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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娇娥假扮男儿郎并非简单青丝束起、着袭男袍便算完事,家中教导、从师学业、与人交游等方方面面,赵睦一直都是被按照男儿来培养。
时间久,她自己都恍惚。
若非偶尔夜深人静时想起此等真像一桩,若非与人交游时需要小心注意莫暴露,她会以为自己和凌粟刘启文他们其实是同样性别。
所以现在,她会在觉得环境闷热时无意识地解开寝衣纳凉,包括跷二郎腿之类男儿能做而女儿家做了会被说教不符妇容的行为,诸如此类她都做得自然而然。
赵睦又连喝两杯水,不觉那么闷热后,她灭掉灯回床上继续睡。
俄而,漆黑屋里骤然一亮,惊雷紧接着轰隆砸下,雨声似都被震得颤了颤,檐下铁马更加不安地当当响,紧闭的屋门被弱弱推了推。
赵睦警惕察觉,以为是睡在旁边小耳房里,近日才从乡下庄子办事回来的亲信小厮不听,遂扬声问:“何事?”
外头响起窸窸窣窣声,窸窣间隙中,门缝里传进来句气声低唤:“哥哥?”
是吴子裳。
赵睦揉眼睛摸黑起身,系好寝衣来在门后,隔门再问:“何事?”
门外,吴子裳站在长檐下费劲地单手收雨伞,另个胳膊下夹着枕头,收个伞浑身都在用劲:“我想跟你一起睡,打雷了,我害怕。”
好似为烘托气氛加强吴子裳所言,天公爷爷恰如其时咵嚓往人间砸下道连环响雷,带列缺霹雳那种,半边天穹都被紫色光电照亮,雨打风吹中的树木房屋露出森然鬼魅般的影,绰绰摇晃,真吓死个人。
吴子裳打个哆嗦,鸡皮疙瘩起几层,愈发害怕起来:“哥哥快开开门。”
好怕下刻就会有恶鬼从漆黑雨夜中衝出来,把自己抓去活活吃掉,自己这么嫩,吃起来那还不嘎嘣脆,吴子裳脑子里疯狂上演狮猫儿给讲过的那些鬼故事。
快要哭了:“哥哥我害怕,快开门嘛!”
“不行,”赵睦站在门后冷声拒绝:“回你自己屋去,就两步路距离,没有鬼。”
“……”屋里回答声很近,吴子裳知哥哥就在门后,遂抱紧枕头将身靠到门上,试图以此举来离赵睦更近些,近些就不怕了,哭腔央求:“我睡地上也行的,哥哥你开开门吧。”
赵睦狠心不为所动:“不中,回你屋去,或者去找母亲。”
吴子裳靠着门哼扭:“婶母夜里本来就睡不好,我再去打扰她她就彻底没法睡了,哥哥,你让我进去嘛,我睡地上就中哩,我自己带有枕头,不信你看嘛,你开门看看嘛!哎呀哥哥”
撒娇是个好办法,只可惜现在不再管用。赵睦扔下门外那丫头,硬起心肠没搭理她,自个儿转身回去睡。
躺床上面朝里,雨夜声繁,声声掩盖住某些无法辨别的淡淡情绪。以及,掩盖了某人翻窗而入的动静。
次日晨,大雨整夜未停,赵睦睡眼惺忪起床,两脚才落到床前脚踏上,立马被生生吓得一激灵。
脚踏前地毯上睡着个人,怀抱枕头蜷成小小一团,半张小脸儿埋枕头后,白肤乌发,衬得眼角那颗朱红泪痣尤其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