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一章【青衣竹妖】(1 / 2)
「吓…吓si我了……」好不容易从地道里爬出来,青衣少年整个人软倒趴在地道入口,对刚才年轻男子的轻功追赶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汀兰早他一步到达,先帮他把隐藏在竹丛下的地道入口打开,他就被那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抓走了。
「为什麽没人跟我说过那是皇家猎场啊!」他恶狠狠的看着颜面神经瘫痪的下属。啧!还敢给我转开视线。
「少主───」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姐啊───」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跟着响起。
听见这两道声音,青衣少年认命的从地面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他」该庆幸自己今天身边跟着的人是汀兰而不是半夏,要不然就两个人一起被抓了。
「姥姥,竹儿在这儿呢!」青衣少年也放开嗓子喊着,0出身上的绣帕包住手腕上的瘀青,不然等一下又要看到姥姥的眼泪了。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少nv扶着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走进後院。
「小姐今儿又到哪儿调皮了呢?」叶姥姥走近青衣少年,替少年拿下黏在头发上的竹叶,顺手将少年散落的浏海拨至耳後,眼中尽是慈ai。
青衣少年,也就是老者口中的小姐,实际上的确是nv儿身的苏景竹,摊了摊手,耸耸肩道:「今日竹儿本是想到後山打点野味让姥姥煮给大夥儿加菜,可惜猎物没到手呐!」还差点被人当猎物了。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哎,小姐说这什麽话,想让大夥儿加菜只要吩咐姥姥一声就好,小姐何必去打什麽野味呢!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银子。」
「好好好,我的好姥姥,竹儿知道您是不希望见到竹儿辛苦,可竹儿的x子您也知道,竹儿就是ai玩咩!」苏景竹甜甜的笑着,挽住老人家的手臂撒娇起来,虽然是撒娇,但却没有半分nv孩子家的娇羞,反而像极了跟nn要糖吃的小孙儿。
「姥姥可煮好晚饭了?竹儿在外面的时候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叶姥姥呵呵的笑了,似乎早知道苏景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早给小姐准备好了,就等小姐回来开饭,今日有小姐最ai的糖醋排骨呢!」
「哇!真是太幸福了──」苏景竹光是听到这菜名,就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我等一下一定要吃三大碗饭……」
「汀兰走罗,吃饭吧!」看着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往前院走去,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两人,半夏对汀兰说着。而汀兰,依旧是沉默的点点头。
饭後,苏景竹洗了个澡,陪着叶姥姥聊天几句,待到酉时一刻便让叶姥姥早些歇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果不出期然,外室中她的书桌上已经堆了一叠帐本,叹口气,她将那些帐本全抱到了卧榻上,半躺在榻上开始对帐。
说来也好笑,她这暗阁的主子不管人不管事却要管帐,这不是帐房总管该做的事吗?念归念,她手里的帐本也是一页页翻过,对付那些数字不用算盘,只需心念一动。不到半个时辰手上的本子就全看完了。
「晴芷,我帐本看完了,你进来拿吧!」语音才落,一名身穿淡紫衣裙的nv子就推门而入,落地时的跫音几乎为零,由此可知那身武技可堪是高手中的高手。
「少主今晚的动作快了许多呢!」晴芷掩唇轻笑。
「我有认真对帐。」她当然知道自己下属的话中意含,恐是怕她随便掠过就算交差了事了,但其实今晚才是她正常的速度,不然平时都是边对帐边发呆,有时候还差点睡着,因为只对着那堆数字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真的有认真。」她再次强调。
紫衣丽人还是继续掩着唇笑,「是,是晴芷唐突了。」
「算了,你拿下去吧!」摆摆手,苏景竹放弃纠结在这件事情上面,反正这些下属八成从没将她当少主看,偏偏一个个喊她少主喊得很欢。
「是,晴芷退下了。」抱着一叠帐本,晴芷从容离开。
卧榻上,沉默了好一阵子,苏景竹抱起一颗自制的长条抱枕,踢掉鞋子,赤着脚丫坐到窗台上。这个房间的某些角落都是依照现代的装潢建成,好的是当初建房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这大概就是当家的好处吧!
