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荒漠迷踪第二章绑架(1)(1 / 2)
绑架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
这间小屋子有点特别,好像是仓库或者储藏室,因为四面都没有窗,只有一扇门,而且墙壁全都是金属制的。
屋子里有一张锈迹斑斑的折叠钢丝床,床边摆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圆木桌。
我并没有躺在那张床上,而是像杂物一样被扔在了墙角,双手被麻绳sisi地反绑在身後,我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挣脱不开,不过所幸,双腿还能自由活动。
我看了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人在监视之後,费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身t感觉十分虚弱,口乾舌燥四肢无力,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x前中弹的地方,可是并没有发现什麽伤口。
我想之前的那一枪,应该是麻醉针。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被绑架了?
麻醉尚未失效的大脑在迟缓地转了一圈之後,才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做了个总结,可是继而,又有一连串新的疑问冒了出来。
是谁绑架了我?为什麽要绑架我?绑架我的人,就是把雪洺姐推下楼的人吗?
——是的,事到如今我已经很肯定,方雪洺,是si於谋杀。
二哥失踪了,二哥的nv友si於非命,而我现在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绑架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愣愣地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等到麻醉效力稍微过去一点,终於,可以蹭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我走到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前,大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吗?」
可是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一连喊了好几遍,仍然没有人理我,於是我开始用肩膀撞门,撞得非常用力,整扇金属门连同门框一起「匡匡」作响,但却没有成功撞开。
显然,门肯定是从外面被反锁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把守。
我又喊了几嗓子,直到确信不会有人来搭理我之後,才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於有人来开了门。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轻的大男孩,大约才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张挺斯文的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端着餐盘走进来。
餐盘里有一块圆面包,一杯清水。
我看着他,问:「你们打算把我关到几时?」
他没有说话。
我又问:「你们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要抓我?」
他仍是没有回答,放下餐盘後说了句:「快点吃,半个小时後我来收盘子。」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双手被反绑着要怎麽吃?」
他看看我,居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半个小时後,他再次进来,看到桌上的面包和清水一点都没用动过,不禁愣了一下,问:「你为什麽不吃?你不饿吗?食物里面没有下毒。」
「废话,我知道,如果你们想要弄si我的话,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我说着,转头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的手,道:「你不帮我解开我怎麽吃?」
他怔了怔,似所有动摇,不过想了想之後还是没有行动。
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没什麽用处的小喽罗,帮着打打下手的角se,他的任务大概只是要给我送饭,以保证我不会饿si吧。
我看着他,说:「其实你可以先帮我解开,等我吃完再绑回去不就好了麽?」
他犹豫着,看了看我。
我哼笑着说:「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有什麽好担心的?倒是如果我就这样活活饿si或者渴si,你会被惩罚的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好吧,反正就算你从这间屋子里跑出去也是逃不掉的。」
说完,他便来替我解绳子,而就在绳子松开的刹那,我忽然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x口,他反应不及,没有躲掉,整个人向後撞在墙壁上。
我赶紧夺路而逃,迅速冲向虚掩的房门,就在跑出屋子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那个人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坐在地上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就彷佛在说——没用的,你是跑不掉的。
我不禁觉得奇怪,却也没时间多想。
冲出房门,我看到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处有一架向上的旋转铁梯。
我忽然间意识到,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在地下?
於是我拼了命地跑向铁梯,「登登登」地踩着台阶冲上去。
一瞬间,耀眼的yan光,清新的空气,微醺的暖风,全都扑面而来。
我反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芒,再放眼望出去,却一下子懵住了。
现在,我终於明白那个人为什麽没有追上来,也终於明白他所说的「就算跑出屋子也是逃不掉的」究竟是什麽意思,因为,环绕在我四周的,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洋,而我,就这样傻呆呆地站在一艘游艇的甲板上,摆着一脸震惊过度的表情,愕然地望着眼前那层层叠叠向我涌来的浪cha0。
靠!有没有ga0错!我居然被绑架到了一艘船上?我现在是在哪里?太平洋吗?还是地中海?
我简直yu哭无泪,上天无路遁地无门,该怎麽办才好?
我走到围栏边,低头往下看了看,脑中天真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艘船起航还没有超过两个小时的话,兴许,凭着我的水x和t力还有可能游回去?
如此想着,我不要命地一脚跨上了栏杆。
就在这时,身後突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海里有鲨鱼喔,你是打算当牠们的免费午餐吗?」
我一怔,猛然回头,却看到在靠甲板另一侧的船舷上居然挂着一张晃晃悠悠的吊床,吊床上躺着一个约0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正一边怡然自得地翘脚晒着太yan,一边转眸对我扬了下嘴角。
我一怔,猛然回头,却看到在靠甲板另一侧的船舷上居然挂着一张晃晃悠悠的吊床,吊床上躺着一个约0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正一边怡然自得地翘脚晒着太yan,一边转眸对我扬了下嘴角。
我皱着眉,立刻如背毛倒竖的猫一样,浑身戒备地看着他。
「不过,瞧你这副营养不良没几斤骨r0u的样子,大概给鲨鱼剔个牙缝都不够吧?」男人笑嘻嘻地调侃着,突然一个翻身,动作极为灵巧地从吊床上一跃而下。
「你才taade营养不良!」
我白了他一眼,转回身,一条腿还跨在围栏外,低头看了看那暗涛汹涌的深蓝se海面,一咬牙,刚准备跳下去,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臂。
「啧啧,到底是卓家的三少爷,脾气就跟那老头子一样倔,我都说了这里的海域有鲨鱼,你就这样跳下去肯定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吃掉的。」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心里暗暗一惊,这个人居然……认识我父亲?顿时,我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三分厌恶。
可他却一直在望着我笑,笑得我心头燃起了一把无名怒火。
不过说实话,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倒是挺帅,脸廓棱角分明,眉眼深邃鼻梁挺直,目测身高至少在一百九十公分,很随意地穿了条松松垮垮的迷彩k,下面是一双军靴,上身则是一件很闷sao的黑se背心,露出了手臂和肩膀上线条流畅而紧实的小麦se肌r0u,如果那一头凌乱的黑发能够稍微再收拾得乾净整齐一点,相信走在大学校园里肯定会引起那些花痴nv生们的尖叫和追捧。
只不过有点可惜,他笑起来的样子太过邪气,给人一种很「不良」的感觉。
望着那一脸痞痞的坏笑,我用力挣了一下手臂,却没有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於是只能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低喝了声:「你taade给我放手!」
「咦,我听说卓家的家教很严,没想到你居然满口脏话?」
男人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欠揍,却仍然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我顿时火冒三丈,突然抬起左手一拳猛击过去。
男人却仍然在笑,面不改se,只是稍稍一侧头,便很轻易地避开了我的全力一击。
我赶紧收回拳峰,弯起胳臂,用坚y的手肘又往他腹部用力一撞。
他终於松了手,向後轻轻一跃,仍旧是躲开了,我紧追着不放,冲上两步,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踹上了他的x口,却没想到,居然被他一掌接住了。
「唷,真有两下子嘛,看不出来啊,居然还会跆拳道?照刚才那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来看,我猜,应该有黑带级别了吧?」
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捏着我的脚踝,笑意渐浓。
我咬着牙,突然一个伏地挺身,撑着地面,用另一只脚踢开了他的手,紧接着又是一记低扫腿,男人向後仰了一下,跳开了,我又接连两个力道凶狠的侧踢,将他b至围栏处,他的身後已经无路可退。
我冷笑了一声,豁然抬腿,对准那张流氓似的笑脸用力踹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被我一脚踢中脸面他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没想到,就在我抬腿的瞬间,他突然往我下腹伸手过来。
我不禁疑惑地低头一看,却看到……看到这家伙竟然在解我的皮带扣!
