稳。

林墨开始觉得自己是一叶小舟,漂在无人的海面上,身体随水波流转起伏……这并没带来安神和惬意,反而让他发晕想吐。

视线里明明是一片漆黑,此刻却好像有了黑和更黑之别,一团团黑雾萦绕在眼前,闭上眼,依旧是头晕目眩的感觉。

空气中的苹果香已经到了浓郁的程度,林墨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体温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上升。

两片红晕浮现在他脸颊之上,胸口的起伏逐渐明显,他渐渐急躁起来,肩头的细带也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口和微微挺立的乳头。

林墨数次吞咽仍不能缓解口渴和燥热,他想起身去水边,但怎么也用不出一点力气,只能不满而难受地小声哼唧。

“水……好热……”

迷迷糊糊间,林墨只觉得自己随水波浮动得更剧烈了,他开始担忧如果船散架了怎么办。

果不其然,一浪一浪的海水溅到了身上,有类似水草的东西缠绕上了他的手脚……

但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试图抓住那些“水草”,想留住凉意,让全身更贴近。

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的林墨当然不能反应过来,他明明躲在灌木丛下,又怎么会在海上漂荡?

夕阳挣扎着释放最后的余热,照进这片小小的空间里。

林墨半阖着眼,神态迷离,双眸蕴满了水汽,阳光在他眼里折射出蜜一样的颜色,只看一眼便让人沉醉进去。

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口中传出,引得周围的虫族更是躁动难耐。

它们聚在虫母身旁,伸出长长的湿润的舌器舔舐他的皮肤,从指尖舔向小臂,从足尖滑到大腿,或从脸颊流连至乳首,然后在衣服的掩盖下向更深处而去……

伏在林墨身上的虫族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盖住,长满细短绒毛的头部凑在他面前,几对大眼和小眼里全是虫母情动的模样。

虫族的生殖器从尾部露出,紫红色的一根上是骨片、肉刺和青筋。

它小心翼翼地收起可能划伤虫母白嫩皮肤的骨片和肉刺,但仅仅是生殖器上凸起的青筋和粗暴的顶弄,就已经在虫母腿间撞出一大片红了。

林墨的阴茎已经完全勃起,顶端慢慢渗出清亮的腺液,顺着柱身滑到小腹上,再混入腿间的湿泞里。

他并拢磨蹭着双腿,也将身上虫族的性器紧紧夹住,任由那根粗大可怖的肉茎在腿间进进出出,留下黏腻的体液。

虫族并没有直接进入他体内,这只小小的幼虫显然不能承受太粗暴的对待,必须要慢慢引导,慢慢调教。

林墨的身体被顶撞的不断起伏,后穴也在情动和持续的刺激下变得柔软、湿润,愿意敞开一个小口,让人窥视里面的风光。

不行,这样还不够……

无声的信息在这些虫族间传递着,这样的适应太慢了,而敌人即将到来!

湿漉漉的生殖器骤然撤开,林墨不满地抬手虚抓了几下,就又被缠人的“水草”拽了回去。

两侧的虫族试探性地勾起林墨的双腿,卡着膝窝向两侧分开,让他的私处暴露在空气之中。

虫母的后穴在这群虫族的眼中也是小而精致的,因为之前的过度摩擦,穴口边的褶皱透着艳红。

或许是觉察到了众多目光感到不安,穴口的嫩肉反射性地收紧,但最终还是慢慢放松下来。

虫族张开大腭,湿软的舌器从附肢中伸了出来,绕着后穴打转,或轻或重的按摩。

然后,在虫母最舒适而放松的瞬间,舌器缓慢而坚定地挤了进去。

异物入侵的不适让林墨皱起了眉头,但朦胧之间他又搞不清状况,移游在他身上的舌器配合地在他的各处敏感点按揉,成功转移了虫母的注意力,也让他的身体再次放松下来。

成功进入后穴的舌器很容易地就入侵到了深处,然后灵活地在各处挑逗,寻找敏感的地方。

当刮蹭到某点时,林墨很明显的僵住几秒,一道短促的呻吟也随之传出。

体内的舌器先是停下,继而变粗变硬,不断擦过敏感点,让肠道逐渐适应这样的刺激。

一根又一根舌器伸进后穴,它们有的带着软毛,有的张着吸盘,以不同的频率不同的方式挑弄着肠道内的软肉。

“……啊,不……不要……”

林墨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信息素让他头脑昏沉,始终不能清醒过来,他想向后爬,但腰被死死卡住,手脚也被固定着。

咕叽咕叽的声音充斥这片天地,舌器分泌的液体不仅有催情和润滑的效果,还麻痹了虫母的痛觉。

穴口已经被彻底撑开,原本的褶皱被抻得平整,林墨只觉得自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不断被挤压出汁水。

后穴里的东西再次抽离,不等反应过来就换上了更大更粗更硬的东西,然后向内狠狠一挺——

撕裂样的剧痛传来,林墨哑着嗓子叫出声,这痛觉让他清醒过来,也让他认清了自己正在被侵犯的事实!

不等再次出声,他就被柔软湿滑的东西堵住了嘴,只余下闷闷的抽气声。

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林墨瞪大双眼,仍只见一片漆黑,而黑夜也已经降临……

嗡——嗡嗡——

一只小型的无人探查机发现了这处聚集的虫族,正悄悄向这里靠近……

“正北方向,一百公里处有虫族聚集。”

“四号、二十二号探查机受击坠毁,九号正靠近……”

“北偏东26°方向,一百四十公里处有大批虫族行动轨迹……”

在战线后方,军方的技术人员正派遣无人探测器飞向密林深处。

由于密林本身的遮掩和虫族攻击的干扰,探测器能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但若能凭借探测器掌握虫族的动向,这会对战斗产生极大的正面作用。

在指挥车昏暗的车厢里,几道身影伫立在一大块屏幕前。屏幕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数份,正播放着无人机传回的影像。

