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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琴张张嘴,真不知该怎么说,停得片刻才道:“在长公主殿下那里。”
谢危陡然怔住了:“她没走?”
刀琴摇摇头:“没走。”
忍了一忍,没忍住,他到底还是补了一句:“跟没事儿人似的,拉着尤老板和公主殿下,一道坐屋里打叶子牌呢!”
吕显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
谢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没走。
攥着那隻手,面上有几分恍惚,他终于慢慢靠回了后面垫的引枕,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末了没忍住,唇角的弧度越拉越开。
天光映着他面容苍白,几无血色。
可谢危竟然笑了起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苦难都离他而去,拨开了阴云,驱散了沉雾,倒见得了光和亮。
吕显甚至从这笑里品出了一点点苦后的回甘,深觉迷惘。可瞧见他这般,又头一回觉得:谢居安到底像是个真真儿活着的人了。
杏花早
谢危受伤的事情,着实引起了忻州城内一番震动。
所幸事发时在城门楼上,亲眼目睹的人不多。少数几个看见了始末的,都被暗下了封口令,倒不敢往外传。是以与那位“宁二姑娘”有关的风言风语,也就是极小一撮人知道。
大部分都当是来了刺客。
而且没过上两天,就传得有鼻子有眼。除了光天化日行凶之外,飞檐走壁,摘叶伤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而且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讲,这一定是鞑靼那边战败,一口恶气难出,是以专门派了个人来刺杀谢少师,以泄心头之狠。
“要不说怎么是鞑靼呢?虽然跪着求了咱们议和,可心里还是不甘心嘛。燕将军武艺高强,常在军中,是个硬茬儿。他们左右算算惹不起,可不就少师大人好下手了吗?科举出身探花郎,可是个文弱书生,怎能抵挡得了刺客?不过老天庇佑,长了眼睛,偏不让他出事,往后再想得手可就难了!”
……
城门楼下的茶棚里,几名闲聊的茶客说起话来,简直是唾沫横飞,说的人手舞足蹈,听的人聚精会神。
文弱书生?
在茶棚边角坐着的姜雪宁听了,隻无声哂笑。
当年通州围剿天教时,谢居安远远一箭射穿萧定非肩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若要说他是什么“文弱书生”,只怕吃过苦头的萧定非,第一个跳起来把这人狗头打破。
但到底这所谓的“刺杀”谢危一事是自己做下的,她也不会出去解释什么,只是随手拎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添了半盏茶,然后往斜对面看。
这些天她都在街市上。
原本只是闲逛,可忻州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总是走着走着便到了城门楼下。当日谢危硬拽着她从城门楼上方看下去的那家铁匠铺,就在旁边。
大约是临近立春,过不久田间地头的事情便要忙碌起来,是以打造农具的生意似乎不少,铺子里颇为忙碌。
长着把花白胡子的大师傅正皱眉对底下的小徒弟说着什么。
一会儿指着炉子,一会儿指着灶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