靠!他想要g什麽?
而就在我的惊疑之中,刹那间前襟拉链一松,牛仔k往下一沉,我赶紧收腿,一把提住了掉落的k子,可是整个人却因此失去了平衡,狼狈地一pgu跌坐在地。
「下流!」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一边赶紧将牛仔k的拉链皮带全都扣回去。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呀,基本功倒是挺扎实,可惜一招一式太过si板,缺乏临场经验,对付那些虾兵蟹将还行,但是遇到我这种高手就要吃亏了。」
「哈!高手?」我被他气到不怒反笑,冷哼着说,「只不过是用了些卑鄙无耻的下三n手段而已,就自诩为高手?脸皮真是厚到猪都要发笑!」
「哦?猪是怎麽笑的?你笑给我看看。」
男人看着我,戏谑地挑了下眉梢。
这种人,我根本不想跟他浪费口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便不再搭理。
这时,甲板上走来五六个人,我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西装。
这个人,正是之前在雪洺姐坠楼的命案现场看到过的男人。
就是他,杀了雪洺姐吗?
我皱了皱眉,未及细想,就看到那个黑西装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抓我,我一个闪身避开了,黑西装再次扑过来,我被迫与他过了几招,但却立即发现,自己与专业级保镖的实力实在是相去甚远,几乎不到一分钟,我便被打趴了下来,连续挨了几记重拳的腹部泛起一阵阵胃酸。我撑着地面,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对方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黑西装很粗暴地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了船舱边,用力按在了舱壁上。
「是不是你……把方雪洺……推下楼的?」我喘息着,斜眼看着他,四肢百骸疼得无法动弹。
黑西装没有回答,却是转身挪开了一个位置,从後面走上来另一个人。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从闪着寒光的玻璃镜片後看着我,没有任何开场白,很直截了当地问了句:「卓少天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
「别跟我耍花腔,说,卓少天在哪里?他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随着这两句话问出来的同时,一管漆黑冷y的方形枪口抵上了我的额头。
我心口猛然一跳。
这已经是我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人用枪指着了,二哥到底是惹上了什麽人?
冷汗,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我咬着牙,y撑着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很平静地回答说:「就算你现在一枪打si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二哥在哪里。」
「哦?是麽?」
中年男人微微凑近了点,那双如鹰g般锐利的眸子笔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彷佛是要想从中读出我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那麽,卓少天给你的东西在哪里?」
我豁然吃了一惊。
他为什麽会知道二哥给过我东西?那个深夜「快递」来的包裹,除了雪洺姐之外,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难道、难道是雪洺姐……不,不会的,雪洺姐不会出卖我的……
我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卓少天给你的那个东西,你家里没有,应该是已经藏起来了吧?」
「你们去过我家?擅闯民宅是犯法的!」我愤怒地瞪着他。
不过这些人,既然随身带着枪,恐怕也不会在乎法律。
中年男人用枪口抬起了我的下巴,顿了顿,又缓缓问道:「你把那东西藏在什麽地方了?或者还是,交给了什麽人?」
我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一秒,两秒,三秒,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子弹从枪膛里s出,打在了我脸侧的金属舱壁上。
我吓得浑身一震,耳鼓膜「嗡」地一声,近距离的爆响使得我一下子失去了听觉,飞溅出来的子弹碎片从脸颊擦过,火辣辣地疼。
白se硝烟在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来。
我微微发颤地看着他,背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sh透了。
等到听觉稍微恢复一点,我听到中年男人说了句:「看清楚了吗,这次可不是麻醉枪,刚才那颗子弹,会要了你的小命,说,东西在哪里?」
我很用力地咬住嘴唇,已经没有办法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我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仍然坚持着说了句:「我不知道。」
我不能把乐辰说出来!绝对不能!si也不能!我在心底里暗暗发着毒誓,继而,却看到那管枪口抵在了我右腿的膝盖上。
「你如果再回答我说不知道,那麽这条腿就废了。」
「哢擦」一声,子弹上了膛。
中年男人满脸狠戾地看着我:「最後再问一遍,东西,在哪里?」
我不敢假想後面会发生的事情,只能惊恐地闭上了眼睛,手心里捏着冷汗,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了句:「我不知道。」
话音甫落,「砰」地一声枪响。
我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了下来,可是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子弹居然打偏了,我脚边的甲板上多了一个冒着硝烟的黑se小孔。
我颤栗着睁开双眼,缓缓抬眸,却看到中年男人手里的枪已经被之前那个厚脸皮流氓男稳稳地按住了,他痞笑着看了我一眼,回过头,说:「乔四爷,您在这一行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了,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孩子?」
乔四爷?
我不禁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忽然发现,在甲板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骨瘦如柴极其矮小的驼背小老头,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衫,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而他脸上那层层叠叠的皱纹,简直令乐辰家的沙皮狗都甘拜下风。
靠,这老头子几岁?都老成这样了还跑出来坐游艇?
不难显然,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老头,地位肯定在我的想像之上,因为至少甲板上的这些人,看上去都得听命於他。
只见小老头双手搭着拐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沙哑得快要断气似的声音缓缓说道:「萧然,我花了那麽多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管闲事的。」
原来这个卑鄙下流无耻的厚脸皮流氓男叫萧然,真是可惜了这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萧然却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乔四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哪里是管闲事,您想想,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唯一见过那东西的人,就是这个孩子,而那东西又是能找到卓少天的唯一线索,您现在如果一个不小心把这孩子弄si了,那就等於是线索全断了,还不如留着他慢慢找线索,您说对不对?」
我忽然皱了皱眉。
那东西是能找到二哥的唯一线索……同样的话,雪洺姐也说过,可是我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明白,那只断手和二哥的下落到底有什麽联系?
听到萧然这样说,那个「乔四爷」不再说话了,在甲板上伫立了片刻,随後便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转身走下了舱房。
萧然回头看看我,伸出手,笑着问:「还站得起来吗?」
「别假惺惺的,滚远点!」
「啪」地一声,我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他的手,自己扶着舱壁,咬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听到萧然似乎带着一种欣赏的语气说了句:「不错,还挺有胆识的。」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却看到他轻轻一扬嘴角,笑得非常邪气。
我又被扔回了甲板下面那间储藏室一样的小屋子。
而这一次,不仅仅是双手,就连两脚也都被很粗的麻绳紧紧捆住了。
我没有办法向外界求救,也无法和任何人联络,我的手机在被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那些人搜走了。
这艘船在海面上航行了很久,我不知道具t时间,但是根据一天两餐的次数来计算的话,恐怕是有三四天之久。
每天来送餐的人,还是那个模样斯斯文文的大男孩。
我无法用手拿东西吃,他便把面包撕成一片片地放在餐盘里,并且在我吃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守着,也不离开。我尝试着想跟他聊聊,可是无论我说什麽他都不理我,始终低着头,装作什麽都没有听到。
有一次我抱怨说:「你们也太小气了吧?每天就给我吃两个小面包?」
结果第二次他来的时候,我看到餐盘里多了一根火腿肠。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说:「其实你人还不错,为什麽要跟那群坏人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我。
我又说:「你应该知道他们g的事情,不是什麽好事吧?」
他咬着嘴唇,没有做声。
我笑了下,道:「看你年纪也跟我差不多,交个朋友吧,我叫卓静流,你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了两个字:「河边。」
「哈?什麽?河边?」我疑惑地眨眨眼。
他低着头,口吻很平淡地解释说:「两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把我遗弃在了河边,是乔四爷收留了我,所以给我起名叫河边。」
我忽然愣了愣,心中暗道:好一个狗血的八点档桥段,鬼知道是那个乔四爷从河边捡到了你,还是把你从亲生父母手里坑蒙拐骗过来当小弟培养的?