最中间被放大的那部分画面里,无数虫族包围着一只庞大的雌虫,它们用锐利的大颚和钳子将雌虫的身体分割成无数小块,然后带着这些肉块飞往森林的不同位置。

雌虫被撑到几乎透明的腹部被划开,一颗又一颗沾着粘液的卵涌了出来。

绿的,黄的,白的……各种不明液体也从伤口处慢慢渗出。

这些或大或小,或圆或长,颜色也不尽相同的卵似乎早已停止发育,只有少数可以透过无色的卵壳看见蠕动的幼虫。

周围的虫族一拥而上,分食了部分虫卵,又叼住一些飞向了密林更深处。

落日的余晖穿透枝叶撒向此地,为一切染上一层血色的薄纱。

某只虫子发现了不远处停浮在半空中的东西,于是振翅起飞,一口吞下了这个小点心。

“……”

画面的最后是虫族的血盆大口,不等人看清其上复杂密集的结构,探测器就被吞下了,这块大屏也随之暗了下去。

指挥车内一片沉寂,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虽然已接触了这种怪物,但刚才所见的场景更直观地让他们感受到了这群虫子的残忍和邪恶。

回过神来,当即有人拉开车门,扒着车框呕吐起来。

作为这里唯一的昆虫研究员,乔最先打破沉默。

“刚才那个,应该是这群虫族的虫母……应该已经死亡,不然虫族不会做出这样反常的行为。”

思考片刻,他继续说:“这是好事,失去虫母的这段时间里,虫族的数量增长极其有限。我们要在新虫母出现前将它们赶尽杀绝!”

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乔异色的眼睛却很明显,那里面蕴含的仇恨和愤怒更是难以被忽视。

确认请求继续增援的信号成功发出后,加文·琼斯转动僵硬脖子,让技术人员转播新的画面。

排查完一幅幅画面后,技术人员再次发现了有虫族聚集的场景,于是放大并锁定了画面。

入目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岸边是开满小瓣花的灌木丛,重重掩映下,有一群虫族围聚在这里。

因为视角问题,车内众人看不到虫族在做什么,加文·琼斯皱了皱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技术人员将探查器切换为手动模式,慢慢操作着它变换角度,向灌木丛靠近。

很突兀的,一条白皙的腿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仿佛被什么架在半空,腿的主人完全丧失了身体的支配权,那条腿上布满了红痕,只一眼就可以肯定它的主人遭受过怎样的非人虐待。

他们竟撞见了虫族吃人的场景!

相同的念头浮现在众人心中,感性一点的已经转过了头,不忍直视接下来的画面,想给这位同胞保留最后的尊严。

突然,这条软绵绵的腿挣动了一下。

几人心中具是一惊,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正在被虫族分食的人,可能还活着……

太残忍了。

身陷虫巢,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蚕食,这简直太残忍了!

画面中,那人的腿用力地向回勾着,但被架着腿的暗绿足肢更不容拒绝地向一侧分开,他的足弓绷紧了弧度,就像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探查器不敢靠太近,附近又充斥着流水声,这让众人听不到那人被“分食”的惨叫声。

但加文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他让技术员将探查器靠近再靠近,似乎想要看清身陷虫潮的人是谁。

一条条又长又软的舌器缠上了那人的小腿,大腿处一片黏腻,甚至有数处青紫的痕迹——探查器寻找角度,试图窥探灌木丛下的场景。

但碍于虫族的阻挡,众人始终看不到那人的脸。

处在外围的某个虫族似有所觉,它的头部猛然转动至身后,发现了乱窜的无人机。

一股黏液以极快的速度喷射出来,探查器来不及躲闪就被击落坠下,混乱的瞬间,加文好像看见一截银白的衣角……

被众虫压在身下的林墨不知道自己险些在别人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显然他也没精力去在意。

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额头挂满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谁的精液射在身体上、衣裙上,留下道道白痕,隐约散发着信息素的气味。

破碎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听上去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仿佛多了别的味道,分不清发出这声音的主人是痛苦多些还是欢愉更多。

虫族将舌器伸进林墨嘴里,在里面肆意搅动,追逐缠绕着他的舌头。

林墨的舌头被吮得麻木,下颌也早已因为长时间不能合拢而发酸,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只能顺着嘴角流下。

此刻和他交配的虫族长着独角,几对复眼挤占了头部大部分位置,剩余部位则长满了白色的长毛。

它用独角轻轻将林墨身上的裙子顶到胸口以上,露出大片透着粉红的皮肤。

他所裸露出来的部位无一不被虫族侵染着,皮肤泛着水亮的光泽,那是被舔舐轻啃造成的。

胸部更是被侵犯的重灾区,这些虫族似乎明白这两个粉色小凸起的作用,两个乳尖被吮吸啃咬得肿胀起来,就像非要从里面榨出汁水一样。

这只虫族的生殖器上布满了软刺,随着虫族的抽插在肠道内划过每一个地方。

啪啪的声响从交合处传出,虫族快速而凶猛地撞击着虫母的身体,后穴吃力地吞吐着粗大的性器,也蠕动着想要吃下更多。

不管林墨心底再怎么厌恶和抗拒,他的身体都已经适应这场粗暴的性爱了。

敏感的肠肉配合着性器的动作,不断送上自己最柔嫩的地方。

时机终于成熟了,虫族放缓动作,生殖器朝某个隐秘的地方轻轻顶弄起来——那是林墨生殖腔所在的方向。

正常的beta和oga都有生殖腔,这是孕育新生命的地方。在分化后,alpha的生殖腔则会逐渐退化消失。

林墨不久前从beta分化成alpha,此时他的生殖腔已经在萎缩退化了。

这样狭小的地方如今要被撑开,带来的痛感远大于最初被性器侵犯身体时。

“不可以!”

