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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孩子谁看着顺眼呗,这几年你疏于管教,万幸阿裳自己没长偏,你偷着乐就是,还好意思嚷阿裳。”陶夫人面上带笑,在灯火下慈祥和善,此时看来,赵睦的温柔神态多遗传自母亲。
陶夫人所言不无道理,赵睦抿嘴,嘴边梨窝深陷,片刻,道:“阿裳那友人王静女,那姑娘有些不同寻常,儿遂不大愿阿裳同她走过近,怕她带坏阿裳。”
“怎么个不同寻常?”陶夫人问。
赵睦隔点距离看向母亲,平缓道:“据查,王静女常与女子纠缠不清,儿意思是,感情方面。”
“……如此,”陶夫人状态如常,神色语气未有变化:“你担心阿裳会与王静女好?”
赵睦没说话,稍微低下头抠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
“应是不会有偏差,”陶夫人声音稍微低下去,道:“其实这两年来,阿裳心思为何,你应该看得出来。”
连陶夫人都在细枝末节中察觉出不同寻常来,遗传她细腻心思和敏锐洞察力的赵睦,又怎会一无所知?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我们不能害阿裳,母亲,我们不能,”赵睦音低近乎气声,在静谧屋子里响起,沾染了夜色的迷离与煎熬,“阿裳不会与王静女好,更不会与我如何,请求母亲千万守口如瓶,莫在阿裳面前走露分毫。”
陶夫人遮在宽袖下的手不知不觉捏紧,呼吸须臾间有些短促,她抬起颤抖的手顺顺胸口,视线不知要落向哪里,或者说不知在寻找什么。
寂静,寂静,屋里静得呼吸可闻,片刻,陶夫人端起茶杯吃口茶,茶杯放回茶托上时,发出因手的颤抖而使瓷器磕绊的细碎声。
终于,陶夫人觉得二十多年前开始前进滚动的齿轮,这一刻再次转到它最初的起始点,我们称之为——轮回。
陶夫人努力保持镇静,可是按捺不住尾音发颤:“你是,承认了?”
此话一出,赵睦起身向陶夫人双膝跪下,垂首认错,声音卡在喉咙里,沉闷而断续:“只是一时错觉,儿会整理好,请母亲放心。”
陶夫人眼眶有些酸热,你听,轮回转动中,就连当初那些话语如今都能再次重复,甚至几乎一字不差。
“不是的,渟奴,”陶夫人低声呢喃,稍微低下头时,一行泪顺颊而下,隐藏在昏暗烛光里,不敢为人知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论你为何种身,喜怒哀乐许能藏,贪嗔痴怨亦能收,惟凡心无法剥离红尘。”
赵睦却是坚定:“然则规矩就是规矩,天地自然有法,阴阳纠缠有道,儿以这般状况,此生不敢奢求其他,父亲让您劝我,母亲却也不必多费口舌了。”
父母之间事,陶夫人自不会给赵睦说,徒给孩子添烦恼,她就知道渟奴如何都不会答应,“那么阿裳呢,总不好让她同你一起封心锁情,做一辈子老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