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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对她所遭受的一切凌辱视如不见、袖手旁观,又有何不可?
身处逆境,未必使人绝望;可若连那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都破灭,绝境之中,当以何为继?
姜雪宁虽知如今是新的一世,固然不该将两世之人等同而论,可同一个人性情又怎会二致?
谢危就是那个谢危。
她绝不敢对此人抱有多一丝的希冀,既然他偏要问,她也就将昨日不曾说出的那些话都宣之于口:“先生志存高远,是天上云;学生浅薄短视,乃地下泥。燕雀未知鸿鹄,夏虫不可语冰。先生与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不般配。凡俗之辈尽其一生也不过只求‘安生’二字,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谢危听她这一番话,直如被冷水兜头浇下,连脉络中原本滚沸流淌的血,都为之一冷。
原来甜不多一刻,痛却锥心刺骨。
姜雪宁不闻他应答,还扯了唇角讽刺地一笑:“若先生放不得,要不我陪您睡上两年,等您腻了、厌了,再放我走?”
倘若先才的话只是拿刀扎他,此刻之言却近乎在剜他心。
她竟这样故意拿话激他。
他的欲与情皆出自心,便任她如此轻贱么?
眼底深埋的戾气终究浮出,然而偏生将手握得更紧,谢危一字一句道:“所以是我之所图,其情其性,叫你害怕,生厌,想逃?你便这样怯懦,这样胆小,试都不敢试上一次,便当临阵逃兵,像你同张遮那样?”
他又提到张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姜雪宁上次便甚为不喜,这一次终于深深地被他激怒,也许是因为他越界冒犯了她,也许是因为他话中的含义刺痛了她。
她瞬间竖起了浑身利刺,厉声驳斥:“前面是无底深渊,明知跳下去会粉身碎骨,难道还要纵身往下一跃?”
谢危道:“不跳怎会知道?”
姜雪宁喊:“你是个疯子才会跳!”
谢危冷笑:“你还没明白,是吗?”
姜雪宁隻觉理智的那条线越绷越紧,几乎就要将她拉拽到与他一般的疯魔境地,恐惧使她竭力地挣扎后退:“放开!我要明白什么,我有什么不明白?!”
谢危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这一时,想起她曾说的什么“瓶瓷有隙”,但觉心内一片翻倒如江海,无论如何也不下去。怒意席卷,手上竟不松半分力,非但不放人走,反而一路擒拽她向着城楼另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