林墨猛地弓起身子,挣扎得更剧烈了。

“我是alpha,咳,不是oga……”

“求求了,不要这样……”

但眼泪和哀求唤不起这群虫族的怜悯,他们只会心疼地舔去妈妈眼角的泪水,再换用更温柔的方式达成目的。

口器再次进入后穴,依照之前的方法对进入生殖腔的部位做起了扩张。

虫族分泌的液体很快再次麻痹了林墨的神经,即使是在进入生殖腔的过程中,痛感也十分模糊而迟钝。

但更大的恐惧充斥了林墨的内心——

在虫族的性器进入生殖腔之前,即使已经被侵犯了那么多次,林墨事后依旧可以拍拍屁股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是alpha,怎么样都不会太吃亏。

但现在,这只虫族正缓慢而坚定破开他的生殖腔,还未退化完全的生殖腔。

林墨茫然地睁大眼睛,似乎怎么也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轻颤的手臂,迟疑着将手放到小腹上。这次,周围的虫族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原本平坦的小腹此刻明显有了凸起,即使隔着肚皮,林墨也能感受到体内性器的惊人尺寸和欢快搏动的青筋。

手下的性器兴奋得胀大了一圈,几乎完全将生殖腔撑大成它的形状,林墨被吓得迅速抽回手,惊恐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抽泣。

他不知道这群非人的怪物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样交配的行为是无心还是有意,但他很难不将这和生育联系起来。

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即使知道自己是人类,和虫族有着天然的生殖隔离,但巨大的恐慌还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因为这场性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淫靡的水声和呻吟再次奏起,从灌木丛下传出,隐没在清冷的月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昏了又醒,他感到小腹一阵鼓胀感,不知哪个虫族正将精液射进他的身体。

“……”

眼睛因长时间流泪而略显红肿,虽然仍不能视物,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光影了。

肉茎从糜红的后穴拔出,发出啵地一声,生殖腔将它留下的东西锁住,但仍有过多的精液混着肠液从不能闭合的穴口流出。

一只红色的虫子迫不及待地将与虫母交配完的那只顶走,露出早已发硬涨大的肉茎。

【……等等,我们需要转移,昨晚已经暴露了位置。】

被打断的那只红色虫子张开大颚,发出不满的嘶嘶声。

【混蛋!这应该问你们为什么不早走!】

说话的同时,红色虫子小心翼翼地将性器挤进了虫母的身体。

林墨已经麻木,安静地闭着眼睛,只在完全进入的瞬间发出一声闷哼。

虫族没有继续顶弄,而是伸出前肢,轻柔地将虫母身下厚厚的菌丝和苔藓斩断,然后用其将虫母包裹起来。

保持着连接的姿势,它轻轻地抱起虫母,展翅,迎着清晨的阳光向某个方向飞去,其他虫族也纷纷追随而去。

在众虫离开的片刻后,那些菌丝仿佛有生命般迅速生长,恢复原样,掩盖住裸露的土壤。

而在太阳完全露出地平面的时候,一小队军方特种人员来到此地。

加文·琼斯看了看凌乱的菌丝和被压折的灌木,然后看着某个方向皱起了眉……

呈防御队形的武装人员端着特制的激光炮,谨慎地向四面八方散去,检查附近的情况。

在确定暂无危险后,搜救队员在周边的植物上留下醒目的标记。

除了杀灭虫族,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搜救幸存者。

军方不仅派出人员主动搜寻,还按照一定的频率发射信号弹,并在战线沿途留下记号,希望尚有行动力的幸存者可以向营地靠拢。

这几天,军方共搜救了近二十人,有的已近休克,有的并无大碍,甚至还有几人是主动寻找到救援人员的。

但这些人里,没有林墨。

难以抑制的焦急在心底灼烧着,每每有发现幸存者的消息传来,加文和乔都会在第一时间前往现场,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失望。

在昨晚见到那些虫族分食人类之后,这种焦虑和恐慌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

“它们已经离开了。”

加文·琼斯在看完昨晚探查器传回的画面后,主动带领队员来此地探查。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格外……干净。

用干净来形容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确是十分贴切的——

一个发生过血腥事件的地方,竟然不见一丝血迹、碎肉或残渣?

只有倒向一旁的灌木丛彰显出曾经有大量虫族聚集在这里的事实。

同行队员也不禁面露疑惑:“连一截衣角都没剩下?确定是这里吗?”

“坐标没错,就是这里。”技术人员肯定到。

在一旁探查的加文·琼斯突然停下脚步,发觉双脚下的感觉不一致。

他半跪下身,从小腿处抽出匕首,将地面厚厚的菌丝割开。

乳白的液体从断口渗出,顺着加文·琼斯的指尖流下,他抓住菌丝毯一掀,连带着掀起好大一片,露出了菌毯下的景象——

一部分地面覆盖着深绿、赤红或嫩黄的苔藓,另一部分则直接裸露出地面。

“不对劲……”

离加文·琼斯最近的队员见状走上前来查看,他叫陈靖,是本队的副指挥。

陈靖捻了捻地面土壤,继续道:“土壤很湿润,看上去很‘新’,应该并未暴露太久。”

加文·琼斯将手里的菌毯随意一扔:“但菌丝的已经覆盖了这片土地,除非它们的生长速度惊人。”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在这个充满诡异的丛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安排其他队员在附近搜寻后,他们在这里等了一阵,发现菌丝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陈靖啧了一声:“看来我们想多了。”

“这不重要,没必要再探究了,我们继续搜救。”

加文·琼斯呼出一口气,走向向密林更深处。

即使树冠并未将天空全部遮挡,依旧有日光倾泻下来,那里也显得格外阴森寂静。

“还是很重要的嘛,”落后一步的陈靖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把这个现象编进研究员入院初试里,让他们分析成因。”

“就喜欢看他们抓耳挠腮又胡编乱造的样子……”

“别磨蹭了,时间紧迫,军方的生化毒素已经到了……”

