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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似乎不甚在意:“随她来吧,不必拦着。”
吕显久久凝视他,问:“你真的还想赢吗?”
谢危说:“想的。”
吕显于是道:“但如果你想要的东西变了,你的赢,对旁人来说,便是输。”
谢危平淡地道:“我不会输。”
他没有再与吕显说话。
在他进白塔寺的这段时间里,燕临等人早已率军查清了城中的情况。天教的义军进入城中后,显然遭遇了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西城南城坊市中到处都是横流的鲜血,一路顺着长安街,铺展到紫禁城。
倒在路边,有的是天教的,有的是朝廷的。
甚至还有受了伤却没断气的。
在忻州军从染血的道旁经过时,他们便哭喊着哀求起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大部分人看了,都心有戚戚。
然而谢危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却只是勾起了往日的回忆,并没有多做停留,一路与燕临等人,直向着前方那一座过于安静的紫禁城而去。
宫门早已被天教攻破。
尚未来得及收拾的尸首随处可见。
原本金灿灿的太极殿,此时已经被覆上了一层血红。
万休子环顾周遭,几乎不敢相信。
跟在自己身边的竟已经只剩下数千残兵,个个双目赤红,身上带伤。连他自己的腰腹之上,都插着一根尚未拔除的羽箭,隻折去了箭身,箭矢还留在体内,却暂时不敢取出。
大殿之前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数千精兵阵列在大殿之前,卫护着中间的皇帝。只是沈琅这披头散发赤脚的模样,看着哪里还像是往日的一国之主?
他神经质地大笑着。
满朝文武,没投敌的,没逃跑的,一心忠君的,如今都战战兢兢瘫软在大殿之中,心有余悸地看着已经逼到殿前,与他们对峙的天教义军。
临淄王沈玠,定国公萧远,刑部尚书顾春芳,户部侍郎姜伯游,甚至连萧定非都混在其中……
只不过并不见张遮。
已是皇贵妃之尊的萧姝,这时立在角落里,看着大笑的沈琅,隻觉浑身冰寒,满心惨淡。
若隻论心术,沈琅无疑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他竟故意抽调了城门的兵力,转而使人埋伏在街市狭口处,在天教以为自己致胜之时,予以迎头的痛击,着实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路拚杀,竟然惨胜一筹!
如今虽被人打到了皇宫之中,可他竟一点慌张之色都没有,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隻让人怀疑:这位帝王,手里是否还留着其他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