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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窗理鬓发,对镜贴钿花。花春想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如意在院子里和泊舟桂枝玩系着小铃铛和五彩条的藤球,便随口问身后之人道:“你阿主呢?”
改样正为主母梳发,回道:“一早就出门了,道是往后几日都要早出晚归,请主母起卧照常,夜里亦不必刻意等她回来。”
“嗯,我知道了。”花春想在妆奁盒的抽屉里挑了挑,寻出根檀木箜篌簪放在了改样方便拿取的地方,道:“今日还要去二婶母家戴孝,随意挽个简洁方便的发髻就成。”
即便做不到事死如事生——容党生前和容苏明关系并不怎么好,但毕竟死者为大,无论生前如何,身后一应礼节后辈实不可怠慢。
容党昨日清晨出意外而身去,消息撒出去后,身在珑川的三房容时旋即安排好手中事情动身归来,今晨才至,恰好在容显家门外与刚下马车的花春想碰见。
两厢见礼后,容时朝小侄女如意伸出手来,笑道:“许久未见,如意都长这么大了,来给四叔父抱抱?”
花春想也捏捏如意小手,道:“让四叔父抱抱你不然你唤声叔父?”
素来外向活泼的如意,难得有这般忸怩地靠在阿娘怀里不出来的时候,花春想又笑道:“如意,四叔父呢?四叔父在哪里呀?你给阿娘说四叔父在哪里。”
如意已经能认人了,但身边能让她声唤“叔父”的、并且是她熟悉的或者说能经常能见到的,其实也就温离楼这个冒牌货。
这厢乍听见“叔父”这个称呼,如意抬起头四下乱看,显然是在找人,花春想自然也知道她是在找谁,忙指引她向容时这边看。
容时捉住小丫头的手手晃了晃,似乎有话要说,然尚未及来口,他身后敞开的高门里就传出一道青年男人的声音,正是容显:“老四回来了!二嫂嫂和小侄女也来了,站在外面作甚,快都先进来再说。”
到底都是一家人,忙碌得脚后跟打架的容显招呼两句,示意容时和花春想进家里,他自己则是直接越过两人,脚步不停地朝一辆尚未走到容家宅门前的高轩迎去了。
行人往来的容家门前,容显走近马车,声音在悲怆的唢呐声中既哀伤却又不失热情,“马伯伯,您怎么就一声不吭自己跑来了?!当打发人知会侄儿一声,侄儿好亲去码头接您的!”
马伯伯,姓马,从水路来,与容党关系甚笃,容时与花春想都不认识这位老翁,但若是容苏明在这里,她不仅认得这老叟,甚至还能抱着胳膊把人家前三十年后三十年的坑蒙拐骗史呸,是白手起家、筚路蓝缕、锲而不舍的致富史倒豆子般仔仔细细说一遍。