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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睦立马学着水毛趴到地上,侧耳,确实并未听到流水声,“抱歉,我分辨不出来。”
“……”水毛忽然起身,跑到堤坝背面这边往下探身,他没拿灯,下头雾蒙蒙啥都看不见。
“就是漏水咧!”水毛一着急说出一串家乡话,万幸不是让人完全听不懂:“阿哥快下堤喊人,我到下头看看!”
话音刚落,人扑通跳下堤坝,一个猛子扎进去,连个泡泡都没往上冒。
赵睦愣了瞬息,她的确愣怔瞬息,非属故意为之,而是面对眼前突发情况身体自发骤然僵硬,不听话地自行原地定住,以消化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跳。
堤坝上当差之人无敢懈怠,赵睦很快喊人上来,水性好的扑通扑通跳下去好几个去寻找水毛以及确认堤坝下头情况。
等高仲日赶过来时,下水的守备军士兵隻捞上来一隻破草鞋:“下头两丈深处,坝身坍洞,水毛……”
水深压大,一旦出现坍口,水会形成漩涡疾速衝出洞口,这是最不好处理的情况,水毛大约是被漩涡吸进去的,以身堵住洞口,成为了堤坝的一部分,他在,堤坝在。
他们想把尸体拽上来都做不到。
没人顾得上为水毛之死哀悼,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修补堤坝,士兵们扛着土麻袋在堤坝上跑来跑去,不时撞到高仲日,连声抱歉都顾不上说。
“子升,”赵睦扶住险些被创倒的高仲日,道:“你在找什么?”
高仲日恍惚转头过来,见是赵睦,又挣开她手,用力搓把脸,问:“鞋呢?”
“什么?”
高仲日红起眼眶,嘴里重复道:“他草鞋呢?他娘托人给他捎来的草鞋呢?!……”
赵睦没说话,身边来来往往抢修堤坝也没人能应。
“靠!”无措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爆发,高仲日手里紧攥着隻破草鞋:“谁能答我一句,水毛的鞋呢!!!”
嘶吼声穿过云层,回荡于正在加固中的堤坝上,朦胧山影的那边,一轮红日刺破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文放在“对是常文钟啊”)
46、
大水一发,多少性命都填进去,抢固堤坝者无有空闲为十六七少年郎水毛之死而悲伤,好在大雨停,日头出,说明情况开始好转。
两日后,摇摇欲坠的堤坝还在不断修修补补,后头山下那帮人仍旧死活不肯暂迁,坝上这些人便只能咬紧牙,堤在人在,如何都不能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