望着天边那道弯弯月牙,万籁俱寂里,她不禁回想起初到异世的那一年,家徒四壁,孤苦伶仃的那一年。前一刻,她从货运车车轮下救回一个nv孩,然後身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到叶姥姥在她床榻边哭泣。
原来,这具身t的主人从出生时就这样痴痴傻傻,生母虽是正妻却被小妾欺压到头上,所以这具身t的父亲就让她的母亲带着她到这座在京城边僻处的别院休养。说得好听是休养,但事实上是不闻不问,等苏景竹醒来的时候,这具身t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只剩最後一口气。
而她,苏景竹,认了这个可怜了大半辈子的nv人当母亲,因为她对这痴傻的孩子是真心的疼ai,八年一如往常的疼惜,直到最後一刻仍是挂心着这个nv孩,可想而知,当她见到眼神清明,说话有条有理的苏景竹时是多麽的欣喜若狂,至少,她不会si不瞑目了。母亲si後,她也就抛弃了从前的名字,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呆傻的痴儿,正巧母亲和她的姓氏相同,她也就顺着这点告诉了叶姥姥,往後,她就叫做苏景竹,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开这个京城别院,搬到一间真正属於她们的屋子里。
之後,她又y错yan差的踏入暗阁的地盘内,更是莫名其妙的被一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人当作关门弟子,顺便接手了他们不要的暗阁阁主之位。七年时间下来,暗阁在她手上已经扩大了b之前整整两三倍,除了平时的任务外也会到一些穷乡僻壤之地造桥铺路、济弱扶贫,在贫民眼中像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但他们始终还是保持着十分低调的作风,因为她很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做的太显,反而会招来有心人士的觊觎,或是朝廷的围剿。
但不论以後会如何,至少,现在的生活她是满意的。
「汀兰──我要吃桃花su───」她直接从窗台往外喊着。叶姥姥的院子离这还有段距离,不怕吵到她老人家,她才敢这样乱叫。一道黑影从她门前掠过,她赶紧再补上一句:「还有桂花酿。」
然後,黑se身影一顿,似乎听到无奈的叹息,她咯咯的笑了,全然不知在这一片夜空之下有个人因为她的缘故,一夜无眠。
翌日,皇g0ng
朝堂上百官还在源源不断争辩着今年的祭天典礼该采用何种形式,而最高位上明hse衣袍的人影已经在众人没注意下哈欠连连了。
「此次为新皇登基第一回祭天,当然要让周围小国看看我国的……」
「前皇连年争战,国库空虚已久,若李尚书愿意负担这些支出,那不妨让周围小国见证我国的强盛,李尚书以为如何?」慵懒的语调从殿上传来,只见那人姿态如春柳一般飘逸,背脊却像青松一般挺直,一身黑se衣袍以红se打底,长衫上绣着暗红的流云,整个人显得低调而奢华,只是那嗓音说出来的话不怎麽低调就是了。
「皇叔这话……」明亮h袍的人此刻正坐起身,对於黑红se衣裳的人影说出的话语皱了皱眉,许是有几分不满。
「难道皇上不认同微臣的话?」慵懒语调响起,看似轻轻的一句话却隐藏着让人战栗的危险。
「是…皇叔说的没错,是朕疏忽了。就照皇叔说的做。」王座上的人尴尬了片刻,最後在百官的一片赞同声中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御书房中,换下明h龙袍的白袍少年笑脸yy的看着霸占着卧榻不动的人,丝毫没有半点刚才早朝上对眼前人的不满,「十四叔啊!不是煌儿说,不过您今儿的脾气似乎不怎麽好呢!」
「因为本王忽然觉得这坏人似乎也不好当。」修长人影直直往榻上躺下,闭目养神,丝毫不管当朝皇帝就在自己眼前。
「十四叔今日可是心中有事?」白袍少年此时跟狐狸一样,一脸坏笑。他多想知道能让这十四岁执帅印上战场、十五岁封王,直到现在凡事皆无所不能的摄政王爷困扰的会是什麽事情。
「煌儿,你信不信你的十四叔明日便会因身t不适而抱病在府,留你一人对着朝上那些豺狼虎豹?」忍不得白衣少年话里戏谑,他顺口回道。随手拉下发带,如墨染一般漆黑的长发瞬时披泻而下。
白袍少年嘿嘿了两声,露出几分讨好笑意,「十四叔怎麽会舍得呢,十四叔最疼煌儿了不是。」
想起平日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虽是不在意,但躺在卧榻上的人还是叹了口气道:「也就你这娃儿不信本王要夺你的权了。」
「皇叔,您胡说什麽呢!」一听这话,白衣少年立刻变脸,皱起眉头,放重了口气,「当年父皇重病在卧时本是要将皇位传予您,是您不愿意才是煌儿继位的。您若要这个位子当初何必拒绝父皇,还说出会尽其所能辅佐煌儿这些话。」
两年前,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虽是父皇的子嗣但却非嫡出,而当时十八岁的瑾王早已名满天下。其实他知道在病榻前,父皇曾找过十四皇叔,说出yu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叔,却被皇叔拒绝了,还提出了由他继承皇位的想法,父皇本来不愿由他继承,是十四皇叔说了,认为他有仁心,有成为圣君的潜能,还说了以後会好好看着他,这才让父皇改变了遗诏的内容。
从小,因他母妃早逝,而母妃又只个品阶不高的嫔妃,他没少受到兄弟姊妹的欺压,直到六岁那年他又被兄长「遗忘」,迷失在皇家猎场一天一夜。最後在湖畔发现一个拿着钓竿钓鱼,鱼钩却悬在水面上的人,他走上前,带着斗笠遮着半边脸的那人却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娃,你想不想吃鱼?
