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汲渊沉吟,“女郎到底是女子,行事多有不便,而二郎又敦厚老实,若无宗亲照应,只怕……”
赵含章道:“先生,我叔祖的为人和脾性您都知道,我手上有这么多人和财物,一日两日可以不被发现,但时日一长,他不会察觉不到,到时候恐怕心生怨忿。”
“您看大晋现在情状,内外交困,外部且不说,皇室倾轧不断,不就是因为心不平吗?”赵含章道:“我避开他,不仅是为我们姐弟的安危着想,也是想维持住赵氏的平和。”
汲渊:“何不趁着重孝期成亲?”
“从前晚和昨日傅大郎君的表现看,便是为女郎粉身碎骨他也是甘愿的,女郎大可以趁此机会光明正大的带着嫁妆出嫁,”汲渊道:“嫁妆等早已梳理好,重孝期间一切从简,都用不到三月,婚事即刻就能办。”
赵含章蹙眉,“那扶棺回乡的事……”
“在下已经听说,昨晚傅大郎君陪同女郎一起守灵,服的是齐衰,他既然都愿意为郎主服如此重孝,扶棺回乡之事自然也愿意。”
赵含章沉思。
汲渊还是认为此时出嫁更顺理成章,赵长舆给赵含章留的那些东西都可以趁此机会合法合理的到达傅家,掌握在赵含章手中。
汲渊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赵含章是一个很擅长听取别人意见的人,“我回去找傅大郎君商议一二。”
汲渊放松的笑起来。
以傅大郎君对他们女郎的上心程度,他肯定会答应的,就看傅家那边愿不愿意了。
赵含章沉吟道:“不管重孝期出嫁与否,我都要扶棺回乡的,我们的人不能留在洛阳了,还请汲先生操劳,让城西的人收拾一下行李回汝南去。”
汲渊惊讶,“女郎要把势力都移到汝南?”
赵含章点头。
汲渊不太赞同,“女郎,洛阳不仅是京都而已,郎主一直将这批人养在京都,便是因为大房在此。而将来您和傅大郎君也是要在洛阳生活的,将人和财物移回汝南岂不是白费人力?您不用他们了?”
赵含章道:“我和傅大郎君都不打算在洛阳久居,先让他们收拾行李吧。”
“这……”
赵含章正色道:“先生,洛阳是非之地,不便我们久留。”
汲渊沉吟片刻,这才缓缓点头。
迟疑
赵含章回到清怡阁,一直不见踪影的成伯终于找了过来,见到赵含章就要跪下听话。
赵含章见他面色疲惫,好似一夜间老了十岁似的,忙伸手扶住他,指了矮桌对面的木榻道:“成伯,坐下说话吧,也吃些东西暖暖胃。”
她扭头吩咐听荷,“再去盛一碗白粥来。”
“是。”
成伯见她就只吃一碗白粥,连碟小菜都没有,不由叹息,“三娘节哀,不要过于忧伤,二娘子和二郎还得仰仗您呢。”
“我也不太有胃口,”赵含章问,“我们大房的人手安排……”
“都遵照女郎之前的安排,清怡阁和松安院全部换上了我们的人,他们全都在陪嫁单子上,忠心耿耿,其余人都借着操办丧礼的名义调到了前头。”
松安院是王氏住的院子,赵二郎还是住在赵含章的偏房里,只要把握住这两个院子,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就没有问题。
赵含章微微颔首,“西角门也不能丢,沿路都要是我们的人。”
“是,奴知道,那是三娘联通外面的门。”成伯顿了顿后道:“二老太爷的意思是,当下最主要是办好郎主的丧礼,其余的事待丧礼结束后再说。”
赵含章挑眉,“这是何意?”
成伯斟酌道:“听二老太爷话里的意思,三娘重孝,和傅家的婚事是三年之后的事了,我留在后院无用,所以让我到世子爷身边去,先帮着管理家务。”
赵长舆知道,他不能明着把汲渊和赵驹给赵含章,不然傻子都知道他暗地里给赵含章留了东西,他那弟弟又不是傻子。
所以他从未明着提过汲渊和赵驹的去留,但说起过成伯的。
成伯从前是赵长舆的长随,年长后又是赵家的管家,赵长舆的心腹。
赵长舆妻子亡逝后家里的庶务就是成伯在管着的,不管是王氏还是吴氏,她们都只管着后院,支取银子都要经过成伯的同意才能拿到。
可以说,若论谁对赵长舆的资产最了解,那非成伯莫属,连汲渊都比不过他。
但他也是唯一一个身契一直在赵长舆手里的人,赵长舆临走前将身契交给了赵含章,还明着留下遗言,让成伯跟着赵含章。
所以现在,成伯名义上和实际上都是赵含章的人。
赵仲舆这是想挖她的墙脚啊。
她笑了笑,和成伯道:“不必忧心,听叔祖的吩咐,当务之急是操办好祖父的丧礼。”
见她心有成算,成伯就松了一口气,正色道:“三娘,天快大亮,祭拜的亲朋故旧差不多该来了。”
赵含章便点了点头,将碗中的白粥吃完,漱口后便要往灵堂去。
才走到院子便看到了背对着她站在院门口的傅庭涵,他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院门那里怔怔的望着远处。
赵含章走上前去,“在看什么?”
傅庭涵回神,指着不远处的花丛道:“花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