当然,这个无凭无据的揣测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默了一下,道:「所以,你就把那个老得好像快要si掉的驼背小老头当成了再生父母来对待?」
「不许你这样说乔四爷!」河边忽然有点生气。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撇了撇嘴,道:「那我们来聊点别的吧,那个叫萧然的是什麽人?」
「是一个很厉害的盗猎师。」河边说着,抬眸看看我。
估计他原本以为就算说出来,我也肯定不知道「盗猎师」究竟是什麽玩意儿,但是在看到我急剧变化的表情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什麽?盗猎师?」我吃了一惊。
这三个字,我曾不止一次地从二哥嘴里听到过,而每一次提到,二哥都是一副深恶痛绝咬牙切齿,差不多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样子。
因为盗猎师,是所有考古研究员最为痛恨的头号公敌。
简单来说,所谓盗猎师,其实就是指那些专门盗取古迹中有价值的文物的人。
与盗墓贼不同的是,盗猎师不仅仅是盗取墓葬中的宝物,他们的盗猎范围上至g0ng殿神庙,下至墓x古宅,几乎所有的历史遗迹,无一不是他们的目标。而在盗猎的过程中,他们往往会不择手段,为了取得最有价值的宝物,甚至不惜损毁珍贵的历史文物,此等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让所有考古研究员们都痛心疾首。
看来那个萧然,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抬眸看看河边那一脸因为失言而万分懊悔的样子,道:「所以,特地请了一个盗猎师来,你们此行就是要去挖宝的,对吗?」
听到我说了个行业术语,河边又是一愣,半晌都没有吭声。
而之後,无论我说什麽,他都不再说话了。
直到最後一次来送餐的时候,他很认真地对我说:「船快要进码头了,大概会停靠一段时间,你待在这里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也别想着逃跑,免得多吃苦头,等到事情解决後,我会试着向乔四爷求求情,叫他把你放了。」
我笑了,看着他,由衷说了句:「谢谢。」
不过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逃跑,因为我猜,他们这次的「挖宝」行动肯定会与二哥的失踪有关,而他们想要找二哥,我也想要找到二哥,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目的」一致,所以,我打算姑且先跟着他们,至少b自己一个人毫无头绪地盲目乱闯要强得多。
这样想着,於是我说:「河边,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有话要对乔四爷说。」
五分钟後,我被带到了甲板上,一行人全都疑惑地看着我。
那个驼背小老头坐在一张铺了羊绒垫子的太师椅里,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有点紧张,但是很努力地克制住了,咽了口唾沫,挺起x膛,非常直截了当地说了句:「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挖宝。」
此言既出,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背後传来一声口哨。
我回过头,却看到那个厚脸皮流氓男正一副无b悠闲的样子翘脚坐在船舷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冲我眨眼痞痞地一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回头,故意摆出一脸自信满满的表情,又壮着胆子说道:「二哥给我的那样东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而这其中的机密,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让我跟着一起去,相信肯定会对你们大有帮助。」一边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手心里一直在冒冷汗。
鬼才知道那只断手到底有什麽机密,但是此时此刻,我只能这样赌一把了。
驼背小老头一时间没有说话,彷佛闭目养神似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缓缓问了句:「你为什麽要主动给我们提供帮助?」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因为我也想要找到二哥。」
驼背小老头不再吭声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大约半个小时後,船靠岸了,黑西装走过来替我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不过这个时候的黑西装,已经没有再穿黑西装了,而是换了一身黑se登山服,站在他背後的那个中年眼镜男也是,两个人似乎是准备好了要长途跋涉的样子,身後分别都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登山包,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
「如果路上你敢有半点不规矩,我会立刻一枪打si你。」眼镜男看着我,恶狠狠地威胁。
我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冷笑着回答说:「放心,在找到二哥之前我不会的。」
说话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登山装的胖子走过来,b了个手势,道:「许哥,阿全,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眼镜男姓许,黑西装叫阿全,至於这个球一样的胖子,我之前听他们叫他「胡胖球」。
胡胖球推了我一下,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快点!」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双腿之前被绳子捆了太久,气血不顺,此刻正如针刺般地一阵阵发麻,但是我仍然咬着牙,加快了步伐。
走到下船口的时候,我看到萧然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他没有换衣服,只是背後多了一个背包,而在背包旁,还有一长条用白布裹着的奇怪东西。
我不禁疑惑地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一抬眸,却看到萧然也正在看我,於是赶紧收起好奇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脸。
河边和乔四爷还有其他人都没有下船,下船的只有五个人。
我,黑西装,眼镜男,胡胖球,以及萧然。
这个码头看上去有点破旧,不过进港的船只倒是不少,甚至还有几个旅行团。
有一些当地居民站在那里举着牌子招揽搭车生意。
看样子,似乎从这里到附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路程。
我们下船後便有人前来主动搭讪,问要不要车,但是眼镜男他们都没有搭理,只是站在路口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他们应该早就已经约定好了当地的联络人,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随後胡胖球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那张肥腻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
他说:「许哥,不好了,出事了。」
眼镜男皱了下眉,问:「怎麽了?」
胡胖球说:「老金牙si了。」
眼镜男愣了一下,道:「什麽?si了?什麽时候si的?」
「昨天晚上。」
「不可能,昨晚我刚跟他通过电话。」
「许哥你是几点跟他通的电话?」
「十一点多。」
「老金牙是十二点si的。」
眼镜男又是一愣,问:「怎麽si的?」
「他老婆说,家里电路跳闸,他去检查电线,结果不小心触电电si了。」
「什麽?电si了?」眼镜男的眉头愈拧愈深。
胡胖球和黑西装也都是一脸凝重。
显然,谁都不相信这是个单纯的意外。想必那个「老金牙」,就是原本跟他们约好要接头的人,可是现在,接头的人突然没了,於是只能自己行动。
眼镜男从路边租了辆面包车,一路上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我隐约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那三个人的脸se简直b烧焦的锅底还黑。
只有萧然一个人,仍旧悠闲得好像来度假旅游似地,独自横躺在车辆後座,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开车的黑西装,终於忍不住问:「我们是去哪里?」
可是没有人理我,我被当做空气似地搁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胡胖球道:「许哥,老金牙si了,现在怎麽办?」
眼镜男沉着脸,没有说话。
胡胖球又道:「要不要通知乔四爷?」
眼镜男说:「现在就算告诉乔四爷也没有用,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没有老金牙,我们势必也要走这一趟,不可能就这样折返回去。」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黑西装也终於开口说了话。
他说:「许哥说得对,有老金牙在,只不过就是多一个向导,现在向导没了,我们就自己去,况且,我觉得那个老金牙也未必真的认得路。」
於是,胡胖球不再说什麽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憋得实在心里痒痒,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难找吗?究竟是哪里?」
可是我的问话再次被当做空气般无视了。我撇了撇嘴,只能不再作声。
车辆一路颠簸前行,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座看上去很古老的小城镇。
这座小城镇的名字叫做「骈凉」。
虽然名字里有个「凉」字,可实际上这个地方却是热浪滚滚,酷暑难挡。
而这一路过去,我看到街边挂了很多看板,都是在推荐旅游项目,什麽越野冲沙,什麽骆驼赛跑,什麽悬挂式滑翔,甚至还有「三日徒步沙漠穿行」……
看着看着,我猛然间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靠近沙漠边缘的小镇。
小镇的历史非常悠久,建筑古老,但是那些看板看上去却都很新,想必,这些都是近几年刚开发出来的旅游专案,而乏味了石头森林和一线天的都市人,也开始向往t验奔驰在沙漠的激情与放纵。
这就是为什麽刚才在港口,看到好几支旅行团的原因。
看来这里的旅游业发展得不错,小小的城镇里还开了许多私人旅店供旅客食宿。
我们来到一间叫做「清凉地」的旅店,走进吃饭的大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有了老金牙,行程要重新制定。
眼镜男,黑西装和胡胖球围在一起讨论着,萧然坐在一边也不参与。
我沉默地坐在萧然对面,低头喝了口当地特制的略带苦涩的凉茶,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盯着那一长条白布包裹着的东西。
因为刚才萧然把它放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白布里露出来一角金属的光泽。
忍了半天,我终於憋不住好奇地问了句:「那白布里包着的,是什麽东西?」
萧然看看我,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了三个字。
「却邪剑。」
「噗」地一声,我一口凉茶当场喷了出来,好在萧然动作快,迅速抓起桌上的菜单一挡。
满嘴凉茶全都喷在了菜单上。
「喂喂,虽然这里b较热,但你也不用拿这种方式来给我消暑吧?」萧然从菜单背後露出半张脸,看着我低低地闷笑。
我瞪了他一眼。
废话!我能不激动嘛!
