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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临转身,脚步又一顿。
姜雪宁回头看着黑暗里那个影子,考虑着自己方才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却有些犹豫。
自发妻去世后,他活在世间便如行尸走肉,杀了自己一家上下后更无半分愧疚,只是关在牢里却无多少酒喝。
京里那位谢先生倒是常使人来送酒给他。
可孟阳知道,这样看似是好人的人送的酒,往往是不能喝的,所以从没沾过一滴。
他莫名笑了一声,看姜雪宁不走,便道:“你装病是想脱身吧?那什么张大人是你情郎,不一块儿走吗?”
姜雪宁道:“正是因他不走,所以我才想是否能请孟公子帮个忙。”
孟阳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却很久没人叫过他“孟公子”了。
他觉得有趣:“你俩倒是苦命鸳鸯。”
姜雪宁心道她与张遮要真是苦命鸳鸯那也算值了,没白重生这一场,可张遮这等样的于她而言终究是那天上的明月,站在最高的楼头伸手也只能摸着点光。
她心情低落,却不否认自己一腔情义。
隻道:“我确对张大人有意。听闻孟公子当年也是极好的出身,乃是为了发妻报仇才犯下重罪。听您先前于篝火旁为勇毅侯府说的话,我想您并非真的穷凶极恶之徒。又闻您武艺高强,而明日还不知有什么凶险,所以斗胆,想请您保他安全。只是不知能帮您办点什么事……”
竟想请他这样的重犯保护朝廷命官?
孟阳差点笑出来。
然而看着眼前这姑娘一腔赤诚,却是想起许久以前也有这么个人真心待他,于是沉默下来,又想起一路上那个张遮,过了很久,忽然道:“你心甘情愿为那位张大人,可假若他对你却有所隐瞒呢?”
他的亡妻,也是藏了很多事不曾告诉他呢。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都是“苦”。
姜雪宁没料着孟阳会问这样一句话,隻觉一头雾水,奇怪极了。
张遮能有什么瞒着她?
如今的她于张遮而言或恐不过是个成日给他找事儿的刁蛮小姐,头疼极了,话也不好说上几句,本来不熟。她不知道张遮很多事是正常的,可张遮坦荡,绝谈不上什么刻意的“有所隐瞒”。
她道:“那怎么可能?”
孟阳便奇怪了地笑了一声。
但后面也没说什么,既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明说拒绝。
姜雪宁等了半晌没听他回话,心里便憋了一口气,一跺脚走了。
揣着那颗土豆溜回楼上,她和衣躺下。
原是打算着睡一会儿,明早天亮便按计划装病,可谁曾想人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间竟觉得浑身恶寒,腹内一阵绞痛,给她难受醒了,额头上更是冒出涔涔冷汗,整个人浑似犯了一场恶疾!
不过是站在窗前吹了风,顶多是受点风寒,怎会忽然之间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