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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琅却绝非仁厚的君主。
倘若这真是沈玠半道拦住请人送来的信,周寅之这般趋利避害的精明人,绝不会如此轻易便将这封信呈递于她。要么这封信已经被人看过,要么……
这信根本不是沈玠写来!
周寅之见她未接,也不收回手来,隻保持着呈递的姿态。
过了许久,沈芷衣才伸手。
薄薄的一封信交至她手中。
周寅之便望着她笑起来,道:“圣上对殿下也颇是想念,能知殿下安然无虞,圣上也颇为高兴。他日回得京城,定为殿下一扫边关尘埃。”
沈芷衣看着信封,没接他话。
周寅之自知自己在如今的忻州并不讨人喜欢,也不多言,躬身后再退。
他从院中出去了。
门口几名兵士依旧肃立两侧。
沈芷衣在廊下伫立良久,望向头顶渐渐发暗的天际,竟觉旧日那股悲哀并未因这两年的疾苦而消散,只是换了个模样,仍然盘桓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宫中也好,在鞑靼也罢,甚至是在这忻州城、将军府……
弱者终究还是棋。
忻州城里是什么局势,周寅之已经探得颇为清楚了,这时候不免慨叹于沈琅的高瞻远瞩、帝王心术。倘若朝廷对忻州不管不顾,他日燕临必定起兵造反。可派他前来不仅能将这帮逆党一军,还能将对方陷入两难之地——
无论回不回京城,都落入被动。
要回京城,必定单枪匹马;不回京城,沈芷衣无论如何都是公主,又岂能真让她行动自由不受约束?
只是一路来,到底没敢拆开信看。
他暗地里摸了好几回,明显能感觉到有个不大的硬物,恐怕绝不仅仅是一页纸那样简单。
周寅之思忖着,想自己来忻州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隻除了一件……
不知为何,想起来竟有些不安。
他负手往前走去,才刚过拐角,便看见前方一道身影走了过来。眉目清秀,颇为沉静,手里拿着几本帐册,一面走还一面翕动着嘴唇,掐着手指,似乎在算什么东西。
周寅之脚步便停了下来,拱手道:“尤姑娘,倒是赶巧,又遇到了。”
尤芳吟一怔,这才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