却邪剑?靠!我有没有听错?那居然是越王g践的却邪宝剑?
据文献记载,春秋时期的越王g践有八把宝剑,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二名「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以之指月,蟾兔为之倒转;四名「悬翦」,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五名「惊鲵」,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却邪」,有妖魅者见之则伏;八名「真刚」,以之切玉断金,如削土木矣。
所以,那白布里包着的东西,就是越王g践的八把上古宝剑之一,却邪吗?
我愣了半天,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两年前,二哥在盘古山一带发掘出一个战国时期殉葬用的兵器塚,那里面就有一把越王g践的却邪宝剑……」
「对,没错,就是那把。」萧然说得风轻云淡。
我却突然间激动得站了起来,摇头道:「开玩笑!那怎麽可能!」
声音稍微大了点,此言既出,周围的人全都纷纷抬眸看着我。
我怔了怔,咽了口唾沫,平静下来,坐回位子上,冷笑了一声,说:「你就别吹牛了,那把却邪剑,现在正保存在历史博物馆里展览呢。」
「哦,博物馆里的那把是赝品。」
萧然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我差点又想喷第二口凉茶。
「什麽?赝品?」我愣了一下,随即哼笑着说:「不,这绝对不可能。那把却邪剑,二哥和许多考古学家都有监定过,最後还请来了一个民间的古兵器监定高手一起做甄别,历时整整大半年的各方考证和调查,那把剑,货真价实没错。」
「哦,你最後说的那个古兵器监定高手,就是我。」萧然冲我眨眨眼,笑得一脸邪恶。
我皱眉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之间明白了什麽,一下子脑中有如惊雷劈过。
「难道……难道你……你……」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过度的震惊使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件事,还好是被我知道,要是现在二哥坐在这里,恐怕会气到当场吐血。
「混蛋,你最好给我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愤怒地瞪着他。
萧然淡淡一笑,说:「我从没想过我会有善终。」
我愣了一下,抬眸望着他,刚想说什麽,却看到一名服务生端着餐盘走过来。
这是一间家庭式旅店,经营者是一家五口,这名走过来的服务生,是老板的小nv儿,看上去大约才二十上下,店里相熟的常客都叫她「青青」。
青青的笑容很甜,非常具有亲和力,她一边把饭菜摆上桌,一边望着我笑,说:「咦,你是在生气吗?是不是小店有什麽地方令你不满意?」
「呃,没、没有啦。」我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
青青帮我把面前的半杯凉茶加满,问:「你们没有跟旅行团一起来吗?」
「哦,我们是自己来玩的。」大概是怕我乱说话,胡胖球赶紧抢在我之前回答。
青青又微笑着问:「那,具t行程都有定好了吗?有没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我帮忙?」
胡胖球和眼镜男互相看了一眼。
眼镜男扶了下玻璃镜片,问:「你知不知道乌邙怎麽走?」
「乌邙?」青青愣了一下,说,「你们要去乌邙?」
「对,想去玩玩。」
青青迟疑了几秒,说:「乌邙是沙漠腹地,那里环境险恶危机四伏,一般游客都不会去那里,通常只是在沙漠边缘地带游玩。」
「那如果我们想去的话,能不能找到向导?」
「这……」青青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这恐怕有点难,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不瞒你们说,乌邙在我们这边的方言里就是si亡之地的意思,进得去,但是出不来。这些年来,偶尔也会有一些想去那里探险的旅客,但最後大多数都走到一半就折返回来了,还剩下的那几个就……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青青说着,看了看我们,却见我们谁都不说话,於是又道:「前些日子来过一支考古队,也是去的乌邙——」
「什麽?考古队?」我突然间「腾」地跳了起来,抓着她的肩膀,急着追问:「什麽样的考古队?都有些什麽人?有没有一个高高瘦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
「我、我不记得了……」青青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知道……他们是从遥远的s市来的,一共有七个人,六男一nv,当时带了好多装备和工具……但是……但是……出发去了乌邙之後就再也没见他们回来过……只有一个人,三天前被游客发现昏倒在沙漠边缘,就被送去了医院——」
「医院?那个人现在还在吗?」
「在、在……」
「什麽医院?叫什麽名字?在哪里?」
「下沙医院,就在从这边过去两条街的转弯口——」
青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转身冲向门口。
「站住!」眼镜男喝斥了一声。
手腕被人一把扯住,我回过头,看到萧然微微一蹙眉,道:「冷静点,别冲动。」
「放开!」我用力一甩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到下沙医院。
好在骈凉是个小城镇,医院也不大,我很快便问到了三天前被送过来的那个昏倒在路边的考古队员的消息。
医生跟我说,病人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但是目前情绪很不稳定,整天胡言乱语神志不清,而他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或者身分证件,连他叫什麽名字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联络到他的家属和亲友。
我一边听,一边气喘吁吁地点着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人是二哥吗?是二哥吗?
眼镜男他们也一路追着我来到了医院。
找到那间病房的时候,我没有一下子冲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口深x1了口气,心乱如麻间,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病房里的那个人是二哥的话,我该如何向他交代雪洺姐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实情?还是先隐瞒一下?