谈话声渐渐远去,刚才死气沉沉的菌丝突然动了起来。

被割断的菌丝蠕动着,像是生气了一样愤怒地拍击着地面,然后一头钻进土里不动了。更远处的菌丝则缓缓向这里伸展身体,补齐了这块空地。

或许是在飞行途中发觉了乐趣,到达目的地后,和林墨连接着转移的那只红色虫族才将这个“菌丝卷”放下,就剥开菌丝,又将他抱了起来。

它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体甲上的锐利部分,将虫母轻轻放到胸口。

当然,做出这一系列动作时,它依旧和林墨紧密相连着。

这只虫子发现,当它抱着妈妈飞行的时候,妈妈也会死死地回抱住它,并且后穴还会一下一下缩紧,将它的东西吞得更深……

这真的很美妙。

但妈妈好像有点紧张和害怕,所以它贴心地打算这次飞低一点。

果然,觉察到虫族起飞的意图,林墨迟钝地再次伸手抱住了它。

在他朦胧的视线里,这只血红的虫族张开鞘翅,然后翅膀快速震颤,带着他低空飞行起来。

“……”

林墨状似痛苦地蹙起眉,呻吟却出卖了他的意志,断断续续地从唇缝泄出。

虫族的翅膀以极高的频率扇动着,也带动身体同频震动。

所以,对林墨来说,即使体内的性器只是安静的埋伏着,也活像一个让人崩溃的震动棒。

但它不可能一动不动。

卡着林墨的腰,托着他的屁股,虫族快速抽插起来。

啪啪啪的碰撞声从交合处传来,还有一些透明的,白浊的,粘稠的,清亮的液体随着交合的动作甩出。

林墨已经高潮过太多次了,身体处在极度敏感的状态,这场性事没开始多久,后穴就痉挛似的收缩起来,然后从深处喷出大量液体。

心跳加速,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林墨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意识丧失,半挺的阴茎抖了抖,却什么也射不出来了。

这只红色的虫子仿佛受到了鼓舞,将肉茎更深地挤入生殖腔,然后它搂着虫母,轻快地转起圈来。

像是在跳一场交谊舞,虫族带着舞伴在空中穿梭、旋转,口器轻击着,有节奏地发出“咔咔”声,头顶的触须随着舞步飘动,还不忘时不时弯出心形,对舞伴表达爱意。

舞伴则穿着它们精挑细选的裙子,蕾丝花边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更加诱人,胸前肿大的乳尖将布料撑起,裙摆随着转身划出优美的弧度。

一场愉快的、充满爱意的求偶舞。红色虫族在心中得意着。

但对林墨来将,就没那么浪漫了。

他全身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插入后穴的那根东西上,感官聚焦到那里,将每一丝感觉都放大。

晶莹的涎水从嘴角溢出,顺着高高扬起的脖颈划下,林墨神思恍惚,目光迷离,双腿再也夹不住虫族的身体了,只好无力地垂下……

恍惚间,林墨幻觉自己听到了几声“妈妈”。

感受到生殖腔内的性器膨大成结,这是虫子要射精的表现,他下意识配合着放松身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黑了脸。

根根软刺扎进生殖腔的腔壁内,不疼但力道足以禁锢虫母。

结束后这只虫子又快速转了几圈,然后将林墨放在一处铺满厚厚苔藓的地方,伸出舌器在他的微鼓的小腹处轻舔。

这一场下来,林墨觉得自己以后会晕机……

干呕几声后,他眨掉因生理刺激泛起的泪水,然后发现视线渐渐清晰了,于是环顾四周打量起自身的处境。

这是一个天然洞穴,峭壁在底部向内凹陷,洞里尽是些低等植物,洞口处有藤蔓遮掩。这附近应该有活水,能看到某侧洞壁挂着晶莹的水珠。

这里不算太隐蔽。

林墨直觉这不是虫族最终想带他来的地方,应该是某个临时歇脚点。

而此处只有寥寥数个虫族的事实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看这些虫子的架势,应该是把他这个从前虫母肚子里爬出来的倒霉蛋当成了新虫母。

倒不是林墨自恋,作为新虫母的他,身边确实不应该只围着这么几只虫子。

“然后,咳咳,”林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恶毒地嘲笑这群强奸犯,“然后你们就会发现,这个‘妈妈’是个不能生的!”

“你们这群末日黄花就等着灭族吧……”

没等嘲笑完,又一只虫族凑了上来,林墨迅速闭嘴。

不对,心虚什么,它们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见前来的虫族用足肢抱着一大捧各式各样的小花,嘴里还叼着一朵黄色重瓣花。

它飞到林墨上方,将花瓣撒下,然后叼着花歪头看他。

“都是跟谁学的……”

林墨又无语又好笑,他刚捻起落在身上的一朵粉色小花,就看到这只虫子腹部伸出来的、精神奕奕的一根紫红色生殖器。

“……”先礼后兵。

林墨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个词。

不等他做出反应,林墨发现身边的几只虫族都停下动作,做出戒备的姿态,齐刷刷地把脑袋转向洞口。

意外只发生在一瞬间。

“轰”的一声巨响,洞口的虫子被激光炮打中,它的身子还抓在洞口的藤蔓上,头却已经被轰飞,在空中旋转着撞上洞壁又反弹到地上。

它的复眼被烧得萎陷下去,从里面流出鲜红的液体,它的眼睛还望着林墨的方向。

那是刚刚带他“跳舞”的那个虫族。

林墨瞪大眼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事故发生的同时,洞里的其他虫族都飞速向洞外掠去,林墨身前的那只也动了起来,抱起他飞向某侧洞壁——

它要藏好它们的妈妈。

洞壁下的藤蔓被剥开,下面竟然有一小湖水,林墨被放进水里时被凉得颤了颤身体。

头顶被盖上藤蔓,他可以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在军方强力武器的压制下,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然后,他看到进来探查的队员。

不是联合会的人,看衣服上的标志是r国人。

林墨刚想呼救,就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

穿着蕾丝吊带裙,满身可疑痕迹,一个alpha小腹却不正常地鼓胀着,还有精液从后穴不断流出……

而这里除了他,只有虫族。

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他会上新闻头条,被抓去研究的问题!

