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错爱缠绕的人(1)（1 / 2）

夜幕已被挂起，路边的灯火亦被徐徐点亮，一个个行屍走r0u般的身躯於路上走荡，又仿如一列奔驰的马匹，归心似箭的心情不约而同，朝向一致的目的地。乔依旧站在一旁，无从估计眼前的一切与她所相隔的遥远距离，或甚至无从得知，她所踏足的到底是不是人们正前行的路。

风似乎仍在野蛮的吹打着一切，从草木的猛烈摆动便能得知，而无法感受的乔亦仍在那个地方，凝视着外壳依样不变的人和景。终於，她闭上了眼，任由身t的重量被ch0u空至尽，跌进回忆的最深处。

那是湛蓝的一天，就跟平日没两样；yan光洒落於每串土地，为它们加温，但它们并不高兴，更决定把水蒸气推上最接近那发亮发热的球t的地方，聚成一片能遮蔽它的厚厚云层，随後更降下一场雨，为被晒得酷热的土地降温。

坦露於降雨云下的人们打开一把把雨伞，为大地点上不同se彩的细小圆点，遗留了画笔於家中的乔只好加快步伐，跑往火车站，直至到达有盖的月台上，於等待火车的期间，她才有拍走身上雨水的空档，转眼像只ai乾净又怕水的小猫，火车前进的声音传进她敏锐的耳中，她随即朝火车的方向张望，在视线移动的同时，她注意到一个於长椅上快将倾倒，又仿似被缠上了什麽的身子；面前的这个男子看来需要帮助，她擅自地认为。

火车已从她侧身辗过而去，她才迈开脚步，走近那个若是失去了生命的身躯，她拿出了手，在正要碰到那可能已腐烂的肩膀时又畏惧地缩了缩，迟疑了片刻後才轻轻的一推，便立即收回去，这看似十六、七岁的男孩随即畏缩地抖动了一下，才茫然地睁开惺忪的眼睛，他凝望伫立於他眼前的nv孩，以柔弱的声线吐出问题，

「是你把我叫醒的？」

乔勉强听到他的话语，便点头作回答，避免与陌生人说上一句话。男孩道谢过後，随即站起来，脚步有点不稳，乔想要扶他一把，却又生怕碰到他的身t，结果双手便尴尬的架在半空中，但见男孩稳住脚步後，她随即把手收到身子後面，男孩见着她逗趣的行为，两边嘴角不自意的向上微挠，乔意料到自己被嘲笑，便立即走远，不再往男孩看，直至听见一把似乎不再陌生的声音说出「谢谢」，她才轻轻一笑，踏上刚抵达的火车。

列车经已开动，乔这才开始思索男孩於月台的长椅上沉睡的原因，尽管空想里没有一个答案，她还是认为男孩是被什麽缠绕着的，想到这，她立即从紧闭的窗户回头察看，纵然她知道列车已远离该月台，她还是抱着一份不合理的期待。直至她把视线放回车厢内，瞥见刚才还於长椅上丝毫不动的身子就倚着不远处的一列座椅旁的玻璃，双目投向窗外的事物，眼球已被逃出云块的太yan凝结，她吁出一口气，把藏於心里的一份担忧吹走；她相信，至少在yan光下，他便不会陷入别人无法进入的沉睡或梦中。但在男孩下车後，太yan就被收起，也许在不久後，更会降下一场把所有脆弱的东西都淹没其中的大雨，忧虑便落在她的身上，她阻止不了，也只能yy承受，不过她知道，降下的雨水会於一天又再被蒸发掉的。

乾净的清晨里有cha0sh的空气飘浮，与蝉鸣鸟叫的声音碰撞，化散，并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人们在上面践踏，似极雨落打之上的声音，泛起的涟漪映进了黎明的yan光，慢慢地把水分x1收，直至太yan的光线柔和的洒进屋里，替木地板涂上一层金，街上的一个个水洼都已溶入於空气中，飘到高空里去。此时，乔亦刚刚起床，拖着身子走到窗前，举目察看天气，同时让眼睛适应光，然後才走往卫生间作梳洗。

新学年已开始了数周，乔早已习惯自己的课室已迁至二楼——属高二级的楼层，亦逐渐适应自己同时作为学姐与学妹的身份，尽管她并没认识了几个不同年级的人；即使是同年级里，她也没多少个较为相熟的，基本上就只有琳才会跟她待在一起。

冷空气仍在恒温的课室里打转，感到无趣的乔便往窗户外看。藏在摆动着的叶子里的枝间上有麻雀歌唱着夏之歌，伏在树g上的蝉则进行伴奏——清晨时想象的画面从她的瞳里投放出来，她设想自己正靠着树的骨g下闭目，仔细倾听一首带炙热气息的乐章，却又忽然被打扰；她被拉回课室，又被训话一顿，得站立一个课堂，心里却依然记挂那无法听到最後的乐曲。