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带着仇恨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西装。
黑西装也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我紧握着拳,一步步走进了病房。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二哥。
「周、周大哥?」
在看到男人那张被强烈的日照晒到脱皮的黑瘦脸庞的一瞬间,我不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终於确认,这个人,的确是和二哥在同一家研究所工作的研究员,周文旭。
我跟周文旭并不熟,但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他还请我喝过饮料。
原来这次他也和二哥一起去「挖宝」了吗……
「周大哥,是我,静流。」我慢慢走到病床边。
周文旭半靠在床头,额头上缠着绷带,手臂cha着针管在吊点滴。
他b上一次我见到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大圈,脸颊和眼窝都已经深深凹陷进去,皮包骨头的脸上全无表情,一双眼珠是si灰se的,动也不动,笔直地看着前方。
於是我又叫了他一声:「周大哥,我是卓少天的弟弟,卓静流。」
话音落下老半天,周文旭的眼珠才缓缓地移动过来,可是看着我的目光并没有聚焦,眼神仍然涣散而迷茫,好像完全不认得我一样。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过好几次,上一次我去研究所的时候你还买过一罐可乐给我,记得吗?」
周文旭神情恍惚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回忆,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我们不熟,但也没有陌生到完全想不起来的程度啊……
他难道是失忆了吗?还是说话有困难?
我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非常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终於又憋不住地问了句:「周大哥,你知道我二哥卓少天在哪里吗?你们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可是周文旭仍然没有说话。
我不禁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医生,用眼神询问着:怎麽回事?
医生对我苦笑了下,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突然,周文旭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扯断了生理食盐水的管子,整个人向我猛扑过来,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用力掐了下去。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地一声,椅子向後翻倒下去,我一头撞到了地板上,顿时一阵晕眩。
「去si吧!你们都去si吧!去si!去si!」
周文旭紧紧地掐着我的喉咙,我一口气透不过来,拼了命地去掰他的手,可是他的五指扣得很牢,根本掰也掰不开。
医生和眼镜男都冲了过来,一人一边地拉住了突然间发狂的周文旭,小护士赶紧在他的手臂上注s了一针镇定剂,几秒钟後,他的手渐渐松开了,但是目光仍然笔直地看着我,看着我,直到最後一下子浑身瘫软,失去了意识。
我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咳嗽着,看着昏si过去的周文旭被抬上了病床。
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现在我不敢去看。
我紧紧握着拳,环视了一圈四周。
眼镜男,胡胖球和黑西装都没有察觉到周文旭给了我东西,但是那个萧然,却是微微眯起眼,目光犀利地盯着我握拳的手看了一会儿,无声地扬了下嘴角。
我仍然假装咳嗽着,悄悄把手心里的东西塞进了k袋。
我仍然假装咳嗽着,悄悄把手心里的东西塞进了k袋。
从医院出来之後,我对眼镜男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我想要联络研究所的人,请他们去通知周文旭的家人——他在这里。
可是我的手机和钱包都被搜走了,现在身无一物,根本就没办法打电话。
然而我的请求被无视了,眼镜男根本不理我,我看着他的背影,忍无可忍地握着拳头,刚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可是後领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啧啧啧,真是血气方刚的小处男,之前被打趴下的教训还没受够麽?」
萧然斜眼看着我,嘴角透着一丝坏笑。
「你才taade是处男!」我回眸瞪了他一眼。
「哦?难道你不是麽?」
「我……」我突然间语塞,一口恶气难出地咬着牙,却无法反驳。
萧然笑得更加邪恶了,揶揄地看着我,然後慢悠悠地递过来一支手机。
两分钟後,我站在一条巷子的隐蔽角落,被眼镜男手里的枪口指着脑袋,拨通了二哥研究所的电话,但是我不敢多说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身分,只是告诉对方,周文旭目前在一个叫骈凉的小镇。
打完电话,我们再次回到了那间旅店。
青青看到我们就追问:「怎麽样,找到那个人了吗?你们认识吗?」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胡胖球道:「不认识,认错人了。」
「哦,是吗?那个人也真可怜……」青青自言自语地说着。
当晚,我们便在「清凉地」住了下来,一共要了三间客房,眼镜男和胡胖球一间,我和黑西装一间,萧然独自一间。
整整一下午,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去看口袋里的东西,直到晚上进了房间,我躲进了厕所里,反锁了门,才终於把k袋里的东西0了出来。
那是个小纸团,皱巴巴地r0u成一团,黏糊糊地全是汗渍。
纸质已经sh软,我不敢太用力,生怕会弄破,只能小心翼翼地摊开来,在手心里放平,再仔细一看,发现这其实只是一整张纸的四分之一,似乎是情急之中被一把撕扯下来的,缺口十分不平整。
纸片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前三句话已经字迹模糊,完全辨认不出来,我只看清了最後两行字,加起来一共只有十个字——
「ta们来了。」
「ta们真的来了。」
在看到这两行字的一瞬间,我立刻认了出来,这是二哥的笔迹。
二哥天生是左撇子,写出来的字迹笔锋会和常人有一点微妙的区别,我看过他手写的一些考古报告,所以对於他的字迹很熟悉。
没错,纸片上的这两句话,的的确确是二哥写下来的。
可这究竟是什麽意思?
ta们来了?ta们是指谁?
为什麽要特意写成拼音的「ta」,而不是用「他」,「她」,或者「它」?
难道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字该怎麽写,所以就用拼音来替代?不,这不太可能。我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否认了。
这又不是什麽非常复杂的生僻字,怎麽会忘记写法?
那这是为什麽呢?
以我对二哥的了解,他平时书写报告的时候,对於文中一些措辞用句的准确x要求十分苛刻,这也许是因为与他的工作有关。
考古需要非常严谨的态度来对待。
我思索了片刻,而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二哥是因为不能确定用哪个ta,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写拼音。
可这就更加奇怪了,分不清「他」和「她」姑且也就算了,但为什麽连是不是「它」都不能确定?而且还是复数形式的ta们……
难道这个ta们,不是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片,将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默念了好几遍,却仍然不得要领。
我不知道把这张纸片撕下来的人是不是二哥,但是现在周文旭装疯卖傻,偷偷将纸团塞给我,一定是想要传达什麽意思。
可惜现在我的智商不够用,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而且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不通,那就是周文旭为什麽要装疯卖傻?
难道是周围有人在监视他?