我想吃鱼,但我更想学钓鱼,大哥哥你愿意教我吗?这是他的回答。
不久之後,他在御书房中见到了那个在湖畔教他钓鱼钓了一个下午的大哥哥,这才知道,这个大哥哥就是即将挂帅出征的十四皇子,宇文瑾。而他,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
皇兄,这是小弟看上的娃儿,你可要替小弟照顾好他啊!一见他进门,白皙手掌覆上他的头r0u了r0u。他知道,这十四皇叔是父皇最小的弟弟,也是父皇最宠ai的弟弟。
十四叔要上战场了,你有没有东西要给十四叔当惜别礼的?一身银白战甲,那个对他笑的温暖的人当时用着变声期的破咙嗓音问着。然後,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是母妃以前对他那样。
十四叔……要平安。当年童稚的软软声音在年轻将领的耳朵旁说着,真心的祝福。
一年後,年轻将帅凯旋归国,他b任何人都要开心,因为在他心里,这个年纪与他相近的十四皇叔是亦父亦兄的存在。六年来,也是这个人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
「哎呀,煌儿学会对十四叔发脾气了呢!」宇文瑾的声音有些掩不住的开心,宇文煌却开心不起来,这位十四叔总ai瞧他有过度的反应。
「煌儿没有。」他撇下眼,嘟起了嘴。
「啧!」听他委屈的语调,宇文瑾睁开眼半坐起身,拍了拍他的头,「果然,还是个娃儿。」
闻言,某娃的额角跳了跳。
「不过煌儿,你是怎麽听到我与皇兄的对话?」他倒是对这感到意外。当初g0ng殿四周皆是他的暗卫,就算眼前侄儿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躲过他和暗卫的警备,这墙角也不是说听就能听到的。
白衣少年的视线忽然飘开,说起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他现在是为一国之君的身分,「那个…我当时好奇父皇要和你说什麽,所以…我爬到屋顶上……」关於未说完的话,宇文瑾也能知道他是做了哪些事。
「想不到煌儿还有屋上揭瓦的习惯,啧!会不会哪天本王在沐浴时……」
「十四叔───」
看着像猴子一样窜上跳下的小侄,他忍俊不禁。这孩子啊,实在是禁不起调戏。
「十四叔,你还没说你今日究竟是怎麽了。」待他冷静下来,他才发现最初的问题已经被宇文瑾绕到八百里以外了。而後者没有开口回应,只是起身走到桌前,挥毫而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词,这可是皇叔所作?」宇文煌看着苍劲字t书写着这两句话,却不明白写下这两句的人脸se为何突然怪异了起来。
忆起昨日下午见到的那个纯真笑靥,那个一身气质有如超脱世俗之外的青衣少年,以及那处从未发现的世外桃源,一切都是以前从未遇过的事情。最终,宇文瑾还是将心中疑惑说出口,惹得自家侄儿瞪大了双眼。
「煌儿,你可相信,皇家猎场里,住着竹妖?」
这日,是细雨轻打竹叶,踏上了新铺的青砖石板,这,又是他上回来时没见到的东西。
一个多月来他总ch0u空到此地看看那神秘的青衣少年是否出现,今日,在竹林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引得武陵人再次踏入了这片世外桃源。这趟,他总算没白来了。
循着歌声找去,竹林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一间翠竹小屋,而那青衣少年就坐在屋外长廊,抱着琴,抚琴而歌,低低浅浅的温柔嗓音轻易的敲入人心。看着青衣少年的专注,宇文瑾不愿因自己出现打扰了少年,闪身敛起气息隐在竹林y影中看着他演奏。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落雨声滴答滴滴回荡着轻声细语
犹如你唯美叹息那麽动听
城外sh呀沥沥满地的呢喃细雨
我发现身边的你漠然回避
绝唱一段芊芊ai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g勒尽是我的呼x1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绝唱一段芊芊ai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g勒尽是我的呼x1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歌里的一字一句都是缱绻万分,隐含着几分眷恋、几分不舍。看着放下琴後面露迷惘的青衣少年,宇文瑾不解。如若他真是竹妖,那星眸中的忧伤,又是为谁?
「汀兰,你会相信横越冥河之後,彼岸就是天堂吗?」放下琴,看着天空中的细丝落下,苏景竹若有所思的问着。她从以前就很喜欢雨天,尤其喜欢在雨天端着一杯咖啡,捧着一本书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庭院里雨打竹叶的景象。
如果说她是横渡了冥河,那麽这个彼岸天堂指的就是这个异世吗?景竹、景竹……前世今生还有多少人会喊她这个名字?她在前世已经毫无可恋,那来到这个世界,又能找到一人让她有所依恋吗?
「汀兰,我问你…你认为,我应该拿回那些属於我的东西吗?」也没期待会得到汀兰回答,她与其说是问人不如说是自问,「我一直希望的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是不是一旦踏入这淌浑水,要ch0u身便难了?」
「主子若拿回了那些事物,或许就不会同现在这般自在。深门大户有着诸多规矩,而主子…不会想要尝试。」
「是吗……」虽然意外他会回答,但苏景竹却没有得到答案时的欢喜,反而面露苦涩笑意。
暗处,藏身竹林後方的宇文瑾轻皱起眉头,他不明白那样一个如翩翩谪仙的少年为何会露出有如历经沧桑後的笑,上回见面时他不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那样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睛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不是?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他这一生注定远离这十个字了。自嘲的笑笑,他恍神片刻。
突然,查觉到异样气息,在苏景竹身旁的y影处,三片竹叶凭空而出,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宇文瑾躲藏的竹丛s去,锋利的叶缘有如同刀刃的杀伤力。同时间,汀兰也从暗处走出,护在苏景竹身前。
「汀兰,你在做什麽……」苏景竹还没反应过来,汀兰的暗器已经脱手而出。
ohygod!连随便的叶子都可以变成飞镖,她是捡到怎样的一个护卫啊!她再望着他时整张脸呈现出目瞪口呆的状态,前一刻的心情已经被她很快的收拾起。人生嘛!能让自己活的开心的话就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主子……」汀兰额头掉下三条黑线,不是因为主子的前後情绪变化大,而是主子正对着自己发呆。他只好示意自家主子的目光现在应该放在突然出现的那人身上。
当然,某人的目光一见到绝对是很养眼的美男时,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惊喜,而是惊恐,白皙食指直直指着据说是权倾半边天的摄政王爷,「他……他怎麽会知道这里?」