就在一天最炎热的时段里，有个稍长的休息和备充能量的时间。琳提着自带的饭盒走到乔的桌前放下，再陪她到小食部买午餐；她选了个饭团，便到收银处排队，在等待的期间，琳便聊着课堂的事，又打探乔不专心上课的原因，正巧在乔编造另一个理由，同时有一把声音cha入於她们之间，

「凡！」

随着短促的声音坠落於挤拥嘈杂的空间，站在乔面前的男生便即转过头来；她看清楚了他的脸，且正好跟在月台上睡着的男生的脸重叠了，乔忘了说话，也没听见琳的声音，只渴想着他会注意到她，但并没有；男生在付款後转身离开时都没看到她一眼。琳已了解到乔的不妥，便走在她身後，不作没必要的声响，也是她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即使在进餐时，也维持着这种状况，在旁人眼中，她们正被尴尬包围，但身在其中的两人却不曾发现，或是已适应这种环境。

课堂又再次开始，乔继续於她的思绪中游走，纵然她甚至无法找出一道路，亦只漫无目的飘荡，也只有在放学的钟声响起後，她才得回意识，挂上图书馆管理员的身份，走往图书馆当值。

放学後的图书馆人数也不少；自修区里大部分的座位都被占去，旁边的图书区内也有几个零散的身子立在书架前搜索。

乔以无声的脚步踏进柜台内的管理员活动空间，桌上置着几叠经已归还的图书，无人问津，乔便提起其中一叠，走到图书区里上书去。乔对於上书的工作早已熟练，故很快便清空一叠书，便回到柜台内，提起旁边的一叠，再返回图书区，走到转角处时，前方的一个背影促使乔停住脚步，凝结在她的眸里。眼前的这个男生正与月台上的跟方才於小食部排在乔跟前的为同一人。直至该身影走出乔的视线，她才开始工作，再度游走於书架间。刚刚眼见的与时间一同消逝，是如此的虚无飘渺，仿佛从没有过。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人们无法抓紧现在，总是让它从指尖间溜走；在她正想抓住现在，却已是下一秒，而那「现在」便成了已逝去的东西。下一秒，蓦地与他迎面相遇，目光交接，仿佛在交换记忆，却在顷刻间，两人脑海里的东西却被ch0u空至尽，留下的只是一片白。

二人凝望对方良久，男的先得回意识，便即转身离去，nv的见男的走了，也迈开步伐，在书架间来回踱步，走了走才晓得要继续上书。

yan光西照，图书馆也换上了一张橘se地毡，但人数已渐渐少了，都返家去，待图书馆上锁後，所有人也得回去，而图书馆管理员每次当值的工作也都结束。

乔到达离学校最近的火车站，登上月台——也是遇见那男生的那一个。乔下意识地朝那张长椅看，所见的跟记忆中的画面是如斯相似；他果然在。

一列车正好到站，车门一张开，人群上上落落，火车久久未能开出。乔没选择上车，倒仍呆立於人来人往的路中，人散了良久，才走到长椅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因为知道他是生的而放下了戒心，但他没有醒过来，她便再伸手一拍，他才醒了。

「又是你吗？谢谢你。记得……你是叫乔？」他轻声道。

「嗯。你知道我？」

「知道啊，高一时便知道了。当时我有个朋友跟你同班，所以见过你，而我那个朋友亦曾提及过你呢。」

「抱歉……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莫名奇妙的被介绍给不认识的人，乔心里不是味儿，却不能显露给刚认识的人，留下坏印象。乔只好道着歉，询问对方的名字。

「啊对，我是凡，高二三班的。」

「是这样啊，我是在二班的。」

话题到此，二人无话可说，气氛尴尬，乔只好提另一个问题。

「能回答我吗？为什麽会在这儿睡着了？」

「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他迟疑了片刻，把问题抛回给乔。

「请说吧。」

「每次来到月台，我都不愿意登上火车……怕离开了便回不来，像她一样，所以我想待在这，结果总是在长椅上睡着。大概，我累了。」

「何以她回不来了？」

「不，应该说，是她不愿回来。」

乔默然不应，想不出要说什麽话才合适。一个不愿离开，一个不愿回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纠结？各自背道而驰，走上自己的路不就好了？

「她呢，跟我分手了，但其实我并不愿意的。」凡继续说。

「所以你便守在这，希望等她回来？」

「不是的，我知道她不回来了，但我亦离不开，离不开美好的回忆，尽管累了。」他牵强的笑了。很牵强。

乔终於知道他是被什麽缠上的。

乔拉着凡登上刚抵达的列车，免得他待在月台上没完没了地纠结下去，停滞不前。

「对不起，跟你说了这种话。其实我从没向别人提过。」列车驶离该月台後，凡开始说。

「没关系，我替你守着秘密吧。」

「谢谢你。果然，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我可以把这些话都跟你说。」他又笑了，这次较自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