我疑惑地皱着眉,一个人站在厕所里待了好久,直到黑西装突然来敲门。
「你在里面g什麽?怎麽那麽长时间?」
「哦、哦……马上就好。」
我愣了一下,赶紧将纸团塞回k袋,然後按了下ch0u水马桶,开门走出去。
黑西装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明显带着怀疑,不过什麽都没有问。
反正厕所里没有窗,他也不用担心我逃跑。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这间客房不大,却还算乾净,两张单人床面对面地摆放,中间是一张圆桌。
黑西装坐在对面看着我,什麽话也不说。
他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这一路上基本就没讲过几句话,严肃的脸上也鲜有表情。而我,始终是拿一种杀人凶手的眼神来看待他,如今却要与这个凶手共处一室,我感觉到很不自在,一声不响地脱了鞋便自顾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这几天以来都没怎麽好好休息过,明明就已经很累,可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灯暗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
黑西装正背对着我侧躺在对面的床上。
床头的那件衣服外套折叠得非常整齐,整齐到有点不可思议的程度,衣领衣袖有棱有角,衣襟平整如熨,而床底下的那双鞋,也是鞋头对齐摆放得一丝不苟,甚至连桌面上的一些物品和背包也全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早就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非常自律,走路的时候步伐刚正腰板挺直,而且之前我与他交过手,他的一招一式显然是训练有素。
所以我猜,这个人很有可能之前是军人出身,也许是个退伍兵,而如今被那个乔四爷雇佣来当保镖派上用场……
我正如此思索着,却突然间听到幽暗中黑西装说了句:「不是我。」
哈?什麽?他难道是在说梦话吗?我不禁愣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黑西装又道:「把那个nv人推下楼的人,不是我。」
我忽然怔了怔,皱眉道:「什麽?不是你?」
「我到那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摔下去了。」
「那你看到凶手是谁了吗?」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西装道:「没有。」
我怔了片刻,冷笑了下,说:「你以为就凭你这麽一句话,我就信了麽?」
黑西装仍然背对着我,没有转身,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信不信由你。」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开口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床上呆坐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到了几点才入睡的,睡着後乱梦纷遝而至,一会儿梦到了二哥,二哥浑身衣衫褴褛,手里拿着条血淋淋的人腿,y是要塞给我,我拼了命地摇头说不要;一会儿又梦到了雪洺姐,她站在高高的楼顶看着我,凉风吹起了她的黑发和裙摆,她哭着向我伸出手,可是我没来得及抓住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围栏边仰倒坠落;最後我竟然还梦到了一个穿古装的长发男人,他说他是越王g践,说他的却邪宝剑不见了,让我帮忙一起寻找……
结果宝剑还没有找到,我就已经醒了。
醒来的时候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黑西装不在。
炽烈的yan光从窗外热情洋溢地铺洒进来,照耀在我的脸庞,恍惚间我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可是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居然才刚刚清晨六点多。
果然沙漠地区的日照不同凡响。
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後便下了楼。
也许是时间还早,大堂里的人并不多,我一眼就看到了围坐在饭桌边的眼镜男他们,而每个人的背包也全都带在了身边,似是整装待发。
那个很可ai的nv服务生,青青,正在往他们的杯子里逐一倒凉茶,看到我下楼,赶紧又在桌上添了一个杯子。
「唷,早安,小处男,昨晚睡得好吗?」萧然嘴里叼着半截烟,笑嘻嘻地望着我,抬起下巴指了指,道,「喂,下面,没有拉好喔。」
我一惊,赶紧下意识地伸手去0牛仔k前径的拉链,继而又是一愣,抬起头,却看到萧然坐在那里笑得肆无忌惮,我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该si!又被这个混蛋捉弄了!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地走到桌边,拿起凉茶一饮而尽。
青青又来替我加满水,一边加一边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人si了。」
「啊?什麽?谁si了?」我愣了一下。
「就是昨天你们去医院看过的那个人,那个从乌邙回来的考古队员。」
「匡当」一声,杯子突然从我手里脱落。
不过好在是搪瓷杯,并没有摔碎,只是里面的凉茶淌了一地。
我惊愕地瞪着眼睛,愣愣地说:「什、什麽?他si了?怎麽si的?」
青青看着我,道:「听说是昨晚夜半自己从病房窗户跳下来的,当场就摔si了。」
「摔si……」我喃喃地重复了遍,而脑海中刹那间回闪过的镜头,却是那个yan光灿烂的午後,雪洺姐躺在车顶,仰望着我的那张破碎而绝望的脸孔。
不,不会的,我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周文旭绝不会无缘无故自杀的。
就如同方雪洺一样,他们一定,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可到底谁!是谁杀了他们,为什麽要杀他们?可恶!
我紧握着拳头的手在微微发抖,而心底里,也开始愈来愈担心二哥的安危。
就在这时,青青忽然说:「乌邙是个si亡之地,这些年来,每一个去了乌邙的人,或者回不来,或者回来之後都不会有好结果,即便这样,你们也还是要去吗?」
听闻此言,眼镜男和胡胖球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握着拳,坚定而明确地说了句:「就算是si亡之地,我也要去!」
我一定要去把二哥找回来!
青青看着我,沉默了片刻,道:「好,那麽我来当你们的向导。」
「什麽?你?」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以为这小丫头是在开玩笑,可是看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却又不像是说笑。
眼镜男皱眉望着她,问:「你知道怎麽去乌邙?」
「对,我知道。」
「你之前去过?」
「对,去过。」
「几时?」
「在我十二岁那年。」
青青说完,却看到眼镜男和胡胖球突然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显然,他们都不相信她的话。
青青没再说什麽,只是转身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她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下来了,换了一身紧身小背心加短k,露出了s型的玲珑小蛮腰和一双非常养眼的长腿,脑後紮了一把高高的马尾,手里居然还提着一把看上去挺专业的弓弩。
这丫头,竟然已经把行李全都打包准备好了?
她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扬着下巴,扫了一圈眼前目瞪口呆的男人们,自信满满地说:「现在,恐怕找遍整个骈凉都不会有一个愿意带你们进乌邙的向导,我是唯一一个。我知道你们是什麽人,也知道你们要去乌邙的目的,这些年来,你们也不是第一支要去那里挖宝的队伍,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後腿,也对那些所谓的宝物根本不感兴趣——」
「哦?那你为什麽要主动提出带我们去?」胡胖球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满是怀疑。
青青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下,道:「我有我的目的,我和你们只是目标一致,但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之所以想要跟着你们,是因为这样总b我一个人去安全,而你们有了我,就等於多了一个向导,正好互相得益,何乐而不为?」
听了这番话,眼镜男一时间没有做声。
我一把将这个小丫头拉到了一边,悄声说:「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目的要跟着我们,但是你选择错了队伍,那些人,都不是什麽好东西。」
青青看看我,笑了下,说:「会想要去挖宝的,从来都没有什麽好人,我之所以会选择你们,是因为有你在。」
「我?」我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你,看上去跟他们不是一夥的,感觉可以信任。」
青青看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
我又是一愣,完全不明白这小丫头到底什麽意思。
不过最终,她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上了路。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沙漠。
从小到大我出门游玩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学校办过的几次郊游之外,唯一一次b较像样的旅行就是二哥带我去爬过一趟雪山。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傍晚,我和二哥一起奔跑在皑皑雪地里,互相追逐嬉闹扔着雪团,开怀大笑时的情景。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二哥再出去旅行一次,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这个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我暗自握住了拳,祈祷似地闭了一下眼睛。