肯定是你上次到这里来之前没有甩掉他。汀兰的眼中清清楚楚说着这个答案。
「这位…公子……」仅以食指和中指就接下汀兰所s出的竹叶,宇文瑾知道这时候再躲藏也无任何意义,从竹林内走出,他看着青衣少年,斟酌着用字遣词,只是没想到才刚开口,青衣少年已扯着身边侍卫的袖子跳下竹屋下方的溪流。
「你───」宇文瑾一个箭步冲上前,只见一道青衣身影如鸿雁般掠过水面,衣不sh角的往下游飞去,转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
宇文瑾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自己的双目所见,刚才那青衣少年就真的这样直接踏在水面上,就是像他这般内力深厚的人也不一定达得到的境地。
再回身看着竹屋廊下,一把样式古朴的琴静静的躺在那里,旁边地上,一道隐约的闪光x1引他上前。一条用银链子系起的墨玉竹坠落到他的视线中,弯下腰拾起竹坠,墨玉上头还残留着主人的余温,温润的手感显示着主人经常把玩,这肯定是那青衣少年的心ai之物,宇文瑾唇角g起一抹带点邪气的笑容。
这回,抓到你了。
而某人在回到苏府之後才意识到了自己因为落跑而将母亲的遗物留在竹屋那里,接着又发现自己的坠饰可能也一并被她忘记,不由得抓着头发,仰天哀嚎。
少主这是怎麽了?今日负责来跟苏景竹报告的暗阁管事南斗用眼神朝汀兰发出疑问。
她脑子ch0u了。汀兰朝自己主子投去一个鄙视眼神。他本是要拿走乐器,却因为苏景竹拖他下水的动作太快,让他不得不先稳住自己的身形,待回头就已迟了。
他还是不懂。偏了偏头,南斗放弃追问,还是报告要紧。
京城第一的酒楼,镜花水月,临江的包厢内,一袭黑红长衫的俊美男子正倚着杆栏,看着底下船来舟往的望水河。
那少年…究竟是人是鬼?转着手中的瓷杯,宇文瑾思索起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那日,他找了人来鉴定他从竹屋那儿带回的琴,他是觉得这把琴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老鉴定师激动的告诉他,这把琴正是那名动天下的凤尾琴,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以前在皇兄那里看过图纸。可是这把琴不早在太祖时代就赏给了当时的苏家了吗,为何会现在出现在那青衣少年手中?那靖怀侯苏信他见过多次,就连家眷也有几面之缘,却从未看过那青衣少年。
想着,宇文瑾拿出怀里的墨玉竹坠轻抚,身旁随侍的林宁对这动作倒已见怪不怪,打王爷几日前从皇家猎场回来那坠链就像宝一样被王爷带在身边,只是以往冷心冷情的王爷为何为独对那竹子模样的链子有所喜ai,以前就算再多的珍奇异物放在王爷面前,王爷也是瞧都不瞧一眼。
「为什麽我吃饭还要付钱?」正出神着,一道可说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同时看到一向冷静的随从嘴角微微ch0u动。
「王爷?」林宁不解的看着王爷移往厢房门口的动作,这事儿,王爷以前从不管的。
宇文瑾开了门,就看到一个夥计扭着一个娇小身影的手臂,差一点撞上他的x口,「怎麽了?」他沉声问道。
「这小子吃饭不付帐,我正要送他去见我们掌柜。」见宇文瑾一身华美衣袍,店小二说话的态度客气起来,不过怕手上的人跑了,捉拿的力道加重了些,而被捉着的人至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呲牙咧嘴的模样证明了她真的很疼。
皱了皱眉,他看了林宁一眼,後者随手拿出个银锭子抛到店小二面前,那店小二为了接住银子早放开了捉着的人,拿到钱以後什麽也都没说,喜孜孜的下楼去了,留着两位当事人待在走道上头。
「很疼吗?」宇文瑾看着矮了他一颗头还有多的「竹妖」,开口问道。
「是你──嘶────」一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後跳去,却又撞上梁柱,苏景竹刹那抱着头蹲了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痛……」
接着,神使鬼差的,宇文瑾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回包厢内替她r0u着头,用着自己的内力化去她头上的肿包,语气还有着几分不自觉的宠溺,「你这竹妖不待在山里,跑来人世间做什麽?这人世可是凶险万分。」
这一幕,许多年後一旁候着的林宁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头一回见到战场上冷血无情的鬼罗刹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b对当今圣上还要有耐心的态度。但也许,这就是缘分。
「我…我才不是竹妖!」不知道为什麽在自家开的酒楼吃饭还要给钱的苏景竹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没想到又让她遇到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琴和竹坠都还在他手上,这就让她心情更不好了。「倒是你,我的琴和链子呢?还我。」
「哦!你不是竹妖?那你是人罗?」没理会她的无理,宇文瑾饶富兴趣的看着眼前人。
「废话,你看过哪个妖会这麽白痴的跑到人多的地方来。快点,东西还我。」苏景竹挣开他的手,仅以细绳系着的头发早就凌乱不堪,没办法,只好整个拉下来重绑。
虽然她挣开自己的手,宇文瑾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端起茶杯继续品茗。只要他还在自己眼前就好。
「我是没见过妖到人间,不过我今儿见到了有人就这麽白痴上酒楼吃饭不带钱的。」他现学现卖。
「你──」苏景竹的眼神如果是刀子,恐怕宇文瑾早让她凌迟成n片了。
「想要,是吗?」他一伸手,苏景竹朝思暮想的墨玉竹坠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还我!」她探手yu抓,他却将手臂猛然抬高,y是让她扑了个空,她愈跳,他的手抬得愈高。一旁林宁只得忍住自己的笑,因为自家王爷这样的行径实在很像是在……逗猫。
大约是觉得玩够了,他在她起跳後没再逗她,直接让她把竹坠拿了回去。苏景竹拿回坠链後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牢牢的把它挂回自己颈上,这一次打si都不拿下来了。
「琴呢?」她问。
宇文瑾不语,只是背倚着栏杆,看着眼前蹦跳的少年。这样子的他哪还有初次见面时的神闲气定,倒是b他的小侄还要活泼的多了。
「喂!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不甘心被无视,苏景竹的食指戳上他的x口。这举动让林宁倒ch0u了一口气,小子,找si可以明说啊,何必要这样……他心里的话消失在宇文瑾接下来的行为中。
只见宇文瑾拉起她戳着自己x膛的手包覆在宽厚的大掌中,一张俊美无俦的脸g起邪肆与魅惑的笑,俯身下问:「那你说说,那琴为什麽我要还你?」
对於突然贴近的俊颜,苏景竹有几分的愣怔,那如黑曜石般闪烁的双眼此时就像是一个旋涡,叫人不由自主的迷失在里面。这是……催眠吗?
