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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观澜楼下那一句话反覆在她脑海里回荡,一重一重交迭过后,抽丝剥茧一般,却慢慢在她心底编织出一个近乎疯狂的推测!
——这当口,京中朝堂局势风云边缘,天教佛门之争愈演愈烈,谢危来到江南便也罢了,还说三日后将去边关……
若换了旁人,姜雪宁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是何等可怖的猜测!
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是谢危。
带着锁扣的一隻木匣,就搁在旁边桌案上。
那页纸也落在匣边。
姜雪宁转过头,开了锁扣,慢慢将木匣推开,里头既无明珠,也无珍宝,隻一抔经年的陈旧黄土。
尤芳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姜雪宁却朝她宽慰似的一笑,道:“还劳芳吟提早清算一下我们手中可以动用的银钱与产业,我怕临了了再筹谋来不及。”
尤芳吟沉默良久,道:“是。”
姜雪宁便捧了匣子,收了那页纸,回了自己屋中。
她原本约了吕显却没去见,吕显竟也没再派人来问。
第三次下午,尤芳吟那边连夜将诸多繁复的帐目都清点好了,姜雪宁便乘了马车出门,向前些日探听得的吕显所住的别馆而去。
其地也算闹中取静,在秦淮河边上一条小巷里。
马车才到巷口,她掀开车帘,便看见巷口坐着的一名卖炭翁瞧着像是那日在楼下所见一行人中的某个。
对方气息内敛,目有精光。
虽然是一眼看见了她,可也没什么反应,埋下头便继续叫卖起来。
姜雪宁知道自己来对了。
她下了马车,步入巷内。
昨夜一场秋雨下过,天气转凉,巷边院墙里隐隐飘来桂子香气,却十分安静。尽头有一座幽静的院落,门口有人把守,姜雪宁停下脚步时,却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那是名恬静淡泊的女子。
穿着一袭浅蓝的百褶裙,身无赘饰,隻耳垂上挂了两枚月牙儿白玉耳珰,玉带束腰,竟也有几分松柏似的风姿。
此刻手中执着一卷诗集,正立在台阶下。
这两年来,姜雪宁是见过对方的。
昔年险些成为仰止斋伴读的那位尚书家的小姐,樊宜兰。
当初她从京城去蜀中,樊宜兰也正好在,和她算点头之交。其人性情也寡淡,虽是女子,却很有几分高士做派,姜雪宁对她颇有好感。
在蜀中那段时间,两人曾一道游山玩水。
后来樊宜兰离开蜀中,她们才断了联系。
没想,现在竟在这里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