x能卓越的沙漠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h沙地里一路疾驰而过。
车速很快,伴随着车轮的摩擦两边飞扬起一片铺天盖地的沙尘。
青青在後座,旁边堆放着行李,我则坐在副驾,而开车的人是萧然。
我们一共分两辆车,还有一辆是眼镜男,胡胖球和黑西装。
我们在前,他们在後。
可也许是因为萧然的车速实在太快,我们和他们之间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很快,越野车便驶过了观光客经常会去的「旅游区域」,渐渐向着沙漠腹地深入,而愈是往前开,游客就变得愈稀少,到最後,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茫茫大漠。
正午的骄yan如同火球般炙烤着大地。此时的地表温度,相信肯定在四十摄氏度以上。
我望着远处彷佛山脊般绵延起伏的沙丘被笼罩在一层层隐约可见的白se热浪之中,缓缓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们究竟是要去找什麽东西?」
这句话本来是问萧然的,可是後座的青青却是吃了一惊。
「什麽?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去挖宝了?」
「我才不是去挖宝的。」我沉默了一下,带着忧虑的口吻,喃喃地说:「我是去找人的。」
萧然转眸看了我一眼,笑着伸手搓乱了我的头发,道:「啧啧,小孩子别总是摆出一脸忧郁的表情,对生长发育不好。」
「靠!小孩子?你taade才b我大几岁就叫我小孩子?」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用力打掉了他的手。
「哦,那应该叫你什麽?小静静?小流流?还是静流小宝贝?」
「滚!」
若不是他在开车,我真想对着那张欠扁的笑脸一拳揍上去。
「噗嗤」一声,青青忍不住笑了出来,趴到我座椅的靠背上,眨着眼睛问:「那你知道纳迦罗王朝的传说吗?」
「什麽?纳迦罗……王朝的传说?」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於是青青便开始给我增长见说,她说:「传说在西汉时期,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古国,名叫纳迦罗,在当地的语言里,纳迦罗译为日不落,就是永远不会落下的太yan,寓意该国的繁荣强盛已经达到了无可企及的地步。
「但是很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国家是何时建成何时崛起的,直到西元前一三八年,汉武帝刘彻派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才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国土富饶兵力强大的国家。当时张骞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千里加急回都城向刘彻禀报此事,随後刘彻特意派了外交使节专门去拜访纳迦罗,想要与这个西域强国建立外交,缔结攻守同盟。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外交使节到达那里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到这个所谓的西域强国,那个地方除了一望无垠的大漠与长空,什麽都没有。汉武帝刘彻为此b0然大怒,认为张骞是在骗他,而得到这个消息的张骞也颇为疑惑,立即又率领着大队人马再次原路返回,可是就如同那个使节说的一样,当他再次回到原地,却惊奇地发现,纳迦罗居然消失了,整座古城连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之後,这个国家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下了这样一段神秘的传说。
「後来一些历史学家和评论家对於这件事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有人认为,所谓的纳迦罗古国,其实是张骞在沙漠里看到的海市蜃楼;而第二种解释是,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当时张骞出塞,行至西域已经历经长途跋涉,舟车辗转积劳成疾,所以,他看到的纳迦罗古国,其实是他潜意识中的幻觉。」
说到这里,青青忽然停顿了下,歪了歪头,又道:「不过,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两种解释都是不成立的。首先,海市蜃楼只是一种光折s的自然现象,远看还行,但是一旦走近便会发现是假像,可是据资料记载,当时的张骞有进入过纳迦罗古城,还在里面停留了一宿,所以海市蜃楼一说就不攻自破了。
「而第二个解释就更可笑了,当时出使西域的又不是张骞一个人,看到纳迦罗古城的也不止他一个,难道是那大队人马全部都眼睛发花产生了幻觉?」
长篇大论一口气说完,青青望着远处的天空彷佛若有所思。
我回头看了看她,看来这个小丫头对於这个传说故事已经有过一番深入的调查与研究,不过现在整t听下来,我却是不怎麽相信的。
由於缺乏科学常识,古人的言行举止往往都喜欢夸大其词,一点点的小事就会被形容得无b夸张,例如打个雷就说是「天谴」,半空里出个彩虹就是「仙nv下凡」,海面上起个浪花就说看到了「龙王」……所以,当时的张骞究竟是看到了什麽,这个还真的不好妄下定论。
沉默了几秒,我说:「所以,西汉那个传说中的纳迦罗古城所在的位置,就是现在这片沙漠的腹地,乌邙?」
「对,没错。所以那些挖宝的人,就是来寻找纳迦罗的。因为他们坚信,那座古城一定就掩藏在这片沙漠的某个地方,如果能够找到的话,想必那里面的古董珠宝可以堆成金山银山,这辈子都花不完。所以我们这里,除了普通的游客之外,还会经常有寻宝的人慕名前来。」青青说着,看了看萧然。
而我却陷入了另一个疑问之中。
难道之前二哥所说的「一旦发掘出来就将会颠覆人类历史,令全世界为之震颤的巨大宝藏」,就是指纳迦罗古城的发掘吗?
这麽说,考古队已经找到了这座传说中的古城?可是仔细想想,又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我思索了片刻,然後回眸看着开车的萧然,问:「所以你们的目的,就是来寻找纳迦罗宝藏的?」
萧然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一扬,笑着说:「怎麽样,你也开始感兴趣了吗?」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鬼才对那东西感兴趣!
可是沉默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困惑地转头望着他。
以这家伙那桀骜不驯又无b自负的个x来说,我感觉不太像是那种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如果他想要去寻宝,更加有可能会单枪匹马地独自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那个乔四爷雇来的帮手……
直觉告诉我,这个萧然,似乎不仅仅是去「寻宝」那麽简单。
那他究竟是为什麽要跟着这夥人一起去乌邙?
我不禁满腹狐疑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却突然听到他邪邪地一笑,说了句:「怎麽,是不是迷恋上我了?」
我一愣,赶紧移开视线,冷笑着说:「你是不是有点自恋过头了?」
不过话虽如此,这家伙确实也够得上「自恋」的资本,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那一身线条匀称而结实的肌r0u纹理完美得让我有点羡慕嫉妒恨,再加上那张魅力十足的英俊脸庞,恐怕很容易会令那些涉世未深的花痴小nv生们「误入歧途」。
想至此,我不禁怀着一种莫名的「保护纯真少nv」的心态,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青青,可是青青却没有在看我们,而是望着远处的沙丘在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上似乎流露出来一丝迷惘的表情。
两辆越野车一路往沙漠深处挺进,在连续行驶了七八个小时之後,我们终於到达了第一个宿营地,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不过天边的骄yan仍然绽放得如火如荼,丝毫没有落日的温婉与含蓄。
眼镜男和黑西装他们下车後便开始在摆弄一个奇怪的装置。
那个装置展开後看上去好像一个锅盖,锅盖底下连着一只四四方方的银se金属盒,盒子上有许多五颜六se的c控按钮。
眼镜男一边转动着锅盖的方向,一边调试着按钮,可是弄了老半天,却发现完全ga0不定,於是有点脸上挂不住地回过头,看了看站在一边cha着k袋ch0u烟的萧然,尴尬地说:「喂,你能不能来帮一下忙?」
「嗯?你们有付我额外的帮忙费用吗?」萧然叼着烟,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你……」眼镜男忿忿地瞪着他。
这家伙,就是有一种能够把所有人都惹火的「独特技能」。
站在原地慢悠悠地ch0u完了一支烟,萧然才懒洋洋地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那装置。
我也凑过去看了下,问:「这是什麽?」
「卫星信号发s仪。」萧然道,「用来代替手机的。」
确实,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沙漠腹地,手机讯号早已经无法覆盖,只有通过发s卫星信号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可是我仍然不明白他们想要g什麽,直到一个多小时後,头顶上轰隆隆地飞来一架小型直升机,我才恍然。
难怪我想他们为什麽没有带上足够多的食物和水,原来是中途可以得到资源补给,刚才就是透过那个「锅盖」将我们此刻所在地理位置的经纬度座标发s了出去,接收人恐怕也是乔四爷那边的人在看到座标之後便派了直升机来。
直升机并没有降落,只是从半空里投下一个包裹之後便飞走了。
「砰」地一声,厚实的包裹在沙地里砸出了一个坑。
包裹里有三样东西——水,食物,以及满满一桶汽油。
在给两辆越野车加满油之後,我们在原地紮了帐篷。
胡胖球一边拆着压缩饼乾,一边看了看青青,道:「喂,丫头,你不是说你认识路吗,你现在倒是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往哪边走?」
