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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贺庆颉终于哑哑开了口,问:“去哪里?”
赵睦道:“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汴都”贺庆颉两手按在身侧,指甲无意识抠着长板凳,眼神闪烁,落不到具体某处:“汴都还能有我容身处么?我,我不能牵连你。”
赵睦道:“别太把自个儿当回事,牵连我,你还没那个本事,感业坊那边也只是暂住,待过了这阵子,看你自己日后是何打算。”
“嗯。”对于贺庆颉而言,汴都恐怕是无法再待下去,曾经天之骄子,现在过街老鼠,如此转变,不是人人都能轻松适应过来。
赵睦也点头,道:“明个大理寺升堂终审秦氏女被拐卖案,我来接你过去看看?”
“那就有劳姐夫了。”贺庆颉未曾发觉自己对赵睦的称呼有何不妥,只是这几年来习惯如此,兀自低头念叨着:“秦姐姐是姐姐生前唯一闺中友人,而今案子要结,我定得替我姐去看看”
从头到尾,关于父亲贺经禅和祖父贺晏知,以及家中其他亲人,贺庆颉隻字未敢提,好像只要他不问,家人们就还在某个地方像平时一样平静忙碌地生活着,那日玄甲虎贲兵困宰执府、禹成文率三衙卫闯贺家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次日,赵睦接上贺庆颉,早早来到大理寺衙听审。
衙门外布告上张贴今日终审拐卖案,大理寺一堂外已有百姓乌泱泱围坐大几圈,其中大多数是家里丢了孩子的人,还有其他人也在陆陆续续进门,在场寺卫们佩刀执棍肃立警戒,有小吏来到百姓间不断提醒,提醒众人过会儿升堂,观看审判时不准在下面嗑瓜子聊天。
“你且在此坐,我过会儿要入堂去备证,倘有事,吩咐不听去办,若遇事,跟着不听便妥。”赵睦把贺庆颉带到前排角落,边用随身帕子擦脸上汗,今个怪哉,闷热。
贺庆颉点头,拾礼送赵睦沿旁边单侧小回廊往衙门后面走去,贺庆颉听话坐下,又挪挪屁股把长凳分一半给赵睦的心腹长随不听坐,贺九公子也是长大懂事许多,搁在以前,他绝不会给个仆从分享座位。
“后生,”才坐下,旁边有位大妈拍贺庆颉胳膊,“后生?”
贺庆颉转头过来,不知大妈要弄啥,地道的汴都调子是无尽的好声好气:“怎了?”
“没事呀,还没开审,扯会儿。”大妈把这衣冠朴素的年轻娃娃上下打量,唠嗑道:“二十?”
贺庆颉有生以来头次被人扒拉着胳膊强行唠嗑,搁在以前他定是不多理会的,现在他正在适应自己新身份,尽量平易近人回应大妈,“十九。”
观这后生细布袍子巾包髻,足上蹬布鞋,腰间无玉饰,面容俊秀又干净利索,不像什么高攀不起的富贵子弟,但也不是什么贫贱门户里穷困潦倒的娃娃,大妈问:“说媳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