可惜的是她对催眠已经有了某一程度的免疫,所以她也就此机会欣赏了一番这样靠近自己的无双容貌。一双波澜不惊的墨se眼眸,刀削般的英挺鼻梁,还有那总是g着似笑非笑的唇角……都说薄唇的男子无情,眼前这人,也是这样子的人吗?
也因为这几秒的安静,她有了沉静下来的机会,至少不再是宇文瑾一踩尾巴就跳起来的猫。
发现了苏景竹眼神依旧清明,宇文瑾虽是惊讶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嘴角的弧度加深许多。这少年,还真不能用常理对待呢。
「我这张脸,卿…可满意?」他挑眉问道。
「长的是不错……」苏景竹也点了点头,很大方的作出评价,丝毫没有nv孩子家该有的脸红反应。身为现代人,这点貌似轻薄的话语算得了什麽?更何况她现在穿的是男装,以她的行为举止,她可不认为眼前这男人可以这麽轻易的识破她的x别。
用着没被抓住的手轻触上男人脸颊,顺手0了两把,半眯起眼这才说出自己心里最真的话,「只是妖孽了点,哪家nv孩子嫁了你带在身边都没有安全感。」
「咳……」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林宁这下终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只有看过王爷调戏别人,这还是第一回见到王爷被调戏了,而且还是被个连毛没长齐的少年调戏。
墨眸微暗,宇文瑾似乎是对这话有所感触,只不过他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隐藏在笑容之後。「你还没给我答案,那把凤尾琴,为什麽要还给你?」他没跟她说那把琴的来历,只是想听少年究竟是怎麽拿到的。
既然他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自然是乐的从前一个奇怪的氛围中脱身。ch0u回自己的手,她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瓷杯为自己斟了杯茶,顺便离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男人远一点。
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落下飘渺细雨,原来,在这高楼之上看着远处的烟雨弥漫也是别有风情。
「记得城中日月,蝉鸣後又初雪,屋檐细雨,停在初见季节……」对着烟雨蒙蒙的景致,苏景竹习惯x的走神,喃喃念着歌词,片刻才回想起身後还有人在等她的回答。
「抱歉。」吐吐舌头,转身朝他致歉,她这才开口解释,「我不知道那把琴是凤尾琴,但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所以我一定要拿回来。」
「你母亲可姓苏?」天底下不会有这麽巧合的事吧!
「嗯。」虽然疑惑他怎麽知道,可是她还是点了头。
「那麽就今晚亥时,老地方见面,我到时候会把琴还你。」宇文瑾这回倒是答应的爽快,只是苏景竹不大懂,这男人g嘛要用「老地方」这种形容词说那里啊!他们是有熟到这种层度吗?
「公子,请。」看出主子已经问到想要知道的事情,林宁打开了厢房的门,示意苏景竹该离开了。
耸了耸肩,她没有拒绝,乾脆的拍拍pgu走人。就这个动作,她也可以猜到这个一身华美衣袍的男人是个人上之人,而这种人,正是她一点也不想往来的对象,因为沾上了,就代表麻烦。
「掰啦!」抬手摆了摆,带着一点狡黠、几分嘲弄的口气,她离开了包厢,也离开了镜花水月。
「林宁,你觉得他最後那态度说明了什麽?」苏景竹走後,坐在榻上,宇文瑾支手撑额,眼底冷然一片。
话是这麽问,但不用林宁回答,他从那对清亮眼中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是对他很彻底的不屑,因为林宁那送客的举动吧!第一次,他因为自己的身分而被人用这种眼神看待呢!该怎麽说……很新鲜,却不希望再有下次。
「看来这段时间……是不会无趣了。」他这下子是真的对这青衣少年起了兴趣,若说之前是好奇他为何能深入皇家猎场而无人知晓,现在就是对那双明明盈满了许多感情却又压抑住的眼眸有了探究的心。
三次见面,少年给了他三种印象,是神秘的、活泼的,也是冷静自持的,一向自诩看人很准的他却唯独看不透这个像谜一般的少年。
希望这人,能够为他所用,要不然毁了实在是可惜。
「少主,您怎麽回来晚了。」才一进门,无yan娇媚的嗓音就让她j皮疙瘩掉了满地。
今晚可是他们暗阁一月一次的例行会议,地点就在苏府中苏景竹的书房,平常除了保护她的半夏、汀兰还有每日会送来帐本的晴芷外,其他四人基本上还是住在暗阁中,只有例行会议那天才会住在这里。
「yan儿,你的口气可不可以别再这麽嗲,你看我都让你喊到站不住了。」正说着,苏景竹倚靠在门上的身t下滑到地面,果真是腿软到站不直。
见状,南斗第一时间跳到她身边接住她落下的身子抱到卧榻上,一个大男人要抱起一个十五岁的ㄚ头还是十分容易的,同时对着他们七人中唯一的医圣弟子喊着,「从凤,你快帮少主看看。」
不用他说云从凤也赶紧上前搭上苏景竹的脉搏,温润如玉的笑容顿时沉了下来。
「我没事,别一个个像挂了主子一样。」她随便摆了摆手想让气氛缓和一点,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臂也是异常的疼痛,可见刚才为了甩掉紧跟在身後的人她根本没有时间觉得痛。
眉头才微微皱起,一直注意着她表情的云从凤发现这点,立刻抓住她手掌推高她的衣袖,一道青se痕迹出现在她白皙手臂上面,刹那,她觉得书房里温度下降了不少。