实验会怎么进行,实验动物会遭遇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水流缓缓从皮肤划过,说明这是活水,林墨深深地看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慢慢潜进水里……

在某个被石块、植物遮掩的岸边,有道身影在这里做着清理。

银白的裙摆漂在水面上,遮挡了他水下的动作。

他弯着手指,在后穴里抠挖着精液,水中浮起一缕又一缕的白。

林墨满面潮红,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不仅是在躲虫族,更是在躲救援人员。

不行……更深的地方挖不倒,更何况,还有生殖腔里的……

林墨咬紧牙,伸手折下一根树枝,将其剥皮,粗略地将一端磨圆钝。

然后,他缓缓将这根树枝伸进身体……

清理过后,小腹扁平下去,林墨也出了一身汗。

他轻手轻脚地在密林里穿梭着,循着刚刚r国人留下的痕迹向回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脚早已磨出了血,终于看到了他熟悉的标志——联合会的路标。

这一刻,林墨只觉得热泪盈眶。

他加快脚步,顺着路标的指引寻找大部队。

“不行,还是太奇怪了。”

林墨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

他低头审视自己一番,然后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荆条……

“加文上尉,请不要再继续深入了,我们该返程了。”

加文·琼斯沉默良久,最终泄气一般地默许了。

返回营地途中,在路过某处草丛时,远处的草有规律的摇动起来,并逐渐向这里靠近。

救援人员迅速做好迎战准备,端起一把把武器对准那个方向。

然后,他们就看到草丛里滚出一个人。

一个满身伤痕,衣不蔽体,裹着菌丝和藤条的人。

那人看见他们后,双眼迸射出亮光,似乎终于安心似地闭上了眼。

滴——

“……皮外伤,修养几天……”

“分化……,异常……”

滴——滴——

“条件有限……,检查……”

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林墨隐约听见周围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但却像隔了一层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缓缓眨着眼,视线里是军绿色的帐篷顶,由模糊到清晰。

昏迷前的记忆一一浮现,他这才想起,他已经重回营地,回到人类之中了!

林墨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他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这一动才发现全身上下就像散了架再重装一样,又酸又痛。

某个隐秘的地方,也传来难以忽视的异样感。

在确定身体并无大碍后,他打量起这间帐篷。

这间帐篷大小中等,里面大部分空间都摆放了各种医学仪器,药品和医疗用品,靠边的地方安放着他这张单人床,看上去像是专门腾出来的单人病房,之前可能是储物间。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并全部悉心地缠上了绷带,还有各种颜色的线、夹子固定在他身上,链接到一旁的仪器里。

旁边的小桌板上还贴心地放着一杯温水,林墨一口一口润着干涩的喉咙,一边静静思考着。

帐篷外的交谈声不知何时结束了,加文·琼斯掀开帘布想再确认下林墨的状态——他在过去一天里总是这样做——就发现林墨已经醒了。

他坐在一堆冰冷的仪器中,脸色苍白,更显得面部线条柔和,插着管子的左手放在被子上,另一只端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丝丝缕缕的刺痛泛上心头,他看上去那么柔软,又那么脆弱,这样的人,不该遭受这些。

加文轻声向他走去,他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他在走神。加文想,因为受到的伤害。

林墨确实是在想事情——他看着自己满身的绷带感到一阵无语。

早知道后来的路那么难走,他最开始就不用荆条抽自己了!

刻意划伤自己是为了遮盖身上的痕迹,让他看起来符合一个在夺命丛林里玩逃杀的幸存者形象,谁知道后来他迷失方向,又是陷进泥地里,又是滚落到带刺的花丛路……

要不是后来又发现了路标,指不定他能一路摔到哪去呢……

“咳。”

加文·琼斯忍不住轻轻发出动静。

林墨这才回神,发现身边已经站了人,正带着安抚的笑意看着自己。

他愣了几秒,用更轻的声音呢喃着:“学长……”

“是我,我在。”

气氛一时有些寂静,加文看到林墨略有些不对焦的瞳孔,心中一跳:“你的眼睛?”

“没事,”林墨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之前遇到意外,暂时性失明了一段时间。”

“现在已经好了。”

帐篷内再次安静下来。

等了一阵,见床上的人没别的反应,加文·琼斯心情略有复杂:“见到我,你没有一点惊喜吗?”

林墨快速眨了几下眼,慢慢点头:“很惊喜,我以为……学长你不会来。”

“……”

这表情看着可不像惊喜。

这件事确实是出乎林墨意料,以他对联合会会长的了解,轻易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涉险。

林墨心情实在复杂,一方面,睁眼就见到喜欢的人,知道他为自己奔波涉险,这是件非常让人感动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这几天的经历仿佛身处地狱,他数次被虫族强暴,才刚刚逃出来,甚至现在后穴和生殖腔都泛着一股又胀又酸的感觉……他又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迎着加文·琼斯的目光,林墨无比心虚。

立在一旁的人慢慢走近,坐到床边唯一的小板凳上。

“不说这些了,我和你说一下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等等,”林墨伸手握住了加文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小组的成员呢,他们怎么样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很清楚的——没什么大问题,基本全是皮外伤。

至于这几天暴露于辐射中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可逆的危害……这也无从知晓,只能等医学机构的评估报告出来再说。

起码现在他感觉良好。

加文·琼斯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断说话而不悦,而是轻轻拍着林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他能感觉到林墨手心的冷汗。

“整体来说,情况很不好。”

加文·琼斯的脸色愈发冷凝:“目前已救援的幸存者不足二十人。其中绝大多数都受了严重的伤害……”

看着林墨安静无波的眼神,加文·琼斯沉默几秒,还是说出了对方最想了解的部分。

“你的老师,本森·史密斯,目前还没发现他的踪迹……你师弟这次也跟来了,正在外面给你熬粥。”

“王茜那一组,她本人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前臂,但命保住了。常和你一起的那个倒是很皮实,没什么大碍,其他人的情况不太清楚。”

看着眼前人怔愣的样子,好像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加文·琼斯觉得对方或许需要一个拥抱。

他身体才刚有前倾的趋势,就见林墨不满地皱起眉头:“小乔?”