此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青青。
青青看了看天边的落日,说:「现在还不行,要再过半个小时。」
我们都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半个小时後,青青爬上了一座很高的沙丘。
此时的夕yan已经一半落在地平线以下,绚烂的晚霞将原本金hse的砂砾染成了一片血红se的沙原,而原本的滚滚热浪正以惊人的速度层层退却。
沙漠地区由於云量少,面积辽阔,地上又缺乏绿se植被,所以一旦太yan下山,气温会降得非常快,我穿着短袖已经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青青站在那座沙丘的制高点,将马尾辫上的发带扯下,顿时,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晚风里飘飘然然,那窈窕的身影衬着大漠落日的背景,一眼看去简直如诗如画。
胡胖球嘴里的压缩饼乾咬到一半,几乎都有点看呆了。
每个人都不出声地望着她。
青青闭着眼睛,展开双臂,在沙丘之顶一动不动地站了大约十分钟之久,然後顺着斜坡动作灵巧地滑了下来,往西南方向一指,说:「那里。」
「噗」地一声,胡胖球差点被饼乾碎屑呛到,瞪着眼睛啼笑皆非地说:「什麽这里那里的,你以为自己是神婆吗?你刚才在ga0什麽名堂?」
青青一脸正se道:「我是在听声音。」
「听声音?什麽声音?」我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青青把马尾重新紮了起来,一边紮一边解释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从小就可以听到一种声音,而这种声音的源头,便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我看着她,忽然问:「你之前说你十二岁那年去过一次乌邙——」
「对,那次就是因为我好奇地循着那个声音一直走一直走,到最後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乌邙,不过乌邙很大很大,我并没有更加深入地走进去,只是走到边缘地带,就被父母找到,然後带了回去。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再去一次乌邙,因为我想要弄清楚,那多年来一直缠绕着我的声音,究竟是怎麽回事。」
居然还有这种离奇的事情?这丫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大家一时间都没出声,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萧然点了一支烟,突然问了句:「那是什麽样的声音?」
青青看了看他,说:「是一种呼唤。」
「呼唤?」
「对,那个声音好像……好像是在叫我……」青青回头望向自己刚才所指的方向,停顿了片刻,道:「那是个nv人的声音,很轻,很飘渺,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才会听得到,她在不停地呼唤我,一遍又一遍,阿依塔雅,阿依塔雅,阿依塔雅……」
说着,青青耸了耸肩,又道:「虽然我不知道那四个字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总有一种感觉,她好像……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那……你有没有试着回答她?」
我提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疑问,却没想到青青居然点了点头,说:「当然有啊,可是对方好像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只能我单方面地接收到她的讯息。」
「那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听到这个声音?」
萧然缓缓吐出一口烟,微眯起眼睛看着她。
青青愣了一下,说:「没有,哥哥姐姐和爸爸妈妈都说听不到,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眼镜男沉默了片刻,冷声威胁道:「臭丫头,以上这些,你最好说的全都是真话,否则,我会把你活埋在这片沙地里。」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青青回敬了他一句。
无论如何,现在青青是我们唯一的向导,我们姑且只能相信她的话。
吃过晚饭之後,我们便开始了进入沙漠腹地後的第一晚休息。
大漠的温差悬殊,往往正午的气温直b将近五十摄氏度,热得可以烤熟人r0u,可一到了晚上却又骤然跌破零度,甚至会出现薄霜和冰冻的凝露,简直是真正意义上的冰火两重天,而且由於面积辽阔一马平川,四周围完全没有什麽遮挡物,所以夜晚的风力极强,整片大漠里风沙弥漫,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们选择了一个较为平坦的低洼处安营紮寨,然後将两辆越野车挡在风口。
沙漠越野车的底盘高,车身高大结实,虽然不能完全挡住狂风的侵袭,但是至少可以抵挡一些沙尘,以避免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帐篷被砂砾埋掉。
我们有六个人,三顶帐篷。
帐篷全都是防水防风厚实又牢固的军用帐篷,紮在沙漠里起码不会被吹飞,并且每一顶帐篷都足以容纳五人以上,不过不知道为什麽,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或是约定,每次安排住宿,萧然始终是单独一间。
所以,现在就变成了五个人,两顶帐篷,一顶是眼镜男他们的,一顶是青青的。
青青拉着我的手臂,抢在众人开口之前,毫无顾忌地说:「我要和静流一起睡。」
一瞬间,我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有点尴尬。
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和nv孩子单独睡过一间房。
萧然「嘿嘿」地笑了两声,叼着烟,痞痞地说:「或者,我也可以把我的帐篷让给你,我来和那个小妞一起睡。」
「不行!」我断然一声喝斥,赶紧挺身挡在了青青面前。
青青握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她的帐篷。
青青握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她的帐篷。
「看来选择你是对的,以後如果谁当了你的nv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青青笑望着我,亮晶晶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暧昧的意味。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一声不响地背对着她躺了下来,并且尽量地贴近帐篷边缘,把身後一大片空间全都留给了她。
静默了片刻,青青忽然说了句:「其实……其实刚才我还有件事没有说出来。」
「嗯?什麽事?」我睁开眼睛,问。
青青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我是他们捡来的。」
「什麽?捡来的?」我愣了一下,猛一回头,却看到这丫头居然已经脱光了外衣,只剩下……剩下里面一截粉红se的bra……
靠!好大!刹那间,我整张脸彷佛火烧一样的发烫,慢慢垂下视线,一点一点机械地扭过头,清了清嗓子,装作刚才什麽都没有看到。
「咳咳,这、这样啊……难怪我一开始就感觉你和你家里人长得不太像……」我喃喃地说着。
确实,我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他们一家五口人,站在一起的话,青青的哥哥姐姐和她父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家人,却唯独她,无论轮廓五官还是气质神态,都与家人截然不同,说白了,就是她b较漂亮,而这种漂亮的基因,却是她的父母完全不具备的。
我有胡思乱想过,也许青青不是他们亲生的,却没料到这个猜测居然是真的。
青青笑着,似乎毫不在意,道:「其实这件事我自己根本没有印象,但是我妈说,我是五岁那年自己一个人从沙漠深处走出来的,当时刚好被他们看到,就带了回去,而之後也一直没有找到亲人,所以他们就领养了我。」
「沙漠深处?」我皱了皱眉。
「对,我妈说,我走出来的那个方向,应该是乌邙。」
「乌邙?」我不禁又是一愣,想要回眸看她,可是头转到一半就y生生地忍住了。
青青笑了下,说:「所以,我一直在猜测,我的父亲,或者母亲,很有可能也是挖宝的人,当年他们带着我深入沙漠腹地,也许是遭遇了不测,也许是迫不得已,总之,他们最後扔下了我,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他们,不过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到底是长什麽样子……」青青呢喃地说着,声音愈来愈轻,愈来愈轻,轻到最後彷佛是在梦呓。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禁苦笑了下。
呵,这小丫头,旁边躺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陌生男人,居然也毫无防备,就这样裹在睡袋里睡着了,恬静的睡容里还带着一抹恍惚的微笑,也不知是梦到了什麽。
虽然我不清楚这丫头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不过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回眸,我确确实实地看到了一样东西,在她的x口,有一个清晰的暗红se印记。
那是一块……一块胎记吗?可是又有点不像,因为形状非常规则。
我不知道具t该怎麽形容,那个圆圆的印记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一眼看去就好像是颗六芒星,也有点像是……太yan?
等等!太yan?这个图案,我好像之前在哪里看到过?
我突然间一个激灵,「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对了!是那只快递的盒子!二哥叫人送来的那只纸盒上,就有一个这样的标记!
只不过那个标记是用黑se马克笔临时画上去的,所以看起来并不工整,有点草率,但图案确实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