「我亲ai的少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手上的伤是哪来的啊!」眨了眨一双g人的桃花眼,明明是男人外表却异常妩媚的姬玄拨弄着自己的长发,口气带着几分甜腻。而这语气则让苏景竹头皮发麻,这一个个家伙明面上是奉她为少主,但私底下都是把她当妹妹看的,一旦她有什麽自找危险的行为,这几人唠叨的功力她可不敢领教。
半躺半坐在榻上,她抱着抱枕对着管理各地酒楼的无yan嘟起小嘴,「yan儿,为什麽我在酒楼吃饭还要钱啊?」
「要钱?」
「这跟你手上的伤有什麽关系?」姬玄眯起眼睛,满是怀疑。
撇了撇嘴,苏景竹将刚才酒楼内发生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些,不过把遇到宇文瑾那一段省略了,只说是有个好心人帮她付了酒菜钱。
「汀兰怎麽不在?」南斗问。没有事情的话,汀兰应该是贴身跟着苏景竹的。
「夜部有事。」汀兰拉起苏景竹另一边的袖子,取过晴芷递上的药酒开始推拿,云从凤也开始同样动作。「有人要委托夜部刺杀一个人,我过去拒绝。」
「行,我说过不听你们卖命的生意,只要不是三品以上的高官都随便你们。」苏景竹止住南斗还想追问汀兰的话,转向无yan,「那小二是怎麽回事?京里镜花水月的人个个都认识我,照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你们该不是让外人混了进来吧!」
自她接手暗阁以来,她接济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童,然後挑了一些心正可靠的人依他们所擅长的入了暗阁产业中的酒楼、医馆、商行,或是情报部还是负责暗杀的夜部。其中除了云从凤以外,六个人都是苏景竹由原本只有数字没有名字的杀手里挖出来的人才,毕竟暗阁一开始是由杀手组织起家的,不过现在知道暗阁改组的人几乎没有就是了。
酒楼由长袖善舞的无yan负责管理,同时无yan也是为收集情报而建的夜华楼里的第一花魁─yan娘,卖艺不卖身。医馆平日则由云从凤打理。晴芷负责商行和暗阁的财务。姬玄则是整理各地收集到的情报,有时也作买卖情报的生意。南斗则是暗阁的总管事,做人员统筹和人事分配,有重大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向她报告。
半夏帮她打理家务或是随侍她身旁,但因为半夏活泼,所以她多半时候都让她陪在姥姥身边,就怕老人家无聊。汀兰平日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其实他是夜部的头头,有时候困难一点的暗杀任务就是由他出手,而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把夜部收起来,所以现在夜部的刺杀目标都是很认真的选择跟考虑之後才做的。
当然,那「很认真的选择跟考虑」都不是她在做的,她一向不过问夜部的事,顶多是定个规范,然後有事他们几个商量,毕竟人家才是真正g这行的。
「我会去处理这个问题。」想起最近不太平静的江湖,还有官方暗地里小动作似乎不断,无yan皱起姣好眉头。这把火最好不要烧到他们身上。
「少主,今年的春汛灾情是b前几年都好了很多,桓河流过的各省都感谢我们提出的警讯。」晴芷接着说。「也因此今年各地的粮仓没有往年开得多。如果接下来西北有战事徵粮倒是不用担心。」
姬玄起身挤上卧榻,双手将苏景竹抱在怀里,像她抱抱枕那样,而他们几人基本上都不是那种太重男nv之别的人,所以对此倒是没很多想法。蹭了蹭她的颈窝,姬玄才开口说道:「就怕外患还没打来,国内已经先乱了起来。」
「最近……江湖很乱吗?」她怎麽觉得今天他们的话题都在这上面。
「有人说新皇想对江湖帮派动手,八成是想将他们掌握在皇家手里吧!」姬玄回答道。
皱了皱眉头,苏景竹思考了一会儿後看向不晓得什麽时候出现的贴身侍卫,「汀兰,如果夜部这几个月都不接生意会不会有影响?」
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总还是小心防着b较好,虽然说这几年在苏景竹有意敛起锋芒的情况下暗阁的风头没有以前那麽盛了,但暗阁其实也算是某种老字号的招牌了,朝廷如果有心要查,第一个想动的可能就是他们。
「依现在酒楼或商行的情况来说,夜部就算整个收起来兄弟们也不会活不下去。」回答的是负责财务状况的晴芷,她正翻着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只是可能没有太多的余额可以供给那些贫穷的百姓了。」
「那麽,汀兰,剩下的任务做完,这一年就让大家休息吧!想游山玩水的就去游山玩水,想追老婆还是退休的就趁这个时候了,支出就由我买单吧!」这几年下来她也有一座不小的金库,这些钱还是负担的起的。
又见那自信的笑容,南斗想起了当初站在他们六人面前的青衣男孩,一脸信誓旦旦的对着他们说,只要十年时间,她就可以将暗阁转成做正派生意的地方,让那些做卖命钱的兄弟都可以金盆洗手。就是那份神采飞扬的自信让他们义无反顾的跟随,而现在,十年未到,这个承诺就已经实现。
闻言,汀兰点了头,眼中尽是笑意。
「那麽少主,我也要休息一年,我也想要修身养x一番。」
「当然……不行。」苏景竹很乾脆的回绝了姬玄的提议。「你修身养x回来可能就看到我半条命去了,单论情报整理我可没有你拿手。」
「唉~~~就知道少主心肠最恶毒了,我生好命苦啊!」
一个大男人ga0得跟唱戏的一样,逗得她忍不住发笑。不都有轮休了,他在这里喊这些又是为哪招啊!