加文一秒坐直:“他参与救援的意愿极其强烈,况且有熟人带路更方便。”

见林墨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加文·琼斯斟酌着继续往下说。

“救援黄金时间已经过了,况且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林墨瞪大双眼,隐约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

“经联合会一致商议,我们决定于明早撤离,并向森林各处投掷生化毒素瓶,彻底消灭虫族,并灭绝它们迁徙的可能。”

“这些毒素经确认对虫群有效,对人体副作用较小,如果森林里还有幸存者……”加文·琼斯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解脱还是沉重,林墨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期间,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加文的手腕,好像忘了这件事。

加文·琼斯看着抓着自己的手,指节分明,修长,一看就适合在实验室操作瓶瓶罐罐,心情逐渐好转。

然后他又想到什么,于是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别想太多了,等吃完晚饭你就休息吧。”

林墨看了眼天色,才刚刚黑下来,况且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

他伸手按亮床头的灯,暖黄的灯光霎时充斥了这一片空间:“我还不累。”

“你本来就受伤了,况且你刚分化不久,正是虚弱的时候。”

加文伸手又把灯给调暗。

呃,哪家alpha刚分化完不是精力充沛,还会体虚?

还是在这群特种兵眼里,一般人都很虚?

林墨心中一阵嘀咕。

“你身体表面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条件有限,只做了粗略检查,等回到基地后再做个全套的。”

“除了这些,辐射可能对你的分化产生了一定影响……但不要太担心,会有解决办法的。”

“所以是什么影响?”林墨直奔主题。

“……信息素异常和分泌障碍。”

他点了点头,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天的遭遇显然不是睡一天能补回来的,才说了一会话,林墨就又困了。

见状加文·琼斯也起身准备离开,他翻出很多物品堆在一旁的小桌上,还不忘叮嘱。

“这里有抑制剂、阻隔贴,还有很多oga分化期专用的药物,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可以使用。现在医疗资源紧缺,叫医生可能没那么及时。”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加文·琼斯疑惑地转头,却发现林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林墨的瞳孔明显比以前深了不少,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种怪异的神情。

“oga?”

加文·琼斯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辐射造成的种种身体异常,再加上信息素分泌障碍,林墨很可能不确定自己的分化情况。

于是他肯定地回答:“对,你分化成了oga。”

林墨的声音很轻很轻,细听还能听出一种紧绷感:“怎么判断的?”

他语速略快地追问着:“不是说我信息素异常,并且分泌障碍吗?你们怎么确定我分化成oga的?”

这个问题就有些私密了,加文·琼斯绷着脸移开视线。

“医生抽取了你的部分信息素,确定为诱导型。”

“而且,你的生育囊发育得很好……”

绯红染上了他的耳朵,加文转过头,没发现林墨的异常。

身穿病号服,靠坐在床上的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霎时白了脸,身体细微地颤抖起来……

“分化——成了——oga——”

“而且——”

“你的——生育囊——发育得——很好——”

这一幕像是开了慢倍速,林墨置身之外,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嘴开开合合。

每个音节都被拉长,扭曲,然后变成刺耳的噪音,变成他听不懂的无意义的频率。

站在床前的仿佛也不是他喜欢的学长,而是某种人形怪物,看似正常,却只会给他带来恐惧。

林墨的身体不自控地颤抖起来,又花了好一阵才理解了刚才听到的声音——

他的生育囊没有萎缩消失,反而发育了。

以及,他的性别被判定成了oga。

真荒谬啊……

思绪像决堤的洪水在脑海里奔腾。

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分化成了alpha。

他后颈的腺体曾被割破,又因未知原因奇迹般地复原了,但总归是受过一次伤的,这或许是他信息素分泌障碍的原因。

那医生说的信息素异常又是指什么?

是发现他的信息素竟然像alpha的信息素?

然后医生把造成这个“异常”的锅扣给了辐射?

那为什么不认为他是alpha?

哦,对,因为生殖腔发育了。

生殖腔,生殖腔……

林墨的手在被子的掩盖下狠狠掐住了大腿内侧的嫩肉,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生殖腔不算发育,应该只是暂时被撑大了……对,这没什么,只要过一段时间,它就该自行退化消失了。

林墨不断在心里开导安慰着自己,但体内的某个部位却愈发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小腹内酸胀灼热的感觉,好像在提醒他那里曾容纳过什么,无言嘲笑着他一个alpha却或许拥有着生育的能力。

“不……”

细微的拒绝从喉咙里挤出,还没飘出口就消散了。

过长时间的安静让加文·琼斯心生疑惑,他红着耳朵悄悄瞥向一侧,却发现林墨脸色煞白,整个人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定就分化成了oga吧。”

一道极轻又飘忽的嗓音响起,林墨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能是辐射的危害……”

危害?

加文·琼斯心中的疑惑更甚。难道林墨不想分化成oga吗?

是他理解错了?他自作多情?他以为林墨会高兴的,起码不该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吧……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帐篷内很安静,只能隐约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声。

林墨的内心却不像外表那样平静——

一道声音尖叫着——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oga,我不是!

一道声音充满了惊恐——要是被虫族强奸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还有一道声音,在不停抽泣着。

混乱的声音几乎要将林墨的大脑撑炸,恍然间让他意识模糊起来,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处灌木丛下,回到了昏暗的石洞里,身体上满是黏糊糊的体液,周围是一只只虫族,轮番争抢着要将生殖器插进他的身体里……

林墨颤抖得更剧烈了,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加文·琼斯此刻终于意识到林墨的不对劲。

他见林墨眼神涣散,神色惊慌,判断对方需要专业帮助。

加文转身想去寻找医生,却被轻拽住了衣角。

他回头,发现林墨黑沉的眼神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学长……”

“你喜欢我吗?”

林墨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内若隐若现,一副慌张又脆弱的神情。

这个问题打得加文·琼斯措手不及,他不知道林墨怎么了,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喜欢。”

怕对方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但林墨的脸色依然很差,他掀开被子跪坐起来,手还抓着加文的衣角不放。

“学长,那你标记我吧。”

“你不是说我是oga吗?那就标记我吧,好不好?”

末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加文·琼斯的脸刷得就红了:“怎么突然就……你,你先躺下,我找医生来看看。”

但林墨两只手都死死拉住了对方,原本连在身上的东西都被他过大的动作甩开了。

“标记我吧!”

