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 / 2)
骆济通欣喜道:「这于妾而言是天大的恩德,不过,妾怎好意思叨扰呢。」
「不算叨扰,以后说不定……」太子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的霍不疑,轻咳一声,「听说这几年你对子晟多有照料,说不定父皇有话要问你。」
「恭敬不如从命。」骆济通落落大方的躬身行礼。
太子表示满意,暗觉这样端庄得体的女子才对嘛。
记得四年前皇帝设家宴,他正打算去永安宫拜见宣太后,越皇后就叫他顺嘴邀请程少商也过来,谁知那无礼的小女子顶上来就是一句『妾与霍大人已无婚约,以何等身份入席皇室家宴,给哪位皇子挑小妇么』——气的他当时差点没动手!
看看人家骆氏,多么温顺听话,现在和霍不疑的关係还不明朗,可人家怎么就一叫就答应了呢,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
看着眼前众人各自上车上马,梁丘飞正要跟上,却不妨被自家老哥一把拽住。
梁丘起压低声音道:「骆娘子是你叫来的吧,我看你是又想去养马了!」
「哪有!」梁丘飞先抵赖,然后道,「何况就是说了又如何,我们随少主公这么多年,想来亲近的女子何止十个八个,若少主公真不乐意,早想法子将人赶走了,可这几年骆娘子进进出出我们居所,少主公也没说什么啊。」
梁丘起沉声道:「可是崔侯与州牧大人旁敲侧击那么多次,少主公也幷未点头。」
「这说明,少主公如今正在两可之间啊。只要再推一把,没准少主公的婚事就成了呢!」梁丘飞克制着激动,「少主公都二十七八了,该成婚生子了!」
「李思也这么说,叫我们多敲敲边鼓,别干站着光看。」梁丘起道。
「对呀!」
「可老张叫我们别多事。」梁丘起补充,「他觉得不像。」
「什么不像。张家原先是烧陶的,张擅那厮无论遇上什么疑难,都只会翻来覆去的说『嗯,火候不够』!」
「他说,这回不是火候不够,而是根本烧错了炉膛。」
「啊?!」
「张擅说,叫我们见到另一个炉膛后再做打算不迟。」梁丘起一字一句道。
梁丘飞脑筋转了好几圈才明白过来,结巴道:「可,可是…那个炉膛,不是已经凉了么…几年前少主公就说过,盼着『她』另觅良人,一生无忧无愁;上个月我们听说『她』与姓袁的订了亲,少主公不是还让人预备贺礼么?!」
「话是没错,不过为兄以为,我们还是该听张擅那厮的话。」
「为何。」
「因为李思还打着光棍,张擅却有一妻五妾,家宅安宁,外头更有相好无数,居然也是一般的风平浪静。」
梁丘飞:……
北宫,宣德殿内,皇帝伸长脖子等了许久,越皇后在旁凉凉的表示『陛下您再伸脖子,身子可要出壳了啊』,好在皇帝念子心切,没功夫跟她斗嘴。
坐在右侧上首的二皇子笑道:「父皇,您先坐下罢,子晟自幼做事清楚,他说午时二刻能到,必不会迟了的。」
坐于左侧上首的大公主颇有几分酸溜溜的:「今日儿臣原本要去涂高山泡温汤的,谁知一个时辰前父皇急急的将我们都宣了来,原来是给子晟接风啊。在父皇心中,我们这些亲生的儿女,怕是都不如子晟吧。」
皇帝眉头一皱,大驸马见机极快,连忙打圆场:「陛下您看,长公主都是有儿有女做了母亲的人了,还跟您撒娇呢。看您多疼爱子晟一些,她就要耍赖。」
这话说的漂亮,皇帝果然鬆开眉头,对长女含笑低斥:「你呀,有子逊一半懂事就好了!子晟在西北吃了这么多年苦,我就是多心疼些又如何。你倒是给我去西北戍边五年,我也这么疼你!」
大驸马十分配合的补充:「妇道人家不知朝政,子晟这几年功勋着实不小,不说对漠北诸部又打又拉,安抚妥当,就说去年征蜀,父皇原本要另派一支军队,从陇地绕进蜀中以为策应,谁知子晟居然能在西北那种苦寒之地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来,径直经陇西入蜀——这么一下子,父皇不但省却调集多少军卒,更不必劳师动众……」
「好啦好啦。」大公主故作嗔意,「父皇和子逊翁婿俩心在一处,只有我是不懂事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就好!等子晟来了你可不许胡扯!」
大公主娇声应了。
训完长女,皇帝转头看右边上首的次子:「那……东海王,真的不来么。」
二皇子立刻回道:「父皇,兄长幷非还在怨怪子晟,你知道他的,兄长只是不愿意多见人。过几日永安宫设宴,届时人少清净,他会与子晟好好说话的。」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子昆的性情,这样也好。」长子的心性不够坚韧,自从易储之后便再也不曾出席家宴,永安宫有事都是二皇子代传的。
说话间,岑安知小步奔入殿内,传报太子一行人来了,众人齐齐看向殿门口。
浮光逆影,几个身影出现在殿门,皇帝望着太子身后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形,一时间恍惚了,原先漫不经心的越皇后也缓缓坐直身体——他二人仿佛看见二十多年前那个英武盖世的武将,那个永远沉稳忠实的众臣之首,朝他们缓缓走来。
皇帝扶着案几的手微微发颤,越皇后见他眼中隐现水光,心中暗嘆一声。
皇帝慢慢走下座位,弯腰按着跪拜的养子厚实的肩背,吧嗒落下一滴泪,一时殿内寂静无声——他以为,有生之年,他再也看不见义兄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