想起那陌生男子的约,她试着动了动双脚,觉得走路没问题之後离开了姬玄很温暖的怀抱,「今晚我累了,你们继续开会吧,我先回去了。」话一说完,她就看到七双不赞同的眼睛。都要扶着东西才能站着的人要自己走回寝室,还不如等他们开完会汀兰再背她回去,反正他们也不介意她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睡觉,因为也不是第一次。
「少主我陪你回去吧!」半夏起身就要搀扶她。
「不用……」
「我来吧。」一向温和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坚定,随即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走出书房。
「少主今晚怪怪的。」偏着头,半夏看着蓝衣身影消失在小园入口时说道。
无yan叹了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连神经大条的半夏都看出来了,他们谁会没看出少主今晚的异样?只是碍於下属的身分没问出口罢了。
「从凤少爷会问出来的。」晴芷对这倒是很肯定。因为他们六人是少主挑选出来,给予名字的,而云从凤则是原本暗阁阁主之一的医圣的弟子,认真说来还是少主的师兄,对少主有所询问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希望问得出来。」姬玄同样长叹口气。对於少主的个x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如果她不想说的,那用「si蚌壳」来形容少主似乎是满适合的。
相较其他人,南斗对她是不太担心。一个人都可以撑起一个暗阁了,那现在这点小事自然事可以忽略不顾。他转头望向汀兰,问出方才苏景竹打住的问题:「汀兰,这次暗部接到的对象,是谁?」
这个问题让室内其余五人的目光全在黑衣同袍身上,而一向不ai说话的汀兰撇了撇嘴角,轻吐答案,「摄政王,宇文瑾。」
「竹儿,说吧,你要去哪儿?」待走出了书房所在的月舞阁,一直沉默着的云从凤终於开口。原本还在思考要怎麽开口的苏景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从凤…你神呐!」
她对这几个师兄一向都是直呼其名,毕竟尊敬是要放在心里,而不是嘴上,然後,当年,有些人很不爽,不过抗议无效,谁叫他们拳头没有人家大,不过云从凤一直不在意就是了。
被称赞了的云从凤只是无奈的笑笑,他这小师妹在某方面也是满好懂的。「你刚才回来时的内息不稳,跟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有关系?」
苏景竹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刚才一离开镜花水月她就知道身後有人跟着,大概就是那个身分可能很尊贵的家伙派来跟踪她的暗卫吧!只不过他也太小看她的能力了,还真以为那暗卫能无声无息的不被她发现?要真是这样剑神他老人家会放她出师才有鬼。话是这样说,但她绕了一整座京城都没能甩开身後那人,不得已,她运起绝顶轻功让他想跟也跟不上,只是好一阵子没锻链的身t好像撑不住这样突发x的消耗,也才有脚软的事情发生。
「你惹了麻烦?」云从凤有些惊讶,他是知道小师妹惹祸的功力,只是不知道酒楼晃一遭就会遇到。也是因为这样,他当初没有和师父一起游览天下,而是留下来当她的专属药医。
「麻烦嘛…是有,不过还算不上是顶级,从凤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给暗阁添麻烦的。」那家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case。
来到墨竹居院落,苏景竹才让云从凤放下,坐在竹林边的石椅上,她的墨竹居一到夜晚总是灯火通明,给人一种温暖,家的感觉。
「竹儿,你不需要担心给暗阁添了麻烦,你是暗阁的阁主,若有人欺负了你就代表欺负了暗阁,暗阁的弟兄们都是站在你这边,是你最强而有力的後盾。」云从凤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让他的外貌成熟,b当初苏景竹见到他时还要稳重、内敛许多,而此时这个俊朗的男子正安慰着她。「你如果真惹了麻烦,说不定飞霜和雪降会开心许多。」
微微一笑,面对这麽直白的话,不是笨蛋的她当然晓得云从凤的意涵,只是她也有她的底线,非到必要,暗阁阁主的身分她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看她听进自己的话,云从凤拍了拍她的头,「明白了就好,下回别让姬玄他们担心了。」
「嗯。」苏景竹乖乖的点点头。
「你要到哪儿去?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想了想之後她还是摇头。面对那人她身边的人能不要露脸就尽量不要露脸,尤其是这在京城医馆里曝光率高的云从凤,没有把柄,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才能尽情的玩下去。
「我要到後山去一趟,从凤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房里的那把乐器拿过来。」
「好,不过你要自己小心。」看着眼前眼露锋芒的自信少nv,他似乎又见到那个在暗阁舌战众长老,最後让各个长老包括他师父哑口无言的小nv孩,终於放了心。
「对了,竹儿,师父说过阵子要回来帮你庆祝生辰,师娘要替你行及笄之礼。」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正朝着她房里走去的云从凤回头补了一句。
「噢───师兄你为什麽不早说……」这样她可以提早规划落跑路线,那一群师父全都回来的话她哪还有逍遥日子过,「可以告诉他们不用麻烦,真的。」
「我想,师父他们绝对不会觉得麻烦的。」云从凤忍俊不禁。她只有这种时候会叫他师兄。
「臭从凤,你才是那个心肠最恶毒的家伙───」她怎麽就认识了这只腹黑的狐狸啊!