加文叹了口气:“你的腺体还很脆弱,暂时标记可能伤害到你。”

“不,不是,”眼泪从林墨的眼角流下,他身体颤抖得厉害,哑着嗓子说,“彻底标记我……”

彻底标记?

听到这句话,加文·琼斯反倒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面前抽泣的人,明白林墨之前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创伤,此时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渴望被alpha彻底标记。

他回想起这几天进入密林后的经历,恐怖诡异的巨大虫族,亲眼见证被剖开身体,扯出肠子的战友……

林墨逃亡的这几天,很可能直面过那些怪物,甚至亲眼见证过同伴遇害……

于是他暂时放弃去找医生的想法,用行动向林墨证明自己不会离开。

林墨果然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是一副不安的样子。

加文·琼斯上前一步,缓缓将这个受到刺激的可怜人拥入怀中,轻轻拍背安抚着他。

林墨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从加文怀里抬起头,氤氲着水汽的眼里满是哀求。

“学长,标记我吧……”

加文·琼斯是说什么都不能同意的,就算两人两情相悦,但此时林墨明显是遭受了心理创伤,这时候他如果趁虚而入那简直是禽兽都不如!

于是他抬手抚了抚林墨的头发,柔声而坚定地做出拒绝:“墨墨,现在不可以。”

印象中,这可能也是他第一次拒绝对方的要求。

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林墨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向后退了两步,加文·琼斯以为对方生气了或是终于放弃了,却见他开始脱起了衣服。

林墨身上的病号服本就偏大,衬得他身材纤瘦。他一颗颗解开胸前的纽扣,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滑去,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肩膀。

加文·琼斯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只余眼睛随着林墨的动作而动。

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随着修长手指的活动,林墨的胸部、腹部也暴露在了空气中,衣服被彻底解开了,半挂在他的臂弯处。

然后他解开绷带上的蝴蝶结,像拆开礼物一样,一圈又一圈地揭开绷带,露出下面大片白嫩的肌肤。

加文·琼斯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林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竟然都快愈合了,小部分地方还覆盖着血痂,更多的地方血痂已经脱落,露出偏粉的新生皮肤。

他的乳尖略有些肿大,立在胸部,颜色嫣红。

接下来,加文看到了更让他血脉偾张的一幕。

只见林墨一手伸向下试图脱掉裤子,另一只手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

“学长……”

他的声音透着急切和恳求。

加文·琼斯只觉得有股热血“轰”地一下窜上了头,然后又轰然涌向下身,让他的某个部位支起小帐篷,但他仍意志坚定地从喉口挤出声音:“……不。”

“为什么?”

林墨的声音已带上哭腔,他的手指终于抚上了乳头,把这颗红樱反复揉弄,搓磨……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你不喜欢我吗?”

裤子被扒到膝窝,内裤也因之前的动作滑落些许,露出部分圆润的臀肉。

他继续追问着:“我不好看吗?”

眼前这幅画面可以称得上淫靡——一个面容精致昳丽的oga跪坐在床上,衣不蔽体,还不停地在身体上揉搓着,他目光迷离,嘴唇微张,不自觉透出一股又纯洁又妩媚的神情。

这样的画面,谁能忍得住?更何况,对方还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加文的鼻息粗重起来,他伸出手用力握住林墨肩头,然后闭上眼,额角青筋暴起。

林墨见状跪立着贴近加文身体,双手隔着裤子揉捏着对方的性器,赤裸的身体在对方的军装上磨蹭着。

感受到手中的分量的增加,林墨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他刚要一鼓作气,就猛地被对方捉住了手,然后被禁锢在怀里。

“……呼,不可以。”加文的声音已经哑得听不出本来音色了,但语气依旧坚定。

这下林墨是真的崩溃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里滚下,他不断质问着原因,甚至捶打对方发泄心中的怨愤。

他被虫族轮奸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求不来和喜欢的人的一次。他想被彻底标记,以此证明自己应该和人类做爱,以此掩盖那些不堪的事实。

但加文·琼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对方的错,但这些日子以来被压抑的情绪急需一个出口,他控制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加文低头,发现林墨已经睡着了。

还有泪珠挂在他的眼睫上,脸上的泪痕十分明显,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加文·琼斯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珍重地在林墨额头落下一个吻。

他帮林墨穿上衣服,安置好对方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下搭起的小帐篷,等它消下去后,才起身离开。

晚间的风吹来时,加文·琼斯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刚要离开,却猛然将视线转向某个角落。

“……林乔。”

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咕噜,咕噜——

“师兄怎么还不醒啊……”

火炉上正煲着一小锅粥,看上去格外稠。

鸡蛋,瘦肉丁,鱼肉片,火腿碎,青菜,胡萝卜,香菇,玉米粒,去了核的红枣,一小把枸杞,还有两大勺蜂蜜加进去后,这锅粥里几乎看不见什么白米粒了。

军方出紧急任务,食物本以压缩干粮或速食为主,但乔硬是从后勤部那里搜刮出了为数不多的新鲜食材,还从营地旁的小溪里捉到了鱼。

后勤人员的不满都在乔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大哥哥”之中消散了。

火光映照着乔百无聊赖的样子,在他第无数次往锅里加水后,终于听到了林墨醒来的消息。

乔的眼神瞬间被点亮,本来雕塑一般坐着放空的人突然生动了起来。他将粥盛进保温盒里,然后双手捧着盒子向营地内疾步而去。

一路上的人看见他一脸荡漾的样子,都笑着打趣,乔也欢快地向每个人问好示意。

但当他走近林墨所在的帐篷外时,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帐篷内隐约传出林墨迟疑的嗓音:“……喜欢我吗?”

“……”

乔像是没听清,肢体僵硬地又走近几步,话音就清晰地传进他耳里,像投下一颗炸弹。

“彻底标记我吧。”

轰的一下,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

彻底标记?!

乔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确定进入无人区前这两人还没什么实质进展,怎么突然就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进去打断他们?

还是冲进去怒吼发癫,把加文·琼斯赶走?