「谢谢夸赞。」
「靠……」
百般无聊的拨弹着琴弦,为了不让地道入口的地点曝光,她至少提早了半个时辰来到这里。那人,应该会来吧?他对自己还是有一定好奇心的,这点她看得出来。
点着烛火的长廊上,苏景竹手里抱着得来不易的吉他自弹自唱起来。
想当初她从面瘫冰块脸的汀兰手上接过这把特制的乐器时是多麽的欣喜yu狂,当下搂过汀兰就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ㄅ,放开後只看到一向面不改se的下属有石化且风化的现象。
几个简单的和弦,略为压低的声音浅唱出口,唱起了这首她最为偏ai的歌。
我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有没有那麽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在脸上撒野让生离和si别都遥远有谁能听见
…………
…………
有没有那麽一个明天从头活一遍让我再次感受曾挥霍的昨天
无论生存或生活我都不浪费不让故事这麽的後悔有谁能听见我不要告别
我坐在床前望着指尖已经如烟
夜风吹过,只用细绳系起的墨发随着青se衣袂摆动,清秀雅致的脸庞尽是惬意与自在,半眯起的眸流露出几分沉静,弹奏着怀里的乐器,悠然自得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白天曾见过这少年跳脚的模样,他还真以为这看起来淡然、不食人间烟火的青衣少年是那九天之上被贬落凡尘的谪仙了。
「小竹妖,你来早了。」听着她弹完一首歌,宇文瑾踏上竹阶,同样姿态轻松的在她身旁坐下,熟捻的语气彷佛已与她相识多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点来还可以清静一下。」随手摆下吉他,苏景竹完全懒得纠正男人的叫法,起身之後晃了两下,踩着还有些不稳的步伐走道长廊中段,把一直浸在溪水中的竹篓拉起来从中拿了两瓶酒瓶,然後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回来,看得某人直是皱眉。
「敢不敢喝?」她将手中酒瓶递出一罐,带着一点挑衅问道。
「为何有此一问?」将带来的琴放下,宇文瑾很乾脆的接下她的酒瓶还有挑衅。
没回应他的问题,背倚着竹屋墙壁坐下,苏景竹拔开瓶口先闻了闻气味,轻啜了一口,而後才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不同於白日的华美衣袍,和初见时一样的黑se劲装让这人更显的侵略x十足。啧!真不好对付啊!
见眼前少年没回答,宇文瑾也不赶着需要答案,只是慢腾腾的摇晃着手里的酒瓶,回想着方才少年取酒的经过。
「放心,我没放奇怪的东西在里面。」直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她眼里有着戏谑。「如果担心的话可以不要喝喔!」
听见这话只要是有点血气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开瓶直接灌了,可惜她遇上的是在朝堂上与那群老狐狸打交道许久的宇文瑾,这激将法一点用也没有。
「果然是个很尊贵的身分呢!我们这小小百姓酿的酒怕是入不了您的眼,不过…活成这样,还真累。」语罢,耸了耸肩,苏景竹也懒得再和他多说,重新抱起吉他,她随x的弹起曲调,把身旁之人视为无物。
是啊,活成这样,还真累。见少年不再搭理自己,半晌,宇文瑾笑笑,也没气,终於还是拔开塞在酒瓶口的软木。若少年真要害他,早在这桃源入口处设陷阱就行了,何必等到现在。何况少年现在的状况似乎是连行走都有困难。
啵一声,软木拔开,淡淡的桃花香气扑鼻,喝了一口瓶中玉酿,又是惊喜。「这桃花酿口感清冽,真是难得一见的美酒。」
「嗯哼哼……」瞟了他一眼,苏景竹表达了充分的鄙视之意,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以小人之心度本少爷的君子之腹。」
「方才,你唱的歌,很有意思。」他又喝了一口酒问道:「为何人生最後会如一张纸屑,还不如一片花瓣鲜yan?」
最後一声琴弦拨弄停住,苏景竹转头看他,「记录在青史书页上的终究只是过去,人要把握当下,以免到了si前一刻再来後悔曾错身而过的人事或物。」
这像是回答却又不是回答的回话着实让宇文瑾思索了好一阵子,「所以依公子所见,这史书不过是堆废纸?」
「史书多为後朝为前朝所写,不同立场、看法写出的史事总有所不同,说得难听点,历史,不过是为胜利者书写的。」
宇文瑾眼中闪过激赞的光芒,「很有意思的说法。」
「我随便说说的。」这种评论的东西若换到现代,网路上随便找找都一大堆。
再抿了一口桂花酿,苏景竹原本一双清亮眼眸在灯火摇曳下也是忽明忽暗,沉淀了些许深沉,「对了,这位阁下,有一件事,我认为应该先跟你达成共识。」
终於还是提到了吗?听着这话,他饶富兴趣的盯着眼前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管你是谁,我都没有兴趣涉入官场斗争里,所以阁下,您最好将您的爪子收好,如果再有下午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保证您的人还有x命回去。」
宇文瑾不怒反笑,活了二十个年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知道他身分尊贵还敢要胁他呢!很好,这人让他更好奇了,究竟是哪家的家庭背景可以教养出这般的孩子,他改天说不定可以请来当自己孩子的师傅,当然,如果他有孩子的话。
「小竹妖这可是先礼後兵?」他笑道。不过也是真正不懂,难道这少年真不晓得他的身分吗?
「所以那瓶桃花酿你真不该喝的。」她也浮起一抹j计得逞的诡异笑容,「阁下不觉得身t开始发热,而且头脑有些晕眩吗?」
这话说完当事人都还没反应,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已经架上了苏景竹的颈子,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全身只包的剩一双眼睛的人出现在她身边,恶狠狠的语气道:「找si!爷也是你可以算计的!快把解药交出来,也许还能让你留个全屍。」
「李越,不得无礼。」宇文瑾此刻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属隐匿身形或许是整个暗卫中数一数二的,可这脾x……怎麽就这麽容易让一个小少年给试出来了。
「爷,可他……」在自家王爷没说出身分之前,他们谁也不敢喊出「王爷」两字。
「我说无事。」宇文瑾这话语气加了三分重,李越只好00鼻子收起武器,一旁,苏景竹早已经无视脖子上那把剑,靠着墙壁,笑得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哈……哪个人喝酒不会脑袋发热的,你这属下也真是活宝一个……笑si我了……」她不过是想拉拉看鱼饵,想不到就有笨鱼这麽简单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