各种纷乱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充斥了乔的头脑,他茫然地站在帐篷门口,进也不是,走,又有一点点不甘心。

就在他快被各种念头逼疯时,他听到了更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那个天杀的竟然拒绝了林墨?

没品味的东西!

乔无声怒骂着,在心里里“诋毁”着加文·琼斯,看上去人高马大,其实没准是个阳痿的。

但随即他又不可避免地从心底升起一阵窃喜。

帐篷内暖黄的灯光照射在篷布上,在某面映照出林墨两人的身影。

那身影晃动着,似乎有人要出来,乔连忙轻手轻脚地退到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静静等待着。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某个坐在床上的身影动了。

衣服从他肩膀滑下,露出身体的线条,他轻扬起头,手指顺着修长的颈部而下,仿佛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等待着猎人对着他脆弱的脖颈一口咬下。

光影仿佛有神奇的魔法,将帐篷内的一切放大,然后将那些细节投放到篷布上。

乔看着那道身影开始揉搓自己的身体,看着他的呼吸起伏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急切,看着他把身体贴向了另一个人……

林墨此刻在想什么?

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脆弱的,迷离的,还是会面色潮红,满脸痴态?

他又会说什么?标记我,摸摸我吧,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喘息和呻吟?

眼前的默剧还在上演,乔却感到一阵耳鸣,听到耳边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林乔。”

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唤回了乔飘散的思绪。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嘴角反射性地扬起。

“林乔。”

加文·琼斯看着呆立在阴影里的人,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这个反应,明显是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了。

虽然他对林墨这个师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不会出去乱说,但还是感到难办。

林墨明显是受到了刺激才做出那样异常的举动,但是林乔不知道,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等事后通过医生暗示对方。

而且,要是林墨清醒后知道自己的小师弟撞见了这些,怕是会羞愤死——在他眼里,乔始终就是个小孩。

“长官好。”

乔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色如常地对刚从帐篷里出来的人打招呼:“我来给师兄送粥。”

“……他刚睡下。”

乔这个反应,倒是让加文·琼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没关系,我陪师兄坐一会。”说罢,乔捧着保温盒径直从他身边经过,走进帐篷里。

“……”

虽然营地里灯火昏暗,加文·琼斯还是瞥见了乔的面孔。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淡漠,远方的灯火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分割出明显的线条,显出某种非人的扭曲和怪异感。

丛林里实在是太暗了,太容易让人看花眼,加文·琼斯竟然怀疑自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甚至应激地要做出防御的姿态。

但他又瞬间放松下来,为自己的错觉感到好笑。

杀意?加文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绷得太紧了。

他从帘布的缝隙里看到乔把保温盒放到一旁,然后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林墨。

确实很黏林墨啊。加文心里想到。

他不由得想起了关于林乔的事情。

听说林乔小时候因为异瞳而被父母抛弃,流浪了好几个月才被好心人送到福利院。因为被遗弃时已经记事了,所以他一直对父母的事情耿耿于怀,尤其是母亲的。

乔在福利院时,孤僻、古怪,没人和他做朋友,也不会有人愿意领养这样的孩子。他甚至连话也不肯说几句,只知道他叫乔,是个混血儿。

在林墨去福利院做义工后,他注意到了这个古怪的小孩,于是慢慢接近他,引导他。林墨很快就成了乔最喜欢的哥哥。

再后来,乔追着林墨的脚步考进了研究院,在办理身份登记时,他第一次肯透露自己的过去——他说自己的妈妈姓林。

这些都是林墨告诉加文·琼斯的。

加文看了眼帐篷内温馨的场景,将帘布拉拢,轻轻离开了这里。

趴在床旁的人终于等到碍事的家伙离开了,他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他一把掀开了林墨的被子。

看得出来,加文·琼斯刚才应该是又羞又慌的,才会连扣子都扣串了。

他看了一阵,才伸手解开串位的扣子,又一个一个将它们扣好。然后,他把脸埋进林墨的颈窝里。

林墨侧躺在床上,这个姿势刚好把线条流畅的后颈露出来,而现在,那里多了一个微凸的椭圆形腺体。

乔的眼神黏在那上面,活脱脱一只饿了好几天才见到肉的狼。

“哎,可惜……”

他早就从医护人员那里知道林墨的身体状况,知道现在的他承受不了标记。

慢慢将嘴唇贴在林墨的腺体上,乔张嘴虚咬住它,然后轻轻磨了磨。

睡着的人若有所觉,轻声哼了出来。

于是乔松开嘴,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起腺体,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像撒娇一样。

“师兄……林墨。”

然后他又微不可闻地说了什么。

乔缓缓收拢手臂将林墨圈在怀里,闭着眼着迷地舔弄着他的腺体,引得睡梦中的人频频轻喘。

半晌,他睁开眼,一蓝一褐的瞳孔在灯光下透出某种偏执的意味。

“师兄,”他小声说道,“上次在营地,你明明受了很重的伤……”

“你的腺体破了,alpha信息素飘得到处都是……怎么现在反倒‘被分化’成了oga?”

乔的眼神一寸寸从他的脸上划过,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但没关系,只要是你,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深夜,营地里寂静无声。

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着,似乎快要醒来。

一阵茉莉花香从帐篷外飘进来,不安的人闻到这熟悉的花香,渐渐平静下来。

营地里依旧寂静无声。

“终于要结束了。”

在营地外围值守的人员眨了眨酸涩的眼,笑着和前来换班的队友打招呼。

“是啊,明天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了,憋死我了,嘿嘿,到时候一起去喝几杯啊?”

虽然嘴上说的是去喝酒,但他却做了个顶胯的动作。

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站了几个小时岗的人低头跺了跺麻木的脚,再抬头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眼前的人没有了脑袋。

只见距他不过两步远的草地上站了具无头男尸,看衣着该是刚刚才和他交谈的队友。

队友的头不知去了哪里,脖颈上的断口血肉模糊,像被狗啃过一样。这时颈部的动脉才反应过来,霎时在他眼前喷射出一大片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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